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小班纳特“先生” > 第162章 |ivresse
  单单因为她这一句话, 刚得到解脱的信徒又一次陷入了狼狈。

  屋内一时间只剩炉膛里的柴火作响。

  许久后,从头到尾都衣衫整齐的人才被放过, 爱德蒙捉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拿了手帕, 垂了头, 慢条斯理替她一点点认真擦着指腹和指隙。

  像是一位神甫在虔诚擦拭神像。

  绸制的手帕在壁炉里依偎着静静燃烧。

  被滚烫的目光看着, 她别开头, 还是用本来的声音, 不自在说“趁着天还没亮, 你先回隔壁吧。”

  “不和我走吗,还是要回去和你的情人继续同床共枕”

  别的不说, 光那些吻痕都会被欧也妮调侃或者教训的吧。

  意识到自己干了有些出格的事情, 刚刚脑中粘稠的记忆开始变得清晰, 克莉丝脸上后知后觉烫起来,把终于收拾好的人跟着拉起来,往窗口搡。

  “至少在冬天结束之前,我不会搬去你那的。”

  看来她和中部富婆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南部人想着,不免有些遗憾。

  爱德蒙顺势后退, 口头却完全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意有所指说“其实, 地道的法国菜, 是在说南部的菜系, 南部菜比中部的要经典很多。”

  被这句提醒, 知道刚才吃醋时口不择言打了多幼稚的比方, 又把对那位未婚妻的在乎表现得多明显,她脸上更红了,手上动作加重,埋着头难为情咕哝“知道了,我会搬回这个客房的。”

  好好欣赏过只有自己能看到,也因他展露的动人情态,爱德蒙打开窗子,临走又想起一件事,停下了攀出去的动作,而是扶着窗台,垂目深邃看她。

  四下里一片阒静,整条街只剩清冷的煤气灯,连那位夫人也等不住,隔壁阳台里一片漆黑。

  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还醒着。

  屋内暧昧的味道被冬夜清冷的风稀薄了很多,眼前一幕终于有点戏剧里爬窗台的氛围了。

  他忍不住又凑近,细碎吻她面上的月光和霞色。

  “我们和好了对吧”

  年轻人点头,很快又像是小妻子一样交代“但是对外还是要保持原样,临时改变计划太冒险了,我们现在和好,可能会影响其他人的判断,会把你的工作变复杂。”

  “即使我要常驻国外,最多十年后还是要回英国的,我们不能传出一点风声。”

  满脑子事务的人果然不会让他失望。

  爱德蒙轻笑一声“如果我为了尽快与你和好,开始主动接近你呢”

  “我也不希望你被我的仇人注意,所以你可以对我冷淡,让我来对你好,就像在意大利时一样。他们会说,这是东方人的行事风格。”

  克莉丝忍不住瞪他。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借口相当好用。

  即使是获取信息便捷的现代,东西方都还存在偏见和一些刻板印象,欧美日常分不清日风和中国风。这个时代大部分欧洲人对东方只觉得云山雾罩的神秘,他总说自己是东方式生活,所有说不通的地方甩锅给东方就行。

  前东方人因为想要见到他而默许了,还是不服气轻哼着补充“几百年后的东方人肯定会拆穿你的。”

  “那就让他们去猜。”

  他看着历史学的毕业生,忍不住笑了。

  “我相信,将来那些书册上肯定会有你的名字。”

  “我不要让你孤零零的。”

  “既然许诺了未来,我就要连我们的名字也绑在一起。”

