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溪的新闻发布会结束后，万雪很快拿到了直播平台提供的脱水数据。
“你确定这是齐溪的直播数据？”万雪有些不敢置信。
她常年和流量明星的数据打交道，哪一类数据表现是有潜力的流量新星，哪一类是将要糊掉的老流量明星，她一清二楚。
整场发布会在网络上同步直播，齐溪在台上的时候，万雪就坐在台下观众区：一只眼睛看着台上的齐溪，一只眼睛盯着手机监控着直播的相关动态。
直播有弹幕，但整场直播鲜少出现如常规流量明星那样的“霸屏弹幕”。
万雪从没打算让齐溪走流量明星的路，她看中的，是作为星二代的齐溪，与生俱来的国民度和话题性。
弹幕少，万雪也没有放在心上，既然走的不是“流量明星”的路，那粉丝能不能打也就无所谓了。
直到整场直播结束，万雪拿到脱水数据以后，她粗略看了看直播贡献榜上的金主名单，总金额令她这个见惯娱乐圈豪掷万金的人也忍不住咋舌。
得到工作人员的再三肯定“这就是齐溪的直播数据以后”，万雪的心思也活络开来。
既然粉丝有这个消费能力，该多给齐溪接几个代言，用粉丝的购买力来换取资源——这是娱乐圈中最划算的买卖：割的是粉丝的韭菜，饱的是自己的腰包。
不过，万雪摸摸下巴，她需要再来一场直播摸清齐溪粉丝的状况。
没隔几天，万雪就等来了新的直播机会，是电影《太空流亡者》的宣传点映会。
万雪旗下的两个艺人都参与进来：一个是流量男星卢文旻，在剧中担任男二；另一个是齐溪，她的主打歌《星球独/裁/者》被电影制作方选中，成为主题曲和推广曲。
齐溪和一众电影主创坐在台上，一抬头就能看见对面墙壁上悬挂着的巨幅海报，在“太空流亡者”下方是一排演员的名字，卢文旻的名字排在第二个。
按照粉丝的说法，卢文旻是这部电影的二番。一番主演是个老戏骨，所以卢文旻也理所当然地被看做扛票房的人。
即便这是电影《太空流亡者》的发布会，但在主持人和卢文旻粉丝的频频互动下，齐溪甚至有种“这是卢文旻粉丝见面会”的错觉。
齐溪坐在舞台靠边的位置，长时间没有与主持人互动，她也不好做出别的举动来，只能愣愣地望着对面的观众席发呆。
卢文旻正好坐在齐溪旁边。
因为同是华时娱乐的艺人，也有万雪的交待在前，卢文旻整场活动都对齐溪很是照顾。
或许是见齐溪愣神太久，卢文旻笑着伸出手去在齐溪眼前晃了晃。
齐溪立刻回过神来——不是因为卢文旻，而是因为台下响起的快门声骤增，“咔咔咔”声不绝。
从头到尾，卢文旻一直都是整场发布会的焦点所在，观众席上大半的摄像头都对准了他。
或许是因为一个微表情就会让底下的粉丝们疯狂尖叫，卢文旻只要站在台上，他就连面部的微表情都很克制。
然而，现在卢文旻的举动却让齐溪颇为不解，就连她都听到了不停的“咔咔”声，卢文旻没有可能听不到。
偏偏卢文旻好似全无察觉的样子，还侧头对着齐溪笑了一笑。
齐溪勉强回以一笑，整个脸部肌肉都是僵硬的。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心底略微有些不安，她总觉得卢文旻的笑很不合时宜，甚至悄悄地把她往阴沟里带。
有桌子遮掩着，齐溪不动声色地用手戳了戳卢文旻，示意他收敛一些。
或许是收到齐溪的暗示，卢文旻收敛了起来，假装咳嗽清了清嗓子，然后面部表情又变成了一个完美偶像的样子——微微笑着，对所有人都是和煦阳光的。
万雪将台上两人的一举一动全都收进眼底，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齐溪不上道不要紧，卢文旻对娱乐圈背后的运行规则清楚就行了。
万雪再度把注意力收回到直播上，让她倍感意外的是，齐溪粉丝们的表现丝毫不逊于流量明星卢文旻的。
直播刚一开始，卢文旻的粉丝就开始了流量明星的常规操作，不断发弹幕，让整块屏幕都被自己偶像的名字霸占住，这次也不例外。
卢文旻的粉丝几乎让整场直播的弹幕都全是“卢文旻”。
万雪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至少到现在为止，齐溪的粉丝群体中还有一大半是亲爸亲妈粉——他们的年龄都比较大，人更成熟、更理智，所以根本不可能参与到“谁刷的弹幕更多”这样的比赛中来。
只是，他们给齐溪撑场子的方式也格外特别——相比普通用户发送的弹幕，自然是直播平台的道具更大、更显眼。
