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吴澜压根就没从这栋楼里跑出去,她下楼的时候就通过窗户注意到,这里几乎是个荒地,大白天的连个人影儿都看不见。而这栋楼似乎是被废弃了,地面上的红地毯也盖着一些灰尘,她垫着脚尖沿着墙壁走,躲到了二楼的一间杂物室里,最后将自已严严实实的藏在了箱子的后面。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吴澜瞬间觉得疲乏不堪,她的书包还在刚才的那间屋子里,但手机却被她提早藏在了裙子底下的牛仔裤兜里,也幸好金光日和他的同伙没搜她的身,她的上衣口袋里还有一块糖和几张面额不大的纸币。

  她将糖块揪出来,撕开包装纸扔进了嘴里,缓解了嘴里的血腥味,接着掏出屏幕破碎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了,然后她卸下黑色的手机壳,看到那张银行卡以及身份证还好好地待在那里时,顿时松了口气,最后将磨损严重的手机壳重新安了回去。

  这张卡里面存着当初诬陷金秀儿的女同学家里给的一大笔赔偿费,足够金秀儿读大学并节省的生活下去了。

  这两样东西都是保命用的,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吴澜将身份证和银行卡一直随身携带,就是为了给自己留有一线生机,不至于沦落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将手机重新放好,吴澜靠在脏兮兮的箱子上,觉得自己应该换个策略。

  在她看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想感化金光日是不可能的了,与其在他身上耗时间,还不如从那主角警察蔡易道身上下手,只要保证对方不死,那么她的积分就算不多,也不至于会变成负的——虽然现在因为借用道具的缘故已经变成负数了。

  以金光日的个性,他现在尝到了一点甜头,必定欣喜若狂,可等他后续发现自己的‘小兄弟’又抬不起头之后,那巨.大的落差感恐怕会让他和吴澜死磕到底。吴澜侥幸的想,他最好能一门心思的疯狂的来找她,这样或许会避免一些无辜的女孩子受害。

  而从金光日的角度来说,他如果想要找到吴澜,那么首选的地方大概就是金秀儿母亲所在的医院,接着就是金秀儿的家以及那所贵族学校。

  所以这几个地方她现在都不能去,如果去,恐怕会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吴澜现在能救那个校服女生,但不代表她也能救到其他人,这次能帮了那校服女生,不过是她运气好罢了。

  人是自私的动物,总会首先替自己考虑,她自认为没有能力控制的了金光日,所以只能尽快脱身,寻找其他的出路。而且她的首要任务是避免主角蔡易道死亡,而不是做一个人人称道的超级英雄。

  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沉重,可吴澜现在确实拿金光日这个人没办法,但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她还是会选择帮助那些女孩子。

  吴澜现在心里唯一的疙瘩就是金秀儿母亲,但她却对于对方的处境并不是非常担心,她觉得金光日有九成的概率不会对金秀儿的母亲下手,毕竟他刚才勃.起的时候她也在场,万一金光日以为他只能对着她勃.起呢?

  系统也说了,阳.痿这个病要好几年才能完全治好,但金光日他可不知道。

  所以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大概都不会对金秀儿的母亲做些什么。

  这下就搞笑了,吴澜摇身一变成了希腊神话里,从乌拉诺斯所滴入海中的精.液中泛起的泡沫里所诞生的阿芙罗狄忒,金光日可真的是被迫对她‘又爱又恨’了。

  吴澜想了很久,决定吊着金光日的同时,立刻去南韩找主角蔡易道。

  那么问题也来了,她该怎么才能从北韩逃到南韩去找对方?

  要知道,北韩对于脱北者的惩罚是相当可怕的,脱北相当于叛国,如果被驻守边防的军-人抓住,那么吴澜直接就凉凉了。但如果她能从北边或者南边的路线侥幸逃走,那么抵达南韩之后,就会好上许多,据她了解,南韩对于脱北者的待遇是相当不错的,政府会向适应了南韩生活的脱北者提供租房保障和最低的生活保障。

  【系统:宿主,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我能救了蔡易道,那能拿多少积分?

  【系统:大概五分左右,宿主你打算放弃金光日了吗?】

  ——对。

  吴澜本以为系统会斥责她,却没想到系统反而颇为慷慨激昂的赞同了她的想法。

  【系统:放弃的好!!都怪我没把握好进度,应该把宿主您投放到BOSS的少年时期的,可,可是我之前的——我是说我的能力不够···只能把你投放到剧情的关键时期···我,我真没想到他变态到要对宿主你下手···】

  ——不用自责,我这不也没事儿吗?现在换个法子至少还能拿到一点分数。

  鼻青脸肿,看起来凄惨无比的吴澜注意到系统有所隐瞒,但她也没有多问,甚至还有心思去安慰泫然欲泣的系统,等系统恢复了原来生龙活虎的样子,她便重新掏出手机,从网上找了张地图出来,开始寻摸着逃跑路线。

  而这边已经驱车离开的金光日怕是做梦都不会想到,他派人死守着那贵族学校,医院和金秀儿的家,却连她的影子都没抓到。

  得到的只是一封从某个邮局里寄给金秀儿母亲的信。

  ···

  ···

  两年后。

  南韩,首尔,初春。

  中午时分的中餐馆正是热闹的时候,因为价格便宜而且临近学校和大型公司,所以生意红火的很。

  “小金啊,你把这些外卖送到警局去,”围着鹅黄色围裙的中年妇女从取餐台的窗口里推出了一大堆装着一次性餐盒的袋子,她对着正在给客人们点餐的短发女孩,用中文大声喊道,“记得是那位姓蔡的警监,别再记错了,知道了吗?”

