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奸臣套路深 > 我嫁我!
  天色黄昏, 四周昏沉沉的, 天气越来越热, 城郭的农田中,弥漫着一股汗气味儿。

  武德身穿介胄, 手搭佩剑, 稳稳的站在田埂上, 遥望着这一片不见尽头的农田。

  他手下的数千士兵正在耕种,武德已经数不出来,自己来到战场已经是多少个日月,但在这些日月中,武德并没有司战沙场, 而是与农田为伍。

  “咔嚓”

  佩剑被微微攥紧,发出轻微的响动声儿,武德面色不动, 但是手腕用力, 攥着佩剑微微发抖, 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他自知道, 归顺魏满的第一日起便知道, 武德三番两次的逃脱, 魏满又是个疑心病极重的人, 自然不会的对武德放下戒心。

  如此派他前来“种田”, 怕是已经开了恩典的事情。

  但武德又何尝甘心,如今他已经三十好几,年岁不等人, 不像旁的那些将军年轻有为,他还能在战场上司战几年,若再没有什么成就,恐怕日后就真的要回家种田去了。

  别看武德这个人看起来有些斯文,像是个儒生的模样,但他心底里的那股劲头儿并不小。

  武德眯着眼睛,注视着一望无垠的农田。

  “将军”

  “将军”

  “武将军”

  武德沉浸在自己的思忖中,突然被耳边的声音唤醒,赶紧回过神来,收拢了脸上危险的表情,温和的笑着说“怎么的”

  “将军,快看,是火光”

  “杀声。”

  “打起来了”

  魏满亲自领兵,派出四大名将,镇守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淮中已经变成了囊中之物,怎么可能不打起来

  如今远远的城中已经陷入了一片杀声之中,武德遥遥的听着杀声,闭了闭眼目,随即轻声说“继续耕田罢,大家伙儿若是累了,歇息一会子。”

  身边的士兵一听,立刻不甘的说“主公,这城中已经打起来了,若是能抓住僭越天子的子贼佞,那将是滔天的功劳,主公就甘心在这里卑躬屈膝的耕田,将这等天大的功劳让给旁人去抢吗主公,卑将真是替您不”

  不值

  他的话还未说完,“闭嘴”

  那士兵吓了一跳,一抬头,就见到一直很是温和的主公眯着眼目,眼睛中充斥着一股“血光”,狠戾的盯着他。

  士兵吓得不敢言语一声,武德慢慢收拢了脸上的狠戾,随即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低调温和,谆谆教导的说“这话以后万勿再说,我武德效忠人主,追随骠骑将军,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魏公让我在这里耕田,我便在这里耕田,魏公让我在这里挑水,我便在这里挑水,这是我武德的一片赤诚之心,你们可懂了”

  武德说得简直比唱的还好听,真情款款,未有一丝半点的掺假,士兵们一听,不由全都被武德气节所折服。

  “主公,兄弟们就认了您这句话”

  “是啊是啊主公气非凡,日后定然大有成就,我们兄弟跟着主公,决计错不得的”

  “主公英明”

  武德这般说着,其实子心里也是不服不忿的,但是他知道,无论如何不服不忿,那都没有用,反而将是倒拿干戈授柄于人。

  武德点点头,淡淡的说“罢了,都不要再说了,天儿越来越黑了,干完了这些活儿,咱们回去。”

  “是,将军。”

  众人赶紧各自散去,准备各自干活。

  天气越来越热,武德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转身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明日太阳一升起来,又要开始农田里的劳作。

  武德弯腰拿起地上的水囊,就在此时,突听“沙沙”的声音。

  “啪”

  武德一把握住腰间佩剑,就准备抽剑,身边有士兵看到武德戒备,便随口说“主公不必如此有心,战场在那面儿呢”

  他说着,指了一下远处的淮中城门,厮杀和纳罕的声音依旧不断,军旗飘扬着,连成一片,仿佛是漫天的火蛇,吞吐着整个壮烈的战场。

  士兵笑着说“如今天气也热和了起来,怕是这附近有些小畜生也活份了起来,前些日子还来了一头鹿,将咱们的农田都给踩了。”

