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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8

  夜色中,崔振步履如风,衣袂在寒风中飘飞。

  崔夫人带着大儿媳、五儿子和两个女儿迎面而来。

  崔振快步上前,单膝跪倒在地,“离家已久,不能承欢膝下,孩儿不孝。”

  “快起来。”崔夫人亲自将崔振扶起来,唇畔含着笑意,眼里闪着泪光,迫切的打量着儿子俊朗的面容,“清减了许多,真是苦了你。”

  “哪有。”崔振一笑,转而向崔大奶奶行礼,“大嫂一向可好?”

  崔大奶奶还礼,只是苦笑,没说话。崔贺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如何能过得好?

  崔俪娘、崔容娘齐齐笑着上前,屈膝行礼,“四哥!”

  “嗯。”崔振颔首一笑。

  崔夫人携了崔振的手,“快进屋说话。”

  “是。”

  几个人一同进到崔耀祖与崔夫人住的妙远堂。

  厅堂内,崔耀祖坐在三围罗汉床上喝茶。

  崔振上前行礼。

  “快起来说话。”崔耀祖神色分外柔和,看着崔振的眼神,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自豪。这是他最出色的儿子,亦是整个家族的顶梁柱。

  “还没用饭吧?”崔夫人此刻只是一个慈母,所思所想唯有儿子的饱暖,“我去给你做几道菜。”

  “不必。”崔振忙道,“等会儿随意吃几口就行。”

  “那怎么成?”崔夫人说着话已转身向外走去,“听我的,先跟你爹爹说说话。”

  “娘,我帮您。”崔大奶奶匆匆地对公公、小叔子行礼,转身随着婆婆出门。

  崔振落座之后,啜了口茶,问道:“大哥、三哥真没得治了?”

  崔耀祖摇头叹息,“太医院里医术精湛的,京城里的名医都请遍了,都是束手无策。”

  “老五呢?”崔振又问,“只是轻伤?”

  “嗯。”崔耀祖颔首,“只是轻伤。张家只是要我们崔家难堪。”又解释崔毅为何没露面,“我把他安置到了别院,禁足了。”

  “四哥,”崔俪娘走到崔振跟前,语气殷切,“你可一定要给我们出气啊。”

  “是啊,”崔容娘已是眼泪汪汪的,“我这张脸险些毁掉,留了疤,也不知能否痊愈如初。”

  崔振斜睨着崔容娘,神色全无方才的和颜悦色,鹰隼般的眸子闪着锋利的芒,“脸?你觉得你还有脸?”

  “……四哥……”崔容娘愕然,不明白打小就疼爱自己的四哥怎么会是这个态度。

  “我跟爹说话,有你们什么事?”崔振轻一挥手,“出去。”

  崔容娘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滚落。

  崔俪娘已是满脸通红。

  姐妹两个转头望向父亲,“爹爹……”

  崔耀祖看着两个女儿可怜兮兮的,有点儿心疼。他是那种与女儿特别亲的父亲,这些年来,一向娇宠着两个女儿。之前她们出事,的确是不知轻重所致,可那又怪谁呢?是一家人把她们骄纵成这样的。

  但在此刻,他明白崔振的烦躁,便温声道:“听你四哥的话,回房吧。我们有正事要谈。”

  崔俪娘与崔容娘只得称是退下。

  崔耀祖无奈地为两个女儿开脱道:“我和你娘都管不住她们,她们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到了京城,与别人相较,不免心浮气躁起来。”

  崔振抿了抿唇,没接话。被娇宠着长大的女子多了去了,例如宫里那个妖孽一般皇后,例如萧错的夫人,不都是被双亲甚至整个家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怎么就没见她们做过没有自知之明的蠢事?

  念及萧错,崔振敛起方才的不快,“不说这些。大哥、三哥出事的经过您可晓得?”

