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当皇后失去记忆 > 第38章第38章
  宁娆好奇地看他“什么啊”

  江璃小心翼翼地将她淬染了凤仙花汁秾艳的手摆放在榻上, 翻身下去,倒腾起所携的藤箱箧盒子, 翻出一个黑漆描金双莲瓣的盒子。

  他从榻角拾起寝衣给宁娆披上,让她枕在自己的膝上,把盒子打开。

  里面放了一个花环。

  青翠欲滴的缀叶,鲜红的牡丹绣球花, 配以清雅的茶花紫藤, 以梅花枝蔓精巧地编缀在一起, 制成了融杂四季风光的花环。

  看得宁娆甚是稀奇。

  她接过来,碰触娇艳舒展的花瓣, 才惊觉这竟是假花,是用薄绢仿照真花制成, 工艺之细致甚至连花瓣的纹络茎蔓都看的清楚。

  江璃将她散乱的发丝一点点捋顺,拨到耳后, 青丝如缎子般柔亮顺滑, 循着指间流畅到底。

  抵着下巴思索了一番, 翻找出玉篦给她将两侧总要滑下来的头发篦住。

  把花环戴在了宁娆的头上。

  乌黑如瀑的头发翩然垂洒,包裹着她纤细有致的娇躯,一直铺在榻上,虚虚掩着的寝衣下露出洁如霜雪的一线玉颈, 粉团玉兔若隐若现,带着最清纯的诱惑。

  那花环如神来之笔, 成了这黑与白之上最绚烂艳泽的颜色。

  江璃看得有些痴愣, 轻挑她的下颌, 啄上她的唇瓣,含糊缠黏道“我真想把你永远地关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你。”

  宁娆

  好好的情话,为什么非要说的这么可怖。

  她叹了口气,避开江璃的亲吻,摸了摸自己头顶的花环,道“你的喜好还真是专一啊。”

  江璃面露疑惑地看她。

  宁娆从襦枕底下摸出一个布娃娃。

  娃娃穿着红锦大摆的襦裙,上面细碎绣着白瓣蕊,若信手洒下,一直浦沿到裙底,阔袖下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再往上,是乌黑浓密的头发,翩然垂下,包裹了大半个身躯。

  娃娃的头顶带着一个花环。

  大大的眼睛,纤巧高耸的鼻梁,朱色丹唇,看上去倒真跟宁娆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这娃娃看上去有些年岁了,襦裙的丝线有些脱开,绸布也好似蒙了一层灰,雾霭霭的,不鲜亮。

  江璃一愣,把布娃娃接过来。

  “你从哪里找到的”

  宁娆道“密室里,在床榻底下,我还给洗干净了。”姣美的面容上浮出一抹促狭笑意“景桓,看不出来啊,你小时候还喜欢玩这个。”

  江璃轻咳一声,面颊不自觉的浮上两抹烟霞

  怪只怪当年南太傅管他管的太紧,他至今都记得太傅第一次在他的床榻上发现布娃娃时,那种震惊沉痛哀惜的神情

  往后他就调整了方略,总是把最宝贝的布娃娃藏在床榻底下,每天夜间入眠前,小心翼翼地取出来玩一会儿。

  这一个大概是当初离开陶公村时忘记带了

  望着宁娆如弯月的眉眼,江璃突然有一种授人以柄的感觉。

  不行,得扔了。

  他作势要拿着布娃娃下榻。

  宁娆眼疾手快地抢回来,奉若珍宝般地搂在怀里,警惕地瞥向江璃“你想干什么它是我的”

  她明眸臻首,发如黑瀑,头顶一个花环,而怀中的布娃娃与她一般的装束,好似缩小版的宁娆。

  这场景,怪异却又温馨美艳。

  江璃心中松动,但想了想,还是说“你得保证,不能说出去。”

  “说什么”

  江璃咬牙“你说说什么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天子威严何在”