  士兵不在意的说着,武德则是戒备的紧,毕竟他这个人,天生的疑心病可不亚于魏满。

  武德听着士兵的话,还是心有疑虑,那草丛只动了一下,他与士兵说话的这工夫,都没有再动一点子,若是动物,又怎么会如此聪慧,似乎还生怕被发现了一般。

  武德不动声色,故意把佩剑“嗖”的一声插回去,对士兵朗声说“原来是一头小畜生,罢了,回去罢。”

  草丛里,一个身材偏胖,满脸涂着泥污的男子蹲在那里。

  那男子虽满脸的泥污,但一看便是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的,细皮嫩肉的,掌心里连个茧子也不曾有,眼睛贼亮贼亮,却带着一股恐慌,左右探看着,捂着自己的口鼻,屏住呼吸,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子。

  陈仲路

  是逃跑出来的陈仲路无疑了。

  陈仲路派遣了大批的士兵应敌魏满,但自己却暗搓搓的逃跑出来,准备逃离淮中,自谋出路。

  陈仲路乔装改扮,蹲在草丛里,哪知道武德竟然在这里带领士兵们种田,险些就被发现。

  他哪里知道,其实武德已经发现了他,只是不动神色罢了,陈仲路听着收拢兵器的声音,还有士兵们远去的声音,慢慢放下戒心,缓缓松了一口气。

  等着外面确定没有了声息,陈仲路这才探头探脑的从草丛中爬了出来。

  陈仲路可没有陈继的功夫好,他平日里养尊处优,又是个极为有钱的陈家嫡子,手握重兵,割据一方,因此根本不注重习武,如今他一个人跑路在外,为了低调,身边也没有人跟着,从草丛中爬出来这种动作,没有人搀扶,简直就像是个丧尸一般,踉踉跄跄的爬将出来。

  陈仲路跌跌撞撞的爬出来,满手的泥污,险些跌在地上,用手一撑,下巴啃了一些泥,刚想要庆幸没有彻底摔倒,突听“嗖”的一声。

  脖颈上清风微动,一丝丝凉意席卷而上,陈仲路头皮发麻,猛地一凛,慢慢转过头去。

  就见一个身材高大,满面笑容的男子站在他身后,一身戎装,手持佩剑,佩剑出鞘,正搭在他的脖颈上。

  不正是去而复返的武德么

  “主公高见,竟真是陈仲路这个贼子”

  士兵跟着武德一起折返回来,陈仲路还没有反应过来,“哗啦”一声,武德已经一声令下,士兵们瞬间蜂拥而上,直接将陈仲路押解了起来。

  陈仲路就好像砧板上的肉一样。

  不,鱼。

  陈仲路就是砧板上的鱼,刚从海中捞出来,在砧板上“吧嗒嗒”的打挺,猛烈的蹦跶,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武德“嗤”一声收拢佩剑,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站在陈仲路面前,“啧啧”了一声,轻笑说“后将军哦不不,如今已经不能说是后将军了,是僭越天子,不识礼法,屠戮天常的贼子陈仲路。”

  陈仲路万没想到,他躲过了东南西北四面大将,却在城郭的农田中被捕。

  陈仲路猛烈的挣扎着,说“武德朕敬你是英雄这样你放了朕,朕立刻封你为骠骑将军,不,直接册封大将军金印紫绶,压过魏满的头等,总好过在魏满手下吃苦受累的强从今以后,你武德就是朕的大将军,手握三军,所向披靡,如何”

  武德“呵”的轻笑了一声,抬起手来,用手背轻轻掸了掸自己的介胄,说“三军三军在何处”

  陈仲路如今已经被擒住,五花大绑,还谈什么三军,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武德一言点破,陈仲路脸色青得,连脸上的泥污都遮不住了。

  武德言辞一厉,眯着眼目,正气凛然的说“我武德效忠武氏江山,岂可是什么将军不将军就能收买的来人,将乱臣贼子陈仲路,给本将军押解起来,我要亲自向魏公禀明。”

