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点恩怨而已。你知道族里总是有些必须除掉的对手。”袁林轻松地说,伸手将容华搂到怀里,霸道地按住她挣扎的后背不让她动,一边又装着闷哼了一声提醒她自己是个伤员。这一哼,容华果真就不动了。

  黛布拉的事情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并不想告诉容华全部的事实,因为他不希望容华被其他事情烦扰。他以前就认为,这个精致的女孩只适合被人宠着疼着,一点也不能让她烦心和劳累。

  所以那个什么楚家少主的位子,容华不干才是最正确的决定。少主之位听着风光,可担在身上的责任也大,不仅要武学造诣高,那些诗词歌赋的东西也要拿得出手,还要学习很多处理事务的方式和经验,辛苦程度直逼古代准备当皇帝的人。

  他不厚道地想,少主这累死人不讨好的玩意儿,就该像他大哥或者苏康这样的人去做,反正他们都是铁打的人,一心多用的本事可大着呢。容华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让自己开心。至于他,当然是陪着她开心了。

  夜色浓郁,窗外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厚重的窗帘将风雨声挡在了外面,房间里只留一盏柔和的台灯,昏黄的光芒在雪白的墙壁上晕染出扇形的温暖。

  容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醒来时袁林已经不在床上了,而她自己却躺在床里。

  她撑起身体靠在床头,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清水喝了一口。握着水杯的手就在眼前,那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跳入眼底,心中荡漾起一丝熟悉却也是她再三逃避的感情。这枚戒指不华贵,甚至不精致,一点也不符合袁林固有的风格,她想,就算袁林的TTE破产了,他也应该买得起一个名师制作的戒指才是。

  她将戒指拿了下来,举在手指间,看着暗色的光线照在戒指光滑的表面,“LIN”的字样就更加清晰了起来。

  “咦?”容华凝神皱眉,又仔细地看了这枚戒指一眼,一分钟后,她才确定这个三个花体字绝对是出自袁林之手。她惊疑地直起身,将戒指上上下下翻看了一遍后,她有了个猜测——这枚做工普通的戒指,是袁林亲手制作。

  这个猜测涌入脑中的同时,容华的心就忍不住震颤了一下。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幸福的女人,她拥有两个那般优秀的男人,她的爱情是如此的令人羡慕,可是没有人知道,那极致浪漫却是她从袁林这里获得的。

  袁绍的爱就像他的行事作风一样,精密地计算每一个细节,他可以把握所有机会去获得他想要的结果,无论是她的亲吻,她的拥抱,她的依赖,她的爱恋,以及她的婚姻,只要他想到了,就必定能得到。

  因此,他根本没想过给予容华一个正常少女所期待的表白。那漫天的蔷薇花雨,高挂枝头的彩灯,旋转的木马,触摸天际的摩天轮,这样浪漫的表白,不是这个爱她爱得深沉的男人给予的,而是他的弟弟双手奉上的。

  袁毅的爱和他的性格一样,沉默寡言,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他用他的行动告诉容华他有多么需要她,多么地爱她。也因此,他的求婚只是一句询问,一番计划,他给的是一场万事俱备的婚礼,求的是容华的一个点头同意。他甚至连一般男人求婚时的一束花一枚戒指都没有。

  而袁林,却给了她一张有他一半身家的银行卡,一枚亲手制作并且揣在怀里好几个月的戒指。这样的求婚行为与他先前的表白比起来并不浪漫,可和袁绍、袁毅两人一比,却不知道要正常多少倍。

  经过三年腥风血雨的洗礼,容华可以是个冷酷无情的佣兵,可以是谈笑间夺走千人性命的杀手,也可以是跺跺脚就能影响全球军事的人物,可说到底,她也不过二十一岁,她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候遇到了那般阴暗的变故,迫使她几乎在一夜之间成长了起来,她没有享受过少女的那种有时彷徨,有时心慌,有时酸楚,有时甜蜜的平凡却幸福的爱情。

