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科幻灵异 > 太子妃她有点怂 > 第157章降职
  这晚朱瑄果然回来得很晚。

  金兰靠在榻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只手拨开自己颊边披散的长发, 知道一定是朱瑄回来了, 还没睁开眼睛,先拉住他的手。

  灯火朦胧, 宫人站在珠帘外,白瓷高足盘里供了金黄玲珑的枇杷果,一室淡淡的果香。

  金兰抬起脸, 看不清朱瑄脸上的神情, 问“用过晚膳了”

  刚睡醒, 声音轻轻软软的, 满是信赖亲昵。

  朱瑄俯身吻她, 声音很温柔“用过了。”

  吻了一会儿,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他撩起眼帘, 放开金兰, 她闭着眼睛, 娇软的身子躺在他臂弯里, 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又睡着了。

  朱瑄薄唇微挑。

  珠帘半卷, 榻前光线暗沉,他抱着金兰, 凝视她红扑扑的脸, 笑了好一会儿, 站起身。

  宫人手里擎着灯烛, 走在前面拨开纱帘。

  他走到拔步床前,慢慢放下金兰,扯过薄被盖在她腰上。

  金兰挨到枕头,又清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

  朱瑄拉着她一起躺下“睡吧。”

  金兰闻到他身上一股澡豆的清香味,靠进他怀里,本来想和他说说话,想着他忙了一天肯定累了,没有出声,摸摸他的脸。

  朱瑄抓住她的手,送到唇边亲她手心,笑着说“全是油墨的味道。”

  金兰轻轻打了他一下“我刚才一直拿着书。”

  朱瑄轻笑。

  金兰翻个身,趴在他胸前,歪着脑袋看他,长睫扑闪扑闪。

  烛火透过幔帐照进来,朱瑄朝她眨了眨眼睛,眼睫上映了一道颤巍巍的烛光,抬手摸她的头发“我没事,圆圆。”

  全部告诉她会让她更安心,不过他不想让她见到他阴沉狠毒的一面,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离她越远越好。

  他宽大的手掌盖在她脑袋上,“你不用担心,前朝不会有大的动荡,只是一些私事罢了,真遇到麻烦事,我不会瞒着你。”

  金兰嗯了声,凑上前亲了朱瑄一下,又退开“那早点睡吧,明天你还得早起。”

  朱瑄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她趴在他胸膛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刚才困成那个样子,这会儿精神抖擞,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又清又亮。

  他笑了笑“你怎么不睡”

  金兰说“一天没见着你,我再看看你,你别管我,睡吧。”

  朱瑄失笑,抬起手,按住金兰的脑袋“乖,别闹。”

  她整个人趴在他胸膛上,他都快喘不过气了,怎么睡得着

  听他终于笑出声,金兰也跟着笑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老老实实不动了。

  朱瑄伸手揽住她的肩,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金兰是热醒的。

  薄被掀开堆在一边,朱瑄抱着她,把她整个人按在怀里,长手长脚搭在她身上,低头亲她,吻雨点似的落在她脸上,密不透风。

  床帐低垂,天光漫进拔步床里,承尘前悬挂的鎏金香球上浮动着金灿灿的亮光。

  鎏金香球慢慢摇动起来,薄如蝉翼的床帐皱起潋滟的波纹,她好像睡在蓬蓬松松、缥缈轻盈的云堆里,也跟着在晃,身上只穿了薄薄一层褂子和大红薄纱窄腿裤,藕臂和雪肩露在外面,还是热得出了汗。

  她推了推朱瑄“五哥,你今天起迟了”

  朱瑄低笑“醒了”继续亲她。

  金兰发了一会儿怔,身子酥软,半梦半醒中舒展开身体,舒服得轻哼了几声,紧紧攥住他的胳膊,随即醒过神,用力推开朱瑄“你真起迟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

