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腹黑嫡女 > 第15章 第十五章
  看着林简转身离开,修长身影逐渐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满月心下,莫名起了苍凉冷意。

  她已经愈发深入的卷入这场争名夺利的血腥屠戮当中。

  一开始还是她在暗,其他人在明,随着具是发展,她的身份已经转在明处,身处风口浪尖,但这条路只有走下去这一条道路。

  ——

  天还未亮,铁英就匆匆回来。

  看着铁英手背还有擦伤,满月吩咐惜梦找来金疮药给她医治。

  铁英却是大大咧咧的推开惜梦的金疮药,一副无所谓的架势,

  “这点小伤岂会难为了江湖儿女,不过二夫人就真的不好了。

  “怎么个不好?”满月昨儿也听林东曜说了一些,但具体如何还得铁英自己说。

  “大小姐放心,我是等二夫人一瘸一拐的离开安平王府,我才回来的。”

  “一瘸一拐?”惜梦和凝静相视一眼,满眼惊讶。

  “是,二夫人的两个手下先去的,被我打晕了堵住嘴巴绑了扔在一边,后来二夫人来了,因为大小姐吩咐我拖住二夫人,所以我就在施展轻功在里面装神弄鬼的吓唬二夫人,二夫人不敢大叫,一个劲儿的求我放过她,更是为了躲避还崴了脚,后来我找机会打晕了她,掐算好时间,等天快亮了大夫人醒了,她那两个手下也醒了,大夫人脸都吓白了。”

  铁英话音落下,惜梦和凝静更加好奇。

  “你还会轻功?”

  “怎么个装神弄鬼?”

  “惜梦,凝静,你们先出去守着。”满月打断二人,明显是有话单独跟铁英说

  凝静和惜梦立刻噤声退出了房间。

  屋内就剩下满月和铁英二人。

  “你手背的伤怎么弄的?”满月看似随意的问着铁英。

  “扮鬼吓唬大夫人不小心弄伤的,大小姐,我们江湖儿女这点小伤不算什么。”铁英依旧是大大咧咧的语气和态度。

  满月笑了笑,语气淡然,“别总是将江湖儿女挂在嘴边,这里毕竟是侯府,你胆子都是挺大,还敢吓唬大夫人。”

  铁英嘿嘿一笑,莫名有些紧张,实在是猜不透眼前的大小姐这是夸她呢还是贬她。

  “铁英,身之发肤受之父母,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爱惜,更别指望别人会代替你爱惜。”

  铁英一愣,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大小姐说的是,铁英没读过多少书,大小姐能说出来的话,铁英有时候也想说,可说不出来干着急。不过铁英记住了,以后会爱惜自己。”

  满月笑着点头,其实铁英并非真的如表面看到的这般如男儿作风,她只是在用刚强伪装内心真实的脆弱,没有人天生刀枪不入,被时事造就也好,遭遇背叛折磨之后转变也好,铁英本身不过是爱恨分明的性子。

  “铁英,我想问你,你与令狐秋雨和吴姨娘是如何认识的?”

  满月昨儿一直没时间询问铁英,看吴姨娘和令狐秋雨的反应,铁英与她们的关系并不简单。

  提到吴姨娘和令狐秋雨,铁英脸色沉了沉,低垂着头,哑声开口,

  “铁英自知自己人微言轻,有些话也只能跟大小姐说说了,说出去别人听了只会说铁英是个疯子,如此诋毁吴姨娘和四小姐。”

  铁英的话隐隐验证了满月的猜测,铁英应该知道很多吴姨娘和令狐秋雨的秘密。

  “铁英的父亲是县城雷员外的护院,父亲早年行走江湖,可后来朝廷插手江湖事,父亲心灰意冷就去了雷员外家做护院,后来,吴姨娘就带着令狐秋雨登门,起初吴姨娘是认识雷员外的原配,后来没多久,雷员外的原配去了,雷员外竟然看上了令狐秋雨。

  吴姨娘有意将令狐秋雨许配给雷员外,还收了雷员外许多银子,但成亲前一天,雷家不知怎的惹上了官非,可吴姨娘和令狐秋雨却是收到了消息提前走了,雷员外被抄家处斩,家中钱财多数不翼而飞,所有人都将怀疑的目光放在父亲身上,家父郁结攻心就此病倒。

