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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9

  转念再想,裴羽就觉得阮大小姐话里有话,并没追问什么,而是岔开话题:“先前我一直病怏怏的,真是不宜见人,怕过了病气给来客。这一段才算见好了,先前可不是有意避着你。”

  阮大小姐目光微闪,顺着这话题说下去:“我也是听得夫人一直不舒坦,恰好识得一位医术精湛的大夫,想着夫人若总是不见好,看看能不能把那位大夫推荐过来。”说到这儿,细细打量着裴羽,“看夫人气色很好,便知已经见好,我也就放心了。不过,夫人还是要仔细将养一段时日,眼下这节气,一日冷一日暖的。”

  裴羽笑道:“阮大小姐说的是,多谢了。”

  阮大小姐道:“夫人这样就见外了,我名字素娥。”

  裴羽只是道:“好别致的名字。”心里却在想,不过初见,不见外才是怪事,练就自来熟本事的人可不多。

  阮素娥又说起二夫人:“先前我堂姐与府上二夫人也算得熟稔,后来我堂姐远嫁,山高水远的,想来只能通过书信来往。”

  裴羽应道:“这我倒是不清楚。”二夫人比她大三两岁,人际圈子自是不同。至于她与阮素娥这种年纪相仿的,则是因着门第划分出了界线,不要说她们这些同辈的,便是长辈之间,都是少有来往。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子闲话,阮素娥才将话题又拉回到文安县主头上,“听说文安县主出家的地方寺规森严,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是么?”裴羽漫应着,啜了口茶。

  “这事情也真是出得奇怪。”阮素娥笑盈盈地道,“我听说她出家前一日,来过萧府?”

  “有么?”裴羽还是散漫的态度,“或许是吧,我记性不大好,记不清楚了。”

  阮素娥理解地一笑,“转过天来,她与楚王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我险些惊掉了下巴,委实想不通,她一直中意的明明是……有不少人都知道的,哪里可能与楚王不清不楚,这一次的确是楚王妃冤枉了她。至于她出家斩断尘缘,就更是叫人瞠目结舌,这么久都放不下一段情缘,怎的突然间就能够放下了?”

  “是啊,”裴羽笑笑地打太极,“这是怎么回事呢?”心里却清楚,文安县主因何有疯子一般的行径,阮素娥应该知道一些内情。但这些是她不能询问的,也是阮素娥不能在初次见面时就能告知的。亦是因此,裴羽反倒拿不准阮素娥到底是为何故要与自己来往。

  阮素娥点到为止,只是笑了笑,把话题扯开去。又闲谈一阵子后,起身道辞,“改日再来叨扰夫人。”

  “好啊。”裴羽爽快应下。

  送走阮素娥,裴羽去了后花园,是秉承着白日里走动一阵子活动筋骨的习惯,亦是要看看在后园玩耍的如意、吉祥。

  它们很喜欢在后园玩儿的原因,是可以追猫、抓小鸟。因为打小被娇养着,爱好只是出于觉得好玩儿,并不会真的伤害猫儿、小鸟,只享受过程中的乐趣。

  漫步好半晌,裴羽也没见到如意和吉祥,倒是往回走的时候,隐隐听到了它们的叫声。

  回到正房,用过午膳便出门去的二夫人回来了,过来与裴羽说话,有点儿赧然地道:“我是去了顾大夫的药铺,让她给我把把脉,开个调养身体的方子。”

  “怎么还亲自去了?”裴羽忙道,“府里与顾大夫算得相熟,有事情直接派人去接她过来就行。”

  “不用那么麻烦。”二夫人道,“只是要调理调理身体。”

  裴羽思忖片刻,明白过来,笑了笑。二夫人与萧锐成婚的时日已久,到现在还没添个孩子,去找顾大夫,大抵是为这件事。

  二夫人见裴羽笑容中有了然,面上有点儿窘。成婚这么久,她一直不曾有喜,虽然萧锐不在意,说晚几年添双儿女就好,可她却不能总不当回事。这是婆婆已不在世,不然的话,怕是早就帮着她寻医问药了。

