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念完，艾莉希亚哼哧一声笑了出来，先前积攒的不愉此时达到了顶点，她语气讥诮地挑衅道:
“我不知道您这文件从何而来，其真实性能否经得住质疑，但我好奇的是，您是不是对我一个小女生过于关注了我不得不怀疑您是否对我别有用心。”
艾莉希亚此刻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这句话后面的潜台词可以说的上是满怀恶意，有时候，意图染指未成年的罪名指控足以令一个正派人士身败名裂。
然而莱克特医生却丝毫没有动怒，他放下文件敛正表情，心平气和地跟隐怒的女孩解释起来。
“这是我的工作职责，但别人的诊断只是作为一个参考，请你相信，一个医生的立场天然是站在患者这一边的，如果因此而带有偏见那是不专业的表现。”
“当然，在我所有的病患中，你的情况确实足够特殊，让我感兴趣到可以违规推迟排在你前面的预约……”
“如果要说有什么用心，我唯一的目的就是帮助你在心理状态上找到平衡，回归正常生活而已……而在此之前，我只是需要足够地了解你。”
艾莉希亚试图从对方眼中看出些什么，但他温和的眼神一如既往。
在对方关怀却淡然的情绪影响下冷静下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试图和一个专业人士玩心理博弈，而在对方明表的善意前，她突然爆发的敌意显得尤为愚蠢……
“抱歉，莱克特医生，我刚才的言语非常不恰当，是我失礼了，我请求您的原谅。”
汉尼拔看着她的眼睛，她确实是有诚意地承认错误，既没有恼羞成怒，也不是以自己年幼无知为借口企图蒙混过去。
十五岁，以完全不逊于成年人的情商处理冲突，已经有所担当的女孩，足以让人对她有所改观。
“我不会介意一个有礼的女孩一时无心的过失，况且，你似乎有点过于紧张了。”
“放轻松，我不是FBI，也不是你的教导主任，我不是来调查审问的，而且我们之间的谈话有法律保护，任何人都没有权力窥探。”
莱克特医生拿着那些文件站起身来，走到茶台水池边，慢条斯理地将其点燃，烧成灰烬和着水冲了下去。
“事实上，我也认为这个人是罪有应得，一个将想法付诸了行动的□□，不管他社会地位如何，作为一个肮脏的卑劣者，这并不冤枉。”
艾莉希亚目光跟随着他的动作，心里一松时，那埋藏多年的阴暗情绪也升腾起来。
“我看到那些被折磨过的小孩，麻木得像是行尸走肉，我也不是可怜他们，就是单纯觉得那个道貌岸然的人恶心而已，最重要的是，他不该把主意动到我身上来。”
“每个人都会有一些黑暗的想法，这并不奇怪。”
莱克特医生走回到她面前，手上多了一个漂亮的玻璃杯。
艾莉希亚抬头看他，眼神交汇，对方眼里没有谴责，也没有排斥。
他能理解她。
“宁神的花茶，能帮助你缓解紧张。”等她接了茶回到自己座位坐下，又继续问道:“你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这样做自然是不对的，那些人自有法律来惩戒。社会教化的目的不就在于此吗，如果不能帮助其有所进益，至少不要危害它。”
艾莉希亚仍然狡猾，她没有正面承认过什么，就不会授人以柄。
“那看来是那位医生下结论过于偏激了。”
“坦白说，某种程度上我是十分推崇超级英雄的，他们发现了被司法忽略掉的角落，能为弱者斗争，特别是那些在黑暗中行走的义警，说他们在净化这个世界也不为过。”
“在接触过世界的黑暗面之后，再想去接受和融入，要花费比常人多几倍的时间和精力，这对你来说非常辛苦吧？”
不知道这位莱克特医生经历过什么，向来访者吐露灌输自己的倾向，也应该算是越界了，不过艾莉希亚对此并不反感。
“不，我很擅长这个，而且，社会并不止这一面啊，把注意力放到发现好的一面上，这么一看，世界就美好多了。”
……
隔阂打破后，艾莉希亚发现和莱克特医生聊天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他能敏锐察觉和照顾到自己每一个细微的感受。
他还非常博学，涉猎极广却并非广而不精，他对她感兴趣的外科解剖学了解非常透彻，甚至对烹饪也有自己的独道见解。
让人觉得相见恨晚。
……
“至于你的幻觉，你应该相信自己本身的精神力量，尝试去彻底忽略它们，不产生交流，不去投之关注，‘它们’会自然消散……”
……
‘叮铃铃’一声脆响。
“艾莉希亚”
嗯
额头从手上滑下来，艾莉希亚瞬间回神。
“我刚刚睡着了抱歉，可能是最近有点累。”
“咨询时间结束了，没什么，稍微打了个盹而已，你能放松下来这是好事。”
艾莉希亚想喝口水，拿茶杯时顿了一顿，想起什么还没待她细忖，听到他提起诊断证明的事。
“你的精神分析，我会直接寄到学校，你并不存在任何思维和认知障碍，相信你的老师不会再对你的状态有所质疑。”
艾莉希亚大松一口气，这一趟的收获比她的预期好太多了。
“我喜欢守时的人，记住下次看诊时间，不要迟到。”
莱克特医生送她出门的时候，动作很自然地指尖在她发顶轻抚了一下。
艾莉希亚一愣，发现自己罕见地没有排斥之感，甚至还对这个动作觉得亲近。
这让她心中生出一丝警惕，但当她微微琢磨时，却想不出为什么。
于是，她思索着转身离开时，错过了背后男人复杂的眼神，以及微微勾起的嘴角。
……
“神盾局宣布解散!”