  而即使她已经爱上了两个男人,她却从没有好好地谈过一场恋爱,袁绍为背负的责任而忙碌,袁毅不解风情不知主动邀约,她自己也因为复仇的事情而无法顾及其他。

  她和他们已经相恋近三年,在一起时也很幸福温馨,可终是聚少离多。

  如今她大仇已报,还有许多人真心疼爱,吴德和阿南的身体也慢慢好转,她再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烦心和担忧,可是她清闲下来的时候,她的两个男人却还要忙碌。这也是为什么她执意离开南海来欧洲找事做的原因之一。她不想被抛下,看着男人们为了这样那样的事情而忙碌。她说过,她不喜欢看着他们的背影一次次离开走远。

  她愿意为她所爱的人着想,不去打搅他们正在做的事情,甚至尽心帮忙。但她也是人,也会自私,也会任性,既然不想看他们的背影,那她就离开一段时间自己找事做去。

  一般她这个年纪的女孩,虽然已不再怀揣着对白马王子的憧憬,却依然希望谈一场尝遍酸甜苦辣咸的恋爱,可她却是一下子就接受了两份不轻松的爱情,一份沉淀了数年的时光,已刻骨铭心,一份静默深沉,越爱越重。

  就是在这样紧绷的时候,袁林给予的那种轻松的感情乘机而入,迅速地在她的心底占据了一个不可撼动的地方。

  他的爱就像他费尽心机,绞尽脑汁给予她的浪漫梦幻一样,是恰到好处,貌似漫不经心的。它包裹着一层愉悦惬意的外衣,当容华终于反应过来这份爱同样沉重甚至不是自己可以接受的时候,它却早已被她双手捧在怀中。

  此时她想扔掉,既不舍得,也没法做到了。

  二楼的走廊很安静,没有任何人走动,楼下大厅有两人在守夜,他们听到楼上开门的动静纷纷抬起了头,见是六小姐,便无声地行了个礼。

  容华对他们点点头,视线在周围滑了一圈。

  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还亮着灯,袁林应该就在那里。那是书房,平时在家时袁林就在那办公。这几天他特别忙碌,她先以为是公司的事情,今天才知道原来是古德家族的事。

  古德家族……

  容华记得海克斯娜说过,这个家族是血族中的贵族大家,现任掌权人的爵位是公爵。在这个血族亲王都消失的时代里,权力由血族的长老会把持,而包括古德公爵在内的九名公爵都是长老会的成员,加上财富巨大和实力超群,这些人俨然就是血族的支配者。

  作为古德家族有望成为下任公爵的袁林,他和她,真的有可能在一起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们之间的感情,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还是几个家族的事。

  而且外祖母也不会同意她和袁林在一起,到时必定又是一番阻扰,这阻扰到最后会伤害谁大家都不知道,可唯一能确定的是,伤害的,终究还是他们自己的家人。

  容华屏住呼吸,熟练地将全身的气息收敛起来。她抬脚走向了那间透着微弱灯光的房间。

  从窗户的帘子缝隙里看过去,那个越发俊逸的男人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一盏台灯为他照亮桌上的文件。他微微皱着眉,似乎有些烦恼,时而会抬手揉一揉额角,喝一口咖啡继续工作。

  女孩靠在墙边,侧着身体看着里面的男人,她不肯移开目光,仿佛有预感,这是她最后一次这样安静地,专注地,不被打扰地悄悄看着他。

  他的眼睛很明亮,她喜欢他口中讽刺着她,眸底却出现缱绻的温柔;他的嘴唇很好看,她喜欢他用那张会说出尖刻的话的嘴唇温柔地亲吻自己;他的头发是他最宝贝的,每天都要整理好几遍,收拾得服服帖帖他才会满意,她喜欢他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任由她弄乱他的发,他都不知道,那时候他的眼神有多么的宠溺,让自己不知不觉就溺在了他的温柔里。