  今日去找顾大夫把了把脉,确定身体没有不妥之处,只是缘分未到,她总算放下心来,还是讨了个方子,想快些生儿育女。

  裴羽见二夫人有些不自在,自己也跟着不自在起来,忙岔开话题,先是为着二夫人的礼物道谢,随后说起阮素娥过来做客的事情。

  “阮大小姐啊……”二夫人思忖片刻,“我听我二妹说起过,阮大小姐与文安县主一度走动得很频繁,但看起来又不是交好的情形——两个人在一起说话,惯于揶揄挖苦对方,仿佛这才是她们交往的乐子。”

  裴羽失笑,这种情形,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二夫人又道:“正是因为这情形,好多人都躲着她们,好端端的,谁愿意结交一个张嘴闭嘴就挖苦人的朋友?那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这倒是。”裴羽颔首,“不过,今日阮大小姐说话很有分寸,态度也很温和。”

  “她若是看不上文安县主,那应该有可取之处,可是,那样的做派……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动辄揭人短儿的人,不可取之处更多——那可不是坦率二字便能解释的。

  裴羽笑道:“我明白,哪能见谁就真心待谁,人情来往而已,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说笑一阵子,二夫人道辞回房。

  裴羽坐在大炕上做针线,如意、吉祥始终没回来,大抵是又与哪只猫杠上了。

  申时,萧错下衙回府,换了身家常的净蓝色锦袍,走到东次间,对正在做针线的裴羽偏一偏头,“走,带你出去一趟。”

  “啊?”裴羽意外,这可是没有前例的事情,连忙下地穿上鞋子,“去哪里?我要不要穿戴的郑重些?”

  “去岳父家用饭,随你怎么穿戴。”

  “……”裴羽先是意外,随即就是惊喜。生辰之故,她总盼着见见爹娘,一整日都在想,过两日就要回娘家,却是没想到,他此刻便有这提议。

  “已经派人去知会过岳父岳母,快去换衣服。”萧错拍拍她的脸,在大炕上落座,“别让我等太久。”

  “好啊!”裴羽踩着轻快的步子,转去更衣,又吩咐周妈妈,“把我给诚哥儿做的百子戏婴小袄带上,还有……”

  “奴婢晓得。”周妈妈了然地笑应道,“把您给老爷、夫人、大少爷做的衣物都带上。”

  这时候,如意、吉祥回来了。

  萧错递过去一个严厉的眼神,阻止它们往自己跟前凑,随即无奈的牵了牵唇。等会儿它们一定要跟着出门,想要训得它们乖乖留在家里,怕是很难。

  果不其然,他与裴羽出门的时候,它们兴高采烈的跟在一旁。到了垂花门,他让它们回去,它们就一味往裴羽身边凑,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

  裴羽笑道:“让它们跟着去吧,爹娘也是很喜欢大狗的人。”

  她记得很清楚,小时候家里有一条大狼狗,特别聪明,只是她记事的时候,大狼狗年纪就很大了,后来寿终正寝。即便如此,母亲与她还是很难过。后来,母亲更是不允许父亲再养狗,不是怕再经历那种伤心,而是觉得别的狗都比不上自己最喜欢的那个。

  萧错闻言,也就颔首——主要是不同意也没用。两个凑到一起的时候,只要是同时认定一件事,那就是他管不了的。

  由此,如意、吉祥如愿以偿,高高兴兴地跳上马车,一路都扒着窗户瞧着外面。

  它们不闹腾,夫妻两个便得了清净,但也没说什么。

  萧错看着身侧满脸喜悦的裴羽,心里泛起了温柔的涟漪,沉默着将她微凉的小手纳入掌中。

  裴羽侧头瞧了瞧他,手势一转,挠了挠他的手心。

  他唇角上扬,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马车进到裴府大门前,跟车的小厮禀道:“大舅爷和表少爷来迎侯爷和夫人了。”

  二人闻言,唤车夫停车,下了马车。

  诚哥儿见马车停下来的时候,便挣扎着下地,欢快地跑向裴羽,“姑姑,姑姑!”

  裴羽觉得心都要融化了,璀璨的笑容忍不住的延逸开来。她快步迎上去,“慢点儿,你慢点儿。”

  “姑姑,你怎么才来?”诚哥儿扑到裴羽的怀里,“我和爹爹等了好久。”

  “是姑姑不好。”裴羽笑着把诚哥儿抱起来,亲了亲他的小脸儿,“早知道你等着,我和你姑父就早些动身了。”

  诚哥儿小大人儿似的道:“来了就好。”随即勾住了裴羽的脖子,悄声道,“祖母亲自下厨给姑姑做长寿面呢。”

  “是吗?”裴羽搂紧了诚哥儿,“冷不冷?”