于是，占据屏幕的不再是丁点大小的“卢文旻”字样了，而是各种各样的轮船、火箭、飞机，反正什么道具贵就有什么。
每一个道具蹦出来占据整个直播画面的时候，上面必定还有巨大的齐溪名字。
万雪瞄了瞄直播平台上的金主贡献排行榜，4/5的用户都是名字中镶嵌着齐溪名字的粉丝，什么“溪家辅导员”“溪溪溪每天都要开心”，数不胜数。
卢文旻的粉丝倒是牢牢占据着金主贡献榜第一名的位置，但万雪只看用户名字——“暗星微光-卢文旻个站”就知道，砸榜的钱肯定是大粉丝在小粉丝之间集资来的钱。
质量远远比不上齐溪的粉丝啊，万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刚准备滑到别的页面，就看到一个名为“池神溪边走”的账号连着送出十架飞机，直播平台价值最高的道具。
如此一来，卢文旻粉丝唯一占据的优势也被夺走了，贡献榜第一名就这么被“池神溪边走”拿到手。
池昭明看着自己挂在第一名的名字，非常满意。
他摘下头盔来，把直播视频的进度条拉到00：00：00。
最近他忙着参与车队的日常训练，齐溪也三天两头地跟着电影宣传方跑各个城市的点映，两个人好久不见，池昭明只能逮着空就回顾他们宣传活动的直播视频。
直播视频的收音效果不好，不仅收录了台上一众主创的声音，就连观众席里嘈杂的说话声也混杂其间。
“选择《星球独/裁/者》这首歌作为我们《太空流亡者》的主题曲，其实是一个非常意外的过程。那一天，我们制片人黄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他听到一首非常契合我们电影的歌，一定要让我也去听一听。”导演在被主持人提问后，话匣子一下打开了。
池昭明听着他又臭又长的话，眼睛却一直看着坐在舞台侧边的齐溪。活动太无聊，她好像在打量视线中看不到的观众席方向？
“我听了以后，发现这首歌非常契合卢文旻出演角色的心境。大家看了正片以后也知道，卢文旻的父母是早年就被放逐在银河系之外的，他自己也是在T274星球出生。父母先后死亡后，他就是T274星球的独/裁/者。”
主持人：“那溪妹的这首歌可以说既是电影的主题曲，也是文旻的主题曲，对吧？”
导演笑，点头道：“对，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卢文旻虽然是男二，但是他是串起整部电影的线索，非常重要。”
池昭明看向齐溪的视线就没挪开过，他眼睁睁地看着卢文旻笑得一脸荡漾，把手伸到齐溪眼前去晃了晃。
妈的。
池昭明听到观众席里“咔咔咔”不停作响的快门声，以及那种小学生起哄般地声音响起，隐隐能听见有人在说“好配啊”“配一脸”。
配个屁，池昭明心底的无名火莫名其妙就窜了起来。
这人是谁？为什么一副跟齐溪很熟的样子？
卢文旻？
池昭明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这个名字，似乎听谁提起过的样子。他暂时退出直播平台，开始搜索“卢文旻”。
生于1990年——“老男人。”
归国小鲜肉——“在国外混不下去，回国捞钱的吧。”
流量明星——“粉丝多也没用，金主贡献榜第一名还是我。”
歌影双栖——“肯定唱歌不好听，演戏也不行。”
每看到一条夸赞，池昭明都能从中发现可以吐槽的内容来。他继续往下滑，看到一条来自喵喵娱乐的新闻：《大导汪诚正在筹拍赛车电影，小鲜肉卢文旻疑似前往试镜》。
赛车电影？池昭明“哼哼”两声，心道：碾压死你。
——池昭明总算是想起来他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了。高嵩也准备争取这部电影的角色，他和卢文旻是竞争关系，池昭明曾听他提起过。
就在池昭明了解完全部敌情以后，他正准备滑回直播平台看直播时，微博突然向他推送了两条看点消息。
或许是因为他把齐溪设置为了特别关注，微博自动推送的内容也大多和齐溪有关。
@喵喵娱乐：卢文旻齐溪现场甜蜜互动，粉丝直呼在一起吧[图片][图片]
@T274星球上的旻溪夫妇：跟紧我们，吃糖不走丢。[图片][图片]
池昭明的脸沉了沉，从通讯录翻出高嵩的电话号码来，“那个赛车电影，你能不能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