  有什么凉凉的液体从眼睛里流出来,顺着脸颊挂在了下巴上,停顿了几秒落在了地上,很快,那一滴滴的液体就连成了细线,沾湿了脚下的地板。

  她确定自己喜欢袁林,但她不敢肯定,她对他的感情也是爱,是和对袁绍一样的爱。

  安娜说爱情里没有公平可言,你愿意付出是你的事,你不能奢求同样的回报。所以袁林爱自己,对自己好,是他自己愿意的付出,她不需要因为无法承诺半生而愧疚。可是理智是这样告诉自己的,情感却依然在折磨着她。

  更何况,他于自己,并不是可有可无的一个追求者,而是她有些喜欢和深深在意的人。

  愧疚,自责,茫然和不知所措的无助像是一个不够锋利的刀,在她心脏上慢慢割拉,钝痛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心头盘旋。

  时间就在袁林翻阅文件和敲击键盘的声音中走过,天空由黑转白,旭日就要从地平线下跳上来。他终于在此时盖下了笔记本然后揉了揉酸痛的鼻梁,甚至不顾形象地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他站起身似乎想往外走,但不知为何又停了下来,可能是实在太累,他就躺在一旁的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容华就站在门口,等了一个小时,她才小心地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男人就随意地躺在沙发上,身上什么都没盖,只是把领口的纽扣给解了开来。

  容华将他扔在椅背上的外套拿了过来,轻轻地盖在他身上,他没醒,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太累了,她愿意相信后者。

  看了一会儿,她才转身离开,和来时一样,静悄悄地关上了房门。

  她才走,袁林果然就睁开了眼睛,然后轻轻笑了笑,又闭上眼睛睡下了。他是真的很累,准备休息两小时再去找她。只是等他再醒来时,等待他的却是人去楼空。

  整幢别墅除了他带来的几个仆人,就是容华特意留下来在他熟睡时保护他安全的五个侍卫。

  容华的房间里,衣柜中的衣服一件不少,护照证件却没了。床上还放着一张他给她的银行卡和一枚戒指,压着一张白纸。

  袁林拿起白纸,纸上只有两句话:袁林,我想明白了,我不是喜欢你,我只是喜欢你给我的爱。我回家了,大哥二哥还等着我呢。

  “好,很好。”袁林一把将白纸捏成团,磨着牙恨恨地说:“楚容华,这种蹩脚的话也想用来拒绝我,做梦!”

  他气得踹了一下床脚,黑着脸站在原地半小时后,却突然笑了起来。因为他想,这两句拒绝他感情的话,不正说明了她其实喜欢他,只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不得不拒绝他嘛。

  没关系,他可以等。反正他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而确定容华喜欢他的这件事情,就更增强了他的信心,这是好事,对,好事。

  不过——“楚容华,你给少爷等着!不会再给你第三次逃跑的机会!”

  袁林低声磨牙,脸上气愤,手里却是把纸团给慢慢打开压平,然后折了一折放进了裤袋里。

  话说容华那边,她已经过了通道上了飞往海南的客机。

  在海南的机场下了飞机后,已经有人来接她,是母亲柳芸。

  柳芸因为有血族的血统,虽然没有觉醒的可能,但还是能够延缓衰老,此时的她看起来十分年轻,一身月白色的旗袍将她依旧姣好的身段包裹着,肩上盖着一件黑色貂皮大衣,头发由一根青铜色的珠钗挽着,她全身都透着雍容之色,站在机场大厅里,吸引了许多关注。

  老远,柳芸就见容华走了过来,她嫣然一笑,是说不尽的慈爱温柔,让容华见了,不禁红了眼眶,小跑着扑进了她怀里。任何时候,母亲的怀抱都是令孩子最安心的港湾,累了,疼了,哭了,委屈了,受伤了,烦恼了,只要往这个怀里一缩,外面的风雨就再也不能打扰到自己了。

  “这么大了还撒娇呢?”很久未见女儿,柳芸自己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但仍是保持着贵妇人的仪态,笑着拍了拍女儿的后背,温柔地问:“冷不冷,累不累?妈让人炖了甜汤,咱上了船就能喝了。回家以后就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容华在她怀里点点头,闷声要求:“妈陪我睡。”

  柳芸微微一顿,然后失笑,她搂紧了女儿,口吻之间全是慢慢的疼爱:“原来妈妈的小猪宝贝还没长大呢?”