  诚哥儿的小脑瓜摇了摇,“不冷,一点儿也不冷。”

  姑侄两个说话的时候,萧错与裴家大公子裴洛拱手见礼,随后俱是望向姑侄两个,唇畔浮现出笑容。

  如意、吉祥这时候跳下了马车,到了陌生的环境,它们最信赖的自然是萧错,便颠儿颠儿地到了他身侧。

  裴洛笑着看向两个小家伙,“这可是没想到的事儿。”

  萧错笑道:“没法子,一定要跟着。”

  “那我得吩咐厨房,给它们备好饭食,清蒸小排骨行不行?”家里养过狗,裴洛知道它们寻常喜欢吃些什么。

  “再好不过。”

  裴洛转身唤人吩咐下去,继而道:“父亲在内宅书房,我唤人备青帷小油车。”

  “说什么呢?”萧错道,“几步路而已,走过去就行。”

  “行啊。”裴洛笑意更深,转身做个请的姿势。

  两个男子几步走到裴羽、诚哥儿近前,裴洛笑着吩咐儿子:“这是你姑父,还不下来行礼?”

  “姑父。”诚哥儿立刻看向笑微微的萧错,两条小胳膊却是搂紧了裴羽,又看看如意、吉祥,打怵地道,“姑父,我怕大狗。”

  “……”裴洛一时语凝,拿自己的儿子没办法。

  萧错因着那两个金锞子的缘故,对这小娃娃没来由地添了三分喜爱,此刻语气柔和地道:“没事,不需多礼。”

  “多谢姑父。”诚哥儿笑道,“平时我不会这样的。”

  是委婉地解释这次是特殊情形。萧错笑着颔首,“知道。”

  裴洛上前去,“你姑姑哪里抱得动你,来。”

  “不。”诚哥儿摇着头,把脸埋在裴羽肩头,“姑姑抱得动,不要爹爹抱。”

  裴羽忙道:“天冷,我们快回内宅才是。”说完便拍了拍诚哥儿的背,先一步往前走去。

  裴洛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而对萧错一笑,举步前行。

  一面走,诚哥儿一面与裴羽说话:“姑姑,你前一阵不舒服,是吗?”

  “是啊。”裴羽笑道,“不然怎么会好久不来看诚哥儿呢。”

  “嗯。”诚哥儿和姑姑拉开一点儿距离,紧张地道,“那你现在好了吗?”

  “好了,没事了。”裴羽保证道,“日后只要得空,便回来看你,好不好?”

  诚哥儿笑容璀璨,“好!”又道,“我跟爹爹讨了金锞子送你,你收到没有?”

  “收到了。”裴羽见他一副怕中途出错礼送不到的担心,忙道,“你娘亲亲自送到我手里的。”

  “那你喜欢吗?”

  “喜欢,特别喜欢。”裴羽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悦,又亲了亲诚哥儿的小脸儿。

  姑侄两个一路絮絮叨叨,萧错和裴洛一直缓步跟在后面聆听,都是笑微微的。

  因着氛围很是轻松,如意、吉祥也慢慢放松,活泼起来,一时跑去前面,一时又跑回来,围着萧错或裴羽打转儿。

  裴洛对这情形并不意外。妹妹喜欢大狗,她小时候那条大狼狗寿终正寝之后,她伤心得不行,哭的跟个小傻子似的。打心底喜欢狗的人,狗都能感觉得到,萧错的爱犬与她这般亲近是情理之中。

  萧错留意到的则是诚哥儿与裴羽特别的亲近,随后便察觉到她慢慢的有些吃力了。她那个小身板儿,哪里能够长久地抱着个孩子。他几步赶上前去,笑微微地问诚哥儿:“姑父抱你,好么?”

  诚哥儿忽闪着大眼睛,看向裴羽。

  裴羽实在是有些吃力了,这不是她想就能够坚持的事儿,便停下脚步,笑着询问诚哥儿:“姑父也很喜欢你,让他抱你,好不好?”

  “嗯……”诚哥儿瞥一眼父亲,见父亲颔首,便勉为其难的道,“好吧。”

  萧错笑开来,把诚哥儿接到臂弯,又用斗篷将这小人儿裹住。

  居然是驾轻就熟的姿势。裴羽有些意外,心说他这是从哪儿练成的本事?是不是哪个好友的孩子很得他的喜爱?

