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所有人都抱紧衣服靠着某个位置睡死过去后,明塔悄悄溜出了那个因塌陷形成的小石洞。
虽然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让她满是疲惫感,但明塔始终睡不着。
在石洞背面,刚好能看见沙漠的位置,明塔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被凛风吹得打了个哆嗦后,她拢了拢衣服。
一……
明塔在心底默默数道。
二……
……
二点五。
当她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该重新再数一遍一边默默念了“三”后,一个带着体温的外套把她裹了起来。
准确的说,是她的恋人给她披上外套,又连她带外套地抱在了怀里。
力道和气息,像极了刚才那个把她捞出来的。
明塔松了松眼角,往后轻轻地靠在恋人的怀里。
“睡不着。”
几个单词,听不出语调。不知道是在说她自己还是纽特。
……
良久,金发青年在她身后微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
“刚才未免太冒险了。”
“恩……我也觉得。”
明塔想起刚才自己的确是差点被开膛破肚,脊背不禁一凉。遂又往纽特身上靠了靠。
“不过,你不是救下我了吗?”
纽特并没有回答。
黑发女孩稍微侧过头。但她很快发现,自己现在的角度并不能看见纽特的表情。
她习惯于通过神情和语调来判断情绪,但纽特的沉默却让她对于他在想些什么毫无头绪……甚至有些不安。
“……纽特?”
明塔试探性地问出声。
良久,身后的青年轻叹了一声。
“我可不是每次都能抓住你的,明塔。”
他温润的嗓音此时却显得有些疲惫。
“我知道……”
明塔想了想,说。
“往好的方面想想。你也许有一半的几率抓住我,而我可以在剩下的一半里抓住你。”
她笑了。
“所以不管怎么样,你总是能抓住我的。”
搭在明塔臂上的手慢慢紧握成拳,她却感到他的手比之前的力度更轻了些。
纽特重新开口时,已然带上了淡淡的笑意和无奈。
“你这是在耍赖?”
“我擅长这个。”
明塔懒洋洋地眯起眼睛,弯了唇角。
……
“对了,纽特。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明塔出声,又有些踌躇地说道,
“有个人一直想带走我,而且我基本确定他就在WCKD……但他就这么轻易地让我逃出去了。”
如果是森德·缪尔德斯的话,完全有这个能力把他们抓回来。
“我之前以为是他大意了,后来发现……全是疑点。比起大意,他简直像是……在放我离开这。”
除了自己血样暴露,明塔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让森德·缪尔德斯做出这样的举动。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否则WCKD的人会立刻抽干她的血挂在实验室门口。
说实话,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森德会放她走。
明塔烦躁地揉搓一气自己的头发。
纽特耐心地理好她揉乱的发丝,问道:
“那‘他’为什么想要抓你回去?他是……你的家人?”
“不是。他如果是家人的话,我才不用想方设法地离他远点。”
明塔撇了撇嘴,神色渐冷。
一边的纽特却陷入了思考。
“……他想让你回去,却放你逃出来。”
他用指节轻轻刮了刮下颚,随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也许他是想让你自己回去。心甘情愿地,总比把你抓回去你再想方设法地逃出来的好。”
明塔认真听着。到这里,神色显得疑惑。
“……我不是很明白。”
“你也亲身经历了,明塔。”
纽特同她正相挨地坐着。他微微朝她侧身,解释道。
“在焦土逃亡的感觉并不怎么好。这只是第一晚,我们就遇到了那些闪焰病人……以后可能有水和食物的短缺,而且气候也是很大的问题。”
“那个人……也许是想让你先吃些苦头,然后从心里想要回去。”
那个人能给明塔的照顾,显然比WCKD更好。
想到这里,纽特的目光微微一凝。
明塔有一瞬间的迟疑。
“可是那样的话……在自愿回去之前,我更可能死在这里不是吗?”
“……也有道理。”
纽特点点头。
“他……等等。并不是没有办法。”
明塔蓦然止住话尾,全身都控制不住地发凉。
“他可以派人。一边监视,一边防止我死在沙漠。”
那个人不会是迷宫的男孩们,更不可能是阿里斯。
十有八九就是……后来出卖他们的特瑞莎。
……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好像在感受这种久违的,不必跟死亡争分夺秒,却又让人心事重重的安静。
……
尽管,这种静悄悄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
胃部突兀的一下抽动提醒了明塔――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纽特注意到她全身都僵了一下,关切地询问道:
“怎么了?”
“呃……有点饿了。”
女孩有点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没想到的是,她看着纽特在上衣口袋里掏了几下,而后就拿出了一小块巧克力来。
“……??”
见女孩睁大了眼睛,纽特笑着解释道。
“从实验部的包里找到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除了薄荷外,我最喜欢的就是巧克力。”
明塔有些惊喜地眯了眯眼睛,接过巧克力,撕开包装的锡纸咬了一小口。
“这是本来就准备给我的?”
纽特颔首,看她难得显得有点稚气可爱的样子,轻轻笑了。
“毕竟就找到这一块。”
……
“纽特。”
黑发女孩扯了下他的袖子,问。
“你要尝尝吗?”
纽特微愣,看了看她手中还剩大约三分之二的巧克力,。
他正欲摇头,女孩却轻轻靠近了些。
她指指自己的嘴唇,眼底的湖绿色带着意味深长的浅笑,又问了一遍:
“你要尝尝吗?”
……
明塔似乎看见,纽特的目光微微停顿了一下。
接着,他的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她轻轻阖上眼睛。
随后,对方温凉的亲吻便落在她的唇上。
……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吻。
绵长,生涩,还带着女孩最喜欢的巧克力味。
等纽特转而至她的嘴角,轻轻吻掉那里沾着的巧克力,女孩才好不容易找回了呼吸。
她轻轻汲取着氧气,眼睛氤氲着极薄的一层雾。
在砂白的月光下,那抹湖绿剔透得不可思议。
这让他有一瞬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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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e is charme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