  崔耀祖颔首,起身走向西梢间后方的小暖阁,“你过来,我与你细说由来。”

  崔振跟了过去。

  崔耀祖说起那些事,语气透着无奈:“我上折子辞去南疆总督一事,让你大哥、三哥沉不住气了,担心家族就此走下坡路,便瞒着我鲁莽行事。先是你三哥使手段让张放旧伤复发,你大哥则派死士去取连玉杰的性命,到如今看来,只是伤了对方的皮毛。

  “你三哥遭了萧错的毒手之后,不要说没有证据,便是有足够的证据,我也不能为他出头——只是我们有所行动,萧错便会将你三哥毒害张放的事情抖落出来。

  “至于你大哥对连玉杰下手,隔着关山万里,萧错不能找到证据,索性用这种方式打击崔家。也是因此,我才带你大哥进宫,请皇上做主。他不能空口无凭的说连玉杰一事与崔家有关,而我们只要手里握有他谋害你大哥的证据,便能请皇上治他的罪。”

  对末几句,崔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从不做无把握、留证据的事。”

  “的确。”崔耀祖颓然,从袖中取出几页纸张,递给崔振,“这这些日子,我想尽了法子,才让你大哥讲述了当夜事情的经过。”

  崔贺已是口不能言,他只能用别的法子,将日常用到的文字命人全部写出来,让崔振一个字一个字地指出,下人逐个记录下来。

  崔振接过纸张细看。看到萧锐、萧铮曾突袭崔贺那一节,弯唇一笑。

  星夜兼程赶往京城的一路,他都是一脑门子火气,不明白家里的手足怎么一个个急着赶着送死或是丢人现眼。

  这会儿,他好过了不少。

  原来他萧错家门内也不安生,两个手足也是不省心的。

  那晚,萧锐、萧铮的举动,绝不可能是萧错安排他们试炼身手——越是残酷狠辣之人,做事越是滴水不漏,没可能在那种时候安排一场闹剧。

  不是所有的习武之人都能上沙场,能在沙场混出名堂的人多多少少是天性使然,且或多或少地有作战的天赋。

  萧锐、萧铮便是身手再好,也没上过沙场,缺乏作战经验,要对付的却是驰骋沙场几年的崔家人。

  萧错除非疯了,才会让两个兄弟涉足险境。

  再转念一想,崔振笑意更浓。

  根本没必要的事情,对于萧错而言,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事情,但还是发生了。

  意味的是什么?

  是萧错要给两个弟弟一个没齿难忘的教训。

  只有这一个可能。

  可想而知,萧错也是被气得不轻。

  这就好。

  手足方面来讲,他与萧错在家中都属于人单势孤,这一点而言,很公平。

  他处境胜于萧错之处,是上面有一位绝对信任自己并且会竭力扶持协助自己的父亲。手足就算添乱,亦可以忽略。

  这是出身、家境所致,萧错要怪,只能怪自己运道不好。

  崔振将纸张照原样折叠起来,递给父亲,“过两日我去出事之处看看。”

  崔耀祖颔首。他知道,老四是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种人,不亲自去事发地看看,他不能相信崔贺所说的话。另一方面,是要看看萧错如何利用天时地利布阵。

  有丫鬟来禀:饭菜已经摆好。

  崔振起身之际,望着父亲,“俪娘、容娘的姻缘,您和娘是如何打算的?”

  “她们自己已有意中人,若能如愿,对家族又有诸多益处。”崔耀祖委婉地道,“是以,我和你娘愿意成全她们。俪娘中意的是……”

  “爹,这些不需与我说。”崔振语气恭敬地打断了父亲的话,“您也知道,我从来不屑利用女子走捷径。两个妹妹的婚事,您和娘看着办就好。只有一点,她们不论嫁了谁,都与我无关。她们若是出嫁前后闯出天大的祸事,我也会袖手旁观。只此一点,请您勿怪。”

  “我知道。”崔耀祖笑道,“若是你不问,我也不会与你说这些。各人有各人的命,你肩上的担子又那么重,不需劳心这些。”

  “那就好。”崔振感激地一笑。

  他是太清楚,两个妹妹是好高骛远的性情,所谓意中人,定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她们所谓的倾心,能有几分真情?不外乎是为着虚荣想要博得人们艳羡罢了。

  女子一生,姻缘是最重要的一桩事。他勉强能够理解,但不会出一份力帮衬。即便那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男人可以阴险毒辣,却不可龌龊下作,用裙带关系铺路的人,他一向看不上,怎么可能介入其中。