  “马上给您上餐,麻烦您稍等片刻。好——张阿姨我知道了。”

  短发女孩——也就是吴澜同样用着中文应着,她光洁的额头上已经因为忙碌而冒出了一些汗珠,她将这一桌客人所点的餐食记在了小本子上,紧接着便和另一个男服务员做了个交接,用韩语道,“这桌的海带汤要两份,一份在这儿吃,一份打包。是老顾客了,记得多盛一点。”

  然后她垂下头脱下围裙,放在手上卷了卷,小跑着来到了取餐台的前头。

  挂在天花板上,老旧的电视正在播报着一则新闻。

  <近日,首尔京畿南部地区妇女连环杀人案又增加了新的受害人,二十多岁的女性金某被发现遭遇性.侵后死亡,是几年来的第四位受害女性,其尸体多处存在刀刺样伤痕,后脑有明显凹陷,疑为重物砸伤,致死原因为物体压迫脖颈导致窒息性死亡,据悉···>

  吴澜原本还算轻松了神色一凝,她朝着电视的方向望去,由于信号不太好,所以电视所收到的画面不时地有些扭曲,但吴澜还是能看到记者们没有给死者打上马赛克的画面。

  第四个了。

  依旧是姓金。

  “···小金啊,小金?!”

  老板娘见吴澜在看着电视发呆,忍不住探出半个身子,用油腻的手掌推了她一把,顺手把车钥匙塞在了外卖袋子里,“小金你发什么愣呢!快去送外卖,一会儿警监他们该着急了,你骑着电动车过去,快去快回知道了不,店里头忙着呢!一刻钟回不来我扣你工资!”

  “···好。”

  吴澜收回视线,没在意袖子上被老板娘蹭出来的油渍,她面色如常的提起七八个外卖袋子,接着头也不回的往店门外走去。

  走出中餐馆,吴澜将外卖袋子放进车篮子里,放不开的直接系在了车把手上,接着她戴上头盔,跨坐在电动车上,将钥匙插.进锁孔,往右边一扭,开着这辆小电动车,慢悠悠的往专用车道驶去。

  【系统:宿主!这老板娘太抠了,她又得扣你工资了。她是不是更年期呀,好讨厌···】

  几年的相处让系统和吴澜的关系好了许多,现在它与吴澜的对话更加随意。

  ——让她扣吧,我手上还有钱,再说晚上还得去另一家炸鸡店打工,不愁没钱花。

  话虽这么说,但吴澜还是口不对心的将车往左边一拐,抄了条去警局的近道。

  吴澜在两年前便成功的与一帮脱北者一起南下,拿着假.护.照去了华国沈阳,坐火车去了首都,然后转长途车经普洱市到凭祥市,最后一路溜到了南韩。

  其实这中途的过程并不顺利,期间也有不少人被抓,但吴澜的脑子活,嘴巴甜,还会说中文,又借助系统这半个外挂的存在,成功的与另外两人抵达南韩。他们当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只留在了华国东北一带,或者前往了越南的大使馆。

  吴澜抵达南韩之后直接去了主角蔡易道所在的警察局,在通过一系列拼演技卖惨的行为之后,她的情况被警局上报,随后政.府帮她安排了一个距离警局四五站路的旧小区里,由于她当时提供的身份证上还不到二十岁没有成年,所以可以领到更多的补贴,还在这里念完了高中,不过却没有上大学。

  等成年之后,她就来了这家中餐馆打工,生活过的也还算顺利,也借着当年的‘救命之恩’,硬生生的让不断推脱的蔡易道当了她的干哥哥。

  但是她可没忘记自己的职责所在,她不断和蔡易道打关系的同时,也没忘了和警局的其他人套近乎,这也让她时有时无的打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不过令她失望的是,当时警局里只处理了一些小偷小摸,或者入室抢劫等一系列的案件,再没有了更严重的案子。

  难不成这金光日真的改邪归正了?

  吴澜心里有些庆幸,但更多的却是不安,果不其然,在她来到南韩的半年后,一起震惊首尔的恶性杀人案件便一跃成为了民众茶余饭后的谈资。

  之后的一年半里,又断断续续的出现了几起手法相似的恶性案件,算上一个月之前的那起,刚好有四起了。

  这些受害者均为女性,年龄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身高一米六七左右,黑发有刘海,面目清秀,且都姓‘金’。

  除了年龄以外,这些人的体貌特征与吴澜寄居的身体金秀儿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