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陈情令]随江枳 > 第21章 番外(三)
  我叫江澄,字晚吟。

  我是云梦江氏家主江枫眠之子,母亲是眉山虞氏虞紫鸢。我有个姐姐叫江厌离,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子。哦,对了,我还有一个好兄弟,他叫魏无羡,我们说好了要当云梦双杰。

  从小我就知道,我父亲不怎么喜欢我。他看我总是透着一股失望,失望我处处低一头,不如魏无羡那般逍遥自在,领悟到江家家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从来不抱我,也没赞赏过我一句。就好像他的儿子该是魏无羡一般,我见过他抱着魏无羡,让他坐在自己臂弯。我见过他为魏无羡出头,担忧。我见过他很多面,好多都是不对我展现的我一面。

  母亲常常为此气恼,她向来傲强,不愿意服软,对父亲有心亲近,却芥蒂他之前的韵事。再加上魏无羡的到来,更像是引爆了心中的怒火。她除了骂骂魏无羡,也就是更加要求我。她希望我好,强过魏无羡百倍给她争气,可我常让她失望。

  可我不气魏无羡。

  或许曾经气过,但也是短暂。他怕狗,我送走了自己最爱的小狗。他常被母亲罚去跪祠堂,每次都是我偷偷进去给他塞点心。他带我一起在莲花坞玩闹,偷摘莲蓬,被看管莲塘的老人拿长长竹竿追着打。我们一起去山上追鸡打兔,兴致来了,就随地烤来吃,也没管是不是真的熟了,吃的满嘴流油。有时还会混迹到集市里,我俩总会挑各自喜欢的珠花送给阿姐,让阿姐选到底喜欢谁送的。虽然好像总是魏无羡赢得比较多………

  阿姐总是笑着看着我们闹,有时候我俩过分了,她就会插手拦一下。明明阿姐的修为并不是很高,可是我俩总是最听她的话。她像是一个温暖的港湾,让我们心甘情愿的留在她身边。阿姐做的一手好汤,我们最开心的事就是玩闹之后,围在她身边喝汤。

  魏无羡说姑苏蓝氏有双壁,我们云梦就有双杰。等我当了家主,他就陪在我身边,永远辅佐我。

  我曾经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子下去。那些年的快乐,难过,潇洒自在被时间渡上一层光,在未来的日子一度成为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来到姑苏蓝氏听学,应该是一切的开始。那是夏初,知了刚开始趴在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叫两声,柳叶还是刚刚换过嫩芽。我,阿姐,魏无羡一起乘船来到云深不知处。

  在云深不知处的山门口,因为没带拜帖我们被当值弟子拦住,不得入内。正当我们一筹莫展之时,我们看见了蓝氏二公子蓝忘机和弟子蓝云枳。或许我和魏无羡不会想到,当时见到的这两个人对我们以后有多么重要的改变。我已经记不得那天说过什么,最后是怎么解决。

  我只记得一个笑。

  那女孩在远处回头看着我对我笑了一下。

  蓝云枳是我除了阿姐之外,唯一记得的女孩子。她是不同的,好像过往行人都是面目模糊,只有她站在人群里醒目又温柔。

  我同她没讲过几次话,有时候真恨自己这张嘴,明明想要说的不是这样,到了嘴边却变成这样。我没有魏无羡那样一张巧嘴,能逗的所有人开心,我能做的很少。就是在她困难之时,拉她一把。

  那时候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随心,目光有时侯会不自觉的留在她身上。

  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蓝云枳话很少,她总是默默跟着蓝忘机或者蓝曦臣身后。若不是特意去找,很容易忽略到她。可她又是那样难以让人忽略,她像一个机敏的小鹿,眼睛里是让人心生欢喜的清澈。

  她也很倔强,那次蓝先生罚他们,是她一人闯进来带走蓝先生才让惩罚松一些。可事后她又什么都不说。不是阿姐拉她,我们都不会发现她也被罚了。

  看到那些伤痕,我心像是被揪着一样。转头去问小厮寻了药,在无人时拉住她的手,给她上药。我猜她不愿意让外人知道,所以也没同别人提起。

  我愈发注意她,我发现她似乎很不好,眼下总有淤青,有时候常常会发呆。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直到魏无羡背她回来。

  她穿着中衣,光着脚,披头散发。我和阿姐下了一跳,连忙扶下她。看她失去意识,我一咬牙直接抱着她进了阿姐的房间。

  她好轻啊。

  这是我当时想到的。

  那晚在阿姐口中我知道她的一些事。原来她是这样的,原来她……

  我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情感看她,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很坚强了。

  接着我们回云梦了,再看到她是在岐山不夜天。她照例跟在蓝忘机身后,只不过这一次,她面色苍白,有时会捂着胸口,似乎大病未愈。

  温晁看不惯她,我从他口中才得知,温氏烧云深不知处时,她竟然上前斩杀温氏众人近百人。

  那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我看着她白皙如玉的脸上慢慢泛红。

  私下里,我和魏无羡一起偷偷去看她,我塞给她一瓶伤药。看她接过去,鬼使神差间,我又拿起药膏半蹲在她面前轻轻为她涂药。

  我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

  涂完我猛地站起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冲出门外。那一刻我第一次好像隐约看清了自己的想法。

  冲出门外看见拉着蓝忘机叽歪的魏无羡,突然想起他打趣我的眼神,莫名有些生气,我直接一拳打上他的胸口,完全不理他的反应,自顾自的走回去。

  我有点慌乱,这一切太突然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去迎接。

  水下,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我想也没想直接堵上她的嘴,为她送了一口气。谁知道她竟紧紧揽住我,不自觉的吻上我。她下意识的想要掠夺我口中的空气,却无意间掠夺我的心。

  她搂着我,用湿漉漉的眼睛看我。我就想,若是能平安度过这些,我定要让父亲上门去提亲才行。

  我喜欢她。

  这本来是那一笑之后我就该明白的事情,可是我却到现在才认识到。

  我喜欢她,她像是夏日里划过我耳畔的清风,带着温热,带着潮湿,带着一切说不尽的美好和隐秘快乐。

  等我们救出魏无羡回到云梦,世界开始颠覆。

  我的人生终于像拿到了一把阴暗钥匙,它开启一扇门,把前面的美好快乐锁起来,把我推进黑暗里,让我绝望让我痛。

  “……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蓝忘机和金子轩他们要死,就让他们死就好了,你为什么要救他们?现在云梦被灭,你开心了吗?”

  我忍不住掐着魏无羡,我的恨意无处宣泄,只能粗暴的寻找出口。要是魏无羡没有救他们,要是我们没有被温家注意上,要是这一切的一切可以重来,是不是,是不是爹娘就不用死了。

  魏无羡被我掐的面色涨红,等我反应过来,立马松了手。

  我这是在做什么?我瘫坐在草地上,抱着头,忍不住哭了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啊………我要我的爹娘,我的爹娘,还有我的师兄弟……现在什么都没了,莲花坞也没了……”

  我眼前是爹娘死去的景象,是往日那些快乐和美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我的人生,我的命运,像是被生生划开一道断崖,从此刻开始,前路黑暗,再无光明。

  逃亡的时候,有时会想起云枳。那是一个很短暂的瞬间,很细微很快速,像是一颗还没来得及品尝就丢失的糖。我知道,我以前想过的那些都没有了。

  我不会得到我喜欢的姑娘。

  我的人生只为江氏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