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雪和雷古勒斯不知是谁在躲着谁，或许是互相躲着对方，他们大半个月没有单独相处过，有时在走廊或礼堂擦碰巧迎面碰上，也在犹豫要不要打招呼的对视中沉默地擦肩而过，就连挤出的微笑都带着勉强。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看不下去的莉莉问她，明天是万圣节，她们又可以去霍格莫德村庄，可蒂雪完全没有要跟雷古勒斯约会的迹象。
蒂雪坐在公共休息室的扶手椅上，她刚刚写完作业，正拿羽毛笔戳着一张废弃的羊皮纸，不知道有没有把莉莉的问话听进去。
“你们现在算什么呀。”莉莉作业也写完了，她伸头凑过去继续问，手上不闲着也跟着蒂雪戳羊皮纸玩，“互相对对方冷暴力？”
“我只是想给彼此一点冷静思考的时间。”蒂雪用左手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食指，那里有她前些日子魔药课上不小心拿刀划伤的一个伤口。当时确实很痛，但所幸伤口并不深，在魔药课教室里她也很轻松地找到了白鲜止住血，它很快恢复了，只在她的食指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色痕迹，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用不了多久这点痕迹也会完全消失。
“我冒昧问一句——你思考出什么了？”
蒂雪把戳得千疮百孔的羊皮纸扔进壁炉里看它被火焰吞没，拍了拍莉莉的肩膀往洞口走去，她挥手道：“帮我把东西拿回寝室，谢了。”
她觉得自己冷静得差不多了，不知道雷古勒斯是不是也一样。蒂雪没忘记明天是去霍格莫德的日子，下午海格已经把他种的巨大的南瓜搬进了城堡，跟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商量要怎么布置城堡，明天他们从霍格莫德回来正好可以参加万圣节晚宴。
现在阿莉亚德也不方便为她传话，蒂雪低头盘算着到底要不要去猫头鹰棚屋寄一封信问问雷古勒斯是否还跟她一起去霍格莫德，之前都是他主动提起的，她不确定现在他的答案。
她专注地想事情，出公共休息室的门时不出所料被洞口绊了一跤，蒂雪扑腾着两只手想扒着胖夫人的画像框稳住身子，却意外地被人扶住安然无恙地轻松站稳。
“雷古勒斯。”蒂雪在那双手扶住自己肩膀时就知道了它们的主人，她略微吃惊地打招呼道，“你怎么来了？”
“我想看看你躲我要躲到什么时候。”雷古勒斯故作轻松地说，他试探性地握了握她的手，“明天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去霍格莫德吗？”
“当然。”蒂雪没犹豫就回答道。
雷古勒斯没料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准备的一套说辞都到了嘴边只能咽回去。“那太好了。”他这么说，“明天见？”
“等一下。”蒂雪叫住打算离开的男朋友，雷古勒斯停下脚步回头专注地看向她，蒂雪反而有些局促，她问道，“你还记得玛丽吗？”
“唔……”雷古勒斯似乎是思索了一下，才从一段不愉快的记忆里搜寻出玛丽这个名字，他们第一次不欢而散就是因为她，他语气不热情道，“我记得，怎么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之前穆尔塞伯和埃弗里对玛丽做了些很过分的事，你知道这件事吗？”蒂雪边说边观察雷古勒斯的神色，他只是在听到那两个人名字时皱了皱眉头，露出些厌烦的表情，没有紧张和惊慌，蒂雪缓和了脸色稍稍放下心来，看来雷古勒斯不像他们污蔑的那样。
雷古勒斯板着脸看她，他语气里带着些嘲讽的意味：“你不必这么迂回地试探，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是不是我指使他们做哪些你眼里邪恶的事情呢？那样我就可以告诉你，他们从来没把我当做自己人，不会向我汇报他们的每一个行动计划，我也没办法控制他们的行为。”
“对不起，我不是——”
“这些天你一直躲着我，我知道，我想你是怕听到你不愿意听到的答案。”雷古勒斯冷淡地说，“这就是你表达信任的方式，非常新颖。”
“对不起。”蒂雪又说了一遍，她真心实意地道歉，她知道被人怀疑的滋味不好受。
“什么时候你能忘掉玛丽，忘掉穆尔塞伯和埃弗里。”雷古勒斯叹了口气，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们从开学以来就没有好好地说过几句话，总是在这些小事上吵架。”
“可你也发现了，我们在这些小事上越来越难达到一致。”蒂雪难过地说。
“我们可以。”雷古勒斯往前探身用真诚的眼神盯着她，“只要我们都退一小步，这很容易，只要你愿意试试。”
蒂雪看到雷古勒斯面对她时惯有的认真眼神，她拿出想解决问题的良好态度，轻声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我不再把我的意愿强加给你，我不强求你在现在就能看清形势做出选择。”这是雷古勒斯在没见蒂雪的这些日子里说服自己勉强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他期盼这样做能让他们再回复到之前的那种稳定和谐的交往状态，“你也别再纠结于他们对……对你的同学们的态度了，行吗？”
蒂雪说不清自己周身的寒意起始于雷古勒斯的哪一句话，她知道雷古勒斯是打定主意确确实实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不管是他对伏地魔不可撼动的崇拜还是对玛丽，以至于他称赞过的莉莉的蔑视。
“可是……”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能冷静地向雷古勒斯表达出自己的看法，“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虽然我不确定，但很大的可能是夺魂咒，这太邪恶了，不可饶恕咒有多危险……”她看到雷古勒斯脸上的漠然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把话继续说下去。“我不想看到你跟这种人为伍。”她小声道。
雷古勒斯显然不觉得夺魂咒需要用“邪恶”来形容，他努力说服蒂雪道：“我跟他们都是斯莱特林这没错，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就是一类人。蒂雪，你听我说，我没办法阻止他们做他们想做的事，我只能尽我所能保护你，我没办法护住所有人，我只能保护你不受到任何伤害。”
“我没有这么要求你，我从没要求你那么多。”蒂雪用手捂着眼睛疲惫地说，“没人能保护所有人，就连邓布利多都不能。我不要求你高尚和伟大，雷古勒斯，这太难了，但是我希望你能永远保持善良。”这话说得有些重，但蒂雪太失望了，她不知道雷古勒斯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她清楚的是从头到尾雷古勒斯都没有对穆尔塞伯和埃弗里行为提出一丁点异议，表达一点反对，哪怕只是嘴上说说。
她突然不知道怎么再把这段对话以至于这段感情再继续下去了。蒂雪又悄悄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伤口，看向同样脸色不佳的雷古勒斯，克制地说：“太晚了，雷古勒斯，回去吧。我们……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