  陈仲路一听,整个人仿佛泄去了力气,瞬间就被推搡了下来,简直像是被人抽了筋一样,整个人哆哆嗦嗦,险些直接跪在地上。

  士兵们得令,将陈仲路架起来就要走,陈仲路这才反应过来,沙哑粗粝的声音那大喊着“武德武德朕封你为大将军不不,武德,朕封你为丞相丞相丞相还不行吗武德”

  府署之中。

  “报”

  “骠骑将军武将军回来了”

  士兵从府署外面冲将进来,一路快跑到跟前跪下,拱手说“武将军回来了,押解着逆贼陈仲路。”

  魏满眯了眯眼睛,已经有庐瑾瑜给他打过“预防针”,这显然是第二次听说,因此魏满并不怎么吃惊。

  魏满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林让。

  他都不吃惊,更别说是林让了,林让也没有任何吃惊,仍然是一张面瘫脸,目光宁静且淡薄,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却对魏满点了点头。

  魏满眯了眯眼目,声音阴沉的说“有请。”

  “敬诺”

  士兵高声应和,随即快速退了出去,不过一会子,就听到“踏踏踏踏”的脚步声,武德一身戎装铠甲,押解着一个五花大绑之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人定眼一看,果然是武德与陈仲路进来了。

  陈仲路哪里还有什么“天子”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落魄的很,像是斗拜的公鸡,浑身的毛都给啄坏了,被推推搡搡着就走了进来。

  “咕咚”

  脚底一软,直接跌在地上,来了一个五体投地大礼。

  魏满的脸色方才还十分阴沉,不过瞬间变得亲和的很,不理会陈仲路,反而亲自站起来,走到武德面前,亲切的拉住了武德的手,笑着说“武德兄弟”

  武德一时间受宠若惊,赶紧恭敬的说“主公。”

  魏满笑着说“武德兄弟这次立下大功,这滔天的功劳落在你的肩头上了。”

  他说着,掌心也落在了武德肩膀上,“啪、啪、啪”的轻拍了三下。

  武德不动声色,他何等心思,自然能看得出魏满的“虚情假意”,因此不敢托大,赶紧谦虚的说“卑将能有什么功劳还不是主公运筹帷幄,将卑将故意放置在城郭农田”

  武德这么一说,简直就是给魏满戴起了高帽子,那叫一个高。

  武德又说“卑将素来知晓,自己在营中可谓是那个最不济的,功夫不如人,也没什么太厉害的兵法,平日里又总是疲懒懈怠,实在堪不上主公的重用,但主公不弃,物尽其用,令我这等疲懒之辈守住城郭农田,故意懈怠给乱臣贼子看,果然,贼子上钩,那全都是主公的功劳,若说有什么滔天的功劳,卑将怎么敢独揽呢不是卑将谦虚,的确受之有愧啊”

  武德这么一串说下来,魏满真的,当真都不好意思“针对”他,这张口都能把死人给说活了。

  魏满没有立刻说话,一边的林让却突然“嗤”的笑了一声。

  寂静的府署之中,庄严肃穆,林让突然被戳中了笑点,冷不丁的笑了一声,众人立刻全都转头去看,紧紧盯着那个突然发笑的林让。

  林让十分淡漠的看着众人,十分坦然的回视着大家伙儿,他的笑容仿佛是惊鸿一瞥,转瞬即逝,已然消失殆尽,看不见了。

  众人一脸狐疑,都不知道林让在笑什么,难道

  是在笑武德的“虚伪”