  想那吴姨娘和令狐秋雨初来雷家的时候,对下人都是客气的不得了,令狐秋雨更是经常与我聊天,但她很愿意打听雷家的事情,从雷员外的到雷夫人,我知道的都会告诉她,因为觉得她性情耿直,直来直往,这般性情与江湖儿女颇为相似,可是谁知——”

  说到这里,铁英无奈的摇摇头。

  “你怀疑雷夫人的死跟吴姨娘和令狐秋雨有关?还有,雷员外被人举报也跟她们有关?”满月从铁英的神情当中猜出了一二。

  “大小姐,雷员外为人虽然脾气暴躁,但本性不坏,为人也算是豪爽仗义,尤其是雷夫人,温婉善良,对待我们下人也很好,她死了,雷家的人都很难过,可雷夫人死了之后,吴姨娘和令狐秋雨的态度却是瞬间改变,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吴姨娘以前说话声音又细又小,生怕吓到别人似的,可自从雷夫人死了,吴姨娘在雷家指手画脚,什么事情都要做主,令狐秋雨更是翻脸不认,若不是雷员外拦着,雷家一众老人就全都被她赶走了,就是这样,雷家几个长相俊秀的丫鬟都被令狐秋雨以各种理由赶走了。”

  铁英说的一切倒是附和目前满月认识的令狐秋雨,至于是否还有其他隐情就不得而知了。

  “原来如此。”

  满月点点头,看来那个吴姨娘真的是在假装懦弱无能,实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母老虎。

  “铁英,你怕不怕?”满月突然开口问铁英。

  铁英知道吴姨娘和令狐秋雨这么多事情,那娘俩不会就此罢休,很可能会用在雷家的手段对付和陷害铁英。

  “大小姐放心,铁英一人做事一人当,绝对不会连累大小姐。”铁英拍着胸脯保证道。

  满月抿着唇笑了笑,清朗出声,

  “你既然是我蒹葭阁的人,我就不会不管你,你只要记住了,以后见了吴姨娘和令狐秋雨,不必躲着藏着,大大方方的迎上去,该请安请安,该说话说话,你越是如此,她们越是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你是蒹葭阁的人,吴姨娘和令狐秋雨都不傻,不会轻易动你的,就算真的要动你,也会借助其他人的手。”

  铁英听了满月的话,仍是一知半解。

  “大小姐,铁英听你的。”铁英郑重点头。

  “行了,你昨晚忙了一晚上先回去休息。”满月说着起身朝外面走去,铁英疑惑的看着满月,

  “大小姐,这么早去哪儿?”

  “去看昨晚被你吓个半死的二夫人啊,顺便请个安。”满月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二夫人被吓了个半死,还受伤了,她怎么能“坐视不理”呢!不得去火上浇油一把。

  秀雅苑

  “大小姐,二夫人还没起床呢——你不能——”

  “林妈妈,这院门大开,房门也开了,你还说母亲没起身?林妈妈还真是睁眼说瞎话!”

  满月清冷出声,旋即抬脚走进房间。

  里屋传来二夫人低声惊呼的声音,

  “平雪,真的有鬼!真的有鬼!穿着白衣的女鬼在跳舞——是她回来报仇了——”

  “母亲!你别说了!”

  令狐平雪看到满月走进屋,突然出声打断了二夫人。

  二夫人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整个身子剧烈的抖着,听到令狐平雪的话却没有多少反映。

  “不是的——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她生前最喜欢穿白色的裙子,也曾经在那个大殿跳过舞,就是她!”

  “啊啊啊啊!!”

  二夫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尖叫不已。

  令狐平雪已经看到满月进来了,脸色一变,旋即拼命地朝二夫人使眼色。

  “母亲,大姐来了。你先别说了。”

  “谁?!”二夫人突然抬起头朝满月看来,一瞬间,目光如炬。

  满月这时候缓缓走进来,一脸盈盈笑意,那笑意在眼底却是极寒的冰霜,锥心刺骨。

  二夫人回过神来,顾不上擦拭额头的冷汗,甫一看到满月,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

  “林妈妈!你要作死是不是?母亲不舒服还放人进来!”令狐平雪不敢朝着满月来,就将全部的火气都撒给了林妈妈。

  林妈妈紧紧跟在满月身后,看向满月背影的眼神是满满的恨意,

  “是大小姐非要——”

  “林妈妈,母亲病了你也不说一声?你这个秀雅苑的管事看来是个闲差,要不要我去找父亲,多给你点事情做?”

