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瞪着嬴政,也准备站起来,她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自己的孩子的那种脾气又要犯了。突然,太子政旁边的成峤站了起来,轻轻地叫了一声“哎呀”。太子政也暂时收了话。大家一看居然是一个小丫头,把滚烫的茶水失手打翻在公子成峤身上了。“奴婢失礼。”那个小丫头跪在地上说。那个宫女留着齐刘海,梳着孩童的发髻,身穿一件白色的碎花衣服,无论在气质或者相貌上,均与一般的宫女不同,活泼却不失大家闺秀的稳重,特别是一双眼睛更是亮晶晶的,透着生机与活力。秦王觉得眼熟,突然惊道:“这不是舜华吗?”
(小作者吐槽:非要打翻茶水提醒怎么不烫闯祸的子政,非要烫无辜的成峤哈哈哈,太故意了,成峤泪流满面)
原来与此同时,舜华走了进来,正在端茶,自从和赵夫人他们到了秦国,赵夫人一直没有安顿好她,现在暂时在赵夫人宫里做端茶的丫头,她是个聪明的女孩,以前在赵国的事情赵夫人和吕不韦的事也略知一二,“他要是一时冲动一切都完了。”此时她正在成峤的旁边,于是故意假装失手打翻了茶具,“他能回过神来,受再大的处罚也没有关系。”公子成峤被猛地烫了一下,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奴婢失礼,请大王恕罪。”赵舜华在地上对秦王行了一礼。话虽然是对成峤说,但是目光却在子政身上扫过。嬴政会意,也低下了头。“政儿,先坐着,有什么事待会再对大王陈述……”赵夫人走了下来,也行了一礼,对秦王说,“这确实是舜华公主,臣妾没能把公主安排好,对宜安君深表歉意,今天臣妾和政儿是想斗胆陈述这件事的,只是刚刚政儿有些鲁莽。”
“政儿,是这样吗?”赵夫人又走到太子政的身边,握住他的手,太子政现在依然还站着没动。嬴政清楚感到了母亲手心的汗水和发抖的手,发抖的身体,虽然她的言语还是那么若无其事。“只是大王一向以国事为重,日夜操劳,臣妾不敢以私心烦扰大王。”
“这是怎么了?”公子成峤疑惑地问道。成峤见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便也没怎么生气,只是有点好奇的看着她,这是兄长从赵国带回来的姑娘?“我没事的,你快起来吧,……地上这么冷……父王。”成峤对着舜华说,又看看秦王。秦王叫舜华慢慢站了起来。“这倒无妨,宜安君是寡人之兄啊,当然要照看好他的女儿。”赵夫人掉下几滴眼泪来,身边的其他宫人也跟着哭了起来。“千金之子,竟至如此之境。传寡人令,以后以公主之礼待之。放心,寡人会尽快在宗室中找到人来抚养她,夫人,你暂时好生对待这个孩子吧。”秦王想起以前的事,也莫名有些伤感,宜安君赵临一世英豪,志于金戈铁马,马革裹尸,却在政治这把屠刀面前被宰杀,名不见经传,只有反贼之名留于世,人生的旦夕祸福,又怎么是我们这些人能把握的呢?