  “妈!”容华不依,抱着柳芸的细腰来回推拉了几下。

  柳芸宠溺地笑,“好好好,妈不说你了,咱走吧,你爸他早就念着他的宝贝楚楚了,只是族里的事情让他走不开,你大哥二哥也一直忙着呢,不让哪里轮得到我来接你啊。”

  “妈!”容华微微羞涩,哼唧了一声。

  上船喝了一碗甜汤后,容华就躺在柳芸的腿上睡着了。

  柳芸摸了摸女儿的脸颊,看着那尖细了许多的下巴,眼中心疼,暗暗责怪袁林那臭小子不知道好好照顾姐姐。

  容华回来的事情,楚承林自然知道,他也让她立刻回去,但她突然很想袁绍袁毅两人,就说明天再去楚家岛。楚承林对此不怎么满意,觉得孙女儿被袁家那几个男人给拐走了。可最终他也没有强制她回去,一来他做不来逼迫孙女的事情,二来容华已经答应第二天就回来。

  袁家落脚的岛屿在南海四岛的外围,相对于楚家岛来说小了不止一点半点,但要住下所有袁家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船靠岸时,容华看着岸边来迎接的人,有些不高兴地撇撇嘴,这些迎接她的人是多,阵仗也大,足以说明她的重要性,可是她难道会在意这种排场吗,她只要那几个人来接她就行了。

  可是,偏偏,该来的人都没有来。

  柳芸看着岸边的人群也皱了皱眉,不是说好再忙也会腾出时间来这接楚楚的吗,怎么一个两个都没了人影?

  下船后,老管家已经走了上来,他向容华两人说明了袁烨三人没能过来的原因,说是排名赛的事情出了点棘手的问题,他们正在书房和几个族里的直系子弟商量着,暂时走不开。

  容华听了理由,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强撑着笑点了点头。她告诉自己,要理解他们,他们都是肩负家族责任的人,一个家主,两个直系少爷,忙一点当然无可厚非。她这么劝说自己,可心里的难受一点也没有好转。她也不想这般小气,可是他们快两个月没见了,加上感情的事情扰得她心烦意乱的,她现在就想见见那两人,不需要怎么温存相处,只是见一面就足够了,可就是这样见一面的时间,他们也没有,他们真的太忙了。

  对的,他们是太忙了,不是故意忽略她的,她要理解他们,要谅解他们。

  ……可是该死的谁来体谅她的心情?

  “商量什么商量,什么事情比我们楚楚回家还重要?一个个都不像话!”柳芸到底是容华的母亲,哪里看不出女儿的失落,忙扬声数落了袁家最有地位的三个男人一顿,然后搂着女儿的肩膀安慰道:“楚楚乖,别为了他们生气,他们忙他们的,咱也忙咱们的去,啊。”

  容华点点头,暗暗吸了口气,然后扬起微笑抱着母亲的腰,说:“好,我听妈妈的。”

  “对了,听妈的没错。”柳芸开心一笑,但想着还是要为自己的儿子说几句好话,于是道:“楚楚啊,其实也别怪你大哥二哥,这两个月他们真是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要两三天才肯睡一觉。这男人嘛,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忙,不过忙来忙去的,还不是想给女人好的生活?你要体谅他们,嗯?”