  满月猛地回头看向林妈妈,面上却是端着沉稳大气,只那眼底的寒气一瞬凝结四周空气一般,让林妈妈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后面的话也都咽了回去。

  令狐平雪见此,心中暗骂林妈妈没用,面上对满月却也不敢说出难听的话,只能是拉长了脸,不满的嘟囔着,

  “大姐还是先回吧,母亲昨晚受了寒不舒服,大姐要请安改日再说。”

  令狐平雪说话的时候故意用身体挡住二夫人,即便如此,二夫人刚才说的话满月已是一字不落的听到了。

  “二夫人这哪里是着凉了,怎么看倒像是受了惊吓,莫非这秀雅苑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满月面带微笑问着二夫人,此刻她的笑容看在二夫人眼中却如同锋利无比的刀子,一瞬飞快的朝她心口刺来。

  二夫人捂着扑通乱跳的心,长舒口气,声音却暗哑的不成样子。

  “我——我哪有受惊吓,只是昨晚没睡好罢了。满月丫头,你没事的话还是先回吧。”二夫人现在多一刻也不想见到满月,尤其满月还一脸笑意盈盈,这分明是来看她笑话的,二夫人现在也不敢确定,昨晚那出是不是满月故意的。

  “二夫人既然生病了,满月更不能走了,满月就留下看着二妹照顾二夫人,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就算帮不上忙,在这里看着也是好的,起码可以跟二夫人说说话,分散一下二夫人的注意力,省的二夫人害怕。”

  满月一副为二夫人着想的架势。

  她人都来了,哪还有离开的说法。

  就算要走,也得把二夫人气个半死才行。

  二夫人本就一口郁结之气堵在心口窝这儿,满月站在她眼前就足够生气的,更何况是牙尖嘴利的开口了。

  看着二夫人脸色煞白,坐在那里都浑身抖如筛糠,看来铁英那丫头没撒谎,二夫人昨儿真的吓得够呛。

  既然如此,满月今儿就更加不能放过二夫人了。

  “二夫人,你找大夫看过了吗?看看你这一头汗,二妹也不给你擦擦。”满月一边说着,身体上前一步,脸上的笑容却带着深深地讽刺,二夫人脸色由白转青,更加难看。

  “大姐,你别过来!”令狐平雪吓了一跳,突然开口。

  话一出口,她也知道自己有些过激,急忙红着脸解释道,“母亲可能是感染了伤寒,我怕传染给大姐,所以——大姐还是离母亲远点的好。”

  令狐平雪只知道母亲今儿一早回来之后就是这个样子,分明是昨儿在安平王府受了惊吓,令狐平雪觉得这事儿玄乎,所以急于打发走了满月问个清楚。

  满月歪着头,一脸疑惑的表情望着令狐平雪,“二妹一会说二夫人是休息不好,一会又说是感染了伤寒,啧啧!既然如此厉害,怎么还不请大夫?二妹真是不孝啊!”

  满月说着,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一副要长久呆在这里的打算。

  惜梦和凝静就在门口,有个什么事也不怕没人照应。

  令狐平雪见此,咬咬牙,狠狠地瞪了林妈妈一眼。

  林妈妈身子一颤,旋即装作给满月倒茶,“大小姐,请用茶。”

  下一刻,那茶壶的壶嘴却是对准了满月的袖子,眼看茶水就要撒到满月身上了。

  这一招,曾经丁菊茗也用过!

  只不过那一次为了脱身她故意没躲开!这一次却是另外的结局!

  满月身子一侧,佯装突然起身,林妈妈茶壶的茶水浇在了满月坐着的凳子上,满月啊的低呼一声,身子一侧,碰倒了身侧的桌子,整张酸枝木桌子朝林妈妈倒去,林妈妈扔了茶壶就要躲开。

  “林妈妈小心呢!”满月说着却是一把抓住了林妈妈的袖子,将她朝自己的方向拽过来,林妈妈大叫一声,来不及躲避,脚下一滑,狠狠地摔在地上。

  还不等她起身,桌面砰地一声砸在她的身上。

  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都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你么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起林妈妈!”

  在令狐平雪和二夫人震惊的时候,满月急忙吩咐其他丫鬟婆子上前,惜梦和凝静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却见满月对二人使了个眼色,惜梦凝静立刻慢吞吞的跟在众人身后,却始终没有凑过来的意思。

  就在二夫人窗前围了一堆丫鬟婆子的时候,满月趁机走到令狐平雪身侧,好心提醒她,

  “二妹,你可护好了二夫人,这一地的瓷器碎片,可要小心了。”

  话音落下,满月脚下一滑,整个人竟然朝着令狐平雪扑了过去,一双手挥舞着看似就要抓在令狐平雪脸上了。

  “啊!你干什么?!”