  众人谁不知道武德虚伪但谁也没说出口,就是静静的听着这样虚伪的话语。

  当然,面对这等虚伪的言语,也没有人会揭穿,因为没有人不爱听。

  而林让非要特立独行,笑了出声,瞬间仿佛是打脸武德一般。

  武德脸上尴尬,他本信心有余,哪知道瞬间被人拆穿了,脸皮火辣辣的疼。

  其实大家都误会林让了,林让不是为了给武德难堪,他笑是因为真的想笑。

  林让听着武德一串串儿的歌功颂德,只是越发觉得武德的口才无人能及,若是科举,那绝对可以高中。

  林让的笑点偏生就长得这么歪,那能有什么办法

  魏满赶紧咳嗽了一声,说“武德,你这次做得很好,能深刻的体会孤的意思。”

  “嗤”

  林让又笑了一声。

  众人“”

  众人默默的看了一眼林让,上一刻是不给武德面子,这一刻是连魏满的面子也不给了。

  魏满十分无奈,只是说一些场面话儿,便被林让给“取笑”了。

  林让实在没忍住,今天可能是触他笑点最多的一次了,看着魏满与武德面对面虚伪,这场面,简直是难得一见的场面儿

  魏满咳嗽了一声,说“孤还会重重褒奖与你,如今你也累了,先退下歇息罢。”

  武德低垂着头,看起来很是本分,拱手抱拳,说“卑将敬诺”

  他垂着头,遮掩住了自己的面容,其实他的表情并没有那么本分,亲手抓住逆臣贼子陈仲路,这功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掩埋的。

  武德嘴角挂着一丝丝笑意,他的转机就要到了。

  魏满让武德先退下去,随即对陈仲路冷笑说“来人,将这谋反僭越的逆臣贼子,扣起来,关进天牢,好生看管,来日押送玄阳京师,交由天子,亲自发落”

  “是”

  士兵们冲过去,将地上的陈仲路拽起来。

  陈仲路吓得大喊“魏公魏公朕不不,我有事儿与你商量魏公放开我,魏公,我拥护你做天子啊魏公”

  魏满眯着眼睛,不为所动的阴沉说“堵上他的口。”

  士兵赶紧堵住陈仲路的口,不让他再乱喊。

  很快,众人全都退出了府署,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毕竟今日一战,还有很多后续需要收拾。

  众人全都离开,府署之中便只剩下了魏满与林让两个人。

  林让坐在一边的席上,十分淡定的看着魏满,淡淡的说“魏公让人堵上陈仲路的嘴,怕是被他说的心动了罢”

  魏满笑了一声,看着林让的目光颇为“宠溺”,说“被你看出来了。”

  魏满怎么能对天子之位不心动呢

  但天子之位,真的是谁都可以坐的么

  就像陈仲路,如果没有真正的实力,那么天子之位就是一个火鼎,陈仲路已经投身火鼎之中,变成了一鼎肉泥,魏满又怎么会傻到步他的后尘

  魏满淡淡的说“心动是心动的,但孤可不傻。”

  他说着,走到林让面前,笑着说“孤若是犯傻,也只在刺史大人的面前,不是么”

  林让对于魏满的“甜言蜜语”,简直便是岿然不动,魏满已经施展了自己十二分的魅力,但是没什么收成,只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悻悻然的。

  林让也站起身来,踱步了两下,说“魏公打算如何褒奖武德”

  武德。

  无错了,如今最棘手的,可不是处置陈仲路。

  陈仲路僭越天子,那是要交给天子处置的,魏满根本无需多管。

  而最棘手的,则是武德。

  魏满已经部署好了一切,但万没想到,武德竟然在最后关头杀出来,捡了一个大瓜吃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武德建立了如此功勋,魏满怕是也无法压制与他,若是太明显的打压,私心过重,无法服众,到时候有麻烦的还是魏满本人。

  魏满冷笑了一声,说“武德这有什么不好办的,随便奖赏一些也就是了,金山银山,孤都给他,但这兵权”

  魏满的笑容戛然而止,就算是冷笑,也全部收拢了起来,阴测测的说“休想。”

