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亮了。

  温度再一次开始飙升。

  空旷的房间了除了七位嘉宾, 只有天花板上白惨惨的吊灯, 和吊灯正下方软塌塌的气垫。

  伊代皓白从地上爬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 汗水从两侧脸颊淌下来, 淌进嘴角里,舌尖上泛开一丝咸味。

  伊代皓白抬手抹了把汗,眨眨眼, 抬头往上看。

  在这个位置, 很明显地能够发现吊灯旁边的天花板是有缝隙的,是一个被切割出来的圆,直径大小恰好符合甬道的尺寸。

  就是说嘛, 他们掉下来的甬道怎么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我知道了。”伊代皓白笑了一下, 说“天花板上也有机关, 电闸一打开就会翻过去合拢,变成吊灯, 所以可能当电闸关上的时候, 又会再次翻过去,甬道就露出来了。”

  吴明铎“嗯”了一声, “只不过电闸关上, 我们谁也看不到罢了。”

  嘉宾们强忍着高温带来的不适感, 重新聚集在气垫周围,分别抬着气垫的一部分,齐心协力把气垫翻转过来。

  虽然还是热, 但大家的心态明显放松了很多。

  明白这又是节目组搞得把戏,最初的那种慌张感已经逐渐褪去,心里至少不再惊恐了。

  比起刚才的煎熬,他们倒像是在参与一场养生汗蒸,只是有些狼狈罢了。

  高朗唠唠叨叨地嘱咐其他人“手小心手啊,气垫上到处都是玻璃碎片,别伤着了。”

  乔原拖长了嗓音,“知道了朗妈”

  高朗回怼他“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不想听拉倒。”

  吴明铎腾不开手,偏过头在肩膀上蹭了一下汗,说“你们俩现在是还有力气斗嘴是吧。”

  乔原说“没有没有,就是条件反射。”

  吴明铎重心往下一沉,单手用力往上抬,其他人看他这样,自然不能偷懒。

  气垫移开后,底下果然就是出口。

  出口同样也是一个圆洞,直径大约有一米五左右,管壁是银白色的金属质地,看上去有些冰冷。

  陶心远站在洞口,他眯起眼,还是看不清楚。尽头是一抹白,好像堵住了一样。

  陶心远说“是不是堵住了”

  南泽看了一眼,说“这个洞像是型的,前面应该有转折。”

  “我看看。”伊代皓白率先跪下来,趴在洞边,往里探了探头。

  高朗担心地蹲下去,按着伊代皓白的小腿,生怕这人一激动就栽进去了。

  乔原问“怎么样”

  伊代皓白的声音先传进洞里,碰到管壁后,又折返回来,显得有些闷。

  他说“就是南泽哥哥说的,有两段,一段垂直于地面,一段平行于地面。不过这个银白色太晃眼了,究竟有多深还确定不了。”

  伊代皓白从兜里摸出来一粒圆形的小豆,往洞里一丢,又说“让我试试。”

  高朗惊讶,说“伊代,你好棒啊,还随身携带小道具呢”

  伊代皓白抓抓头发,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没,这就是刚才我吃枣时候的枣核,垃圾桶太远了,我就直接揣兜里了。”

  众人表情各异,相当嫌弃。

  “哎,不是”伊代皓白尴尬得脸红,“听我解释啊,我就是这一次而已,我很讲卫生的,我”

  吴明铎笑了一下,提醒道“弟弟,你再说下去就听不见枣核的落地声了。”

  伊代皓白“唔”一声,知趣地闭上了嘴。

  枣核在洞内自由落地,在重力的作用下速度越来越快。

  先是“咚”地一声砸在管壁弯折处,纵向速度在瞬间被迫减为零,接着又磕磕碰碰地沿着与地面平行的方向向更深处滚去。

  由于枣核的形状限制,滚动阻力很大,在管壁上磕碰了几次,就停了下来。

  陶心远估摸了一下,说“纵向深度就有三米多。”