  父子两个用膳之后,早早歇下。

  翌日,崔振进宫面圣,是为着皇帝发话让他回京补个空缺谢恩。

  皇帝正在与内阁大臣、吏部尚书议事,便只是匆匆见了崔振一面,让他先安心过年。

  入官场的事,自然要等到明年再说,等官员的考评结果出来之后才能有升迁、贬职。兵部右侍郎的位置,皇帝已经另外着人补上,崔贺没那个命,朝廷没道理非要崔家人坐到那把椅子上。

  **

  裴羽坐在寝室临窗的大炕上,炕桌上摆着厚厚一沓帖子。

  这些都是裴夫人命管事妈妈送过来的。

  来年就要迎来送往地过日子,裴羽需得对来往的人有个大致的了解。仔细翻阅了府里近几年的账册,裴羽从中找出了萧府在逢年过节、婚丧嫁娶这些事情上走动的门第。

  比她想象得要多很多。

  她整理出一份名单,着蔷薇送到母亲手里,请母亲帮忙做些注释,例如各家的根基深浅,当家人头上都有哪些封号,家里几名子女,诸位贵妇在人前是何性情、做派。

  若是婆婆还在,自然会如数家珍地告诉她,可是没有,只好向母亲求助。

  裴夫人对此甘之如饴,很高兴能帮得上女儿。着手忙碌两日之后,便将所知的各家算得细致的情形一一列出来,叮嘱她要记在心里,来日不要失礼于人。

  是以,裴羽这两日只要一得空,便留在寝室,在白日里相对来讲最安静的居室中,反复阅读,要求自己务必背得滚瓜乱熟。

  快到用饭的时辰了,萧错回到房里,见裴羽守着一堆帖子聚精会神地看,坐到她身边,随意翻了翻,心里明白过来,“不用这样辛苦。”

  裴羽不赞同,“怎么不用?我只担心现在才做功夫有些晚了。”很怀疑自己这是临时抱佛脚。

  “你只需留心崔家及其亲朋,别的由着性子对待就好。”裴家教女有方,她如何都不会有失礼于人的做派,浮躁、跋扈那些更是想都不要想。

  “话可不是这么说。”裴羽认认真真地道,“我既是萧家媳,又是裴家女,人情来往这方面,不求图个多好的名声,但也不能损了你的颜面,更不能辜负了娘家的教导。凡事刚开头,总要尝试一下做到更好。真没那个本事的话,我自己就会知难而退。”她纤长的睫毛忽闪一下,给他举例子,“我见过皇后娘娘两次了,都是记着你叮嘱过的话,凡事实话实说,虽说不能让皇后娘娘另眼相看,可最起码不会引得她反感——这就是做了准备的好处。女子间的是非可多了,要是有些人效法崔夫人,没事就到皇后跟前数落我,皇后听的次数多了,便是不相信,也会生出几分疑虑。所以,还是尽量不留把柄给人的好,避免有口无心得罪人的情形。”

  萧错聆听她说话的期间,一直笑笑地凝视着她。

  她认真或较真儿的时候,样子不知多讨喜。

  “这么听我的话?往后我跟你说话可要留神了,绝对不能哄骗你。”他说。

  “你骗我的时候还少么?”话没经脑子就说出了口,她有点儿窘——他骗她的时候,都是在晚间、亲昵的时候。大白天的,她说这些做什么?“嗯……”她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急着岔开话题,化解此刻的尴尬,“你又跟我打岔。反正你不要管这些,这是我的事情。”又推她一把,“你快去换衣服。”

  萧错忍俊不禁,知道自己深究她无心之语的话,她一准儿尴尬得小脸儿绯红,便若无其事把一堆帖子放到自己面前,“不管你,帮帮你总行吧?”

  “是吗?”裴羽暗暗松一口气,笑容到了眼底,“那太好了。”

  萧错将帖子逐一看过,在这过程中分门别类,分成三摞,只单独留下了一封。他将数量中等的一叠放到她面前,“这些人家的女眷登门,有投缘的,只管放心结交;有无意间惹你不悦的,也不要放在心里。当家做主的都是一同上过沙场或是办过差的人,性情比我还差,也就不能奢望他们的女眷都如你一般礼数周全。”

  “嗯,记住了。”裴羽认真点头,拿到手里掂量着,“这些是需要以诚相待的门第。”

  “对。”

  裴羽敛目看看帖子,又仔细数了数,有十几家。他让她以诚相待的门第,必是有着在紧要关头携手共度风雨的交情。

  萧错又指了指数量最少的一叠,刚要说话,半夏在门口请示:“侯爷,夫人,要不要摆饭?”

