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海贼]强推香克斯的一百零八式 >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扑
  是个男孩子,被取名Panther——潘瑟,意思是黑豹。

  虽然没有继承香克斯的红发让潘蜜有点遗憾,但这种遗憾很快被另一种怅然取代。

  大概是被这种压抑的情绪影响,潘蜜最近连连噩梦,不是梦见红发被黑胡子杀了然后草帽路飞与黑胡子展开清算,就是她的孩子被海军抢走,当着她的面残忍的被扔进大海。

  又一次,她刚从浑浑噩噩不辩东西的梦境里睁眼,就要去确认潘瑟是否安在。

  等情绪渐渐抚平后,潘蜜叹着气,把小婴儿递给一旁的戈米。

  潘瑟冷不丁就被换到一双硬邦邦的胳膊里,而且抱着他的手臂生疏又僵硬,身上带着金属的味道和血气,显然,这样的手臂没法提供能让人联想到母亲的温暖的怀抱,遂不安的大哭。

  戈米面露为难的看她。

  潘蜜挥挥手,“没事,带他去你那儿吧,要是在哄不住就让史密斯过来。”

  戈米从不质疑她的话,于是潘瑟的哭声渐远。

  戈米走后,她的身体十分随便地朝后仰而去,敞着四肢,呈大字型躺在了床铺上,像条濒死的咸鱼,以一种十分机械的节拍茫然张嘴道:“不看他哭,看了要心软。”

  阿林觉得她说得不对,“不看也不一定就不心软。”

  潘蜜撇嘴,冲天花板叹了口气,“至少我能狠下心来不看,反正这孩子无论像谁,都不是离了爸妈就活不下去的人。”

  阿林沉默了。

  潘蜜把手搭在眼睛上,对于自己的伙伴,她没有说谎,很早就据实以告:“阿林,我对不起你们,可那个世界里,我有我的父母,我这些年,真的,好想他们……”

  >>>

  潘蜜打算在临走前把自己的告别会和葬礼一起办了。

  她是个追求完美又喜欢排场的人,连搞事情都喜欢风风光光。临走前还不忘坑了米霍克一把————派人去借他的棺材小船,在里面铺了满当当的白蔷薇,穿着漂亮裙子躺在那里,把对各个伙伴的遗言彩排了一遍又一遍,让本来十分伤感的伙伴们面面相觑,最后再也哭不出来。

  她对每个伙伴都有一大段遗言,哪怕是潘瑟,她也没忘记照搬杂志里的创意,写了十八封信,要阿林每年拿给他一封当做生日祝福。

  然而对香克斯————当然香克斯不在这里,潘蜜抽风了一般,每次彩排给他的交代都不一样:

  “就说,我早就发现自己得了绝症,为了不拖垮他,才毅然离开他偷偷等死的,其实我爱他爱的不行……”这是第一个版本———

  据小方所说,这个吃过恶魔果实的身体是带不走的,更浪漫一点,用《小王子》里的说法是————身体太重,没办法回到自己的星球,只有灵魂才能回家。

  “把潘瑟带去雷德号,说我是因为给他生孩子难产挂掉了,让他愧疚,这辈子别想另娶。”这是第二个版本———

  她当然不可能难产,听说特拉法尔加.罗从和之国出来,就立马派人把他堵了。不是信不过南斯的外科手术,而是手术果实太好用———ROOM一开,不痛不痒的把人切了拿出孩子,简直是剖腹产良品。

  …………

  第N个版本是:“把我和潘瑟的相片给他,说我们隐居了,如果他能找到我们,那我们一家就永远在一起———还是要给别人留点希望的,你们说是不是?”

  那一天终于到来。

  伙伴们虽然心里有点哀伤,但被潘蜜天天排练,早已麻木到摆不出什么表情,难过不太多,更多的是祝福。

  潘蜜的目的,其实就是这个。

  ————她要放心的离开,没有一滴眼泪的负重。

  “所有的伙伴里,我最放心不下你了,阿林,”

  潘蜜虽然说了好多遍,依然敬业又深情的娓娓道来,“你说过,每个人生来孤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能够同行一段,温暖过彼此,拥有过绵密交织的同伴之情,已是幸运……”

  想想看,那个世界的人都太聪明了,他们不仅不想付出,还质疑别人的付出,甚至反过来陷害别人的善良,自作聪明,互相内斗。

  而这部动漫里,那些坦荡的胸怀,炙热的眼泪,毫无保留的信任,交付性命的守护,是她从未见过,且为之深深震撼的。

  如今要将他们抛开,何其不舍。

  只是潘蜜还没背完,阿林的衣兜里蓦然传来电话虫的来电声,于是潘蜜不高兴了,“这谁啊,老娘葬礼说好了电话静音的。”