  令狐平雪本能的朝一边躲去,满月顺势撞在了床上的二夫人身上。

  砰的一声闷响,二夫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满月整个人朝她撞过来,而满月额胳膊肘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二夫人鼻梁骨上。

  二夫人尖叫一声,捂着鼻子倒在了床上,殷红的鲜血从手指缝里面流出来。

  “二夫人!你没事吧!”满月一边说着一边蹭了点血在手背上。

  “惜梦!凝静!快去请大夫!我跟二夫人都受伤了!”

  满月这时候才开口喊着惜梦和凝静,二人会意,抬脚就走。

  “啊!母亲!你怎么流血了?!”

  令狐平雪刚才被满月挡着看不见,当满月离开的时候令狐平雪才看到一脸是血的二夫人,当场吓白了脸。

  “你们还有空扶林妈妈!二夫人都受伤了!还不赶紧过来扶着二夫人!二夫人有个闪失,你们整个院子的人都吃不了兜着走!”满月再次指挥众人围拢过来。

  这一院子的丫鬟婆子都明白,二夫人病了或是受伤了,她们都没好果子吃,一听满月的话都害怕了,什么情况也没看清楚,一窝蜂的都朝床边涌过来。

  “你们、”见此,令狐平雪有些慌神,却突然发现自己被挤在了后面。

  “你们都给我闪开!”令狐平雪不满的喊了一声,就在其他人都要闪开的时候,被桌面砸中的林妈妈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林妈妈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见此,满月再次很好心的过去扶着林妈妈,

  “林妈妈,小心啊。啊!林妈妈你推我做什么?!”

  满月一声惊呼,拽着林妈妈的胳膊就朝床边的令狐平雪身上撞过去。

  令狐平雪此刻正背对着满月和林妈妈,听到动静后猛地转身,却与林妈妈打了个正面,下一刻,林妈妈有些壮硕的身体砰的一声撞在了瘦弱的令狐平雪身上,紧跟着还压倒了三四个小丫鬟,原本站在床边的丫鬟婆子也站立不稳,一时间,屋内人仰马翻。

  满月这会子还没松开林妈妈的手,眼见时机差不多了,满月手一松,林妈妈身子前晃后晃,扑通一声撞在了床侧的墙壁上,只听到刺啦一声纸张撕碎的声音响起,墙上挂着的一副仕女图被林妈妈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我的画!!!”

  听到动静的二夫人不顾满脸的血,踉踉跄跄的下了床,看到墙上就挂着一半仕女图,当即傻眼了,呆立当场。

  “这幅画、这幅画可是前朝孤品、这、”令狐平雪也呆愣当场,指着墙上剩下的半幅画,话都说不完整了。

  林妈妈拽着剩下的半幅画躺在地上,还没缓过气来。

  林妈妈此刻丝毫不知,自己已然大难临头。

  满月还有空将手背上的鲜血抹匀了,站在一旁安静看戏。

  “林妈妈!你撕了母亲的画!”令狐平雪尖声喊着,再也不是那个温柔善良得体大方的千金闺秀了。

  林妈妈撕毁的这幅画是有来历的。

  上一个拥有这幅画的是太后的母亲,这幅画到了太后母亲手里也已经是第三代了,传说拥有这幅画便是凤者为尊,当时太后的母亲将这幅画拿出来作为赈灾义卖,二夫人娘家筹得这幅画,原本是指望二夫人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但二夫人娘家后来遭逢巨变,这才委屈身份做了令狐鸿熹的二房,尽管如此,二夫人却视这幅画为令狐平雪将来的嫁妆。

  上一世,这副仕女图后来跟随令狐平雪进了宫,还挂在她的寝室。

  令狐平雪曾将其视为珍宝。

  既然她如此喜欢,满月怎么能让她失望呢?!

  仕女图被林妈妈从中间一分为二,头半张,身子半张。

  “我的画!我的——”

  二夫人赤脚站在地上,看着撕成两半的仕女图,一口气没上来,白眼一翻,身子直直的朝后倒去。

  “母亲!”