  “过一会儿再用饭吧?”裴羽征求萧错的意思。

  萧错颔首,对半夏道:“过一阵再说。”

  半夏称是而去。

  萧错继续先前的话题,“这是祖辈、父辈时那些通家之好,逢年过节都会送年节礼。到了我这儿,来往仅限于这些表面功夫,不需远,不需近,我们遇事不会指望他们,他们遇事求救的话,晾着就是。”

  之所以如此,是因他双亲故去之后,没人对他们兄弟三个伸出援手,一个个躲得远远的观望。裴羽点头,“我晓得。”

  剩下最多的那些门第的明细,反倒是渊源、交情都没有的,他耐心地告诉她:“这些或是只有几面之缘的人,或是拐着弯儿从我或韩越霖手里得过实惠的人,近几年逢年过节就送礼过来,府里便按照相等的份例回礼。要留着慢慢观望,来日兴许能找出一些派上用场的。这是我的事,你这边若是想举办宴请时人多一些,可以下帖子让她们来凑数。“

  裴羽听得笑起来,“嗯,我都记住了。”她指了指他单独留下的那封帖子,凑过去看了看,“是兴国公杨家。”

  “这家人早些年与萧家、崔家的关系都不错,现在已经站到了崔家那边。你与这家的女眷相见,她们是什么态度,你就用什么态度对待,被冒犯了不需忍让。”

  “好啊。”裴羽琢磨片刻,问道,“像这种门第,应该很多吧?”她拿到的这些,都是与萧府来往的,那么根本不来往或是敌对的人家,应该有很多。

  “对,我给你列个单子。”

  “那我给你磨墨。”炕桌上备着笔墨纸砚。

  “一边儿去。”萧错拿过墨锭,“你那点儿力气,哪儿做得来这种事。”

  裴羽撇撇嘴,“别人是手无缚鸡之力,我却是手无磨墨之力——这是差劲成了什么样子?”

  萧错哈哈地笑起来。看得出,她已经完全适应了他说话的方式。

  裴羽也笑起来,挪到他左侧。

  萧错磨好墨汁,提笔书写,一面写,一面闲闲地跟她讲述这些要提防的门第与崔家有着怎样的渊源。

  裴羽凑到他近前,一面侧耳聆听,一面看着他写字。

  男子的字迹,刚劲有力、力透纸背、具风骨是必须做到的,他当然也不例外。

  为着她看着方便,他用隶书写给她。

  裴羽喜欢看他的字,更喜欢看他写字的样子。

  低眉敛目,神色平宁,握笔的手势优雅,按着纸张的手骨节清晰,手指修长。

  喜欢一个人,其实是件很要命的事情:怎么看,都觉得他迷人眼眸;怎么看,都觉得何事由他来做才称得上赏心悦目。

  萧错留意到身边人一直盯着他的手和字迹看,便用镇纸压住宣纸,腾出来的左臂将她揽到怀里,让她看得更清楚。

  裴羽乖乖地依偎着他。

  萧错又寻到她的手,觉出指尖微凉,松松地纳入掌中,不由数落她:“你这是什么身板儿?手脚总是发凉,请顾大夫给你看看,这需得调理。”

  “好啊。”裴羽抿嘴笑了笑,提醒他,“说正经事。”

  “嗯。”萧错应下,继而蹙眉,“刚才我说到哪儿了?”一心二用不是常事么?这会儿是闹什么呢?脑子呢?

  裴羽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嗯……”

  “嗯?”萧错对上她清凌凌的大眼睛,眼里有了笑意。

  裴羽有点儿沮丧,心虚地反手挠了挠他的手心,小声道:“我也忘了。”她不是忘了,她根本是心猿意马,只顾着看他那双好看的手了。

  他拥紧她,却是故意板了脸,“你是要告诉我,我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这可吓不到裴羽。他根本就不是跟人甩脸色的性情。“就几句没专心听。”她辩解道,“再说了,等你跟我说完,我还会再问你一遍,记在纸上的——我又不是你那过目不忘的脑子,怎么可能听一遍就记住呢?”

