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我把暴君养大 > 第101章 到来了啊
  古扉更懵了,“没有啊。”

  “没有”花溪挑眉, “三天两头带水果带井水给他, 每天亲自给他擦洗伤口,坐着就坐着, 非要挤在一起, 背着我给他选剑, 他的事比你自己的事还要上心, 还说没有”

  古扉眨眨眼, 表情有些无辜,“这样不对吗”

  花溪“”

  扶了扶额,声音里透着无力, “不是不对,是你们男人之间只有兄弟情,可以对他好,但是不能这么好, 切记保持一个分寸。”

  “这样啊。”乖乖的请教,“这个分寸的界限是”

  他是真的不清楚, 因为觉得对谁都该如此,对母妃,对花溪,对明生,对余欢, 一视同仁。

  花溪语气更加无力, “不要那么殷勤就好。”

  具体的她也不想说了, “自己把握分寸吧。”

  古扉没问到什么实质的内容,有些失望,“好吧。”

  花溪捏了捏他的耳朵,“算了,不说这些了,饿了吧”

  不能给小孩子太大压力,而且她觉得是她自己的问题,因为快走了,所以有点急,什么都想一股脑告诉古扉。

  古扉能不能理解,怎么一口气消化这么多没有考虑到。

  他还没有遇到爱情,目前为止只有友情和亲情,分辨不出来很正常。

  话虽如此,已经表现的宛如情情爱爱了,原文里这样,现在亦然。

  比如说刚开始把母妃挂在嘴边,心心念念都是母妃,后来是她,再然后明生,现在是余欢。

  前几天认识的五皇子也是这般,才见了一次面,互相试探,磨合的过程一点没有,直接就亲如爱情了,仿佛一见钟情,快的令人没有防备。

  太容易跟别人好了。

  花溪原来没有纠正他,现在想动手已经晚了,主要她开始没想起来,最近古扉遇到五皇子,一开口就要送回礼给他,她才意识到不对。

  正常人的友谊没那么快,怎么也要熟悉个把月吧

  “是有点饿。”古扉被她转移话题,已经有点忘记自己刚刚想干嘛来着,老老实实跟着花溪进空间吃饭。

  自从花溪学了厨艺之后,现在基本上都是她做饭,古扉趁着吃便是。

  吃着吃着想起来,他想问花溪为什么余欢这两天不能受伤的原因,看了眼花溪的脸色,到底没问出口。

  花溪已经说了,他对于感情模糊的有点厉害,对余欢做了应该属于爱情的事

  所以说什么才是爱情应该做的什么是兄弟应该做的

  古扉想不明白,他只隐隐约约觉得,余欢有事瞒着他,这件事可能会有危险。

  难道要跟谁比武吗要保持最佳的状态,所以不能受伤

  古扉也想不明白,吃完饭,坐在廊下琢磨余欢今儿拆他招式时的手段,他想了三个月的玩意儿,余欢一天破解,这挫败感。

  又该想新招破解余欢的招式了。

  他们就像接力一样,你破解我的,我破解你的。

  “想不明白就去干点活。”花溪自己的法子,干活的时候脑子是放空状态,等想完事,发现活也干完了,两全其美。

  “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不过不能受伤,肯定是有事要办,必须保持最佳的状态。”

  花溪和他想的一样,看来没跑了。

  古扉依言起身去摘菜,摘到一半后知后觉意识到花溪方才那话,不就等于说明关心余欢古怪的地方,不算过界

  太好了,原来这也属于兄弟情的范围。

  没想到兄弟情和亲情,爱情还要分开揉成一团全部当成一种不就得了真麻烦。

  身边突然光芒大起,有人被光包着过来,古扉歪头看去,是花溪。

  花溪刚刚趁他想事情想的出神出去了一趟,刚回来,她每次进空间都这个阵仗,而且越来越炫酷,以前还无声无息,进出多了会有点头晕,现在已经不会了,是空间升级的原因。

  花溪手里拿着毛巾,在擦手,边擦边道,“亥时了,我该睡了,你要不要出去”

  古扉摇头,“我今天在空间待着。”

  他还没想明白余欢出了什么事呢,也没想清楚怎么拆余欢的招式,还有书没有读,现在回去只有小半夜的时间,大半在睡觉,根本不够用。

  “好。”

  花溪说完便被一阵光包起来,去了外面,留古扉一个人在空间。

  经常如此,古扉早就习惯,不会再害怕,反而像余欢说的那样,自个儿不觉得一个人是孤单,就不孤单,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没空矫情。

