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梓桑和吕息都在赶路,而顾夕严则默默在后面跟着,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确保能跟着他们,却又不让梓桑发现。
路上,梓桑和吕息曾在一河畔休息。吕息去树林处拾了点柴火,生起了篝火。两人面对面坐着烤鱼。在鱼渐渐炙烤的期间,吕息曾问梓桑:“姐,我们这是前往何处?”
梓桑看着因燃烧而发出滋滋声音的柴火,答道:“前往最危险的地方。”
吕息似解非解,似懂非懂,“姐,你指的最危险的地方难道是指疫病最严重的地区吗?”
梓桑肯定了吕息的说法,“对。趁着还没到达,你还有机会可以折返。”
“不,我不走。我又不是胆小鬼。姐,你是不是又想赶我走了?我死也要赖着你。哼!”吕息又耍起了小孩子的脾气。
“不是赶你走。因为这次疫病肯定十分严重,天族才会派人来请我。而且此次疫病在天族与人族同时出现,看起来不是偶然的巧合,不知道这次疫病后面隐藏这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此次前去危险重重,何必带上你一同赴险呢!”梓桑心想:崽子真是长不大的小孩呀!
“我好歹也是个神仙,至少有点自保的本领。不用担心。”吕息拍拍自己的胸脯,似乎显示自己很强壮的样子。
顾夕严倚在一棵大树后头听着两人的对话,却对吕息的话不以为然。这个小白脸能自我保护才怪!后面如果有危险,就拿他当挡箭牌,哼!
通过探查引路术,梓桑与吕息得知了人族疫病最为严重的地区——花阳镇。赶了几天的路,两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此时的花阳镇外头寂静了然,镇外的大道稀稀疏疏的树木了无生机,深深浅浅的车马辙铺满了大道,不过可以辨认的是最近新留下的辙痕没几处,多数都是许久以前留下的印子。而大道两旁的行人脚印就更明显了,完全没有新留下的,全部都是较早之前的了。因为无来来往往的行人踩踏,所以道旁的杂草长得挺茂盛,有些杂草还覆盖了原先的行人脚印。看来这花阳镇上的行人车马出入基本已经没有了。
再看看这镇子大门口,大门上头的匾额赫然三个大字——花阳镇。这三字的力道苍劲有力却又不失潇洒飘逸。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地方。梓桑看着这三个大字,不禁想起当初在云墟山上求学时,夫子带我们这帮学子来到此镇游学,看看人世间不同于天族的事与物。当初他们到这镇上时还是个小规模的小镇子,可如今这高筑的城墙却显示出这镇子的规模已经今非昔比了。
那时他们一行人到这里赶上了这镇子的十年一度的大事——为镇子匾额题字。那时候在镇子的中心——花阳酒楼下摆了齐齐并排在一起的一长串的桌子。每张桌子上面都摆着笔墨纸砚。而围观的人群熙熙攘攘的挤在一起,都在观摩这许多书法能士的佳作。
当时年少的他们,当然啥事都喜欢凑个热闹。梓桑和壹善、吕息一起,也参加了这次大事件。他们三人挤进人群,都潇潇洒洒地提笔挥墨。当大作完成之后,梓桑甚是满意地看看自己的字,又转过头去瞧瞧壹善和吕息的。而此时壹善和吕息也已经完成自己的题字,也都各自抬起头来互相看看。三人面对面地笑了起来。
而此时在后头的顾夕严看着梓桑的笑容,心中也很是喜悦,嘴角不觉上扬。可此时他的好友修阅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主,拉着顾夕严就往前挤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硬是把他拖到了一张桌子前。修阅自己也站到一张桌子面前,嘴巴却也不停着,“顾兄,我们也来试试吧!”
顾夕严有点无奈,都拖到桌子面前了,修阅才告知他。也难怪,修阅这跳脱的性子,做事风风火火的。都到桌子跟前了,顾夕严只好提笔,随意书写了这三个字。顾夕严写完便准备转身离开,而一旁的修阅写完之后看了看顾夕严的字,再看看自己的字,感觉有点自惭形愧。于是修阅打算低着头,跟在顾夕严后头悄悄离去。
可天不遂人意,在一旁的修阅的青梅兼欢喜冤家——修仪,看到修阅那么难看的字,大声嚷嚷了起来:“修阅啊修阅,你瞅瞅,你瞅瞅,写得那么丑,还敢上去献丑啊?”
