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被选中,会怎么样

  索菲娅坐在梳妆镜前, 看着镜中被打扮得高贵又典雅的少女, 半阖下眼帘。

  她知道, 自己的做法并不明智。

  另外的38个预备役,有的是没兴趣抢风头,有的是故意降低存在感大家都在明哲保身。

  唯独她。

  沉溺于梦境,赤裸裸的表现出了对“圣女”一职和“神剑”的渴望, 吸足了目光。

  她感到不安, 却没办法停下脚步。

  “大人,快到您了。”

  女仆敲了敲门, 提醒道。

  索菲娅站起身, 衣摆扫过圆润的凳脚, 红色的纹路如一条丝带, 划出靓丽的线条。

  绣着红纹的白袍完美的衬出了她的气质。

  少女穿过长廊,踏着阶梯, 站到高台上。

  台下是各个种族的名门、精英、权贵他们会为即将到来的灾难之日献上一份力。

  人们打量着她,眼神各异,心思难测。

  索菲娅平静的接纳了所有的视线,单脚后撤一步, 微低头, 抚胸, 行了一礼“诸位, 早上好。我是39个预备役之一, 名为索菲娅。”

  她开始了战前演讲。

  战前演讲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但是个必不可少的环节,可以加固战士们的信念,让富商们更心甘情愿的掏钱,令军队的士气高涨。

  于她而言,这次的演讲是刀头舐血。

  6年来,每次代表预备役的活动,都以她为中心,每次的演讲,都是她上。

  民众几乎把“索菲娅”和“神剑主人”之间列上了等号所以教皇特意找她谈话,告诫她,防止她落选后被排山倒海的嘲讽吞没。

  索菲娅心知肚明,却没办法停下脚步。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

  梦里的她,被训练成了毫无瑕疵的圣女,维系着“希尔”的荣耀,陪神剑出游。

  这太真实了。

  不当圣女的话,我该做什么

  索菲娅满心的迷惘。

  另外的38个预备役,有的希望加入教廷的骑士团,有的梦想着将店铺开遍大陆,有的追求着最美的音律大家都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只剩下她,被束缚于权利与荣光的漩涡,拼命的散发着光和热,却神似傀儡。

  少女抑扬顿挫的演讲着,宽大的衣袍随着手臂的动作摆动,隐约露出白皙的手腕。

  她的发尾摇曳,宛如星河,眸似天空,澄澈明净。

  宾客们在不知不觉间把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杯中的红酒不再摇晃,像是凝固的蜡烛。

  “我们将迎来从未有过的巨大灾难,我们的骑士将战死沙场,我们将被逼至绝路”索菲娅念出了倒数第三句演讲词,“可这不是结局。”

  “世界树会庇护我们”

  “包括我在内的39位预备役,会联合世界树降下的神器,清扫魔物,还大陆和平我们必将凯旋”

  她用标准的一礼,为这场演讲拉下了帷幕。

  “不愧是你啊,索菲娅。”看完了整场演讲的某个预备役举着高脚杯,懒散又随性的夸奖道,“一如既往的优秀呢,令人望尘莫及。”

  “是啊,索菲娅太符合我对圣女的想象了。”

  “索菲娅肯定能获得神剑吧”

  人们赞叹着,议论着。

  而被议论的少女和预备役们寒暄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会场,走到世界树下,望着遮天蔽日的枝叶和碎成片的阳光,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很快了

  一切的谜底都快揭开了。

  灾难来临时,骑士们守在教廷外,整装待发;祭司们立于世界树旁,低声祷告;39个预备役陪着教皇,一同等待神剑的诞生

  他们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

  “咚”,“咚”,“咚”

  仿佛被什么庞大的生物敲击着,地面发出了痛呼,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将这份疼痛,传到了人们脚底,引发了无声的惊惶。