  空间内外的时间相差越来越大,等花溪一觉睡醒,古扉在空间已经待了将近半个月,好在空间什么都有,他自个儿也不需要多做别的,随便烙些饼,够吃好几天的。

  半个月也足以让他想到拆余欢的招式,大概猜到余欢要干什么

  花溪刚把他放出来,他便第一时间去门口找余欢,到了地方拍门,喊余欢的名字,都没人回应,余欢不在,不知道去了哪干什么为什么今儿迟到了

  他平时很准时的,几乎从来不迟到,反常即为妖啊。

  古扉吃完早饭,和花溪分别之后难得没去长轩宫,在门口等着余欢。

  一直等到中午,余欢还没来,心里想着到了饭点时间,余欢总要吃饭吧于是换了身太监服,大摇大摆去了杂役处。

  杂役处已经变成了他第二个家,时不时过来找人玩,因着大家都不识字,他识字大家就会夸他,字写的好漂亮,好厉害云云,夸的他不要太得劲,所以杂役处是他第三个爱去的地方。

  第一是长轩宫,第二是和余欢练武的地方,第三就是杂役处。

  到了杂役处一问,都说没瞧见人,不死心,偷偷的溜去他的寝屋,还是没人。

  到底去哪了难道在练武的地方

  古扉又急急忙忙跑去属于他俩的练武场,依旧没人。

  怎么回事

  好好的人怎么突然消失了

  难道他出了什么意外

  就说不对劲,好端端的说什么不能受伤,绝对有古怪。

  古扉有点担心他,到处打听他的下落,去杂役处管事那里,管事也不清楚什么状况,就知道人不在,从早上点名的时候开始就不在了。

  和古扉知道的信息差不多,没多少有用的,找余欢同寝的人问,索性说昨儿就没回来。

  不会被人杀了吧

  古扉心中一惊,被这个想法吓到了,他很快摇头,不可能,余欢的功夫一般人根本杀不了他,应该是他自己有事,难道偷了腰牌溜出宫了

  他宁愿是偷溜出宫,也不愿意是死了,但是偷溜出宫他也很难过,代表他少了一个朋友。

  古扉在大半个皇宫里疯狂找他,连慎邢司都去了,被慎邢司的人赶出来,不过慎邢司也说了,没抓过人。

  找了一天,天色已经渐渐晚了,古扉没吃过饭,饿的头昏眼花,索性先回长锦宫给自己做顿饭。

  长锦宫里还种了很多菜,米面也是有的,就是好久没开锅,里头生锈了。

  古扉换成了砂锅,加点水和菜还有鸡蛋,倒上面糊,就是一碗羹,面条什么的要现擀,很麻烦,他只是先垫垫肚子,待会儿还要去找余欢。

  砂锅小,滚的快,古扉瞧着差不多了捞上来,冒着烫嘴的风险匆匆吃掉,随便拉下院里的毛巾擦了擦嘴,便又风风火火出去找余欢了。

  余欢不能有事。

  古扉想了想,将剑带上,万一他真的出什么状况,他好应付,而且吧,天黑藏好一些,大家看不出来他带了剑。

  古扉绕着长锦宫转了一圈,没有人便去了练武处,刚推开破旧的门,发现有点阻力,他感觉到不对,也没强硬的推,绕去一边翻上墙,剑拔了出来,一跃而下,剑对着门,发现根本没有人,不过是一些书堵住了门而已。

  哪来的书

  下午他来过一趟,明明没有的。

  古扉凑近看了看,发现是黄皮书,黄皮书都是话本,不是正正经经的诗词歌赋,看黄皮书的也只有一个。

  余欢。

  他来过。

  那说明没事,古扉放心了些,丢下剑,坐下来翻了翻,发现里头不仅有话本,还有权谋的书和各种各样的,不过外皮全部换成了黄皮的,伪装成话本。

  大手笔啊,肯定是那个组织给他弄来的吧。

  书有很多,堆了很大一堆,能看小一年。

  古扉摸着下巴,心里起了疑惑。

  好端端的,把书搁这里做甚

  想借给他翻阅不是每天都在借,都在翻吗还有必要全部搞来这里吗

  古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大概是两年前,明生出事的时候将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他,余欢