  朱瑄没说话,沉默着作弄了她一会儿,等她平复下来,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昨晚不是说一天没见着我,想我了我在这,好好看看。”

  金兰抬头看他,他头上戴网巾,穿一件墨绿地盘领窄袖袍,纽襻系得一丝不苟,显然是已经梳洗好了,只等戴上冠帽就能出门,一身装束整整齐齐,而她身上的褂子已经不知不觉蹭掉了。

  帘外人影晃动,她又羞又恼,推开朱瑄,扯过薄被裹住自己“不看了,看够了”

  朱瑄坐起身,含笑问“真不看了今天我没去文华殿,就是为了让你多看看我。”

  金兰翻过身,蒙住脸不理他。

  朱瑄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起身放下床帐,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宫女按着他的吩咐送热水进来服侍金兰擦洗,她刚才有点累着了,换了干爽的褂子底衣,又睡了过去。

  雨后的晴空格外湛蓝,晨光倾洒而下,高低错落的金黄琉璃瓦在日光下熠熠闪耀,正脊鸱吻双目怒睁,冷冷地俯视着宽阔肃静的广场。

  朱瑄拔步踏上长阶,常服袍被风吹起,衣袍猎猎。

  乾清宫的内官迎上前,向他禀报说嘉平帝昨夜大怒,连夜派锦衣卫查封了钱兴在宫内宫外的所有住宅府邸,命他们将抄出的私人信件全部焚毁,又下令把钱兴降职为奉御,钱兴的党羽们也受到株连,秉笔太监中有三人同时被抓。

  宫中人人惊骇,为了自保,越来越多曾经依附于钱兴的太监主动告发钱兴横征暴敛、贩卖私盐、盗窃内库、以岁办之名勒索豪商富宦、欺君蠹国等诸多罪状,接着有人供出钱兴违背朝廷禁令,私底下偷偷和功勋之家联姻,前去抄家的锦衣卫发现钱家藏有不计其数的金银珠宝,数十万赃银,龙袍、玉带、凤衣、私刻印章等违禁物品。

  消息陆陆续续传回乾清宫,嘉平帝愈发恼怒。

  朝中科道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继续上表弹劾钱兴渎乱朝政。

  嘉平帝正在气头上,下旨将钱兴遣回南直隶。

  据说钱兴曾试图请道士张芝帮忙递话给嘉平帝,张芝没有搭理他,钱兴大怒,痛骂张芝忘恩负义。张芝转头告诉嘉平帝钱兴就是天降异变的灾星,嘉平帝这才会下定决心命人立刻把钱兴发送回南京。

  前朝官员备受鼓舞,决定一鼓作气彻底铲除钱兴,最好能够削弱司礼监,司礼监一直压制着内阁,朝官们早就想对司礼监下手了

  现在但凡是和钱兴走得近的内官都遭到弹劾,树倒猢狲散,钱兴昔日倚重的属下人人自危,一夜之间司礼监秉笔太监中三人入狱,一人畏罪自尽,剩下的也被朝官盯上了,估计正焦头烂额地转移家产自保。

  罗云瑾不久前被周太后调回直殿监,正好躲过了一劫。他揭发周家公然侵占有主农田,为此不惜自劾,有些朝官对他刮目相看,又见他被打发去扫地,这次弹劾他的人不多。

  朱瑄走进内殿。

  迎面几个穿蟒袍的太监走了过来,看到他,立刻退让到一边,恭恭敬敬朝他行礼。

  一个钱兴倒下去,总要有人来接替他的位子,这几个太监奉命查抄钱兴的府邸,钱兴家中那些所谓的违禁物品就是他们搜出来的。他们平时和钱兴交情不错,现在钱兴触犯忌讳,他们不仅不出手相帮,还极力怂恿嘉平帝杀了钱兴以平民愤。

  朱瑄目不斜视,转过屏风。

  嘉平帝躺在床栏上,刚吃了药,面皮浮肿,神色憔悴,招手示意朱瑄上前。

  “钱兴的事,你怎么看”