  “抱歉,我告知过他们,今天天塌下来也别打扰,打过来的肯定是重要的事情。”

  阿林走到一边开始接电话,然后神情渐渐肃穆起来,又很快转为轻描淡写的麻木。

  虽然阿林走到墙角接的电话,但并不妨碍见闻色听到对面的声音————

  【红发海贼团与黑胡子海贼团昨天在达星兹海岛发生激烈冲突,今早黑胡子海贼团仓皇离开,雷德号并未追击。】

  潘蜜眨了下眼睛,然后看见阿林走过来,把电话虫重新放回口袋,说,“不是什么大事,你刚才台词说到‘已是幸运’,咱们继续?”

  潘蜜犹豫了一下,还是叫停了,“…………那个,先等等,我好像忘了点东西,我们暂停五分钟,你们也顺便喝点水。”

  她摆摆手,游刃有余又漫不经心的表情,从一船红的白的花瓣里像睡美人一样坐起来。

  迈步跨出船舷,然后在伙伴们的注目中慢悠悠往阁楼上走。

  一开始还很慢,像是散步,可是走了几步,居然开始快速大步的往楼上奔。

  “蹬蹬蹬”几步冲上阁楼,

  “砰——”拽开门,

  “哗啦”拉开抽屉,像电视剧里疯狂的女人一样拼命翻找着什么,是一个铁壳小本,她翻开,手抖的几乎要拿不住。

  本子页上用胶布粘着大大小小的白色纸片。

  ————生命卡。

  她的心跳的很厉害,不要,千万不要……

  可事与愿违,翻到她熟悉的页数时,潘蜜清楚的看见有一张生命卡在燃烧,瞳孔剧烈的抖了一下,她慌乱的拿起它,此时,小小的纸烧的已经只剩一块角了。

  只能辨认出残留的字母“S”

  梦境与现实重合了。

  潘蜜的大脑瞬间空白。

  巨大的恐惧和无措摄住了她。

  十秒钟后,潘蜜像一道白色的幽灵冲下楼梯,来不及和伙伴们打声招呼,直接奔着自己的潜水艇去了。

  她要见他!

  立刻,马上!!

  小淑女号从来没有这么快过,螺旋桨拨开的浪花和水波让她看不到前方的路,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水碗上作为指示方向用的一角生命纸。

  烧,烧没了?

  眼睁睁的,她看见生命卡在她眼前化为灰烬。

  可恶,还是晚了一步吗?

  泪水充斥了她的眼眶,情急之下,她似乎想起自己还有菲利的生命卡。

  …………

  争分夺秒的狂奔,潘蜜脸色苍白,分娩后的让她疼得额头冒汗,长时间未进食和剧烈的奔跑让她的胃剧烈抗议起来。

  贝克曼看着披头散发狼狈出现在雷德号的白色幽灵。

  “来了?”大副抽着烟,眼里是无可奈何的寂寥。

  潘蜜没时间问候他,眨眼消失在甲板上。

  她撞开香克斯的房门,床上没人,又跑去医疗室。

  “香克斯呢?香克斯呢?”她嗓门越来越大,叫到最后快声嘶力竭。

  “在岸上躺着呢。” 一个船员正蹲在地上画着骷髅旗————海葬的时候,通常会把旗帜盖在死者的身上。

  “……”潘蜜像一阵风刮了出去。

  此时,日暮西斜,只有斑驳的树影笼罩在地上,勾出一个人形轮廓。

  “香克斯……”潘蜜先是低低叫了一声,那声音含在喉咙口,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怎么听清。她的脚终于动了,速度一点点加快,她的喉咙里也冒出更响的呼喊:“香克斯!”

  潘蜜扑到这人身旁,手是抖的,去摸香克斯的脸,

  “呜…………”

  在他胸口的位置,新换上的白衬衫已经被鲜血染成一片刺目的红。

  怎么会这样?红发的结局难道就是这样吗?

  作为路飞的引路人和向最终的敌人复仇的导//火//索,死在了路飞问鼎王座的前夕,都没能看一眼新的海贼王所带来的时代……

  潘蜜脑海里嗡嗡地乱的一团,幻灯片似的不停放着蒙太奇似的镜头………

  “只要人们继续追求自由的答案,这一切都将永不停止。”男人鲜红色的发丝随风飘动,在夕阳下微笑。

  画面一转。

  “为神奇的大海干杯!——欸,小白,这种时候怎么能不喝酒哇?”一脚踩在石头上,右手举着酒瓶对着篝火手舞足蹈。

  画面再转。

  男人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我想用它在你这儿换个让我高兴的承诺,可以吗?”