  诚哥儿因着父亲、姑姑对姑父的信赖,并不忐忑,那温暖的怀抱、有力的臂弯也实在是让他觉着惬意、舒适,便很快放松下来,主动与萧错说话,问起如意、吉祥:“它们叫什么名字?”

  萧错如实告诉他。

  诚哥儿便又问:“会咬人么?”

  萧错失笑,“不会。”又问,“你喜欢狗么?”

  “嗯……”诚哥儿很认真的思忖,“不知道呢。我这会儿……有点儿害怕。”

  萧错轻笑出声,“不用怕它们,但是遇见别家的大狗,还是要躲远些。”不是所有的犬类都是乖巧通人性的。

  “嗯!我记住啦。”诚哥儿将一条小胳膊搭在萧错肩头,“姑父要常带它们来。”

  “我平日繁忙,能来的时候少,让你姑姑常带着它们来,行么?”

  诚哥儿对这答复很是满意,笑得半月形的大眼睛微眯,“好啊,好啊。”

  裴羽与裴洛看了,相视一笑。前者为他与小孩子相处得这么好而满心欢喜,后者则对这情形大为意外。

  萧错在官场上那个名声,平日里那个清冷漠然的意态,能这么快就让孩子喜欢,在裴洛这儿,是难以想象的一件事。却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他很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以貌取人。毕竟,谁都不能否认萧错的俊美、风华。

  裴羽则问起家里的事情:“二哥、三哥、四哥、五哥,还在别院么?”

  “嗯。”裴洛敛起心绪,颔首道,“都在潜心读书,你五哥更是愈发用心地习文练武。前一阵,你五哥特地给萧三公子去信,看他能不能将孟先生请来,指点他的功课。”

  孟先生正是萧锐、萧铮的授业恩师,听说当初萧错是废了一番心思才将人请到京城指点两个弟弟的功课的。裴羽欣然笑道:“能将人请来再好不过。”之前她听说萧铮绕路去寻简先生,还以为是有意推脱不肯回家,现在才知道是受人所托,托他的还是自己的五哥。

  裴洛笑道:“这倒是。”

  到了垂花门,裴大老爷、裴夫人、裴大奶奶已经站在门里等候。

  裴洛忙将诚哥儿接到怀里抱着。

  萧错与裴羽快步上前,给两位长辈行礼,与裴大奶奶见礼。

  裴大老爷身着道袍,面容清瘦,气度高华,让人想到仙风道骨四个字。他见到萧错陪同女儿回娘家,笑容很是和煦,对萧错道:“你平日甚是繁忙,今日能过来,实属意料之外。”

  萧错语气恭敬地道:“恰好得空,便来拜见岳父岳母。”

  “好事啊。”裴大老爷笑道,“我命人备下了竹叶青,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同饮几杯。”

  萧错笑道:“岳父赐,怎敢辞。”

  裴大老爷的笑容愈发舒心,“这可是你说的。”

  “绝不食言。”

  萧错虽然是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但是态度柔和,便让气氛显得很是轻松。裴羽总算是放下心来,先前一直担心他对娘家的人也是惯有的淡漠疏离,眼下看来,倒是自己多思多虑了。

  走向内宅的路上,裴夫人与裴大奶奶一左一右携了裴羽的手,笑吟吟地说长道短,难以掩饰满心的欢喜。

  裴家是书香门第,怎么样的荣华,对于裴家人来说,都不会放在眼里。她们为裴羽担心或欢喜的,只有她的日子到底舒不舒心。

  今日的事,萧错并没刻意说过什么,但是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情形,哪里还需要他说那些华而不实的场面话。由此,她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到了内宅的暖阁,落座后没多久,裴大奶奶吩咐下人摆饭。

  萧错与裴大老爷、裴洛一桌,裴羽与裴夫人、裴大奶奶、诚哥儿一桌,中间用一道帘子隔开。

  诚哥儿腻到裴羽怀里,一定要和姑姑一起吃饭。

  裴羽高兴还来不及,笑盈盈的把他安置在自己怀里,给他夹菜,喂他吃。

  裴夫人与裴大奶奶都知道这姑侄两个分外亲近,自是喜闻乐见。

  如意、吉祥也有专人奉上食物与水。两个小家伙吃饱喝足之后,总算是没叫萧错和裴羽为难——在室内来回转了好一阵子,便跳到了一张椅子上,眼神无辜地看着室内众人。

  席间,裴夫人低声对裴羽道:“闵家的事情闹大之后,南疆总督崔大人便上折子称病,皇上让他回京来颐养天年。今日,崔大人已经携家眷到了京城。”