  而他们七人中,南泽、段程望、高朗算是个子高的,可也不过一米八几。

  这个垂直高度,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直接径直跳下去,还是存在危险性的。

  高朗开始发愁,“这不行啊,这么跳下去肯定得骨折。”

  吴明铎适时抬抬自己的左臂,说道“后果就是这样。”

  乔原笑得不行,气氛一欢乐,连燥热都没那么难受了。

  他抹了把汗,屁股往地上一坐,与此同时,就听到“哒”的一声,仿佛死神的镰刀在地上磕了一下。

  段程望皱眉,问“你碰到了什么”

  他们现在只要一听到任何机械性或者电流的声响,就如同惊弓之鸟,生怕紧接着就是副导演的死亡播报。

  乔原吓了一跳,直接从地上弹起来,惊恐地看着自己刚坐过的地面。

  乔原说“我没有啊,你看我这儿什么都没有,我能碰到什么啊”

  乔原说的是实话,他屁股底下空空如也,只有地面。

  但那声“哒”的响声,也不是凭空而来。

  “跟乔原无关。”南泽单膝跪下,抬手按在地面上,过了一阵,他说“是倒计时结束。”

  “哈”

  “倒计时”

  “什么东西”

  燥热的空气又被疑问句点燃,嘈杂得令人心烦。

  人在体力不支的时候很容易暴露最真实的自己,南泽嗓子已经有些哑了,干得发疼,虽然没什么负面情绪,但是不想继续装着完美男神的样子。

  他纯粹只是懒得费口舌解释。

  南泽点点地面,冲陶心远挑了下眉,希望小朋友能懂。

  陶心远收到南泽的信号后,猛地睁大了眼,然后偏着头眨了眨,有点懵的样子。

  南泽微微蹙眉,是有些失望的。

  但下一秒,陶心远“扑通”一下跪坐在地上,两只手掌都贴在地面上。

  “地面在升温。”陶心远问“我们掀开气垫的时候,又碰到了机关”

  南泽顿了一下,唇角微勾,眼底有明显的笑意。

  南泽一边点头,一边缓缓眨了下眼睛。

  陶心远鼓着腮帮,突然想到他在网上看过的一条毫无依据的科普,据说这个动作在猫科动物里,是用来表达“爱”的讯息。

  于是在南泽眨眼的时候,他就在想,如果南泽是一只大猫就好了。

  乔原完全眼瞎,根本感受不到陶心远此时此刻的内心,从后面拽着陶心远的衣摆,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乔原问“什么升温什么机关啊”

  南泽和陶心远之间隐隐约约的一道电流,“倏”地一下被打断,两人瞬间从对视中抽离出来,不免有些尴尬。

  南泽轻咳一声,站起身来,踱到洞口的另一边,抬脚踩了下气垫。

  陶心远扭过脸看着乔原,表情瞬息变化,一张天真笑脸立马变得极其不乐意。

  乔原往后一缩,戳戳他,“你干嘛脸这么臭”

  还不是因为你陶心远“哼”了一声,毫无感情地解释道“之前猜测地面底下有制冷装置,我们掀开气垫的时候可能启动了一个机关,让这个制冷装置失效了,所以地面才开始升温。而你跟这个毫无关系只不过是机关启动有延时性,倒计时结束的时刻,恰好和你坐下去的那一秒撞上了而已。”

  陶心远一连串说完,“呼”地吐了口气。

  乔原又凑近一点,问“那这”

  陶心远抬手要捂耳朵,摆明了不想理他。

  高朗在一旁终于逮到机会气乔原,立马走过来,解救陶心远的同时说道“乔啊,这都听不懂了意思就是这条通道是单向的,我们一旦爬过去,就再也不可能原路返回了,因为温度只会越来越高,到时候这金属管壁都能拿来烤肉,你根本不可能再爬回来。”

  吴明铎惊讶地看了高朗一眼,没想到管家先生的智商上线了。

  伊代皓白拿手遮着嘴,小声跟吴明铎吐槽“是我刚才给高朗哥哥解释的。”