  基督山伯爵和班纳特领事开始在同一个场合出现了。

  不过他们似乎还在冷战。

  这让先前的赌局变得不太方便判断胜负,不过冬天只能跳舞聚会的人们找到了新的乐趣。他们开始赌被基督山追随的“基督追随者”会什么时候态度松动。

  那些道歉求和的手段,被对其他人冷淡的东方作风伯爵用来,简直就像是追求姑娘。

  不过他出手大方阔绰,自己的生活都极端奢侈,朋友当然也都要尽心尽力挑出最好,这一切被他表现很理所当然。

  有对自己文化自豪傲慢的人也开始富有优越感猜测,伯爵一定来自一个比欧洲落后得多的国度,他对刑罚律法的认识过分原始残忍,对好友则是通过肢体接触来直接传递歉意。

  这些接触反而会更加惹恼英国人。

  领事总会愤怒涨红脸,道歉起身离席,伯爵则匆匆跟上。

  这往往意味着离场,可能班纳特忍受不了对方的纠缠,先一步回家了。

  和言谈委婉风趣、抗拒肢体接触的英国人完全相反,这两个人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在加利涅亚尼兄弟书店,有位参议员最先得到了解释。英国某家大报纸刊登了对最年轻议员的专访,班纳特的学长在里面花了一部分去写这位寸步不离的好友。

  他们是患难生死的交情。

  东方隐士一样的伯爵对所有人其余疏离冷淡,只有这一个至交好友,会为了他决斗,买下了班纳特隔壁的房子,连先前拍的钻石,也出现在了领事的袖口。

  早就不满被抢走风头的巴黎浪荡子开始调侃。

  嫁给班纳特吧,你将得到一个插手你家事的邻居,他管理手下如同对待奴隶,毫无欧洲文明世界的法制观念,说不定还信奉一夫多妻那种原始的规则,会给你的丈夫安排无数异国风情的妃子。

  “我并不支持一夫多妻,也绝对不会给克里斯介绍女性。”

  对一边大使夫人的求证询问,伯爵认真说。

  他身边的座椅里,正在推棋子的领事动作一顿,好好下完了这步棋,才说“我亲爱的伯爵,您之前想着替我找到我在马赛的黑发情人,我还以为您要做戏剧里的美洲叔叔呢。就是什么都愿意给我继承的那种,有个女儿也肯定要想方设法嫁给我。”

  在座的都是外国人,来法国听多了戏剧,也知道美洲叔叔这种特色救场角色。联系起最近听说的轶事,发现这个人确实和美洲叔叔一样,挖空心思对年轻人好,恨不得把一切献上,都忍不住笑出来。

  伯爵的面色过分苍白,脸红起来尤其明显,不像是被这么多人笑出来的,因为在领事说出有些亲密的称呼时,他已经不由自主挪得离朋友近了一些。

  一边的荷兰大使玩笑道“班纳特,我如果有个女儿,我也会想把她嫁给你的。”

  年轻人没有过分复杂的背景,能前程似锦是因为自己的本事,棋风还有着超出年纪的谨慎稳重,未来不可小觑。

  执白棋的圣埃蒂安纳总督也凑热闹,“这么看来,我们莉莎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啦”

  聊到当时在意大利非常照顾自己的小小姐,克莉丝不免关心了几句。

  和一边好奇的夫人说话时,她不用推棋的那只手随便搭着,自然垂在阴翳里。

  然后就突然被一片冰凉捉住。

  因为众目睽睽下的这个惊吓,优秀的演说家在一句话中间不必要停顿了一下,“是我的老师替我起的中间名,所以莉莎才叫我塞西利奥。”

  接下来的谈话里,大使夫人打趣了几句听到的传言,大概就是她很受女性欢迎的场面话。

  “你对小孩子这么有耐心,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

  那只手和她十指扣住了。

  英国大使的夫人出于自己的经历,客观且真诚建议,“你这么受女孩子欢迎,来巴黎前有没有中意的女孩子如果未来要长期驻外,还是尽早结婚比较好,孩子在多个国家的环境长大,是相当好的绅士教育,说不定未来还能接你的职务呢。”

  这时候又有几位先生按约定时间到了,原先看她和总督下棋的人就都到一边打牌,只剩下他们三个在角落里。

  座位朝向优势,知道不会被人看见,身边的人更加明目张胆,拿出一本书开始看,不用翻页的时候,看书思索着,桌下却拉着她的手,每次因为翻页分开后,又要重新摸索一遍。

  克莉丝开始觉得明明冰冷的手变得滚烫,想要挣脱甩开,却被轻松攥住,又担心更大的反抗动作反而被其他人发现,只能任由他十指扣着,摩挲她的每一个指节。

  总督自己闲不住,看着似乎有些分神的领事,转向伯爵,开口问“阁下,我刚刚似乎看见了希腊语,您在看什么”