  啪

  书掉在地上,他又被自己吓了一跳。

  余欢

  余欢很有可能跟明生一样,预感到要出什么事,所以这书是给他留的

  他有危险

  今儿的天气很好,月亮很圆很大,明生提着灯笼,走在洒满了月光的小路上,越绕越偏,最后到了一座废弃的宫殿门口,仰头瞧了瞧,上面写了三个大字。

  长瑶宫。

  长瑶宫是昔日大皇子和其母妃住的地方,后来因着犯了错,原地封宫,没多久这里出了意外,着了很大的火,里头死了很多人,没一个人活着出来,大概是被火烧死太痛苦,里头的人死不瞑目,时常出来作祟。

  皇上后来命人修缮,可惜并不成功,一旦进了这里,怪事重重,受伤了好些人,才不得不罢手,最后这里无人理会,还是当年那副荒芜的模样,四周都是烧焦的痕迹,时隔这么多年,依旧十分明显。

  灯笼在院里停下,明生深吸一口气,“你果然在这里。”

  角落里跪了一个人,那人在烧纸,以祭这里的亡灵。

  没有人回应,明生早就习惯,没有在意,望了几眼四周,笑了,“以前只是听说,现在想想才觉得有古怪,世上怎么会有鬼魂呢,当初是你搞的鬼吧”

  皇上下令修缮的时候,这厮从中作梗,假扮鬼魂吓走了那些人。

  本来没想到这层,是长锦宫给了他启发,长锦宫闹鬼的事,古扉与他说过,是人为不是鬼祸。

  当初吓死他了,那两个调皮的小鬼,好想揍他俩一顿。

  余欢将手里的纸一一丢进火盆里,“你怎么找来的”

  明生将灯笼放在一边,跪在他旁边,坦然磕了几个头,“月底了,我难得沐休,没有出宫玩,跑去找你,结果到处找不着人,同寝的人说你从昨晚就不见了,我就猜到,到日子了,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想劝我回头是岸”余欢面无表情。

  “没有。”明生叹息,“我知道劝你没用的,那是你一直以来的目标,我只是想劝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会等着你。”

  余欢动作一顿,“你应该趁着现在与我断绝关系。”

  “怕连累我”明生又磕了三个头,第一次是给余欢的母妃磕的,第二次是给那个穿着他衣裳,顶替他的书童磕的。

  他很伟大,保护了余欢,牺牲了自己。

  “其实完全没必要,我背后的主子是扶月公主,实在不行我还有出宫腰牌,大不了见势不妙溜走。”

  他的提议扶月公主同意了,给了他一些银子,让他在宫外建势力,他起初没有经验,想开酒楼,结果亏了些钱,后来路遇几个可怜的姑娘沦落街头,他顺手救下,才知道是做皮肉生意的。

  因为得罪了人,老鸨被抓,店也被封,她们没地方去,银子都被缴了,身无分文,只得风餐露宿,他正巧遇到,索性开了个青楼。

  并不顺利,时常会遇到有人捣乱,达官贵人仗势欺人,他又不能打着扶月公主的牌子,只被官兵找上门时才拿出扶月公主给的宝玉。

  京兆尹府给个面子,勉强罩着他们,后来又救了些江湖中的人,那些人身上带着功夫,他们互相之间合作,他养着他们,他们帮着看场子,如此才算站稳脚跟。

  再后来那些人找来更多的人,他也琢磨着差不多了,于是开了分店,上面有人罩着,加上时不时搞个新花样,打造了几个花魁镇场子,生意越做越红火,钱也如同流水一般进账。

  以前没发现,钱真是个好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

  “最不济也就是一死而已。”明生将胳膊搭了过去,“一起下地狱也挺好的,来生再见。”

  余欢嫌弃的躲了一下。

  “哈”明生有些不满,“我都没嫌弃你,你还嫌弃我你看看我跟你在一起被你个穷逼克的,一离开你,立马飞黄腾达,有花不完的银子。”

  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南华春的糕点,整个京城最有名的,没吃过吧让你个土鳖见见世面。”

  他日常聒噪,余欢理都没理,将手里的所有铜钱纸一股脑烧掉。

  明生自个儿拿了一个塞进嘴里,“我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小孩,你没跟小孩说吧”

  他还是喜欢喊古扉小孩,六殿下什么的显得生分。

  “没有。”知道的人只有明生一个,一个就够了,再多就多了。

  明生点头,“这样也好,免得徒生伤悲。”

  当初他就是这样做的,余欢不愧是他朋友,做法跟他类似。

  “吃点吧,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了。”明生又拿了一个出来,亲自递到他嘴边,“知道小孩儿怎么说的吗如果疼了难受了,吃颗糖就好了,你要不要试试看”