  “你吼什么,我不说出去就是了”宁娆低头摸了摸布娃娃,问“那你后来还玩吗我怎么在长安时没见你有布娃娃”

  她面上满是好奇之色,容颜如月般皎洁,瞳眸中若有星空斑斓,熠熠地看向他。

  江璃的喉咙不由得滚动了一下。

  这布娃娃塞的都是棉絮,冷甸甸的,五官看久了都是僵硬的,哪及得上眼前这活色生香的尤物。

  他摇头。

  宁娆怜悯地摸了摸他的头“你不要太过压抑自己的喜好,天子也是人啊。”

  江璃一反常态地任由她摸,良久,一字一句道“天子也是人”

  宁娆一怔,点头。

  当然是人了,不然她嫁的是什么

  他又道“不能太过压抑自己的喜好”

  宁娆怪异地看着他,摸不清他的意图,但还是点了点头。

  江璃勾唇一笑。

  他的手轻覆上宁娆的寝衣边缘,把刚才自己亲自穿上的衣裳脱掉。

  宁娆触到他眼底灼灼簇火,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寻求安慰似的紧抱住娃娃,看他“你要干什么刚刚才不会又要”

  江璃将她缩成一团的身体捋开,无辜道“是你说的,不能太过压抑自己的喜好。”

  言罢,将她压倒在榻,手探向那幽微之处,引得宁娆连连颤栗。

  她握住江璃的胳膊,声音里带了哭腔“景桓”

  江璃拂过她的乌发,将细碎的吻落于她的颊边、颈侧,而后贴在她的耳边,柔声说“阿娆便是我最大的喜好”

  夕阳慢慢隐入云层之间,镀在人间最后一片绚烂光泽,将粗陋破败的土屋映出了别样的风光。

  而里面,锦帐围拢,艳香靡靡。

  江璃发出满足的闷哼,搂着宁娆静止许久,才缓缓将她松开。

  他翻身下榻,让外面人准备浴水。

  宁娆歪躺着看他,眼中还有未散尽的迷恍天色愈加暗淡,黑幕渐渐低垂,除了送进浴水,还有鎏金联珠铜烛台,分置于屋舍之中,点上蜡烛。

  江璃给宁娆洗完、擦干,又把她放回了榻上。

  宁娆从榻边摸出那花环,已被碾的不成样子了,花叶萎顿,枝蔓断裂,跟她一样,经了一番狂风骤雨

  她有些心疼地搂住,含怨带嗔地睨江璃。

  江璃合衣躺在她身侧,看着她笑道“不过一个花环,有什么要紧,我再让织造监做就是。”

  “你想要多少,就做多少。”

  他食色餍足,心情也格外舒畅,说起话来颇为意满。

  宁娆腹诽,刚才是谁献宝似的把这花环拿出来,如今又成了不要紧的了,这个人啊,还真是永远把自我的愉悦放在第一位。

  江璃见她不语,手慢慢抚过她妩媚桃红的眼尾,挚情深深地说“阿娆,这世上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宁娆眨了眨眼,撑起酸痛的身体爬起来,从榻底拖出一个旧木盒子,这盒子便如一般的妆箧大小,别着一块小小的铜锁,盒壁彩釉脱落,斑驳迹迹,透出一股腐味儿。

  她喜滋滋道“我还从密室里找出这个,也是你的东西吧,你还留着钥匙吗给我打开呗。”

  江璃

  她到底从密室里找出多少东西,要把他的糗态黑历史扒得彻彻底底才罢休么

  宁娆看向沉默的江璃,试探着问“要不我直接劈开吧,我早就想劈了,就怕你知道了生气。”

  说罢,竖起手刀,就要朝着盒子下火。

  江璃飞速地把盒子抢出来。

  “这盒子我自己保管,你不许看”