  魔物显出了身形。

  它们大得惊人,远超索菲娅的想象。

  严阵以待的骑士们像是不自量力的蝼蚁,呆呆的仰着头,仰得脖颈泛酸,都望不见魔物的头颅。

  龙族当机立断的恢复了原型,和巨人族一起抗住了第一批魔物,咬着牙为祭司拖延时间。渺小的战士们奋力的挥舞着剑刃,却无法对魔物造成任何伤害。

  它们异常的强。

  索菲娅睁大了瞳孔,注视着一条黑色的巨龙被硬生生的撕成两截的情景,在血如雨下的淅沥声中捏住了衣袖,心脏处的慌乱亦肆意生长。

  为什么

  为什么完全不一样

  梦里的魔物,没有这么强大,没有把骑士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至少在最开始,骑士们占据了上风。

  “果然。”

  这声感叹如平地惊雷,震懵了索菲娅的大脑。

  她怔怔的侧头,入目的是39个预备役里战斗天赋最高的少女贝琳达乔治。

  贝琳达扎着利落的高马尾,发尾微卷。

  她的瞳孔是耀眼的、骄阳般的灿金色,透着张扬的贵气,与她英姿飒爽的作风极其符合。

  察觉到索菲娅的目光,她坦然的回视。

  “等下让我先接触神剑吧。”

  贝琳达解释道“目前的情况和我的梦一模一样,没必要再维持原定的计划了。多浪费一秒,都是惨痛的损失我有把握。”

  “我感觉得到,神剑在呼唤我。”

  怎么办。

  索菲娅茫然的望向天空。

  挥一挥翅膀,便能压倒一片树林的巨龙奋力的挣扎着,抵抗着,却似蜉蝣撼树,毫无成效。

  他们在绮丽的夕阳下死去。

  血接连的喷洒着,染红了本就壮丽的火烧云,像是幕布,降到了地面,淋湿了骑着坐骑的战士们。

  比较小的魔物贪婪的吞噬着巨龙的血。

  少女的银发不停的晃动,伴随着格外躁动的风,在虚空内交错,彰显了动荡的心绪。

  她焦虑极了,又手足无措。

  镇定如常的教皇微不可见的瞥了表情空茫的索菲娅一眼,点了下头“可以。”

  可以

  可以什么教皇答应了

  答应让贝琳达最先接触神剑了

  索菲娅的心里一紧。

  事态不可避免的滑向了深渊,她空白的脑子反而恢复了运转,涌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画面。

  教皇指着头上的桂冠,悠然的提醒“这玩意很重,戴着很累。”

  她在台上慷慨陈词,台下站着无数看客。

  梦里的少年背对着她,面向无边无际的断肢残骸、妖异的红日,指尖坠下了温热的血。

  不当圣女的话,该做什么

  不知道。

  失去了图尔斯,该怎么办

  不知道。

  梦与现实,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不知道。

  她沉溺于虚无缥缈的梦,麻木的忙碌了六年,不断的奔跑着,不断的追寻着。

  但是,一回头

  她什么都看不见。

  没有退路,没有分岔口,没有光。

  她早就被名为“荣耀”的荆棘捆得死死的,头颅上的光环融进了血肉,链接了神经。

  人们说你是命定之人。

  人们说你必须背负起大陆的未来。

  人们说你不能辱没“希尔”这一姓氏。

  梦境内的人们花了六年的时间,将她打造成完美的圣女,将骄矜烙进了她的四肢百骸,将她的行为举止规范成最优雅的姿态

  将她彻底的扭曲。

  然后,梦醒了。

  来自教廷的骑士告诉她你不是特殊的。你仅仅是三十九分之一。你不过是做了个非常真实的梦。

  她从未摆脱梦境。

  她一直困惑着,恍惚着,辨不清真假。

  由于梦境的影响,对“圣女”的执着和对“图尔斯”的爱慕,促使她踏上了拼命吸纳声望的道路人们喜欢着她,又顺理成章的唏嘘着她的野望,将她的行动定义为“源自贫民窟的迫切”。