  ………………

  居然有那么多的回忆像潮水一般涌来。

  泪水模糊了视线,眼泪马上决堤。

  植植果实可以救下濒死重伤的人,但是无法带回已经死去的人。

  潘蜜擦去了眼泪,做了一个决定。

  正常的办法救不了红发,但她有别的办法。如果他就这么死了,她无论身处何方,终此一生都不会再拥有快乐了。

  她迅速打开系统面板,在系统商城内找到了之前的任务对话框。

  【任务已完成,是否兑换奖励。】

  【是】

  色彩斑斓的奖励图标在眼前一字排开。

  潘蜜找到了【海神之吻】

  只要身体还在,哪怕凉了,她也可以兑换这个技能救香克斯。

  就像黄泉果实。

  【是否兑换海神之吻,海神之吻——SSS神级商品,作用目标为死者,可以用于死者的复活】

  【请注意,海神之吻与回家的诱惑等价,一旦兑换概不退换。】

  【确认兑换】

  也就是说,放弃回家的机会,

  我把从你身上得到的都还给你。

  在众海贼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潘蜜捧起香克斯的脸,在他的唇角印下一吻。

  红发没醒。

  潘蜜急了,使劲拍拍他的脸,怎么没反应?

  心头一慌,强行忽视掉身体内部传来尖锐的疼痛,又对着他的脸使劲亲了两口,拍拍他的脸,声音发颤带着哭腔,“你醒醒啊,我已经救你了啊香克斯……”

  正在此时,一股劲力突然袭来,天旋地转之间,潘蜜已经仰面躺在地上。

  绚烂晚霞的天空瞬时变成一个熟悉的脸,这个人把她牢牢地按在身//下,嘴边挂着贼兮兮的坏笑。

  没等潘蜜反应过来,上面的嘴就亲下来……

  “哈哈哈,上当了!!我把你给吓傻了吧?骗你的哈哈哈……”香克斯见她瞪着眼睛一副见鬼的模样,恶作剧成功一般边笑边捶地。

  不过笑着笑着,突然发现潘蜜脸色不对,先是一愣,愣完也不敢提装死的事儿了,赶紧提着潘蜜的肩膀把人扶起来。

  潘蜜本来就处于产后恢复期,连走路都困难,但这一路却是以一种自虐的心理不管不顾硬撑着身体走过来的,现在精神上的支柱被红发变戏法似的一推,所有的症状就都出来了。

  眼前发黑浑身冷汗,伴随着阵阵作呕的恶心感,鲜血沿着腿蜿蜒留下的感觉也越发清楚。

  眼下她非常想骂人,但身体的疼痛让她咬着牙关张不开嘴。后槽牙开始越来越用力,不知不觉就把舌头咬出血了,她嘴唇紧抿,又是疼又是出离愤怒,却半天不做声。

  香克斯见她这样,心虚起来,“血是抹别人的,你别生气,要不你打我两下出气吧。”

  说完梗着脖子把脸凑过来,打算这么英勇就义。岂料潘蜜只是抬了手,轻轻在香克斯脸上摸了一把,摸完,垂手,头一歪,身子也跟着倒下,紧抿着的唇间接连不断地涌出血水。

  香克斯脸色瞬时白了,一秒吓哭。

  星星从白日里隐藏的角落慢慢显出身影,那些微光中有一道比别的更为明亮的光,那是流星划过的痕迹。

  安静的夜晚,

  “人家刚给你生了个孩子,你倒好,搞这么一出是想害死她吗,黑胡子那个怂逼就该留下来揍死你……”船医痛骂的声音传来。

  红发被唾沫星子喷的抬不起头,苦着脸,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潘蜜缩在岛上的白杉树下,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

  ———是阿林干的吧,这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自己此举和抛弃她无异,当然红发也有份就是了。

  她知道她没办法离开这里了,不仅仅是因为她用掉了任务奖励,还因为就在她下了那个决定时,猛然意识到———她已经在这个时代有了牵挂,她跟这个时代的人深深地纠缠在了一起,甚至留下了自己的血脉,永远没办法干净利落地抽身而去。