  陈仲路兵败,淮中大军因为失去了他们的“天子”,林让令原文若与原攸叔侄负责舆论的事情,已经把陈仲路抛弃士兵,私自逃走的事情散播出去。

  如此一来,淮中军已经彻底看清楚了陈仲路的嘴脸,根本不需要再打仗,已经被魏满招降,简直是不费一兵一卒。

  原文若与原攸叔侄,今日来便是禀报此事的。

  魏满听罢了心情大好,毕竟打仗这个事儿,除了在战场上厮杀,还有很多前期准备,和后期打扫战场的活计,都很是烦心。

  原文若心思细腻,思虑周全,原攸看起来傻愣愣的一个傻大个儿,但同样细致入微,二人配合起来无缝,也令魏满省去了很多烦心。

  魏满笑着说“有二位先生助力,当真是孤的幸事啊”

  魏满这个人,夸人从来不需要钱,张口便来,如今逮着原文若与原攸又夸赞个没完没了。

  毕竟这也是魏满拉拢名士的策略之一。

  要让所有名士都觉得,自己这个主公,短了他们根本活不下去

  魏满又说“淮中城中的民生,还有赖二位先生多多费心了。”

  原文若与原攸赶紧拱起手来,说“主公言重,卑臣一定尽心竭力,肝脑涂地。”

  原文若与原攸才走,后脚又有人走进了府署之中。

  毕竟是多事之秋,事物也繁忙。

  吴敇走进来,说“主公,要不您去牢中看看陈仲路”

  魏满奇怪说“陈仲路”

  吴敇点头说“陈仲路在牢中不安分,见天儿的辱骂主公,还提了很多过分的要求。”

  陈仲路被抓进牢中,之后便没有人再搭理他,魏满忙于淮中的事务,想等着事务处理干净之后,亲自押解陈仲路进京城。

  哪知道陈仲路会错了意,还以为魏满不处置他,是因为怕了他的势力,因此不敢处置。

  说起来,陈仲路的势力,淮中已经沦陷了,因此他所剩下的势力,也就是陈氏的势力了。

  陈氏三代三公,位列人臣,积攒了很多声望,可谓是百姓爱戴,德高望重。

  但陈氏再怎么德高望重,也禁不住陈仲路和陈继这兄弟俩这般“败家”。

  陈继败家,还是暗地里暗搓搓的败家,总还是会明面上对百姓好,继续拉拢民心,而陈仲路的败家,简直是大手大脚,毫不忌惮。

  因此陈氏的势力,其实早就叫陈仲路给败光了,哪里还有什么底气

  但陈仲路就是看不懂实务,要是能看懂,也不会僭越天子,成为众矢之的了。

  陈仲路以为魏满碍于陈氏的声望,不敢处置自己。

  第一天入狱,战战兢兢,怕的要死。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连十天都没事儿,于是陈仲路便踏实起来了,觉得魏满不敢拿捏自己,越发的肆无忌惮。

  天牢之中。

  陈仲路半躺在天牢中,俨然把天牢当成了自己的屋舍,斜卧着,支着头,一副大爷的模样儿,还翘着二郎腿,晃着脚丫子,口气拽破天。

  “来人来人”

  “天儿这么热”

  “不知道孤最是怕热么”

  陈仲路虽然拽,但是口气已经不敢自称“朕”了,变成了“孤”。

  陈仲路喝骂着说“天气这么热,给孤弄些蜜来解渴”

  “吱呀”

  他正说话,突听有开门的声音,还以为是牢卒来了,却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十分稳健,并不是什么牢卒的脚步声,回头一看。

  “魏满”

  陈仲路猛地从地上跳起来,震惊的看着走进牢房的魏满。

  魏满与林让站在监牢门口,隔着牢门,就这样看着陈仲路。

  陈仲路看到魏满,立刻冲过去,说“魏满,我陈氏声望惊人,你可是怕了怕了便赶紧放我出去”

  魏满淡淡的看着陈仲路,没有立刻说话。

  陈仲路狞笑一声,负手而立,说“你可不要小觑了我陈氏的威严,就算是将我押解回京,那小皇帝又能奈我何还不是要看在我是陈氏嫡子的份儿上,随便找一些借口放了我去”

  魏满嗤笑一声,实在没忍住,林让则是语气淡漠地说“几日不见,这陈仲路,怕是变成了傻子。”