  “色诺芬的经济论。”

  伯爵以讨论学术的口吻说着,又偏头,同他冷战中的朋友随口献好道“你不是想看他的拉西第梦的政制吗,我让他们把这本也从罗马带过来了,就放在城郊的别墅里。”

  领事抿嘴看着棋盘,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

  年长者主动和给自己颁爵衔的总督聊起雅典,一边漫不经心玩着年轻人柔软温暖的手。

  罪魁祸首代为争取了一点思考时间,终于费心费神下完这盘棋,领事找了个合适的理由离开,跟着总督来的“客人”在众人意会的目光里也告辞了。

  这里是一家高级外侨俱乐部,为了方便谈论各种国际事务,隐秘性很强,除非拉铃不会有人来打扰,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闲置的公共休息室不会有人发现。

  爱德蒙顺手带上厚木门,恋人已经在等着他了。

  “你不怕被发现吗”

  她气呼呼说。

  “你之前也这样对我做过。”小心眼的恋人这么回答。

  “那是我在提醒你不要乱说话,”她红了脸,不赞同说,“你太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了,总是做得太过火。”

  爱德蒙不解释,反而毫无联系说“你想好办法了吗”

  “什么”

  “你说过,打算和我结婚,名正言顺在一起。”

  在他意料内,责任心太强的人面上心虚起来。

  爱德蒙轻叹一声“就算想不出来没关系,也不用因为这个觉得抱歉。”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们可以一起面对。而且是我更离不开你,你不用全部揽在自己肩上,你知道我的能力。”

  “既然你已经在想我们的未来,那就把现在放心交给我。”

  “只要我在你身边,你可以随时做你想做的事情,任何麻烦我都会帮你排除摆平。就算你突然想在大街上吻我,我也有本事找到解决方法。”

  克莉丝本来还很感动,听到最后一句又忍不住笑出来,“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吧。”

  这种想要不由自主更亲密的念头是正常的,如果他愿意承诺的话,她也愿意相信他,偶尔不想那么多,就放纵自己去和他亲近。

  不过这次和好后,他们之间好像就有什么和之前刚确定感情时不一样了。

  那天晚上说“帮他”,只是一时任性的决定,克莉丝自己心里不觉得有什么,她那么做除了对他的独占欲,更多目的是哄喜欢的人高兴欢愉,而且就像和他学刮胡子一样,某种程度上帮他还能顺便严密她的伪装知识。

  所以,除了偶尔因为过于清晰的回忆,会害羞或者担心她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爱德蒙却不一样。

  从那之后,或许因为已经尝过一点甜头,三十多岁的人变得比以前更热衷情侣之间的亲昵行为了。

  每次完成当天复仇的事情,他看上去都很疲惫,就像消耗了所有心力,要回到她身边待着充电一样,所以只要抓到机会,哪怕只是搂腰拥抱都要黏着她。

  心里连恋爱都在打计划书进度表的人不由反思,刚刚确定关系时,自己忙着竞选和法案,让刚上任没几个小时的男友直接留守在家。后来去了布莱顿,又换成他在忙了。

  后来她是真心想着在罗马等他复仇结束,他在意大利的势力比较大,还能想办法把未来孩子的受洗证书先准备好。

  结果知道他曾经有未婚妻后,她就一边极度不理智吃醋,一边心机盘算好了一切后路。

  克莉丝甚至想过直接把那些仇人都解决,然后用各种方法把他直接带回去。

  等到追来了巴黎,她先是拿名义上的情人和他以前就在意的女人缘刺激他,回避见面,吊着人家七上八下,对方送上门后,就任性要求一个虔诚了三十几年的教徒犯禁,趁机让对方没名没分交了次房租。

  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更像渣男了。

  克莉丝发现,他们居然在这时候才有了迟来的热恋。

  热恋时应该做什么

  “我们去约会”

  她已经先问出来了。

  “去哪”

