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哥，我想抱着你睡。”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郭钰那双手已经搭在他手臂上了。
楚青远闭着眼平躺着，“你小时候可没这习惯。”
手臂上搭着的那双手往下移了一些，搭在他手腕上，一下一下帮他揉着，说话的声音带点任性，“那我现在有了行不行？”
楚青远倒是没拦着他，只是笑了一声，一字一顿道：“不、行。”
郭钰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沉默了几秒，“哥~”
楚青远：“…………”
这一声撒娇喊得他差点跳起来。
身子僵了一下，也就那么一瞬间。
好在他脸皮够厚，人也够不要脸，愣是没吭声。
郭钰见他不答，手指搭在他手臂上，戳了两下，“哥~~！”
撒娇意味更浓了。
终于，楚青远还是败下阵来，无奈地握住他那作恶的手，“那就……一只手。”
“真的？”
嘴上还在问，手上行动却是快。
他那话一出口，郭钰已经迅速抱住了他右手手臂，就怕他反悔似的。
楚青远叹气，“真的。”
郭钰立刻身子往前挪了些，紧贴着他，额头抵在他肩膀上，闷着脸偷笑。
楚青远侧过脑袋，借着窗外隐约的月光看他，有些好笑地问：“这就满足了？”
“满足。”郭钰点头，声音像呢喃，但是因为就在耳边，楚青远听得却异常清晰。
楚青远笑了一声，骂了一句，“傻子。”
郭钰却突然抬起头，黑暗中，那认真地眼神像发着光，“哥，你另一只手能抱着我睡吗？”
楚青远呆住：“…………”
小伙子你有点得寸进尺了！
“不能！”楚青远伸手推开他一些，厉声道：“赶紧睡！”
郭钰冲他“哼”了一声，又低下头继续抵着他肩膀，不高兴地闷声道：“我不满足了！”
不满足？
楚青远突然坏心起来，侧过身子，另一只手伸过去抬起他的下巴，“钰钰，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嘛？”
郭钰不明所以，但这样的姿势实在让他觉得尴尬和不好意思，挣扎着侧开了头，不吭声。
楚青远收回手，依着他的意思，长臂揽过去把他抱进怀里，“有句很俗气的话讲‘女人，你在玩火’。不过我觉得给你用也挺合适，小伙子，你这是在搞事情知道吗？”
郭钰埋进他怀里，“唔”了一声，摇摇头。
楚青远那双手移到他腰上，怀里的身子明显一僵。
楚青远不轻不重地在那软肉上掐了一把，郭钰立刻松开他，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些。
黑暗中的眼神，带着些惊恐和惊讶，整个人都呆了。
沉默了许久才听见他说话，声音还有点发颤，“哥——你，做什么？”
楚青远往前，故意压低了嗓音，“做什么？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他越是往后退，他就越是要往前。
就在郭钰身子沾到床沿就要掉下去的时候，楚青远伸手一把将他又捞回来，凑近了些，笑着问他，“现在知道怕了？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郭钰：“……我……”
少年的手紧紧拽着他胸前的衣襟，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青远抱着他，手掌贴着他的背，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逗你的，快睡吧。”
郭钰“唔”了一声，凑上去抱着他不肯撒手，闷声道：“哥你欺负我。”
“这就欺负了？”楚青远不由叹气，小孩脸皮还是太薄了点，“你当初强吻我的时候我还没说你欺负我呢！你这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郭钰闷在他怀里摇头，也不说话。
楚青远继续道：“你说你，还想跟我搞对象，就你这小薄脸皮，我说两句你就没辙了，我要真做点什么欺负你的，你怎么办？”
郭钰还是不说话，手上力道又拽紧了几分。
楚青远笑够了也就不逗他了，温柔地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哄着，“快睡吧。”
怀里的人半晌没动静，就在楚青远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突然听见怀里闷闷地传来一声，“我……就，只给你欺负的。”
楚青远闭上的双眼突然睁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激了一下，气血一股脑冲上头皮。
一口气提起来，好半晌才呼出去。
他本想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的样子，却不曾想那颗不安地，因为郭钰那一句话而猛烈跳动的心脏，最终还是暴露了他。
“哥——”郭钰犹犹豫豫地开口，“你是不是还没睡着？”
楚青远咬牙，“闭嘴，睡觉。”
他真的现在不是很坚信自己的定力，要是郭钰再来一句什么惊人的话，他还能不能冷静。
郭钰又重新闷进他怀里，双臂搂着楚青远又抱紧了一些，“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了。