  “你说什么”

  陈仲路气的瞪大眼睛,“嘭”一声冲到牢门,狠狠抓着栅栏,狠狠去瞪林让。

  林让都没有后退一步,完全没有被陈仲路的气焰吓坏,淡漠的说“死到临头,是谁给你这么大的勇气”

  “什、什么”

  陈仲路听到“死到临头”四个字,心底里突然有些发颤,紧了紧握着的栅栏,嗓音发抖,说“死死不可能,你骗孤你们是什么东西魏满,你不过是宦臣之后,而孤是三公之后,皇上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我陈家的面子上,也会”

  魏满正经一笑,沙哑的说“是啊,也会给你留具全尸。”

  “咕咚”

  陈仲路听到“全尸”二字,实在没忍住,一下跌坐在地上,身上的锁链发出“哗啦”一声,怔愣的望着牢房的牢顶,嘴里哆哆嗦嗦的说。

  “不”

  “不可能”

  “我是陈氏的嫡、嫡子”

  陈仲路喃喃的说着,突然从地上起来,抓住牢房的栅栏使劲晃,大喊着“孤要饮蜜你们听到了没有孤是陈氏的嫡子孤要饮蜜快给孤拿蜜来孤、要、饮”

  他说到这里,突然毫无征兆的“咕咚”一声向后跌去,山一样的身躯“哄”一声倒在地上,口中喷出鲜血,便一动不动了。

  林让连忙说“开门。”

  牢卒也吓了一大跳,赶紧打开牢门,林让大步冲进去,蹲下来去按陈仲路颈间的脉搏。

  陈仲路口喷鲜血,喋血倒地,血迹喷洒的到处都是,林让的白袍上蹭上了鲜血,就连手上也染了鲜血,这红白的对比让人看起赖触目惊心。

  魏满赶紧冲进来,说“怎么样”

  林让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魏满一愣,“嘭”一声砸了一下地板,声音沙哑到了极点,说“都是孤的错,孤刚才不应该”

  魏满刚才说给陈仲路留全尸,显然是刺激到了陈仲路,这才突然喋血殒命。

  陈仲路还未到京城,突然就这般死亡,显然有些不妥当,况且魏满已经把文书递到了京城,说是要押送乱臣贼子前往京城。

  林让淡然的说“不能全怪魏公,陈仲路是郁结于心,并非因着魏公的一句话。”

  原来陈仲路这些日子在牢房中,并非那般逍遥自在,他虽然表面看起来十分嚣张,但是他骨子里到底怕极了,整个人疑神疑鬼的。

  不止如此,自从盟军组建之后,陈仲路就十分担忧,他的军队又被节节败退,这样大的打击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陈氏嫡子来说,根本无法接受。

  陈仲路喋血,也是必然之中的事情,魏满虽然刻薄了一些,但并不能说是魏满气死了陈仲路。

  林让站起身来,掏出怀中的帕子,淡漠的擦着自己的手背,说“魏公转日将陈仲路的尸首送去京城。”

  魏满点头说“也只有如此了。”

  林让说“魏公且放宽心,叛乱都平定了,人主必不会计较这些。”

  魏满遣人前往玄阳京师,带去了陈仲路的尸首,小皇帝果然没有怪罪魏满,不仅如此,还派出了使者,褒奖魏满与联军得忠心耿耿,带来了大量的酒肉,犒赏盟军。

  有了原文若与原攸的帮助,淮中的民心也很快便稳定了下来,魏满等人正是入主淮中,坐镇“府署”。

  淮中的府署能是什么自然是陈仲路昔日里的皇宫。

  陈仲路僭越之后,登基为帝,大修土木,皇宫巍峨奢华,还修建了各种祭台。

  魏满站在皇宫的大殿中,仰头望着正上手的龙椅,目光平静又有一些悠然,不知在想什么。

  “吱呀”

