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人？”李琦将这三个字在口中细细品味，随后笑道:“师太若能算出有缘人，那在师太看来，信女可算是师太的有缘人？”
红袖神尼将她引到自己先前阅读佛经典藏的桌案旁，方才道:“施主早已超脱五行之外，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年轻时能用红袖刀在江湖中闯出偌大名声的了尘师太，自然也不是她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平和慈悲。
事实上，曾经江湖上的人在暗地里还称她为修罗刀，她虽不伤人性命，但却绝对不是好说话的性子。
李琦面上作出惊讶的神色:“超脱五行之外？师太可真是折煞信女了。”
红袖神尼定定地看着她:“施主并非此间中人，自然超脱五行之外，命数难定，贫尼道行浅薄，自然难以参透。”
李琦心中一动，面上笑意更加真切:“哦？看来师太是知道些什么了？那师太可否猜一猜信女想要向师太求解的疑惑是什么？”
“施主既然要问，那又何必让贫尼再猜呢？”红袖神尼垂首敛目，面容慈悲如佛堂前供奉的菩萨像。
“了尘师太论起口舌伶俐倒是我生平仅见！”李琦轻笑一声，倒也熄了试探玩闹的心思，直言道:“听闻师太退隐江湖前曾有过关于破碎虚空的消息，烦请师太相告。”
红袖神尼眼中闪过些了然和怅然，她道:“昔年确实曾有过破碎虚空的传闻，但二十多年前因着最后一任武林至尊陨落，这消息便自觉的被我们这些老家伙封了起来。”
李琦敏锐的抓住了“封”这个字眼，究竟发生什么事才能让这么多的武林天骄自动放弃武学巅峰的“破碎虚空”，而且还要将消息死死封住呢？
她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封起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众位前辈一致选择将这消息封存？”
红袖神尼终于也放下了自己那副慈悲的菩萨模样，叹了口气，:“此事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尽量长话短说吧！”李琦的耐心不知为何消失无踪，她急切的想要知道其中原委，甚至不太礼貌的打断了红袖神尼的话。
红袖神尼神情一滞，倒也未曾责怪于她，只是道:“你大概也发现了吧，这个江湖的异常。”
“异常？师太您是指哪一方面？”自从李琦来到这里，就已经察觉到了数之不尽的异常，虽然表面上还维持着平常应有的秩序，但私底下的违和感简直让李琦难以忽视。
“别的不说，单说这个江湖的天命之子不断涌现就是一个问题了。”红袖神尼面容沉肃，语气却还算和缓:“就说我那位俗家弟子，本应是必死的命格如今却变得晦暗不明……”
“师太是说……苏梦枕？”李琦骤然想起京中那个拖着病躯也要努力维持平衡的青年，心中的遗憾惋惜又被重新挖了出来，虽然只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情感，却让李琦多问了一句:“改变必死的命运……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她声音有些迟疑，显然也是不太确定。
“别人我尚且不清楚，但我这个徒弟我却是再清楚不过了，他原本便将残躯托付给了自己的理想，如今命格改变，还不知道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但若是让他眼睁睁看着京中本可以勉力支撑的局面彻底被打破，他怕是宁愿死也不愿苟活着。”
李琦在心中想起了近期京中多变的形势，脸色突然有些难看起来。
是了，那位同她可不一样，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偏生她还就是欣赏这样的人。
“可这同破碎虚空又有什么干系呢？”李琦问道。
“本来多出些天命之子其实也没什么，甚至于我们武道破碎虚空还有些助益，可因为某些原因，这些天命之子本该起到的稳定世界的用处全然没有起到，反而自身气运日益消减，而气运…………”
红袖神尼的语气难得沉重起来:“乃是世界之本！”
“最近一个试图破碎虚空的还是二十多年前，最后他的下场也是不怎么好的，这世间本该得失相抵，如今流失的气运却是怎么也寻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