  她回不去了。

  或许,这里才是她的心之所向。

  虽然还是会有遗憾,但人生总要有所取舍。

  这边红发被船医揪着耳朵一顿吼,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悄悄地走过来,就看到这个样子的潘蜜。

  男人想搭话又不敢说话,噤声四处看了看,也没什么好的理由,就瞄到了地上一朵孤零零的小雏菊。

  红发拿着小花,蹲下来,把花杆笨拙地往潘蜜虚握着的手掌心里戳。

  潘蜜抬头。

  “都是我不好,可是……如果你觉得,我还值得被你爱的话,能不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红发看着她。

  泪水在她视线里再度海潮一般浮起,潘蜜咬着牙关不肯让它落下来,可在红发伸出他唯一的手臂,将她紧搂入怀的瞬间,它们还是滚出来了,一滴滴全砸在了男人肩上————她还是委屈的,偏偏委屈的原因不知从何说起,这便让她愈发的委屈。

  他们拥抱着对方直到天明,没再说一句话。

  后来,这件事被尘封起来,谁也没再提起。

  两人的关系也恢复到从前那样,只是这次,潘蜜能以更加平和的心态对待红发了。

  没有攻略,也没有好感度,不会刻意的做些什么,也不再有言不由衷的纠结。

  只是有一点………潘蜜经常会做着事、做着做着突然停下来,然后去找红发———瞅他一眼,再回去继续做自己未完的事。

  >>>

  天气晴朗,在新世界某个宛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岛上,从外面来了一男一女。

  红发这次是去看他儿子的,不过在这儿之前,两人先踏上了白胡子的家乡。

  ———潘蜜上次因为昏迷,没能看看白胡子在这里留下的奇迹。

  大风把云朵吹得一丝不留,天空湛蓝湛蓝的,太阳明晃晃地照射着山坡。龙胆草开着蓝色的小花,红色缨草花上面还有一大片金色的野蔷薇。花儿们绽放着它们蓝色、绿色的花苞,在阳光下随风摇曳。

  白胡子的墓碑就伫立在这片色彩斑斓的花田上,他生前所穿的的白色大氅和长柄薙刀放在那里,依旧威风凛凛。

  潘蜜在墓碑底下几个拧开的酒瓶酒碗旁,摆上了一束鲜花。

  “看来白胡子这里经常有人拜访,”潘蜜小小的感慨道,“还带了酒,这也算是男人的浪漫了。”

  香克斯席地而坐,从裤兜里翻出一小瓶陈酿,随口道,“往后你比我早走几年,我也会经常来看你,陪你说话的……哎哟!”

  潘蜜眉头拧了起来,手上也拧得用力:“我看你是皮痒了,你大我十岁,凭什么我比你早走几年啊?你几个意思啊?”

  “痛痛痛——我只是不想死在你前面啊,”香克斯配合的捂着耳朵一脸吃痛的表情,“你肯定会哭鼻子的。”

  潘蜜愣了一下,很快想象出来那个画面:她给红发挖坟立碑种花,孤零零一个人,再没人跟她说话,凄惨得当即鼻子一酸,短短一秒的功夫不知道脑海里给自己构思了怎样一出苦情大戏,然后一手捂着脸,眼泪潸然而下。

  ———不用等他死,之前的惶恐还在心头历历在目,光想想就够她哭的了。

  红发显然没料到如今的潘蜜这么不禁逗,吓傻了,几步蹿上前去将潘蜜结结实实地抱个满怀。哄人的话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出来,只能提心吊胆的不歇嘴地劝,“别生气,别生气,我惹你不开心你揍我就是,别哭,我逗你呢,我这靶子竖的比你大,肯定我先没啊……”

  潘蜜用他衬衫布料蹭抹掉眼泪,睫毛上依旧挂着小水珠,特别小声特别小声地来了一句:“你能不能别死?”

  ————连八岁的小孩都问不出这种问题,可红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明白她对他的心有多真诚了,以至于开始杞人忧天地担心他哪天会死掉。

  但最终他只是搂着潘蜜,头靠在她背上,低声应承说:

  “我会一直活到,你能够坦然送我离开。”

  “在这之前,我是不会死的,我向你保证。”

  我会一直活到我能够坦然赴死,

  你能够坦然送我离开,

  此前,

  死与你我毫不相干。

  我会一直活到我能够入死而观,

  你能够听我在死之言,

  此后,

  死与你我毫不相干。

  我会一直活到我能够历数前生,

  你能够与我一同笑看,

  所以

  死与你我从不相干。

  (完)

  谢谢你看到这儿,毕竟这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