  余欢望着那块甜点,目光出神。

  这句话古扉也曾经对他说过。

  “不要算了。”他太久没回应,明生正打算收回手,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余欢拉着他的手,咬下了那块甜点。

  明生乐了,“怎么样很好吃吧”

  余欢没说话,明生把整包塞给他,“万一不小心受伤了,吃一块,也许真的能止疼也说不定。”

  其实止不了疼,它止的是心里的疼,不是身体上的。

  余欢勾头瞧了一眼胸口,塞了东西的地方微微鼓起,会影响他行动,但是他难得没有拒绝,抬头瞧了一眼月色,道,“时辰到了。”

  时辰到了,他该走了。

  明生突然有些后悔,方才说话太绝,又说他穷逼克人,又说他土鳖,他万一死了,脑子里只记得这两句话怎么办

  想了想,尝试弥补,“活着就回来看看,我会一直等你,死了就算了,大气一点,别跟我一般见识,拉我下去什么的也别想,我不会去的,我的好日子才刚开始”

  余欢提了剑,边走边朝后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头也没回,大步流星离开了废弃的宫殿。

  明生仰起头,深深的瞧了瞧月色,今儿月亮真的很美,美的叫人动情想落泪。

  亥时,长央宫的窗外突然飞进来一只老鹰,老鹰不会叫,可以飞的很高很高,高到专门射击老鹰的侍卫看不到,然后从空中俯冲下来,速度很快,天黑,一般情况下不会被发现。

  花溪一颗心提了上来,终究还是来了。

  她走到窗外,替娆玉将鹰腿上的东西取下来,放飞那只鹰后将纸条交给娆玉。

  娆玉说过,旁的都可以看,只有这个不行,她不想让她知道,但是她已经知道了。

  原文里也有这只老鹰,只不过去了丽贵妃那里,因为她改变了原文,变成了娆玉。

  娆玉似乎早料到上面的内容,所以不想给她看,只让她服侍着梳洗和打扮。

  “今天一定要把我弄得最美。”她将纸条放在蜡烛上烧,不放心,强调了一遍,“越美越好,最好美的惊天动地,任何人尤其是太监,一看见我就迷的走不动路。”

  花溪在给她梳头,“娘娘,这时候就不要皮了。”

  顿了顿,又问,“娘娘怕吗”

  娆玉瞧着镜子里的人,面色发白,嘴唇微微透着淡紫,说不怕那肯定是哄人的,“怕啊,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高个子呢,天塌下来由高个子顶着。”

  “娘娘,这些年你就没有发现吗”花溪搁下梳子,手脚灵活给她挽发簪,“我已经比娘娘高了。”

  当年她刚来的时候才刚满十二岁,没怎么发育,个头很矮,被娆玉嘲笑矮子,两年而已,她已经快速窜高,现在有一米六几,预感还会变高,因为还在发育。

  娆玉已经十六岁了,不怎么长了,现在还没有她高。

  “是吗我还真没发现。”故意忽略了他话里的话。

  花溪只得明言,“让我去吧。”

  娆玉吃了一惊,“你知道”

  明明没给他看的。

  花溪低垂下眼,平静道,“娘娘能猜到,我自然也能猜到。”

  那信上说,开始行动了,如果失败,娆玉必须补刀,趁着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杀了皇上。

  她最近匣子里多了几个很细很长的簪子,簪子的另一头很锋利,那些原本是该送给丽贵妃的,现在到了她手里,所以花溪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也做好了替她去的准备。

  “我会武功,比你去成功的几率高。”花溪淡然述说事实。

  事实就是她去确实比娆玉的成功率高。

  “我等这天等了很久了。”花溪给她插上簪子,“你不是一直问我,那个要求是什么吗其实没什么,我希望你能跟新皇和睦相处罢了。”

  娆玉陡然回头,“你的目的是杀皇上”

  她想过很多种原因,万万没想到是这个。

  “是。”花溪承认了,“我曾经欠了一个人的恩情。”

  她这个人一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沈贵妃临死之前将所有的金银首饰拿出来,放在地上,意思是给她。

  她受了恩,便只能报回去,否则心里难安。

  “什么恩”娆玉急切问道。

  花溪闭上眼,脑子里冒出两个人,初进冷宫时,嬷嬷一把将厚厚的被子盖在她身上,沈贵妃让嬷嬷买来许多米面油盐,她们已经商量好自杀,这些东西是给谁的,不言而喻。

  “一些小恩小惠罢了。”确实只是一些小恩小惠,难能可贵的是,它处在一个冰凉的环境下,还是那句话,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雪中送炭会比锦上添花,更让人印象深刻。