窗外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渗透进来，照在床尾两双平整摆放的拖鞋上。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却仿佛能听到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
扑通——
扑通——
一声一声，透露着什么。
-
第二天清早，郭钰起来的时候，楚青远已经不在了。
昨天被他那么一闹腾，其实楚青远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第二天一早就起来了，并且还麻了一只手臂，偏偏还是右手，干什么都不利索了。
郭钰下来的时候，楚青远跟楚青遥兄弟俩坐在沙发上——兄弟日常互怼。
楚青遥：“我以为你只是手腕问题，没想到，这都整残废了？”
楚青远：“你才残废了，我只是睡麻了。”
楚青遥：“来我看看，没想到我弟弟还是一头猪？你睡这么死的吗？还能睡麻了。”
楚青远：“滚滚滚，把那豆浆给我倒一杯，快去。”
楚青遥：“哎，我说你睡麻个手臂，又不是残废。”
楚青远：“你就当我残废得了，赶紧去！”
楚青遥：“到底谁是弟弟啊！”
楚青远：“我是啊，尊老爱幼懂不懂？爱幼！”
楚青遥：“……！那你怎么不尊老啊？”
楚青远：“你老了？”
楚青遥：“！！！草——！”
……
郭钰没敢说话，毕竟他是那个把楚青远手臂睡麻了的罪魁祸首，只好默默地去倒了一杯豆浆给他端过来。
楚青遥看见他，自然是不会像对自家弟弟一样的态度，挪过了一些给他让了个位子，“钰钰起来了，昨晚上睡得还好吗？这臭小子睡相好像不太好，打不打呼噜？有没有吵到你？”
郭钰很尴尬，并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只能低着头一个劲地摇：“…………”
楚青远一个眼神瞪过去，“你才睡相不好呢！横七竖八！”
楚青遥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拒绝跟他交流。
郭钰想开口帮楚青远辩解一下的，但是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能默默地吃早饭。
“钰钰要回家吗？还是继续住在这？”楚青遥给他倒了杯豆浆，“快过年了，用不用回去跟你爸妈出去亲戚家串门什么的？”
郭钰摇头，“过年事多，我昨天回去，他们说要到大年夜才有空，我回去也是一个人。”
“谁让你请假提早回的。”楚青远顺口说了他一句，郭钰低着头没敢吭声。
楚青远抬头扫了眼自己无所事事的哥哥，“别人家的老板过年都是忙的，你怎么这么闲？公司要倒闭了？”
楚青遥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朝他身上丢过去，最后忍住了，咬牙，“你能不能盼我点好的？”
楚青远挑眉，“嗯，也行，你先把电脑给我买了。”
楚青遥拍桌，“我们的亲情就只剩一台电脑的价值了吗？”
楚青远笑眯眯摇头，“不，一台电脑的价值还多了。这只是帮你上分打游戏的酬劳，辛苦费而已，请不要混淆概念！”
楚青遥：“！！！”
算了，不跟他计较！
楚青遥又扭头问郭钰，“那你是大年夜之前都住我们家？”
郭钰点点头，“应该是的，过年回去一趟，等过完年，之后就要回基地了。”
楚青遥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了眼楚青远，又转回来问郭钰，“你们俱乐部，转会那事跟你说了？”
终于，楚青远舍得主动跟他哥搭话了。
手指曲着敲了敲桌面，“柴思那边都还没去交涉，你去说的？”
楚青遥摇头，“我哪有，我也是才知道。昨天柴思给我打电话来着，问我是不是我去讲的。说是他去沟通交流的时候，还挺顺利的。”
楚青远眯起眼看他，一脸的不相信。
楚青遥扯了扯嘴角，“真的不是我，柴思给我打电话之前我都不知道。”
郭钰低着头，没吭声。
楚青远又问：“那转会费呢？”
楚青遥摸了摸鼻子：“数字可能有点惊人……”
楚青远：“怎么个惊人法？”
楚青遥：“联盟有史以来最高价，算不算惊人？”
楚青远：“？？？！！！”
楚青遥咳了一声，撇开目光，“你别这么看我，我说的实话，钰钰现在大概是除了你以外，最有价值的选手……之一。”
大概是觉得措辞不太好，楚青遥又加了个“之一”。
不过说起来也的确，郭钰在各方面的水平几乎都仅次于楚青远。
的确当得起这个“最后价值选手”的称谓，唯一不足的，就是经验方面。
楚青遥又补了一句，“不过我觉得这个吧也不完全就算最高价，你要是不退役也转会，我估计现有的这些俱乐部，哪家都想要，但哪家都要不起。如果真要了，那价格，估计很难被超过。”
楚青远嗤了一声，“我不会转会。”
楚青遥摸摸鼻子，没说话。
是，他不会转会的。
从出道到退役，楚青远自始至终都只属于一个战队——LPG。
他不会转会。
所以，他退役了。
楚青远端起杯子喝了口豆浆，“某些方面你记得对外保密，尽量不要声张，对他不好。”
楚青遥瘪瘪嘴，“这还用你说，公关我肯定比你懂。”
“最好是。”楚青远瞪了他一眼，余光看向低头吃东西的郭钰。
联盟最高价，这当然是对他自身价值最直观的体现。
可社会舆论也不是盖的，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免不了有那些个话题舆论，营销带热度，一人一句就能淹死你。
楚青远唯一怕的，就是转会对他的影响。
——各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