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各怀心思站在门口，直到走廊里有几个医生快步经过，乔漾才拉了把阮纪颜的手，“进去了。”
“乔漾——”
陆霆彦的话音一落下，乔漾已经把病房的门给拧开，阮纪颜被她一把推进去，连头都没转过来，门又迅速被乔漾给轻掩上撄。
里面的宋慧雪禁不起折腾，所以她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乔漾朝里面轻看几眼，见里面的注意力没放到这边才将门完全关住，她转过头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出去说吧。偿”
这是她能做的最大的妥协。
而此时的病房内，宋慧雪刚醒来不久，见只有阮纪颜一个人推门进来，还一副犹犹豫豫想往后看的样子，扶着床有气无力地问道：“丫头，怎么就你一个人？”
她这一问，阮纪颜嘴角就轻扯开了笑，将眼底的担忧给遮了去，“乔漾去楼下那个水果了。”
宋慧雪点点头，似乎是信了她的话。
“慧姨，先吃点饭吧。”阮纪颜微吐出口郁气，提着袋子走过来，给宋慧雪支起一张简易餐桌，见房间里没有乔云燝的身影随口问了句，“云燝呢？”
“他嫌病房里太闷，出去透口气......”
宋慧雪心思不在心里，草草吃了几口饭之后就放下筷子，微叹的语气里透出浓浓的担忧和疲惫来。
她精神状态不好，再加上又在生病期间，所以没几分钟就又沉沉睡过去。
阮纪颜把动作放轻，收拾完桌子以后给她轻掖了下被角，见她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才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
*
医院附近都是快餐店居多，仅有的一间咖啡厅还要横穿一条马路。
秋天的晚风明显凉了很多，乔漾即使穿着长袖的线衫，还是丝丝的有冷空气透过衣料浸到肌肤上面。
乔漾站定在马路边上，双臂轻抬包住肩膀，她也不转头，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好半晌才先开口。
“有什么话，今天一次性全说了吧。”
陆霆彦手里还提着果篮，里面水果很多，直接压得他心上都沉甸甸的。
他偏头看着乔漾的侧脸，路灯光从不远处打过来，她的鼻翼下方很快投下一小片的阴影。
乔漾今天的态度，是他之前就想到的，可是似乎又比他想象当中更冷淡了些。
陆霆彦沉默半晌，视线撇开，落向前方来往的车流当中。
风比刚才似乎强了一些，吹的街道两旁大树的叶子窸窣作响，一大片斑驳的树影在地面上轻晃几下。
乔漾见他半天没开口，多少有些失了耐性，语气也跟着重了一些：“陆总，您贵人多忘事吧？我家人还在病房里躺着，我现在没心情也没时间在外面跟一个没关系的人干站着。”
陆霆彦这次回的倒也快，神色一凛转头攫住乔漾的视线，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咬出来，“没关系？”
“我们没关系吗？”
他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乔漾看着居然难得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陆霆彦对她有感情，乔漾一直都相信，尽管这份感情已经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乔漾眨了下眼，眼底的酸涩便一下子蔓延开来，她手指微动了一下，中指上还套着一个简单的指环，微微地泛出些银光来。
“乔漾，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还爱我，难道不是么？”
乔漾的指尖一颤，五指下意识地并拢在一起，隔了好半天才理解了他的意思。
陆霆彦转身朝她轻挪半步，两人间距离本来就近，他这一动，脚尖几乎要碰到乔漾的鞋子。
“怎么不说话了？”
“是。”
乔漾后退几步，差点被路灯杆底下的矮阶给绊倒，“你总得给我把旧爱忘干净的时间......”
下一秒，乔漾的话还没说完，马路上迎面开过来的车远光灯突然晃了一下，刺眼强光一下子照过来，乔漾下意识挡住眼睛偏过头去。
车速很快，几乎在两人面前一晃而过，乔漾再转头去看时，只能看见它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转了个弯。
乔漾没由来觉得有些烦躁，再加上凉风吹的她几乎要偏头痛，抬了脚尖在地面上轻踩几下，无意识地拧了下眉。
“如果今天过来是想证明自己魅力无穷，前任还对你念念不忘，那你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她话音一顿，停了两秒才接着道：“我对你也不过几年的感情，还不到那种根深蒂固至死不渝的地步，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了你孤独终老。”
陆霆彦喉结轻滚几下，眉间厉色越发浓重，衬着浓浓的夜色愈渐深沉，“你怪我？”
乔漾轻笑一下，眉间愈发冷淡：“我是怪我自己，用了四年时间才看清一个人。”
“你知道，陆家跟乔......”
“找这么多理由干什么？”乔漾眉间和唇角溢出些轻讽来，“你直接说你管不住下半身不就行了？”
陆霆彦垂在身侧的手一下子攥紧，想说什么却始终没办法张开嘴。
秦桑一直是乔漾心里的一根刺，他似乎直到现在才知道，那根刺扎的有多深。
就在刚才乔漾说话的时候，刚好有一辆车从对面减速朝这边驶过来。
乔漾认得那车牌号，嘴角一扯轻抬下眼示意：“慢走不送。”
几乎在她刚把话说完，车就停在了男人身侧，车门打开后，陆霆彦的秘书从上面下来，手里拿着手机有些急匆匆地走过来：“陆总，阮小姐给你打电话了，我没敢接，但是她好像有急事......”
秘书一堆话给说完，似乎才注意到和陆霆彦隔着几步相对而立的乔漾，愣了几秒才低了头下去，有些胆战心惊地道歉。
“抱歉陆总，是我考虑不周。”
他跟陆霆彦的时间不长，但也就是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不下十次见到乔漾这个人。
以前都是被陆霆彦毫无征兆地喊了“停车”，反复几次以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注意到乔漾。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清乔漾这个人，听说是陆总相恋多年的......前女友。
尽管这件事还没有上过报纸，但是他们这些在陆霆彦身边的人，也都心知肚明。
陆霆彦不说话，秘书也不敢多加揣测他的心思，站在这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陆总，我先上车等你......”
“不用，”乔漾先一步开口，在两人不约而同望过来的视线中继续说：“你们陆总可能生病了，脑袋一直发热，你还是送他去医院看看吧。”
“......”
她这是拐着弯地说他脑子有病？
秘书将信将疑，他手里还拿着陆霆彦的手机，此刻又不折不挠地震动起来。
陆霆彦看了一眼，然后转头看向乔漾，她站在路灯底下，微挑着眉毛看过来眼底带了些嘲讽。
他的视线一直掠到她的脚底下，然后在地下的一小团黑影上停了几秒，末了才转身：“走吧。”
秘书欲言又止，捏紧手机赶紧跟上男人，坐上车的时候才又往乔漾的方向看了一眼。
乔漾还是之前的姿势没动，初秋的夜晚空气里带了些细微的水雾，升腾起来，那人居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他不敢多耽搁一秒，赶紧发动车子驶离乔漾的视线。
*
直到那辆保时捷汇入车流当中，乔漾才将视线收回来，她腿一软，往前走了几步坐到街边的石凳上。
冰冷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几乎立刻几天蔓延到她的整个下半身。
乔漾手掌在石凳上面轻贴了几秒，然后才抬起来双手捂住脸。
掌心略凉，贴在脸上让她清醒了些，思绪却又被快速冲散，到最后都成了和陆霆彦相识之前的画面。
相识之前，分手之后，唯独少了他们一起度过的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