  宁娆看着他凛然不容犯的坚毅神情,倏然来了气,刚才是谁说的不论她想要什么都能给她

  才须臾之间,就变了卦,果然,江璃的话是不能信的。

  江璃见宁娆面露不豫,在手抚上她的发丝哄她之前,还是小心翼翼地把盒子塞进了外裳的袖间。

  他把衣裳重新叠好,回来哄宁娆。

  哄了半天,宁娆才勉强放弃了对盒子的执念,清颜稍霁,又将布娃娃抱了回来。

  江璃搂着她正要再温存温存,门外传进崔阮浩的声音“陛下,县衙来了消息”

  江璃不情愿地将怀中软玉放开,扬声问“景怡找到了”

  崔阮浩道“不是关于楚王,是州官奉旨抄了郑县令的家,在他家中发现了一封信,是前任大理寺卿钟槐写给他的,事关南太傅被害一案。”

  宁娆本抱着娃娃昏昏欲睡,乍一听提及南太傅,猛地睁开了眼,挣扎着坐起来,歪头看向江璃,见他的神情若崩山倒,大为变色。

  良久,他才道“朕要亲自去看看。”

  他迅疾地下榻,宁娆跟着他,帮他把右衽深衣穿好,又来捡外裳,江璃却摁住了她的手,道“不必了,我去去就回,你好好待着,别乱跑。”

  宁娆感到了他看似温默平静的外表下那倾然欲倒的凌乱,便将手松开,轻声嘱咐“你小心些。”

  江璃冲她点头,推门而出。

  郑县令的这封信是在书房的夹格中被发现的,若非搜查的衙役中有一人出身机关世家,看出这壁柜布局的怪异,还真轻易发现不了。

  州官将书信呈给江璃,躬身在一旁站住。

  这书信是写于嘉业年间,正好是南安望在沛县遇害的那一年。

  钟槐告知郑县令,沛县毗邻南淮,云梁人众多,让他将南安望的死算在云梁人的身上,务必让证据确凿,做成铁案。

  为了让郑县令安心,钟槐还写道,如今太子监国,必不会对太傅遇害一案听之任之,势必要将案子移交大理寺,只要郑县令将自己手里的活儿做好,后面的事就不必他操心。

  最后,钟槐向他保证,此事一成,他和端睦公主都不会亏待他,保他在沛县横行,绝不会有上达天听的一天。

  江璃攥紧了手中纸笺,汗渍晕染,墨迹化开

  良久,他冲州官道“你去吏书那把当年的案卷调出来,派人追寻主要涉案人,特别是太傅在沛县时随侍在侧的人,将他们带到朕面前,朕要亲自盘问。”

  州官忙应是告退。

  江璃又冲崔阮浩道“派人去长安送信给端睦姑姑,就说就说莹婉病了,寻医问药不愈,请她来一趟。”

  他沉默片刻,又道“这几日看住了莹婉,她若是给长安那边写信就截下来。”

  崔阮浩应是。

  他抬头看了看江璃的脸色,心中担忧,试探着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太傅可是公主的夫君,南贵女的父亲啊”

  江璃垂眸凝着那封书信,面若寒霜,冷然道“为了朕,若是太傅是死在云梁的手里,那么便是正中朕的心病。毕竟若是没有朕和滟妃的恩怨,太傅又怎能跟云梁扯得上瓜葛多年来,朕对姑姑和莹婉百般纵容,万般维护,对南派官员恩恤忍让,半是念太傅的旧情,更多的是对太傅之死的愧疚。”

  崔阮浩想起这七年来南家母女乃至南派所受的尊荣,不由得汗毛倒竖,凛然生寒。

  若这是一场阴谋,专为挟持天子施恩,那么受益的人可就多了。

  这事是端睦公主和钟槐促成,还是隐在暗处有所图的许多人合力促成

  江璃低头,将被自己揉褶皱了的信笺平开,凝着窗外孤月,目光寒冽。

  “现在,朕只想知道太傅真正的死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