  四下无人,就在此时,突听一声悄悄的推门声,竟然有人从殿外窜了进来。

  魏满何其警觉,立刻听到了动静,不过并没有立刻发难。

  来人窜进大殿,站在黑漆漆的殿中,摸到魏满身后,就要“发难”

  就在此时,魏满悠悠然的说“谁准你来淮中了,不好好在鲁州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来人没能偷袭成功,赶紧收了手,装作很“乖”的模样,缕了自己一缕头发来轻轻的“扭捏”,一脸淑女的说“灵香拜见魏公”

  魏满慢慢转过身来,目视着来人。

  来人不过十几岁的妙龄,可不就是吴敇的宝贝妹妹,破虏将军吴文台的掌上明珠,小灵香么

  灵香一直在鲁州跟着他父亲吴文台,如今淮中大捷,吴文台本想亲自过来一趟,但是奈何身子骨不中用了,也是早年间上阵杀敌太过奋勇,总是不要命,如今落下了许多病根儿,上了年纪,便食得了其中许多苦楚。

  小灵香便找准了机会,代替他父亲,押送了许多物资,趁机出来顽儿。

  魏满见他扭扭捏捏的,便说“孤看你不是来送物资的。”

  小灵香压低了声音,古灵精怪的模样,笑着说“魏公,武德将军可在鸭”

  魏满一笑,说“孤可不知道,孤每日繁忙,不若你去问问鲁州刺史”

  小灵香一听,苦着脸,小手使劲摇,说“不不不,可千万别叫刺史知道鸭”

  魏满明知故问,说“为何”

  小灵香嘟了嘟嘴唇,说“这不是明摆着么,刺史他不爱见武德叔叔。”

  魏满还是明知故问,说“为何”

  小灵香撇嘴说“因着因着叔叔年纪大鸭”

  魏满无奈的摇头,说“你既知道他年纪大,为何还如此再者说了,刺史不叫你与武德来往,难道只因着武德年纪大”

  小灵香只是捡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说。

  魏满转过身去,继续注视着龙椅,嗓音沙哑的说“灵香,你还太年少,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正说话间,有人走进了大殿,可不就是林让

  林让一进来,小灵香登时蹦起老高,就跟长了弹簧一样,瞬间跳起来,树懒一般挂住林让,欢心的说“公子”

  林让赶紧抱住小灵香,生怕她跌下去摔坏。

  魏满方才还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说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结果一转眼,就看到小灵香亲近林让,酸的他心里翻滚起伏,赶紧冲过去分开二人。

  还把林让护在身后,对小灵香说“人主犒赏盟军的宴席便要开始了,灵香,你快去赴宴罢。”

  小灵香被分开,“哼”了一声,说“小气。”

  说罢了,转身施施然走出了大殿。

  魏满这才赶紧检查林让,林让淡淡的说“灵香那么小,怎么能撞得坏让不碍事的。”

  魏满心想着,自不是因为那个,是想看看林让有没有被小灵香那小丫头片子揩了油去。

  人主犒赏盟军的宴席马上就要开始,就在淮中的“皇宫”中举行,声势非常浩大。

  魏满与林让到了宴厅之中,大家已经全都在了,这其中最为众星捧月的,自然就是这次滔天功劳的武德了。

  武德昔日里就是个管种田的头头儿,谁能看的上他

  但今日不同了。

  武德捉拿陈仲路有功,就连小皇帝也下旨褒奖武德,可谓是一时荣宠无限,很多昔日里看武德不起的人,都上赶着巴结武德。

  武德并不像其他人一样眼高于顶,虽很多巴结他的人平日里都看他不起,但武德没有一个嫌弃的,照样以礼相待,叫那些人都有些过意不去,面子上十分磨不开。

  武德笑得一副谦和模样,魏满与林让走进来,武德第一个发现,赶紧上前拱手说“主公。”

  他说着,跪下来还磕头。

  众人这才发现了魏满与林让,赶紧拜见骠骑将军。

  魏满倒是挺满意武德的谦恭,笑着说“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多礼,起罢。”