  她在自毁,而她没办法停下脚步。

  索菲娅捂住发胀的脑袋,银白的长发遮掩了神情,只露出了线条优美的下巴和唇瓣紧抿的嘴。

  她有点站不住,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人口稀少的巨龙陆续被撕碎,被吞食;体型正常的人们疲于躲避魔物的踩踏,稍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身披兜帽的祭司们专心致志的祷告着,不敢分心

  战场十分混乱,声响此起彼伏。

  而索菲娅听不见。

  她似乎和世界隔了一层膜,不论是多大的风波,都传不到她的感知里。

  直到

  “世界树回应我们了”

  “神剑诞生了”

  “神剑不是人形预备役在哪”

  祭司们饱含喜悦与焦急的呼喊声唤回了索菲娅的意识。她沉默的看着身手矫健的贝琳达跑到通体暗红的神剑附近,握住了剑柄。

  黑色的符文缠绕到贝琳达的腕部。

  少女举起了剑

  剑刃化为上千条细线,“嗖”的划破空气,飞向密集的魔物,割开了一具又一具的肉体。

  铜墙铁壁般难以攻克的魔物在细线面前,变成了砧板上的豆腐,一碰便碎,脆弱至极。巨龙制造的血滩上,添了很多层魔物的血。

  血液堆积,蔓延,覆盖了大地。

  满腔绝望、全靠使命感在战斗的骑士们纷纷瞪大了眼睛,愕然的转身,望向操纵着神剑的贝琳达。

  少女的马尾迎着风晃动,灿金色的瞳孔映着绚丽的夕阳、血流成河的残酷情境,显出几分威严和神性。她放下了手,面色平静,却在每一个观者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动不动,就可毁天灭地。

  神剑果真恐怖。

  有的人重新衡量了贝琳达的地位,有的人纯粹感激于魔物的死亡,如释重负的松开了手中的剑,高声道“贝琳达万岁”

  他的嗓音打破了这片区域的寂静。

  在魔物倒地的“嘭嘭”声内,在血液流淌的“汩汩”声中,幸存的战士们挥舞着手臂,自发的喊起了贝琳达的名字。

  这喊声越来越整齐,越来越洪亮,敲击着索菲娅的耳膜。

  她盯着被众星拱月,注定名扬大陆的少女,湛蓝色的眼眸里蒙上一层阴影。

  没有了。

  她追逐的所有,光荣、名誉、图尔斯全都变成了泡影,化作了痴望,再也触碰不到了。

  索菲娅捋不清自己的思绪。

  她依旧恍惚,怀着些讽刺、滑稽和绝望,以一种极为复杂的心态,踏出了步子。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没有实感。

  “索菲娅。”贝琳达低声唤她,眉宇间夹杂着怜悯,语调是专属于胜利者的温和。

  少女看着她,毫不设防。

  于是

  “噗呲。”

  锋利的匕首,顺畅的捅破了贝琳达的肌肤,捅穿了她的肠子,抵在某块骨骼上。

  “索菲娅”

  贝琳达不敢置信的怒吼道。

  即使带着伤,作为战斗天赋者的她,也轻松的压制住了神情晦涩的银发少女。

  血沿着匕首,滴到索菲娅身上。

  “啪嗒”的,渗透了柔软的布料,令她切实的感受到了那种略带阴冷的粘腻感。

  贝琳达撩开了她的银发,与她对视。

  那双漂亮的蓝眸,失去了光泽。

  很暗,很冷。

  仿若破碎的镜面,了无声息。

  “贝琳达。”

  少女的声线非常悦耳,却没了以往的温柔,听起来像是凛冽的风,扎得人生疼。

  她说“你们不存在就好了。”

  曾扬名万里的第一美人因嫉妒,在战场上刺伤了神器操作使,被怒火中烧的教皇判处火刑。

  流言四起。

  “索菲娅竟然这么狠毒”

  “在局势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伤人,这不止是恶毒,还蠢得无可救药,怪不得教皇会发火。”

  “贫民窟的人,就是上不了台面。”

  “这种人怎么被选为预备役的”