  “我知道了妈,反正大家都一样的,我有忙的时候,也有需要他们体谅的事情。”容华不想让母亲担心,所以保持着自然的笑容点了点头。

  可是这时她却想起了袁林以前说过的话——我很忙,没时间休闲,没时间娱乐,甚至没时间睡觉,但是陪你看电影的时间,怎么都是有的。

  他说,事情是永远忙不完的,如果要等忙完了事情才能来陪你,那我永远也没时间来陪你。

  他说,事情重要,那是因为处理好事情后我会有回报,可是那种回报与你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他说,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如果哪天我为了做什么事情无法陪着你,那只能说明,那件事情至关重要的同时能够帮助我得到更多的力量来保护你。

  容华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很成熟,不需要爱人像是哄着孩子一样贴身照顾,可当有那么一个男人就是如此疼爱着你把你当孩子一样小心呵护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差别。

  她也没有对袁绍袁毅产生不满,因为每个人爱的方式都是不同的,互相之间没什么可比较的,只是这时候她真的很需要有个人捂在手心里宠爱。没有人清楚当她狠下心决定离开袁林的时候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她一直在微笑,可心里却早已哭了很久。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挤出时间来,哪怕只是见她一面。她在钻牛角尖,可她此时真的不想再理智了。

  这座岛屿上的房屋都是原先的岛主的,而且袁家的人都有信心在家族排位赛后占据四岛之一,所以并没有对房屋进行什么改造。容华的房间就在袁毅的院落里,因为他们将在年后成婚,为此袁绍不知咬牙切齿了多少回。

  到了房间,容华陪着母亲聊了一会儿,说了些在伦敦游玩时的趣事,然后就被母亲压着去睡觉了。

  “睡吧,妈妈守着你呢。”婢女搬了凳子放在床塌边,柳芸坐下来弯过腰拍了拍床上女孩的胸口,温柔地说。

  “嗯。”容华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一只小手抓住柳芸的衣袖没有松开。

  等容华睡熟以后,柳芸才悄悄抽出了自己的衣袖,见女儿因为这个动作而动了动,她忙俯下身去拍拍她,等她又睡熟了才直起身。

  走出门后,她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阿大阿二,轻声问道:“方才一起来的另外十五人呢?”她细数过,跟着容华的侍卫一共有十七人,听女儿说这些人都是楚宗主派给她用来保护她安全的。

  “就在附近,夫人。”阿大恭敬地说,他知道这是六小姐的养母,神色之间自然恭谨,虽说他的确看不上四大家族外的家族。

  “嗯,辛苦你们保护楚楚了。”柳芸满意地点头,但还是留了自家的十个侍卫保护着。

  “保护六小姐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阿大说。

  柳芸点点头,留下两名侍女待在门口等着容华醒来时伺候她洗漱,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侍女先离开了,她要去书房看一看,那几个男人到底是有多忙,竟敢不来接她的宝贝女儿!

  看着离去的柳芸,阿大想,袁家在这次家族排位赛中一定会大放异彩吧,毕竟,如果只是个小家族的话,宗主绝对不会同意六小姐下嫁的,入赘宗主可能还嫌弃呢。他可是听见宗主曾很不爽地嘀咕过一句——世界上哪个男人都配不上容容。

  容华醒来时已是深夜,她揉了揉额角,觉得脑子有些疼,大概是睡太多了。

  听到里面有动静,站在门右边的婢女率先开了口,低声询问:“小姐可是起了?”