大家刷手机时被这个从天而降的消息轰炸得瞠目结舌，真是好大一个瓜!
“为什么解散啊，难道世界已经和平不再需要他们了”
“说是发现重大财务疏漏和税务问题，使得高层们意识到神盾局这些年已经变成了一个尸位素餐的空头部门，还有管理层出现重大决策失误导致不必要的牺牲和浪费……”
“这真是，我还想以后能去神盾局上班呢，和黑寡妇一起共事可是我毕生梦想……”
吃惊归吃惊，但也没人真去关心为什么一个有着几十年历史的情报及安全部门一朝解散就是网宣一下，连个新闻发布会都没有。
毕竟这些离高中生们的生活太遥远，还不如眼前的体育测试来得更重要。
由黑寡妇而起，大家的话题转到了超级英雄们身上，扯着扯着玩起了上嫁杀游戏。
……
“如果是我，我会上美国队长，嫁给钢铁侠，然后杀了浩克。”
“你们这规则有问题，这样玩根本就是作弊啊，把浩克换成雷神试试”
说话的男生可能是绿巨人的粉丝，对女孩们齐齐拿浩克垫底十分不满。
“这样也太难选择了!”大家一阵惊呼。
艾莉希亚就是这个时候加入的闲聊圈，她从莱克特医生那顺利拿到了精神正常且无暴力倾向的诊断证明，然后回到了学校。
不过大家都只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请了几天假。
“艾莉希亚，你怎么选”
艾莉希亚一屁股坐到看台长椅上，用湿毛巾兜头盖住了脸，今天太阳很大，几圈跑下来晒这么一会儿让她难受得不行。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不能全要吗”
“游戏规则就是这样，每项必须选一个。”
“那就上了雷神，嫁给美队，杀了钢铁侠。”
“为什么要杀钢铁侠!”
“你们说的啊，一定要选，如果我说其他的你们也会追问个不停吧？一定要一个原因的话，那就因为他太英俊太有钱还太聪明太善良了，世上有一个这么完美的人，我得不到的就要毁了，让其他人也得不到!”
见艾莉希亚又开始胡说八道，其他人纷纷大失所望转移了注意力。
艾莉希亚松了口气，她总不能说，她前不久才见过这个人，他还救了自己一回，现在说要嫁给他或者上了他都很羞耻很奇怪好吗……
“如果是我，我会选嫁给雷神。”
说话的是生物实验小组中的一个黑眼棕发的女生，她经常不经意间爆出一些惊人又能发人深省的观点，艾莉希亚拿下毛巾感兴趣地看着她。
“雷神可是个外星人，嫁给他，你还得考虑一下地球人和阿斯嘉德人存不存在生殖隔离这回事。”
“后代什么的不重要。”她说，“但如果嫁给他，成了阿斯嘉德未来的王后，这代表你可以随时随地星际旅行了啊。”
“你们难道不好奇吗，太阳系外还存在这么多智慧生物和高等文明。”
“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去看看。”
这话引起周围一大片应和，大家纷纷畅想起了星辰大海以及现实中可能发生的星球大战来。
不过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如果外星文明都是齐塔瑞人那样，那我宁愿一辈子躲在地球，我还担心他们会再一次打过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