  她被推进冰冷的地牢,和蜘蛛或蟑螂作伴,靠着草垛,垂下眼帘,盯着摇摆不定的烛火的倒影。

  “五天后,火刑。”

  赫士列特宣判完她的终局,忍不住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太让我失望了,索菲娅。”

  失望。

  少女的银发落至地面,沾了尘埃,半围着她,宛如点点星火,衬着她五官清丽的脸。

  失望。

  她咀嚼着这两个字,唇角微挑,露出一抹满是讥讽的笑,接着倒在草垛上,闭上了眸子。

  无论是梦还是现实,她在教廷的生活,都称得上“如履薄冰”。

  害怕教皇失望,害怕贤者失望,害怕周围的精英们失望。所以她一直不敢松懈,日以继夜的努力着。努力的敲碎了最初的自己,成为了完美的圣女。

  这样也好。

  一具没了荣光便不知道该去往何处的空壳,在众人的唾骂中逝去,不是正好吗

  索菲娅蜷缩成一团,逐渐放空了脑袋。

  “嗒”

  有人提着灯,走到了她的牢房前。

  “从前,我以为你是贪图权欲,才会奋不顾身的往上爬,想方设法的扩大自己的知名度。”

  低哑的、略带烟嗓的女声响起。

  是贝琳达。

  索菲娅半睁开眼眸,一言不发。

  “今天,我发现我错了。”贝琳达用脚碾死了一只蟑螂,在清脆的“啪叽”声里继续道,“索菲娅,你根本没打算杀我吧你是冲着我的腹部捅的。”

  “你懂医,你知道杀人该向哪捅。”

  她顿了顿“你在故意求死。”

  “索菲娅,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贝琳达的指尖抚过结实的铁门,镀了一层灰,“认识你的第三年,我就想问了你知道什么是活着吗”

  “算了。”

  “要是知道,你就不会刺伤我了。”

  囚牢外的少女站了半晌,草垛旁的索菲娅一动不动。得不到任何回应的她叹了口气,有点烦躁的晃了晃手中的提灯。

  “我走了。”

  “五天后的执行现场,我不会去。”贝琳达捏住栅栏,留下了几道指痕,“晚安,我们的木偶小姐。”

  木偶小姐。

  不知何时开始流行的对于索菲娅的昵称。人人都称赞她的好相貌,人人都评价这个昵称取得贴切。

  贝琳达临走前的问候,明显是憋着气的。

  索菲娅再次合上眼睛。

  浓厚的暗色之中,只能依靠微弱的烛光,捕捉那一颗悄然滑下、迅速没入草垛的泪珠。

  她缩得更紧,终是漏了几声短促的呜咽。

  五日后。

  一身麻布囚袍的索菲娅被骑士押送到人类首都希维娜执行火刑。

  铁链固定了她的四肢。

  她的身下全是泼了油的干柴。过于强烈的油味熏得她反胃即使她的肠胃空荡荡的。

  “嘭。”

  一块小石头砸到她的额角上。

  邢台下的人,起哄着,辱骂着,投掷着,肆意的在“罪人”的身上发泄负面情感。

  索菲娅无法反抗。

  她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人,意外的看见了几个眼熟的、曾热情的表达过对她的喜爱的面孔。

  “”

  少女垂下脑袋,轻“呵”一声,嗓子哑得不成样子,像是破旧的手风琴。

  看。

  这世间多荒唐。

  举着火把的人踏上了台阶。索菲娅隐约闻到了焰火的味道,混着油味,激得她汗毛直立。

  她看过关于火刑的记载。

  烟雾会阻断她的呼吸,烈火会灼烧她的皮肤,被烈火烧得滚烫的铁链,会跟刀子似的烙下疤痕。

  索菲娅的指节弯曲,牙齿咬住了唇瓣。

  会很疼。

  而她要做的,是尽量忍住痛呼。

  焰火味愈来愈近,索菲娅的心跳愈来愈快,唇瓣被咬出了深深的印,几乎要滴出血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台下发生了骚动。