  吴明铎笑,“难怪。”

  南泽弯腰按了一下气垫的软硬程度,他们刚才砸下来就是气垫起到了缓冲的作用,所以才没有人受伤。

  现在在这个房间里,唯一能移动的工具只剩下气垫了。

  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陶心远走过来,在南泽身边蹲下,伸手要去捡气垫上的碎玻璃片。

  南泽猛地抓住他的手,皱眉问道“你做什么”

  “我想捡玻璃片。”陶心远顿了一下,收回手,小声说“我以为你打算把气垫扔进管道里,缓冲一下,难道我猜错了吗”

  南泽愣住,过了好几秒脸上才有了表情。

  南泽叹了口气,说道“你没猜错,我是这么想的。”

  陶心远“哦”了一声,低头绞着手指,却没再去碰碎玻璃片。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必须用到语言时就很费劲,词不达意,言不由衷,比不上眼睛和身体的诚实。

  其实连摩擦都算不上,就两句话的工夫,不知为何,气氛就变了。

  两人彼此都沉默下来。

  陶心远有些沮丧,他突然觉得,南泽真的有点太凶了。

  他蹲在那里,看着南泽动作。

  南泽抿着嘴,手指小心地捏着碎片边缘,把气垫上的玻璃一片片拿掉。

  没剩几片的时候,南泽开口叫了陶心远一声,“陶陶。”

  陶心远下巴搭在膝盖上,歪了下头,“啊”

  南泽看起来有些难以启齿,抿了抿唇,又拿舌尖顶了下口腔,到底也没说出下文。

  “嘶”地一声,南泽皱眉,收回手。

  但已经来不及了,鲜红的血滴从南泽指尖滚出来。

  陶心远眼神立马就变了,虽然还缩在那里,但整个后背都绷紧了,像一只进入戒备状态的小兽。

  南泽蓦地就笑了,抬起另一只手拍了一下陶心远的头顶。

  南泽说“你这是什么表情”

  陶心远说“我有点担心你。”

  南泽问“你刚刚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凶”

  陶心远暗自吐了下舌头,不是有点,是特别

  但他当着南泽的面却说“没有啊。”

  他伸出手,想去碰南泽的手指,却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没有真正地落下去。

  南泽笑,把自己的手指直接递到陶心远眼前,说道“这就是原因。”

  什么原因

  伤口和凶之间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陶心远心里忽然一空,他隐约有自己的想法,但不确定。

  他抬起眼睛看着南泽,不禁咽了口唾沫。

  陶心远心慌意乱,离他想要的答案只有一层窗户纸,他却不敢问了。

  他眨眨眼,目光盈盈看着南泽。

  南泽挑眉,说“如果换你来,恐怕第一片就是这个下场了。”

  陶心远低下头,看着南泽的伤口,刚要张嘴却又被南泽捏住了下巴。

  南泽说“别含,太脏了,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陶心远点点头,说“好。”

  南泽又说“抱歉,刚才语气不好,你”

  陶心远打断他,摆手道“不会不会,我我会很听话的。”

  南泽眉心蹙起,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只是有些头疼,带着些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纵容和温柔。

  南泽叹气,说“小朋友,我们是不是有代沟”

  陶心远连连摇头,坚决道“没有”

  南泽说“那为什么你不懂我的意思”

  陶心远顿时傻了,疑惑地看着南泽。

  他想不通,明明他和南泽默契超群的。

  陶心远说“我我都懂啊。”

  南泽站起身,拖起气垫,转身却没有直接离开。

  南泽垂下眼睛看着陶心远,有些无奈,笑着摇了下头。

  南泽说“陶陶,恐怕我们需要找机会谈一谈,就录完这期吧。”

  陶心远说“啊好。”

  南泽笑,“不然你总觉得自己是单箭头,对我有些不公平。”

  陶心远脑子彻底不会转了,“啊”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