  “一些小恩小惠你就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杀皇上”

  他蛰伏了那么多年,日复一日熬些耗时间的汤汤水水,精心培养了她,费了那么大的功夫一路将她推上贵妃的位置,就因为一些小恩小惠

  “有什么问题吗”

  娆玉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花溪突然笑了,“我杀他,并非只是这些,还为了一个人。”

  古扉。

  只有他死了,才能告慰沈贵妃和嬷嬷的在天之灵,让古扉登基。

  “他太坏了,想杀他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丞相,亲王,也就是将来的摄政王,还有一个人,大皇子古欢。

  大皇子古欢当年并没有死,他蛰伏了起来,加入由丞相创办的组织,向天借命。

  向天借命的意思是说,借组织的力量,爬起来,站起来,然后反哺组织,为组织办事。

  当年的丞相听说有这么一个人之后,便尽心尽力培养,觉得他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果然,皇上看到他很震惊,死在他剑下,但是他也死了。

  他生来就是为了报仇,所以他的剑上,暗器上都有毒,包括他的血,他咬碎了牙囊里的毒药,让毒遍布全身,每受伤一下,血便会流出去,弥漫在空气里,或是溅在皮肤上,皇上是被他毒死的。

  他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被捅伤后非但不退,反而摘下面具,问皇上还记不记得他

  皇上先是没认出来,认出来后已经中毒,俩人离得太近,血流的到处都是,沾上一点便会顺着皮肤蔓延,剧毒,无解的。

  古欢倒下去后没有死,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皇倒下才闭上眼。

  记得出现了一段回忆,是关于他这个人的,他醒来后看着烧毁的屋子,听着别人说尸骨只有两个,跑了一个人,去追的时候咬着自己的手臂,流着泪让自己不要哭出声,然后从废弃的宫殿逃了出去,在无人问津的冷宫附近活了三天。

  后来他加入了一个组织,每天按照组织给的法子加倍训练,日子过的宛如苦行僧,脑子里只有复仇。

  成了执念,和活下来的信念。

  他的一生黑暗的宛如墨汁,瞧不出一丝一毫的其它颜色,再后来他认识了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给他带来了光芒。

  但是没多久那个小太监死了,他的世界又重回黑暗,他像个幽灵似的,从地狱里杀了回来。

  就是今晚。

  今晚会发生很多事,皇上收集了丞相的三十多条罪名,命令自己的铁甲出宫围剿丞相府,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铁甲一出宫便被人守株待兔屠了个干净。

  里面的人换了一批,带着皇上亲兵的腰牌,堂而皇之进了皇宫,将保卫皇上的侍卫一一杀害,剩下的人在里头合力绞杀皇上,其中有一个就是古欢。

  花溪很同情他,也蛮喜欢这个人物,他在原文里帮过唐婉,唐婉想来冷宫找古扉,半路被侍卫追,是他帮着掩护,唐婉对他很有好感,花溪亦然,所以他的死,心里还是有点触动。

  但是这是他的选择,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假如不报仇,他会死,他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所以她尊重他的选择。

  他就像一朵绽放的烟花,昙花一现,亮出最炫彩的光芒,然后渐渐淡化,最后彻底消失,令人心生遗憾和惋惜。

  花溪从窗外看去,外头黑乎乎一片,只月亮高挂,孤零零,冷冰冰,颇显不近人情。

  现在这个点,他应该已经到顺心殿了吧

  希望他能得偿所愿,为自己的母妃和书童报仇雪恨。

  “我会替你去的,别拦我。”花溪想见一见那个人,听说也是个少年郎,长相极为俊美。

  她有泉水在,搞不好能救活。

  “可是”

  “没有可是。”花溪语气肯定,“我一定会去。”

  她改变了太多剧情,现在和原文偏离很大,古欢能不能杀了皇上,尚未可知,所以她必须去。

  如果他失败了,她补刀。

  “好吧。”娆玉拗不过他,只得答应,“那你完事小心。”

  “嗯。”花溪给她描眉。

  娆玉会做一个见证人,如果去了之后,人都死了,她尖叫一声吸引人过来,假如没有,她补刀,原来这个工作是丽贵妃的,现在被娆玉接替,但是动手的人会变成她。

  花溪稳了稳心声,继续给娆玉上妆。

  “对了。”娆玉突然想起来,“你上次不是让我查那个叫余欢的人吗这个人还真的有点古怪,是几年前突然出现在杂役处的,慎邢司主事推荐,说是不适应慎邢司的环境,打发去杂役处了,但是问慎邢司的人,都说不知道这个人。”