  “杀人了”

  尖锐的哭嚎声响彻了会场。

  怎么回事

  索菲娅犹豫片刻,睁开了眸子。

  跃上邢台的少年,黑发如浓墨,红眸似深潭,容貌俊秀,肌肤苍白,气质冷然。

  他握着剑,身姿挺拔。

  明明被教廷的骑士包围,却丝毫不慌,还平静的对上了她的视线

  “我来接你了。”

  少年的声音清冽“索菲娅。”

  是梦吗

  这个黑发红眸的少年,是从她的梦里走来的吗是来接她前往轮回的吗

  索菲娅没有回应少年的话。

  她怕一出声,梦就醒了。

  如果梦醒了,她就见不到图尔斯了。

  能在这样的梦中逝去,绝对是世界给予她的最大的仁慈了已经足够了。

  她冲图尔斯笑,蓝眸里盈着泪。

  图尔斯微怔。

  他自身的幻境一破,便急忙划开了索菲娅的幻境,直接以本体踏入,想把索菲娅带出去。

  但是

  望到这抹笑的瞬间,他压抑着的心疼与怒气呈指数增长,突破了承受力的极限。

  他的女孩,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兵器的红眸越发冰冷。

  他不再顾忌索菲娅的接受能力,一切断束缚住少女的锁链,就疯狗一般挥着剑,宰光了入目所及的全部生物,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恍如初见。

  浑身浴血的图尔斯收起剑,踏着断肢残骸,回到索菲娅身边,用血淋淋的手指擦了下她的眼角。

  “别哭。”兵器说。

  少女蹲坐在邢台上,靠着浇满了油的木柴堆,蓝如湖泊的眼眸旁是图尔斯余下的血迹。

  红得绮丽,分外动人。

  索菲娅忽视了遍地的尸体,小心翼翼的抚上兵器的侧脸“你是图尔斯希尔”

  “”

  图尔斯看着她写满了陌生、且慎之又慎的态度,默然了一会儿,轻轻的“嗯”了一声。

  “是梦吗”

  索菲娅的蓝眼睛内蓄起了泪,摆出了令人心酸的小可怜模样“我的现实里,没有图尔斯。我也只是个妄图杀害救世主的嫉妒成性的疯子。”

  “唯独梦里,我能见到你。”

  图尔斯的喉结滚动,红眸清晰的倒映着她狼狈不堪的姿态,然后划过一丝水光。

  兵器紧紧的拥住她“不是梦。我在。”

  索菲娅将头埋在图尔斯怀里,纤长的眼睫染了层水光,扇动时更加的惑人。

  “骗人。”

  她的话语含着亲昵的笑意,却让图尔斯疼痛不已“我的现实太可怕了。失去了你,失去了圣女一职,失去了希尔之姓这些是我赖以生存的养分,可我全都没有了。”

  “不是圣女、不姓希尔的索菲娅,没有存活的意义和必要是梦吧。”

  “梦比较美好。”

  她的认知完全乱了。

  图尔斯半阖下眼帘,温柔的抚摸了她脏兮兮的长发,轻声问“既然现实那么可怕,我帮你毁掉好不好”

  “怎么”

  索菲娅注视着从他的背脊上延展出的,骨翼般的剑刃,霎时哑然。

  “图尔斯”

  少女有了模糊的预感,产生了忐忑。

  “索菲娅,作为帮你毁掉这个可怕现实的报酬,你要记住一件事。”

  随着话音,兵器背脊处的“骨翼”离开了他的身躯,猛地向着虚空一挥天空被划破了,掉下了陨石。地板开裂,裂缝越来越大,又无限的延伸。

  世界在倾颓。

  末日般的景象中,少女最后的记忆,是兵器冰凉的怀抱,与清冽的、山间微风似的嗓音。

  “你要记住。”

  “即使不是圣女,不姓希尔,仅仅是索菲娅三个字,就足够动听了。”

  “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