  “先从不那么需要遮掩的地方开始吧,我想去你那里。正好挑一下入春后我住的房间。”

  英国领事馆在香榭丽舍到阿尔玛桥的大街上。

  大街街角有一家咖啡馆,临近橱窗的位置能看到塞纳河,咖啡店老板能说一口非常流利的英语。

  不过一面,他就记住了秀美的领事,后来更是发现,年轻人每天来的时间非常规律,对店员也谈吐有礼,连穿着打扮都和其他绅士的夫拉克三件套都不太一样。

  法国人对时尚嗅觉非常敏锐,得知是年轻人要嫁给法国外交秘书的四姐和被称作“英格兰第一绅士”的乔治四世一起设计,才由御用裁缝裁剪出来,已经预感到了,这会成为新的流行。

  他们发现,这样极简的装束,连中产阶级都可以效仿,反而是贵族年纪大一些,在出席重大事件时不免要带上假发,配着这种衣服总是不伦不类。

  这样轻松搅乱了贵族繁琐高雅的反叛短式装束,在巴黎这样崇尚自由的都市很快就得到了欢迎,街上渐渐多了追赶噱头的人,不过那些大腹便便的资本家都没有他清瘦匀称、温雅从容,也少有法国青年能穿出那种利落笔挺的沉着。

  因此,门口刚出现一个灰色的影子,老板取了年轻的绅士每天喝的咖啡豆,熟门熟路忙了起来。

  往常领事上班,身边都会跟着巴特先生,所以开始那个消瘦劲健的身影并没有引起老板的注意。

  直到把东西送上临窗的桌子,他才发现对面落座的不是总有些死板的侍卫官。

  法国不流行自己留太长的头发,他们只会戴长长的假发,不过这个人穿着打扮明显是异国人,被绑束的黑色微卷长发就不显得那么奇怪了。

  看来是那位基督山伯爵先生了。

  “先生,您需要点什么吗”老板壮着胆子问。

  班纳特先生冲他微笑,替朋友做主说“给他一杯柠檬水。”

  中间给一位顾客送熨好的报纸时,老板无意瞥见,伯爵一个人坐在原处,透过橱窗看着和手下谈事情的领事,侧脸透出温和沉凝的情思。

  等英国外交官抱着文件苦恼向他走回来,他又不禁展露微笑,顺手替年轻人擦去了唇边的果酱。

  年长者苍白面容与忧郁浑然一体,显得眼瞳更加深邃阗黑,看人时气势极盛,刚刚自己询问时,只是被他盯上,和不少参议员打过交道的老板都心头一紧。

  只有在望见年轻人时,因为极淡的微笑,基督山才被凿开外部的掩藏,流露出克制含蓄的欣悦和温柔。

  他是不是不小心发现了什么秘密

  老板连忙回到楼上,将兜里的法郎往自家孩子手里一塞。

  “还是昨天那个局,给我全押他们已经和好了”

  从咖啡馆出来,各自披上了斗篷,两个人像是在密谈一样紧紧挨在一起,实际上在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借着掩蔽牵了手,往香榭丽舍大道的方向慢步。

  两个人一起,什么样的路都变得很短。

  克莉丝还是头一次来他在香榭丽舍的房子。

  她站在大门口,看了一眼,客观评价“很神秘,够阴森,果然是你的风格。”

  屋子前面居然有一个树林,刚好把主宅严严实实挡住了,谁都别想看到里面有什么,只有树林两边的侧道可以进去。

  想起这个人到哪都要大肆翻修大兴土木的性子,克莉丝忍不住道“以后花园你随便折腾,浪博恩的格局还是不要动了,我怕半夜班纳特家带白卷假发的祖宗来找你。”

  因为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忍不住期待了一下未来,爱德蒙才说“你如果是在房间里面说这种话,我会吻你的。”

  克莉丝已经习惯了普罗旺斯人日益得寸进尺,看到先一步跑过来的莉迪亚,刚想说话,就见五姐哥俩好一样大力拍了爱德蒙的背。

  “居然把克里斯带回来了干得不错啊,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