  魏满入了首席,这才继续说“今日是人主恩典,犒赏盟军,这些日子多亏了各位,才能将叛乱平定,还天下太平,我魏满在此,还要多谢各位”

  他说着,站起身来拜谢,众人赶紧也跟着站起来,口称不敢。

  “盟主言重”

  “我等能有今日,还多靠盟主领军有方”

  “正是,盟主英明”

  魏满满意的笑了笑,重新落座,说“武德啊。”

  武德赶紧站出来,拱手说“卑将在”

  是轮到犒赏武德的时候了。

  武德等今日已经很久了,他抱拳的双手都在微微发抖,这是他翻身的机会。

  魏满面带“仁慈”的微笑,说“人主有言,说这次武德你的功劳颇大,想要什么样儿的赏赐,你便直说罢。”

  小皇帝没有说给武德什么样的赏赐,只是跟魏满说,让他看着办。

  武德听到这话,抬起头来,稍微看了一眼魏满,赶紧又本分的低下头去。

  人主没说具体赏赐,权威交由魏满来掌管,武德是个聪明人,如果他开口想要晋升兵权,那么绝对会被魏满忌惮,日后他还要在魏满手下做活,得不偿失。

  武德仔细想了想,一时也想不好,他的眼睛乱飘,想要琢磨出一个自己不吃亏,又不得罪魏满的办法。

  武德这么想着,突然看到角落的地方,有个人在对自己招手。

  那人坐在吴敇与庐瑾瑜之间,不过十几岁出头的年纪,正是娉婷妙龄,生的娇俏可人,自小便是个美人儿胚子,但又与平常的美人不一样,并不婉转优雅,反而古灵精怪的,很是有主意。

  这不正是吴敇的宝贝妹妹,小灵香么

  小灵香坐在哥哥身边,抽空对武德招手,一脸欢心的看着武德,小手摇的“花枝乱颤”。

  武德与小灵香目光一对,小灵香更是欢心,使劲招手。

  庐瑾瑜有些无奈,按住小灵香,说“香儿。”

  小灵香只好老实下来,但是一双灵动的眼神一点子也不老实,总是瞥着武德。

  武德对上小灵香“爱慕”的眼神,突然眯了眯眼目,似乎想到了什么

  武德拱起手来,说“主公,卑将的确有一事,日思夜想,辗转不能寐。卑将忠心于人主,愿追随于主公,给再多的兵权,赏再多的金子,于卑将也毫无意义,但此事,还请主公成全。”

  魏满一听,钱财与兵权,他都否认了,便稍微放下心来,说“哦是何事,竟能让武将军如此牵肠挂肚,怕不是谁家的美娇娘,叫武将军看上了眼去”

  武德立刻说“正是还请主公成全卑将倾慕吴少将军之妹,灵香姑娘已久,请主公做主”

  小灵香一愣,万没想到,武德竟然放弃了兵权和钱财,只是为了想要娶自己。

  小灵香瞬间欢心坏了,一直以来,武德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小灵香还以为只有自己一头热,哪知道今日武德竟然说出如此“感人肺腑”的话来。

  小灵香第一个蹦起来,说“好鸭好鸭我”

  我嫁

  这二字还未说出口,庐瑾瑜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小灵香不叫她说话。

  在场众人全都懵了,一时间宴厅里安安静静,连个头发丝儿波动的声音都未有。

  魏满眯了眯眼目,武德好一招以退为进,他知道小灵香倾心于他,提出这个条件,小灵香本人肯定同意,而小灵香是何许人也

  破虏将军之女,吴敇之妹,整个鲁州都掌握在吴家的手中,成为了吴家的乘龙快婿,岂不是瞬间掌握了兵权和钱财

  武德算计得倒是极好的

  林让一直未有开口,突然站起身来,眯着眼目,眼神冷淡冰凉,几乎是冰冷刺骨的盯着武德,说“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grayan、沙之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嗷 嗷 嗷 嗷 嗷 78瓶;テケテケ、cifer 5瓶;37605956、魔鬼就是我我就是魔鬼、兠兠里没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