  “那么,你那会儿想什么呢?”萧错完全没法子为着做了无用功恼火,反倒玩味地笑起来。

  “就在想——”

  他适时的把话接过去,“说你想我,我就原谅你。”

  裴羽摇头,“不。”总是他先提起这种话题,可哪一次都是问她或是哄她说想他,她要是用以前的方式,就要反过头来让他先说出口,听着也没什么意思。怎么想都不公平。不干。

  “那就是认罚了?”萧错放下笔,把她安置到怀里,啄着她的唇。

  “凭什……”

  他撬开她唇齿,让她在自己怀里轻喘轻颤。

  裴羽又急又气,用力掐住他手臂,“大白天的……”

  “这是我们的家,管那么多做什么?”隔着她的月白小袄、棉裙,他的手四处流连,调侃她,“再说了,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谁说他要做什么了?大白天的正正经经的不好么?不对,方才是怎么回事来着?裴羽忙着打他的手,躲避他的亲吻,挣脱他的怀抱,脑子就又不够用了。

  “我想你了。”萧错温柔的语声在她耳畔低柔地想起。

  “嗯?”裴羽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不然何必回房来用饭。”这是真的,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享受与她在一起的光景,哪怕只是共进一餐饭,坐在一起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说话,甚至只是各忙各的,时不时看她一眼就好。

  “我怎么不敢相信呢?”裴羽讷讷地道。

  “那就是你没良心。”他吮住她的耳垂。

  她没良心?他真好意思说。裴羽语凝,脸红心跳的感觉让她气息不宁,身形失了力气。耳鬓厮磨一段时日,她反倒愈发经不起他的撩拨。

  可是,现在这情形……她瞥一眼映照着朗朗日光的窗纱,“该用饭了……我饿了。”

  “我也饿了。”他将她身形安置到大炕一侧,让她倚着大迎枕,低头轻咬一下她白皙的肩头,“等不了了。”

  “那你还胡来?”裴羽忙着收拾被他弄得凌乱的衣衫,“快传饭吧。”

  他低低地笑起来,“吃眼前的笨兔子就好。”

  “……”随着衣物一件件落地,她知道,自己是拦不住他了,眼神紧张地望向门口。

  “有我呢。”萧错安抚着她。

  也是,他耳力绝佳,丫鬟又都在东次间外等候吩咐,趋近时他就能阻止。可是——“你到底是想我,还是想这回事?”若是后者,真是让她羞愤难当的一件事。她看着他的眼睛,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身形一僵,对上她的视线,片刻后轻轻抬手,帮她将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又抬手帮她整了整衣衫,末了予以轻柔辗转的一吻,“收拾一下,等会儿传饭。”

  他要离开她的时候,她抓住了他的手臂,“嗯……等等。”他已经给了她答案,所以,她反倒不安起来,“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他笑容温柔,“是我没想那么多,没顾及到你。”他只是觉得,这是他们的家,偶尔恣意纵情又何妨,却忘了他家的笨兔子脸皮薄,想法与他不同。

  裴羽搂住他的肩颈,下巴抵着他肩头,“是真的?不怪我?”

  “嗯。”萧错手势温柔地拍拍她的肩,“等我们家阿羽再长大些我再胡来。别多想,好么?”

  “那——”裴羽微微侧脸,吻上他的耳根,“现在……我想你了。”

  “我才不信。”萧错失笑,抬手要推开她的小脑瓜。

  她却干脆轻轻咬住他耳垂,“爱信不信……我也是怕你忍出病来。”

  萧错笑出声来,“真心话?”

  “真心话,都是真的。”

  有一段日子了,她已是他无从拒绝的诱惑。她第一次的主动,便让他愈发难以把持,“说好了,不准反悔闹脾气。”

  “不反悔。”喜欢他,她从来就没后悔过,在担心飞蛾扑火的时候,都不曾后悔。

  他一臂拥紧了怀里的温香软玉,侧头寻到她的唇,焦灼地吻住。

  她周身被情潮湮没的时候,恍惚地想着:要到何时,他能对她真情流露,主动说一声喜欢,道一声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