  “还有啊,我一查他,把慎邢司主事都惊动了,还特意将当年的记录销毁,你说他是不是做贼心虚”

  “这个人还经常出入长瑶宫,长瑶宫你知道吗就是当年被火烧的那个,里头住了大皇子和他的母妃。”

  啪

  花溪手里的瓷盆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里面的胭脂散落,红粉弥漫开来,升起红色的氤氲之气。

  “你说他经常去长瑶宫你确定吗”花溪抖着手抓住她的衣领,“是亲眼所见还是听人传闻”

  娆玉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这么激动,“我是听福如说的,这事我交给了福如,福如说他一路跟踪,亲眼所见。”

  花溪瞳孔放大,面上第一次因为吃惊,失了仪态。

  她早该想到了,余欢,古欢,名字就差一个字,而且余欢和明生是好友,原文里那个一闪而过,就提了一嘴,带给余欢光芒的,搞不好就是明生。

  原文里那个小太监死了,什么原因没说,正好明生杀了大管事,被抓进慎邢司。

  原文里他一定是那时候死的,因为他活了,而且余欢和文里的古欢样貌相差太大,所以她从来没怀疑过。

  现在想想,搞不好全都在那一句蛰伏里头概括了,他是大皇子,怕被人认出来,自然要做些伪装,而且必须远离皇宫中央,那里的主子都认识他,所以隐藏在杂役处

  花溪闭上眼,痛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想到,如果再早一点,赶在事件发生之前,也许能挽救。

  真的能挽救吗

  古欢的眼里心里,只有报仇,皇上不死,他决心不灭,而且皇上必须死在他手里,他就是为此而生的。

  但是这辈子和原文不一样了,明生活了,他还有古扉,他的亲弟弟,两束光芒,也许他不会再像原文里那样,毫不犹豫咬下牙囊里的毒,与皇上同归于尽。

  “走。”花溪稳下心神,带着娆玉出门,“去见皇上。”

  现在去怕是已经晚了,丞相放老鹰传递消息时,事件已经进行到大半,就剩下最后的步骤,在顺心殿刺杀皇上。

  余欢深陷其中,只能靠他自己决定怎么做,旁人掺和不进来。

  天公不作美,方才还是顶顶的大晴天,转眼下起雨来,余欢套在铠甲里,回头瞧了一眼来时的路。

  被朦朦胧胧的小雨挡住,看不真切,只依稀觉得那里应该有几个孩子,打打闹闹进来。

  还会有个十分刻板的小孩跟在身后,卷起书,啪啪几下打在吵吵闹闹的几个人脑袋上。

  那几人挨了打,还要委委屈屈喊大皇兄。

  大皇兄

  差点忘了,他就是那个大皇兄,母妃常说长兄如父,父皇公务繁忙,几个孩子就靠他管了。

  他比老二大了两岁,大概也因此,弟弟妹妹们都喜欢缠着他,小孩子的世界是单纯的,就算母妃们明争暗斗,他们依旧可以和睦相处,平时大小矛盾也会生,但是只要坐下来玩一会儿,立马和好。

  他就像个监督者一样,不参与,但是谁敢当着他的面冷嘲热讽,或是如何,先挨他一顿揍,久而久之,兄弟之间的感情还算温馨。

  与明生在一个寝屋时,明生时常说起他的弟弟妹妹,说得多了,叫旁人也会忍不住怀念。

  其实那段时光是真的美好,令人向往。

  他曾经拥有过,可惜,现在没有了。

  肩上突然一重,有人提醒他,“该进去了。”

  他点头,着了那身碍事笨重的铠甲,一步一步走向正殿。

  眼前又出现了几个小孩身影,大的拉着小的,一起上台阶,约好了去找父皇。

  那时的他们还小,看不出父皇眼里的厌烦,他讨厌孩子,很多细节可以证明,比如小九如果哭,他会立刻让人抱走,小八吵着要吃糕点,被他踹了一脚,小四的头被他用砚台砸出了血。

  他十分不喜欢孩子,更不喜欢大吵大闹的孩子,但是孩子天性如此,控制不住的。

  余欢紧了紧手里的剑,一脚踹开正殿的大门。

  入目是熟悉的金黄色,金黄色的窗帘,金黄色的绸缎,和穿了金黄色龙袍的男人。

  也是那个将他和母妃打入冷宫,不闻不问的生父。

  当今的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