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直到后面的车按响了喇叭，两人才立刻回过神来。
齐溪像是触电一般，整个身子都快速往回退到副驾驶位，表面风平浪静，只有胸膛里的一颗心还在急促而又剧烈地跳动着。
她假装无意地看向窗外，心里全是懊恼，她竟然会在刚刚那种情况下失神，到底自己是在想些什么？——不过，她确实很久没有这么仔细地打量过池昭明的眼眉了。
齐溪悄悄地长呼一口气，试图平静刚刚剧烈跳动的心脏。
等齐溪抽身离开，池昭明也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重新启动车辆向前挪动。
虽然前面仍然是红灯，但池昭明与前车的距离委实隔得有些远，这也是后面的车会按喇叭催促的原因。
齐溪的心绪稍微平复一些，她的视线从右边车窗挪回前方，像是为了缓解方才的尴尬，没话找话似的说道：“我这辆车，你最高能开到多少时速？”
或许是受池昭明的影响，她当初买车的时候考虑外观因素很少，更看重的是车辆的性能。这辆车也是在池昭明的帮助下，经过千挑百选才选出来的。
各项性能都相当不错。
“至少180吧。”池昭明大概估了一个数字。
“180？你确定？”齐溪的尴尬情绪已经消退，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不要说180，即便是上高速，她也很少开到120的时速。
“要不要试试看？”
不知道是不是齐溪的错觉，她总觉得池昭明的心情陡然就好转起来：如果说池昭明在赛车训练场时的心情是雨夹雪，那现在简直就是六月的太阳。
他笑起来的时候，整颗小虎牙都露在了外面。
齐溪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她指着前方限速60公里的标志，道：“你要怎么跑出180的时速来？”
“秋名山，去吗？”
秋名山的真名不叫秋名山，只是北城北边的一座无名山。
这里也算不上是正规的赛车场，只是弯道多，有连续4个□□夹弯，赛道情况几乎与“秋名山”相似。久而久之，这里也被称为“秋名山”。
不少业余飙车的富家子弟们在这里寻求刺激。
齐溪半只脚也在这个圈子里，自然也听说过秋名山。她有些惊讶于池昭明的提议，寻着看过去，正好直直地撞到池昭明的眼睛里。
不同于刚才捡充电宝时的那种对视，齐溪觉得这一刻的池昭明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像是比先前更加坚定了某种信念，又或许只是在赛车上的自信。
齐溪难得见到这样的池昭明，全身上下都像是闪着光，她笑道：“走吧，让我看看‘秋名山池神’有多厉害。”
池昭明听到齐溪说出“池神”两个字，嘴边勾起一个笑来。
绿灯刚刚亮起，他就调转方向，朝着秋名山开去。
事实上，虽然他的微信名一直是“秋名山池神”，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到秋名山。
不同于以往的赛车比赛，旁边的位置不再是空空如也，齐溪坐在旁边，这让他倍感安心，车也开得更快更稳。
车辆进入秋名山的界限以后，路上几乎已经没有其他车辆，池昭明一点一点地调高速度。从100到120，再从120到150。
第一个发夹弯出现的时候，齐溪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这么急的“U”型弯道，那么快的速度，会不会……
池昭明的转弯时机、转弯夹角都掌握得刚刚好，车稳稳当当地过了这个弯道。然而，快速通过“U”型弯道带来的失重感，直到一两秒后才消失。
齐溪的心崩得紧紧地，但那种失重感带来的体验又格外得特别，整个人仿佛都要飘了起来。
早先齐溪还记得提醒池昭明两句：开慢些，但随着速度越来越快，那种失重感带来的刺激不断充斥着大脑，她已经把仅存的理智丢掉。
这一刻，齐溪大约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赛车。
车窗留了一个缝，不断有风倒灌进来，齐溪凑在窗边忍不住小声地尖啸，尖啸声合着风声，但凡能听到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兴奋。
池昭明专注地开着车，偶尔听到耳边齐溪的声音，他的笑意更浓。
只是，整个秋名山中并不只有一辆车，也并非只有他们两个人。
随着池昭明速度的越来越快，他们连接赶超了好几辆车，一辆又一辆。不用多想，他们也知道这绝对是相约来这里比赛的富家子弟们。
混在风声里，齐溪清楚地听见：后面被超过的司机有人在大声咒骂，甚至有人猛按喇叭。
又一次超越一辆车以后——这已经是视线范围内的最后一辆车，车主不知道是被激起了好胜心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一下加上了速度，紧跟在池昭明身后。
“齐溪……”池昭明专注地看着路，却突然叫了齐溪的名字。
齐溪一愣，虽然池昭明近年来已经很少再叫她姐姐，但也很少直呼她的名字。
“把窗关上。”
齐溪下意识地照做，直到把窗户升起来以后才明白池昭明的意思——这算是应下对方的挑战了，窗户升起来只是为了减少阻力。
齐溪仿佛也进入战斗状态，紧盯着后视镜中的那辆车不说，时不时地侧头看向池昭明，确认他的状况。
池昭明抿紧了唇，目视前方，速度还在不断往上攀升，他需要不断在脑内计算每一个弯道的弧度。
齐溪看向池昭明，一时有些呆，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这个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孩子了。
池昭明的技术好，但所开的车是齐溪的，完全没有进行过任何改装；反观对方，从车头到车尾，每一个部件几乎都是换成了最顶级的配制。
两辆车你追我赶，池昭明借助前车的优势，占据着狭窄的山道——如果对方想要超过他，只能在弯道漂移时进行超车。
即将又要迎来“秋名山”的一处□□夹弯，齐溪知道这是比赛中的关键所在，一言不敢发，生怕惊扰到池昭明。
不过，在两人越来越高的时速比拼下，弯道在他们转弯上的掌控力考验越来越刁钻。
“砰——”显然，后车的车手不具备这样的掌控力。
听到一声巨响，齐溪回过头去看，后车的车头直接撞向了山的一侧。
安全气囊也随之弹了出来，齐溪确认那人无事后，才隐隐有些后怕，后怕里还裹挟着胜利的喜悦。
像是看出来了齐溪的后怕，池昭明也渐渐把速度降下来，问道：“怎么样？”
齐溪不再挺直背，整个人塌在椅背上，长呼一口气，侧头对池昭明笑道：“刺激，很刺激，我感觉我脑袋里都快变成一团浆糊了。”
池昭明不再往前继续开，在秋名山的山顶寻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停下来，“先下来歇会。”
齐溪打开车门，从后备箱取出两瓶水来，递给池昭明一瓶。
她一只手撑着引擎盖，直接坐了上去，晚风习习，她畅快地喝下大半瓶水，心想：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感觉了。
池昭明也侧身坐了上去，和齐溪挨着。
“等我回去，一定要写一首歌，完整的。”齐溪偏过头来看着池昭明，比划道。早在刚刚比赛的时候，她的灵感突如其来。
“歌里会有我吗？”池昭明笑着问道。
“会吧，我把你写进去。”齐溪的话里带着几分笃定。
池昭明紧盯着齐溪的唇，看着她的唇一开一合，像是某种邀请，连齐溪说的是什么他都听不太清楚了，他俯身压了下去。
很软，和想象中一样软。
只是，没有想象中的甜味，一丝甜味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