修阅虽然感觉很丢脸,但是不想丢了气势:“我的字哪里丑了?那是我独创之字体。看看!!多么灵动!多么飘逸!“说着说着,修阅还指了指自己的大作,可是身子却移了移,挡住了顾夕严的作品。
修仪走到修阅跟前,把他推开,露出了顾夕严的字,指着顾夕严的字,对修阅说:“你让让,别挡着人家顾兄的佳作了!你自己看看,你的字和顾兄的字一对比,高低立见啊!”
修阅还是不甘示弱,“我和顾兄同属两个不同的流派,不好相作比较。而且你竟然看不出我的字如此灵动洒脱,真是浅薄!”说了这几句话,修阅自己心里都有点虚得慌。
修仪对修阅的脸皮厚到如此之程度感到震惊,“啧啧啧,你脸皮的厚度真是高深莫测,我真是太佩服了!”
可是修阅没等她说完,早就拂袖而去,即一溜烟跑了,修仪紧跟他后头,嘲笑他。
顾夕严对这对欢喜冤家很是羡慕,毕竟能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而自己却只能远远望着她,静静守着她,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发现自己。虽然心中很是想靠近她,可是又怕唐突了她,怕她厌恶自己,到时候她一躲,怕是再难以见到,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唉,何以谓之怂?喜欢而不敢表达谓之怂,喜欢而不敢靠近谓之怂。
那个她,此时正和小伙伴在一起谈笑风生。他们三人看到修阅修仪在打闹,凑上前去看个热闹。而同时他们三人一看顾夕严和修阅的字,简直惊为天人。一个字好看到惊为天人,一个字难看到惊为天人!
“看来咱们三个的字稍微逊色了一丢丢!”吕息摇了摇自己的扇子。壹善在一旁附和地点点头。
梓桑看着顾夕严的字则赞许了一番,“当真是见字如人啊!顾夕严不仅相貌堂堂,连下笔也如此有神!”
听到梓桑这番赞许,旁边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从顾夕严的字转头看向梓桑,毕竟梓桑这个很少称赞别人的人来说,顾夕严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实在是一件不同凡响的事情。
壹善问梓桑:“梓桑,你知道顾夕严?你们两个认识?”壹善也问出了吕息的疑惑。
梓桑有点疑惑,“不认识啊!可是倒是见过几面。你们不记得他在课堂上被夫子提问吗?我当时看到他,就觉得他英姿卓然、相貌出众!”
壹善继续问道:“噢?有情况哦!难不成你是看上相貌堂堂的他了?”说完还对旁边的吕息挑挑眉毛,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番,似乎在等着梓桑的大八卦。
“你这是什么鬼话?我这是对优秀的人的欣赏!不许胡说!”梓桑突然严肃了起来,内心却有点慌张,梓桑觉得这慌张是对壹善这莫须有的猜测感到愤怒。可是情丝少一根的她自己却不知这欣赏是爱恋的始端。
在他们不远处的顾夕严听到梓桑刚开始的赞赏,内心无比开心,可是梓桑后面的话却是给了他一击。只是欣赏!没有喜欢!从云端到深渊,顾夕严因为梓桑的一席话深深地体会到了这种大起大落的感觉。
不出意外,顾夕严的字被大家推选为之最,因而他的字理所当然地被做成了牌匾,挂在了镇子大门口。
可是顾夕严没有心情理会这牌匾,只是一门心思地想着梓桑的话。并且他的脸色十分阴沉,与他挚交的修阅也只能乖乖在一旁,不敢多言。估摸着修阅也猜到了,能让顾夕严大喜大悲的只有那一人了。
可是那时的梓桑哪知道顾夕严当时的反应,就如现今的梓桑也不知道顾夕严现在的反应。此时的顾夕严在后面怔怔地看着梓桑,正如当年在后面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都几百年了!”吕息在一旁感叹道。梓桑被吕息的一句话拉回现实。
“是啊!一晃,几百年过去了。这牌匾竟然还在!”梓桑也发出了感慨。
匾额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当然已不是最初的那块,正如人早已不复当年!梓桑内心有些失落。
但顾夕严却不这么认为:既然牌匾仍存,那人也一般,仍可以犹复当年!
“我们进去吧!”梓桑说。吕息点点头。
镇子大门口两旁已经设有官兵把守,每个官兵脸上都戴着白色布巾,遮住了口鼻。并且两侧的把守官兵面前都设置了关卡,来往进出的路已被拦住。
梓桑和吕息上前,向把守的官兵表明自己的身份,他们捏造了一个身份——从山中来的一家姐弟,家中世代行医,如今闻有疫病肆虐,特来相助。
把守的官兵知晓他们的来意,知道城中瘟疫横行,急需医者前来帮忙,便没有过多阻拦,直接带他们去见了此时镇中为首的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