  朱瑄眼眸低垂,淡淡地道“钱兴服侍父皇多年。”

  嘉平帝慢慢地道“是啊,他到底服侍朕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不忍杀他。可是朝中大臣想对他赶尽杀绝,司礼监的人也急不可耐,要取而代之,一个个都来劝朕杀了钱兴”

  朱瑄不说话。

  嘉平帝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钱兴不能就这么杀了杀了钱兴,那些古板大臣不会就此满足,他们非要逼着朕杀光身边所有倚重的人才甘心,没了司礼监掣肘,内阁势大,文官就要闹了,到时候朕无人可用,不正好遂了他们的心意”

  他顿了一下,语重心长地道,“五哥,你记住,文官太难驯服,他们读圣贤书,尊儒崇礼,心中只有他们的抱负志向,未必有君王,你不能让文官太得意。宦官听话忠心,办事利落,未必没有可取之处,留着他们才能制衡内阁,朕知道你素来和朝官走得近,你以后就明白了。”

  朱瑄脸上神情仍是淡淡的,道“谢父皇教诲。”

  嘉平帝咳嗽了几声,望着眼前早已经和自己疏远的儿子,叹了口气。

  父子俩向来没什么话说,嘉平帝刻意摆出慈父的架势,谆谆教诲,朱瑄面无表情,铁石心肠,丝毫没有动容感触之态。

  对着朱瑄那张冷脸,嘉平帝心灰意冷,说了几句话,挥手要他出去。

  朱瑄没有犹豫,立刻告退。

  嘉平帝感慨万千,靠在床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时,宫人通禀说张芝来了,他马上坐起身“快请仙师进来”

  朱瑄出了乾清宫,近侍飞快来报“千岁爷,钱兴已经出了良乡。”

  他站在廊前,负手而立,问“现在三大营由谁监理营政”

  近侍回道“罗云瑾。”

  嘉平帝没有召回罗云瑾,不过仍让他掌十二团营。钱兴被驱逐,嘉平帝暂时想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上午刚刚召见了罗云瑾,告诉他三大营中原来由钱兴监理的营政交由他代理几天。至于掌印太监一职,嘉平帝试探性地和罗云瑾提了一句,他已经婉拒了。

  朱瑄点点头。

  罗云瑾很清醒,现在司礼监互相攀咬,谁接替钱兴担任掌印太监,谁就是下一个钱兴。

  他道“告诉罗云瑾,等钱兴出了山东再动手。”

  近侍应喏。

  嘉平帝不可能再重新启用钱兴,钱兴作威作福半辈子,贪生怕死,落到罗云瑾手上,以罗云瑾的手段,一定能审问出薛侍郎的真正死因。

  最重要的是要找到证据,然后接下来就该轮到谢太傅施展本领。

  朱瑄走下长阶,蹬鞍上马,回望日光照耀下恢弘壮丽的殿宇,眸光幽深暗沉。

  金兰又睡了一会儿,起身梳洗用膳,处理宫务。

  各处回话的掌事太监、掌事女官依次进殿禀报事情,其中一人道“殿下,昭德宫郑娘娘患病。”

  郑贵妃病了

  金兰抬起头,问“是什么症候”

  女官回道“太医说是偶感风寒。”

  金兰沉吟片刻,不是什么大症候,郑贵妃可能真的伤风感冒,也有可能是颜面大失,不想见人,所以故意装病。

  郑贵妃得罪了太多人,一旦昭德宫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阖宫都会讥笑讽刺她。嘉平帝当众说了那样的话虽然这些年所有人私底下都这么说,但是没人敢当面笑话嘉平帝,现在嘉平帝自己说出了那样的话,宫中已经传遍了。

  金兰不会管昭德宫的闲事,吩咐宫人预备些寻常药材送过去,“记住了,先让太医看过再送去昭德宫。”

  宫人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