脸上火辣辣地疼,一个通红的手掌印出现在零玥那张白皙俊美到没有一点瑕疵的脸上。

  惊愣之余,一双碧眸迅速蹿上火气,对上一双同样怒气冲冲的通红眼珠。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明明有的是机会阻止这一切,为什么?!”

  面前之人声嘶力竭的质问,让零玥微微皱眉,忍下来眼中的怒色,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归于平静。

  “如果我回答是,你是不是就要杀了我?”

  零玥微露讥笑:“要是我是你,我一定不会蠢到挑一个自己最虚弱的时候站在一个可能是敌人的面前来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似乎是要验证零玥的话,话音刚落,秦期宁只觉得鼻尖两行猩红滑落。

  “你信不信,你在这里跟我耗着,你还没有得到你想知道的答案,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你……!”

  秦期宁发现,自己每次都一定能让零玥的毒舌给气到!

  “滴答——”

  又是两条鲜红的血条流下,绽放成鲜艳的血花。

  零玥眼睛一眯:“我不惜违背规则救下你,可不是让你这般糟蹋自己的性命的!如果你现在硬是要跟我耗,那就让广成宗的所有弟子跟着你一起魂飞魄散吧!”

  秦期宁猛地抬眼,这是什么意思?

  震惊,疑惑,惊喜,脸上的情绪被对面之人尽收眼底。

  “你没有骗我?”

  又有那么点小小的不确定,似乎要再次得到确认才心安。

  零玥知道不解释清楚,秦期宁铁定不会安心,他把目光投向化尸湖,说道:“两位仙界大能研究的塑灵古阵的‘养料’根本不需要用到炼体过后的活人,只是在地灵界根本就没有那两样东西,那妖妇才出此下策,用了同源之力代替,可终究是有些不足,所以他们的魂魄并未完全被炼化。”

  没完全炼化?

  这大概是零玥比较含蓄的说法了,阵法既然已经完成,那么还未曾被“利用”的,又仅剩下多少呢?

  连神器都感应不到的魂魄,和灰飞烟灭又有什么区别。

  零玥似乎真的永远能猜出她心中所想,自信的声音如泉水叮咚,“驭魂鼎感应不到,那女娲元力又当如何?”

  一枚又一枚重型炸弹轰炸而出。

  女娲元力,据说是神女女娲初始造人之力。

  “素手捏人,体无灵,乃佐之以元力,以魄相形。”

  即便是只剩下半魂半魄,女娲元力亦可把他们补全。

  只是,远古之神早已与三界断绝,女娲元力又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秦期宁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上古神籍录》中所云:“神女女娲,人类始祖,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变。”

  人面蛇身。

  手握镰月弯刀之时神圣到让人无法之视,自称三界判使的零玥,亦是人面蛇身。

  不管其中关系如何,现在零玥说他手中有女娲元力,反正秦期宁是信的。

  “好,只要你肯帮我,条件任你开。”

  秦期宁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神情无比认真。

  “切,绝情的女人,我们之间难道只能谈利?看来我们的感情还不够深啊!你就没有想过我不求回报吗?”此刻的零玥,眼神也真诚无比。

  可秦期宁怎么还敢相信。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都已经被馅饼差点噎死过一回了,还想要她怎样!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与他拐弯抹角了。

  “疗伤!如果你废了天灵根的根基,那我就让她们所有人真正地灰飞烟灭!”扔下这句威胁的话语,零玥便快步走向了化尸湖。

  秦期宁盘腿坐定,零玥不知何时又变成了半人半蛇的模样,双眼合比,两手作结,纯白色的元力从手中溢出,一星一点,微小到肉眼几乎不可见。

  可是就在这微小的元力接触湖面之时,湖面上开始出现与之大小几乎无差的五彩光点。

  那是破碎的魂魄。

  秦期宁终于肯闭上眼睛,压制自己虚高的修为。

  没有地基支撑的修为正“噗噗噗——”地往下掉!

  结丹后期,结丹中期,结丹前期!

  筑基后期,筑基中期,筑基前期!

  没用一个月,秦期宁便把这修为恢复到接近原来的水平。

  只是,再也不能往下压了。

  炼气九层冲筑基的瓶口早已冲开,这九层可不是空有虚架子的,而是秦期宁实打实一点一滴积蓄起来的修为。

  源源不断的元气从四面八方向秦期宁涌来,内视秦期宁体内境地,丹田环绕着的五色灵根,早已不在是之前的模样,根根强韧饱满,色泽纯正。

  白如积雪沉沉,红似真火耀耀,蓝若大海明静,绿如松意迎霜,黄似金珠夺目。

  比之从前,脱胎换骨,破茧成蝶。

  依旧是五色灵根,却绝对与废灵根划清界限,泾渭分明。

  天灵根属性,天上地下,独属一人所有。

  周围的元气迅速被扫荡一空,强悍的吸收能力竟让秦期宁周围出现一个又一个元气小漩涡。

  连在化尸湖之上的零玥都被这边的异动吸引。

  终于要,筑基台了吗?

  真的很期待啊,她筑成的基台形态,会是什么样的呢!

  此刻的秦期宁,正处于一种奇妙的境界之中。这里,有着她糊里糊涂转世来到修真界后的种种。

  三年于望峰台看日升日落的迷茫与思悟;初下山时遇驭魂鼎的惊险与幸运;天台山中的几番挫折与对天地自然的感悟;广成宗内的悲欢离合;似乎都在自己脑中一一回放。

  比之当时的亲身经历,如今的自己,更像是一个局里局外的中间人,一边身在局中,感受里面之人的喜、怒、哀、惧;一边身在局外,以一个更加冷观的态度,来审视自己与他人的正误得失。

  最终,这些一一回放的片段,都成了飘忽无定的轻风,一缕缕,一缕缕从身前身后划过。

  风中,有花草虫鱼自然大道的亲切;有种此因,得此果的因果大道的萌芽;有无情;有守护;有霸道;有仁道……

  一阵一阵风吹拂而过。

  秦期宁在一道鲜红与明绿风刃之间徘徊。

  似乎是感受到来人的召唤,风声乍歇,两道风刃自动飘移到秦期宁面前。其他风刃,渐渐隐没。

  明绿为自然意境。在天台山时,无意中让她接触到了天地自然之意的门槛,遂留一丝意境于体内。

  别看它只是一丝,如若以此为基台,走到何处,大自然都会对其产生亲近之意。

  而元气,于天地自然中出。

  待自然意境领悟有成之时,修道之途不可限量。

  秦期宁未曾遭遇大变之初,本决定选择的,便是自然之意境。

  可如今,她的手,却握住了那一缕鲜红风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