  “闵家的事情之后?”裴羽不明所以,“他们两家——”

  “猜你就不知道。”裴夫人笑道,“闵侍郎的岳父正是南疆总督。”

  “哦。”裴羽这才明白皇帝先前不发落闵侍郎是因何而起,更明白了闵夫人为何敢动辄处死夫君染指的女子——人家的父亲是南疆总督,她在夫家可不就要颐指气使。

  之后,她不好意思的道,“总觉着门外是非与我无关,便没询问过这些,下人便是知道,也不会及时告诉我。”

  “本就与你无关,只是跟你说说闲话。”裴夫人道,“日后遇到崔大人的家眷,要当心些。”

  “嗯,我记住了。”裴羽侧目看住母亲,轻声道,“崔大人的锦绣前程,也快到头了吧?”甚至于,她觉得皇后着意把闵府的事情搬到台面上,恐怕就是与皇帝商量好的,最终要针对的正是崔家。

  崔大人在南疆总督那个位置上待的年头可不少了,而他在职期间,南疆是非不断,萧错更曾奉圣命去南疆除掉了不少官员——要说崔大人没有过失,真是鬼都难以相信。一直留着这个人,或许只是顾忌着先帝对他的看重,或是他在南疆军中的势力不可小觑。

  裴夫人微声回道:“到底如何,不是我们能揣测的,拭目以待吧。”顿了顿,又道,“朝廷对一些封疆大吏,大多是打一巴掌给个枣,闵府夫妻二人不得善终,但是崔大人及其家眷会有一段得势的日子。”

  裴羽郑重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皇帝要顾虑的太多,为了避免南疆的将士起反心生变,要在崔大人回京之初给崔家一些甜头。而闵家的事情说起来是因萧府而起,作为闵侍郎岳父的崔大人,一定会记恨萧错,他的家眷一定会有意无意地给她使绊子。

  说到底,闵府的事情只是个起因,接下来的局面才是她该慎重相待的。

  萧错早已习惯这种事,而她呢,每个月也不能白白享受做为诰命夫人所得的银钱。

  萧错早在与她成婚之前便把崔大人得罪苦了。而她之前就算是始终置身事外,作为萧错的夫人,也一定会被崔家的人迁怒。

  这类事,裴家在与萧府结亲之前就考虑到了,不然的话,她出嫁之前,父母不会反复询问她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跟她细细讲述萧家与不少官宦结仇的事实。

  当初她就不曾犹豫,如今自然不会意外、惶惑。

  裴夫人见女儿的态度一如当初,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哪个女子不是这样,享多大的福,便要付出怎样的辛苦。女儿一直甘之如饴,再好不过。再说了,萧错是护短儿的性情,绝不会任谁欺负家里的人。

  将近戌时,萧错与裴羽道辞。

  诚哥儿分明已经很困了,还是强打着精神,小跑着到了裴羽跟前,“姑姑,什么时候再回来?”

  萧错先一步道:“过三五日,你姑姑就回来。”

  裴羽不由看向他。

  他笑着颔首。

  裴羽这才对诚哥儿道:“过几日就回来看你,到时记得穿上我给你做的小袄。”

  “好!”诚哥儿抿嘴笑起来。

  “快回房睡觉。”裴羽叮嘱了诚哥儿几句,这才辞了父母、兄嫂,与萧错带着如意、吉祥上了马车。

  如意、吉祥已经有些乏了,上了马车之后,便并躺在车里的兽皮毯子上打瞌睡。

  萧错则将妻子抱到怀里,安置在膝上。

  裴羽闻到了他呼吸间的酒味,抬眼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道:“你喝醉没有?”用饭时一直忙着照顾诚哥儿,与母亲嫂嫂说话,并没留意他与父亲、大哥喝了多少酒。

  萧错反问道:“醉了如何,不醉又如何?”

  “你要是真醉了,我倒放心了。”裴羽老老实实地道,“你要是没醉……”若是半醉不醉,他是什么样子?她应付得来么?

  萧错却想起了另一件事,“成婚当晚,你与我到底是何情形?”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跟我说说?”他是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