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说……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基尔博特一边问，一边试探性地朝着黑暗深处走了几步，又跟温斯顿要去手电筒。
“基尔博特，等――”
明塔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在基尔博特打开手电筒的下一秒，诘屈聱牙的吼叫就从他旁边那个闪焰病人满是黝黝紫黑的血盆大口中发出。
“吼――――”
很快地，吼叫声此起彼伏，在这个空间中缭乱交杂。
“上帝！”
冷不丁地发现身后全是怪物，基尔博特一把把手里的手电筒甩到了离他最近的一个闪焰病人的脸上。
“这里也有！”
明塔听见查克惊呼了一声。
“小心!”
场面一度陷入不逊于刚才的混乱。
所幸，没过几秒不远处就传来门打开的声音。随即便有一盏灯泛起了明黄的光亮。
“看来你们是见过我们的看门狗了？”
一个短发女人从容而自然地避开沿路向她张牙舞爪的病人，稳步走了过来。
“往后退――往后退！”
托马斯略带匆忙地伸开手臂把几个男孩半拦半护在身后，目光紧紧盯着那个一步一步走近的短发女人。
“看看你们这副鬼样子。”
女人双手随意地搭在军绿色外衣的侧兜兜沿，又靠近了几步。纯黑色的眼睛微微眯着，漫不经心地把每一个人都打量了几秒。
然后，她侧过身，示意他们跟上她。
“来吧，跟我走。”
托马斯没有动。他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同女人僵持着，紧紧注视着她，企图从女人的眼神里看出她的意图。
“我说――跟我来。”
女人看了眼依然谨慎得没有什么动作的几人，有些无奈地催促道：
“或者你们想和他们待在一起？”
托马斯侧头同米诺和纽特交换了一下目光，像是无声的询问。
明塔看见，身旁的纽特以微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继而得到米诺同样带着踌躇的赞同后，托马斯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些。他放下手臂，先一步跟上了女人的步伐。
――――――
短发女人拉开满是污渍和喷漆的老旧玻璃移门，随即领几人走进一个比刚才宽敞了太多，像是一个厂间的地方。油灯和蜡火零零星星地颤动发亮。
这个由大仓库改建而成的营地灯火通明地出现在我们眼前。
“这是……”
米诺环顾四周，无意识地发出一声低喃般的感叹。
……
……
“我说……她不会是来抓我们的人吧。”
当明塔听见身后杰夫一点都不知道收敛音量的询问，只觉得这家伙大概缺了哪根神经。
她立即转头，把食指抵在嘴唇，向身后的两个男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看了眼走在最前面的布伦达，明塔悄声道：
“别暴露太多我们的事。”
闻言，杰夫立马抿紧了嘴。
艾达也点了点头。下一刻又察觉到队首那个短发女人若有若无的视线。
他勾了勾嘴角，佯装漫不经心的语调回答杰夫道：
“不太可能……比起他们，这里明显太穷了。”
“……？！”
明塔张了张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表弟。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起了这种挑衅一般的行为。
……
就算知道布伦达之后是他们这边的，也绝对不能无视那姑娘的脾气……
……
明塔笃定地觉得，不久后，他一定会被布伦达报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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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二】“别掉队了。”
布伦达在队伍前端淡淡开口道。
“豪尔赫想见你们。”
托马斯短暂地收回原本观察着周围环境的目光，看了布伦达一眼，试探性地问道：
“谁是豪尔赫？”
“你会知道的。”
女人小幅度回头，用余光瞥了托马斯一眼。然后很快转回去，微微扬起一边的嘴角。
“已经很久没有人从焦土区逃出来了。他对你很好奇。”
声音停顿了片刻，而后转而充斥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我也是。”
艾达挑起了一边的眉。
明塔用余光看见了艾达面部表情变化的全过程。她似乎本想开口跟男孩说些什么，不过最后只是微微蹙起眉，无奈地抿紧了嘴唇。
纽特察觉到周围有人靠近了他们，遂用余光扫了后方一眼――这时候他才发觉，有□□个身材壮硕的大汉已经在他们不经意间跟在了队伍最后面。