“政儿,刚刚你想说什么啊?”秦王子楚突然想起太子刚刚没有说完的话。“哦,不过是母亲所言。”太子政眼神黯淡地说。“以后跟着太傅们好好学习吧,寡人累了,想回去休息了。”秦王说。“恭送大王。”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其他大臣们和成峤也跟着秦王走了。只剩下了赵夫人,吕不韦和嬴政三人。“夫人先去忙吧,微臣有话想同太子说。”赵夫人担忧地看了看他们两人。吕不韦向她微微点点头示意。于是赵夫人也走了出去。
“太子,现在臣不仅是您的太傅,还是您的仲父,必须得负起管你的责任。你很聪明,很多事情并不需要说的很明白,今天我想教给你的第一堂课便是忍耐。”吕不韦在这个年幼的太子面前踱了几步。“你还是太年轻了,这几天就呆在这里反省吧,直到想通。”他用一种很冰冷的声音说。嬴政瞪着他,没有说什么。
现在太子政被软禁了。
舜华却因为受封为公主,往来拜访的人很多。赵夫人准备带舜华和众贵妇人去游园,顺便帮舜华找到可以照顾她的人,她觉得这种游园会就是客套、没什么实际意义,再加上太子政这几天在东宫中“读书”,她觉得十分无趣,在宫女给她打扮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玩了。
找寻了几遍太子政不见,东宫是铁将军把门,后来连之仪也寻不到了。“不会还在看书吧。”舜华心想,忐忑地走开了。路过一处廊桥,廊桥下有一处草地,似是训练的地方。舜华看到地上有一个球,她捡起了球,做工精美。她看了看左右没有人,“我在这等皮鞠的主人来吧,这么好的皮鞠被不懂的人糟蹋就可惜了。”她这么想着,忍不住试着踢了起来,如她所想,确实很好踢,球的硬度适中,脚也不会感到不适,她先试着颠球,从脚到头,然后玩得忘记了,带着球跑起来,对着墙壁踢。
突然舜华感到脚被碰了一下,球转眼就跑到另一只脚去了。舜华顺着那只脚往上看,运球时灵活的腰身,饱满的脸颊,还有那双带机灵劲的双眼,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成峤公子。”舜华惊讶地说,没想到在这里看到成峤。舜华看到他的左手还包着纱布,知道是上次不小心烫伤了他还没有痊愈。“那个,上次的事真的很对不起,还没有当面向您道歉。”舜华不好意思地说。“父王和夫人给我带了很多药,已经没事了。”成峤看着她清秀的眉眼,还有不知道因为害羞还是运动而微微发红的脸,心里怦地跳了一下,如初见时的情景,他笑着说:“舜华,我们踢一会球吧,别提那件事了,叫我成峤或者阿山吧。”
“这……我不是有意的”舜华不好意思地说。
“我一个人太无聊了,赔罪的话你陪我蹴鞠哦。”成峤坏笑着说。舜华会意,抿嘴一笑,欣然接过成峤传过来的球,两个孩子藏着心事,互相踢起球来,你争我抢。阳光,草地,蹴鞠,还有两个快长大的孩子,在这个充满着尔虞我诈的深宫中是那么美好,而成峤从那一天也开始明白,在这个充满着欺骗的宫中,很多东西都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改变,但是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那是最珍贵的,也是最值得珍惜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他们还意犹未尽地踢着球时,走来了一个老妪和一个年轻的少妇,少妇扶着老妪,身后跟着两个宫女。成峤看到她们,停了下来,走到她们身边,少妇拿出手绢给他擦汗。舜华认得她们,一个是韩夫人,成峤的母亲,韩国公主;老妪是夏太后,因为卧病在床,很少露面。舜华跪下来对她们行了礼。“快起来吧,”夏太后笑着说,“刚刚听韩夫人说你是秦王封的公主——舜华,一直在看你和成峤蹴鞠,一个女孩子怎么踢得这么好?”
“请太后与夫人恕罪,蹴鞠是我父亲教我的。”舜华回答,脑海里又想起了那个熟悉的人,不禁发起了呆。“原来这样,经常听说令尊的名声,女儿也这么伶俐,过去的事不必总想,多思无益。”夏太后察觉出舜华神情的不对,说了几句宽心的话。“父亲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对母亲很好,对我也很好。”舜华说着,看了韩夫人几眼。“公主一直都是赵夫人在养。今天怎么就公主一个人呢?”韩夫人问。“今天是夫人去游园,我觉得无聊,就跑出来玩了。”舜华尴尬地回答。“舜华不敢隐瞒,请太后与夫人恕罪。”太后和夫人看到她略带委屈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可爱的孩子,只是……唉……希望以后也可以看到你踢球,或者和我讲讲以前那些快乐的事。”夏太后似是怜悯似是疼惜地叹息道。“天色不早了,太后,我们先回去吧。”韩夫人说。于是太后吩咐一个宫女送舜华回赵夫人那里,太后与韩氏母子就从原路返回了。
在回去的路上,舜华听到有人喊她,回过头去发现居然是成峤。成峤跑过来,手里拿着那个球,“这个球是我之前在那踢不小心掉的,刚刚我们是回来找的,看到你在那里玩,本来是想送给你的,因为这是我母亲做的,她做了很久很辛苦,我得问问她,抱歉,我刚刚才记起问她。她同意了。”舜华看着成峤手中的球,“不行,这是夫人这么辛苦做的,我怎么能要……”成峤把球往她手中一塞,同时说:“以后一起玩吧。”做了个鬼脸转身跑了。舜华带着点无奈看着他的背影,又是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