  “嗯。”容华在里面应了一声,等她自己穿好了内衣和吊带长裙后就让她们进来了。

  因为在楚家待过不少时间,容华对这种连穿衣服都要被伺候的事情已经习惯了。两名侍女进来后,她拿过她们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又用温水漱了口,然后起身下床,张开手让她们给穿衣服。

  伺候她穿衣的婢女她是认识的,她们都是专门伺候袁烨和柳芸的婢女。以前袁烨两人不住在袁家本宅,所以她们平日里根本没什么可做的事情,现在袁家的人都聚在一起,她们就可以尽本分了。

  “小姐穿这身衣裳可真漂亮。”站在左边的婢女低声赞叹,她们和容华不是很熟悉,但好歹见过不少次,知道这小姐是家主大人的掌中宝,所以伺候起来格外用心,可着劲儿地想逗她开心。

  容华知道她们的好意,坐在梳妆台前温柔一笑,纤纤玉指从木盒中挑出了一个墨绿色的珠钗让她们给戴上。

  右边站着的婢女忙接了过来,一边为她束发,一边赞道:“小姐和少主真是心有灵犀呢,这满盒子的首饰里可不就是这件是少主亲自挑的呢。”

  “可是奴婢觉得九少爷和小姐也是心有灵犀呢,你瞧小姐身上的衣服,不就是九少爷亲自选的布让人做的吗?”左边的婢女也开了口。她口中的九少就是袁毅,他在袁家众直系少爷中排名第九。

  袁家的人已经知道容华与袁绍、袁毅的关系,所以即使她住在袁毅院子里,也没人把她只当作袁毅的未婚妻看。虽说一女侍二夫的事有点荒唐,可反过来想一想,大家能接受一个男人光明正大在后院养着情人,那女人为什么不可以嫁两个丈夫呢?

  再说了,对这件事大家的看法是羡慕也好,鄙视也好,无所谓也好,都不会影响到她,没人会主动挑衅她,因为不管她是谁的妻子,她都是袁家上下最受宠的人,不说她前有家主不遗余力的呵护,后有少主、少爷争抢着要宠爱她,就凭着她在楚家的地位,谁也不敢给她脸色看啊。

  更别说,她楚容华是谁都能欺负的吗。就是以前老太爷不怎么待见她的时候,她去袁家本家时也从没受过半点委屈,这不仅是靠着父母兄长的爱护,还有她自己的本事。

  她待人温和,只要没有惹到她,她都是很好说话的,这就是人缘。她在京城时又是什么身份,最年轻的军部成员,享誉国外被诸国争抢的军事顾问,特种兵出身的军人,其手段和武力值不言而喻了,这就是实力。实力和人缘摆在那里,她当然能在任何地方如鱼得水。

  容华听此,睡前心里的那点不高兴也烟消云散了,她微微勾起唇角,露出倾城的一笑,看得两个丫头都闪花了眼睛。她伸手摸了摸头上插着的珠钗,笑着说:“爸爸他们忙好了吗?”

  两个婢女闻言,面面相觑,左边那人说:“回小姐的话,家主他们还在商量事呢,这会儿书房的灯都还亮着。”

  “是吗。”容华失落地喃喃了一声。

  见容华不开心,那婢女又道:“小姐若是想见家主,奴婢去通报一声可好?”这种建议其实不妥当,家主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更别说这时家主还有正事在做,但容华不是别人,她可是家主的心头肉,只要她高兴了,就没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

  但即使有这样的特权,容华也没有行使,她只是皱着眉摇了摇头,问:“那爸爸他们可用过膳?”男人忙起来总是不顾身体,不吃不睡都是常事。

  “这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去问问?”

  “算了,我去一趟吧。”容华起身往外走,她没让十七个侍卫都跟着,只带上了阿大阿二。

  容华问了家主院子里的人就知道他们已经一下午没有用餐了,她心里有些不高兴,这群臭男人忙这忙那忽略了她就算了,怎么连饭都不好好吃!

  但她也知道,爸爸他们应该是真的有什么重要事情在忙,所以也没强制要他们花时间去吃饭,只是叫人准备了许多糕点送进去。

  她见送糕点的人已经敲开了书房的门,就转身离开了原地。

  “小姐,您怎么不进去看看少主,家主、少主和九少爷一定很想您的。”婢女紧跟着容华离开,一边又问。

  “进去做什么,还不是扰了他们的心思,让他们忙吧。”容华说了一声就去柳芸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