这些壮汉脸上的表情都是说不出的奇怪。
“……还有谁对这地方有不祥的预感？”
纽特收回目光后，淡淡开口。
托马斯听了，侧过半边身回答道：
“我们先听他说，看看他想说些什么。”
纽特点了下头。又渐渐皱起眉，思索了片刻。最后，他不着痕迹地走在明塔身后。
……
要是有什么突发状况，起码他还能替她挡一挡。
……
走过最后一段铁楼梯，几人终于上到这个建筑的顶层。
天花板是拱形的，加上格窗和熟杏色的灯光，使得这里很像一个阁楼。
一个老头站在一张黑漆漆的旧写字桌前，正在调整一台老式的收讯机和它周围各种颜色的电线。
他背对着他们。在明塔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灰中夹杂着白色的头发丝和灯光下泛亮的夹克外套。
布伦达很随意地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朝那老头语调平淡地说道：
“豪尔赫，人来了。”
“嘘嘘嘘。”
豪尔赫朝布伦达相当迅速地摆了几下手，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
然后他把耳麦紧紧贴在耳廓，企图从里面全是杂音的模糊话语中分辨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然而，受到雷闪天气的影响。很快地，被黑海绵包裹的耳麦里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该死的！”
豪尔赫低声咒骂了一句。他似乎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写法，不过――显然，他舍不得自己的耳麦。最后他只是摇了摇头，叹着气把东西都放回到桌子上。
“全世界都在跟你对着干的感觉。”
豪尔赫慢慢转过身，目光不紧不慢地掠过他们。
然后，他利落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声音的节奏变得快了很多，字句清晰地问道：
“三个问题。你们来自哪，要到哪去。――我有什么好处？”
几个男孩互相看了看。
他们沉默似乎是豪尔赫意料之中的。他喝了一口水，耸了耸肩看起来很随和地说道：
“用不着马上回答。”
……
几秒后，托马斯有所保留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我们要到山上去，去找干将。”
下一刻，明塔就听见身后传来几个壮汉低哑而满含讥讽的嗤笑声。
她又从眼角偷偷观察一边的布伦达。
她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也就是说，你要找幽灵。”
豪尔赫似笑非笑地朝他们走近了几步。
“第二个问题，你们从哪来。”
托马斯和米诺对视了一眼。而后米诺率先开口道：
“那是我们的事。”
豪尔赫挑起一边的眉，微妙地撇了撇嘴。
――当明塔意识到他正在跟他们身后的壮汉进行眼神交流时，对方已经开始了行动。
几个大汉虽然身材壮硕，但行动上并不笨重，反而相当利落，看起来训练有素。其中几个几步上前，直接把靠前的托马斯、艾达和米诺摁着后颈半倒在地上或是茶几上。
明塔和其他几人也被紧紧钳制住，只是不像那样粗暴。但身后壮汉攥着她手腕的力度，着实足够留下一道青印子了。
与此同时，布伦达迅速抄起桌子上的扫描器就跑到其中一人身后。
“疼死了，放开！”
艾达侧脸抵在桌面大喊道。
――他被身后那个猩猩一样魁梧的大汉近乎野蛮地按在桌子上，下巴还狠狠磕了一下。
布伦达一手把艾达棕色的脑袋往下又按了一下，然后拿起扫描器对准了他的后颈的符码。
“闭嘴。”
她冷嗤了下鼻腔音，说道：
“别像个小姑娘一样大喊大叫。”
……
甚至顾不上手腕的痛感，明塔微愣地看着这一幕，差点就要笑出来。
……
果然……被报复了？
……
“你在干什么！放开他！”
托马斯一边可着劲挣扎，一边喘着粗气朝布伦达喊。
“放开他！”
布伦达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扫描器等待了片刻。然后，几个大汉依次都松了手。
“你没猜错，豪尔赫。”
布伦达朝豪尔赫说道。
豪尔赫立马戴上他手边的一副茶色眼镜，打开另一个显示器仔细看了上面显示的内容。
“什么没猜错――她在说什么？”
托马斯一边把艾达扶了起来，一边警惕地问。
豪尔赫摘下眼镜，看着托马斯，轻飘飘地笑了。
“很抱歉，老弟。你被做了标记――你是从实验部来的。”
他放缓了语调，一字一句地，幽幽说道，
“这意味着，你们非·常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