  令狐平雪顾不上心疼那幅画,转身去扶倒在地上的二夫人。

  一时间,屋内人仰马翻,比刚才还要混乱不堪。

  二夫人的确是将仕女图当做将来令狐平雪的嫁妆,这仕女图流传百年,其寓意不言而喻,这幅画到了二夫人手上,早先就有人出手万两黄金购买,二夫人怎可能撒手?令狐平雪又一直央求二夫人将来将这副仕女图给她作为陪嫁。

  如今——

  二夫人现在必定是后悔死了,为什么不以万两黄金卖了!至少不是现在这样一分为二!

  林妈妈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她吓得跪在地上,下一刻突然抬起头看向满月,眼底带着浓浓的恨意,

  “大小姐,是你推倒我的!是你!是你故意推倒我撞在墙上!我才会撕坏了那幅画!”林妈妈红着眼睛指着满月,浑身都在发抖。

  仕女图撕毁了,如果二夫人醒了她也必死无疑。可二夫人最恨大小姐,如果她能就此扳倒大小姐,说不定二夫人还能饶她不死!

  满月并不急着辩解,只是居高临下俯视林妈妈,满眼清冷嘲笑。

  今儿若不是林妈妈要将茶水洒在她的身上,或许,她还不会现在就铲除林妈妈,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了,林妈妈这个二夫人的左膀右臂,满月岂会放过?

  上一世,令狐平雪入宫为妃,林妈妈就一直陪在她身边,作为二夫人和令狐平雪的传声筒,令狐平雪抢走她一切的时候,林妈妈就站在令狐平雪身后一脸得意的看着。

  今天,是时候收一份厚一点的利息了。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这时,一时低喝沉声响起,人影绰绰,走进屋来。

  满月看了眼进屋的各人,虽未说话,眼底却是一抹冰凉笑意。

  令狐鸿熹、老夫人还有赵虞儿竟然是一块来的。

  想来是请大夫惊动了老夫人,而令狐鸿熹正好带着赵虞儿在老夫人那里,所以就一块来了。

  “出什么事了?”令狐泉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凝静站在令狐泉身后,朝满月点点头。

  现在凝静和惜梦很多事情都能独当一面,什么时候该找谁,都是心里头门儿清。

  令狐鸿熹率先走进屋子,见满月也在,不觉一愣,脸上的表情怪怪的,似乎是觉得满月不应该出现在秀雅苑。

  毕竟以满月和二夫人的关系,二夫人房里出了事,满月都不应该出现。

  待看到一地的狼藉和墙上撕成两半的仕女图,令狐鸿熹一贯儒雅温和的气质也有些挂不住了。

  “这幅画?怎么回事?”

  令狐鸿熹知道仕女图的价值,见此情景,自然有些激动。

  “侯爷!老夫人!请给老奴做主啊!今儿大小姐突然来看望二夫人,老奴已经说了二夫人昨儿休息的不好不方便见客,可大小姐还是强行闯入,一来就冷嘲热讽二夫人和二小姐,老奴好心给她倒茶,大小姐故意打翻了桌面,将老奴撞倒,老奴还被大小姐撞在了墙上受了伤,仕女图也是大小姐撞老奴的时候撕毁的。

  老奴冤枉啊!一切都是大小姐做的!老奴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碰一下仕女图啊!老奴冤枉啊!”

  林妈妈连哭带嚎的,恶人先告状。

  现在二夫人昏迷不醒,令狐平雪还没从刚才的情况中回过神来,白着脸坐在二夫人身边,身子微微发抖。

  她现在还在心疼那副仕女图。

  她的嫁妆啊!

  怎么就撕成两半了?!难道她要当不成皇后了?!

  都是令狐满月害的!都是她!

  想到这里,令狐平雪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吓了所有人一跳。

  令狐平雪红着眼睛指着满月,情绪起伏剧烈,“父亲,祖母!林妈妈说的都没错!令狐满月故意撞在林妈妈身上才撕毁了这幅画!是她!就是她!”

  如果可以,令狐平雪现在就想跳到满月身前将她撕碎了。

  竟然撕坏了她的仕女图!这口恶习她说什么也不能咽下去!加上之前输给满月那么多次,选妃宴上的失败,险些毁容!锦鲤池边的较量一点便宜都没讨到,还失去了令狐子璐这个垫背的!好不容易学会了一个鼓点舞,还没表演就被令狐满月戳穿了!

  令狐平雪心中不满早已聚集到了顶端,随时都会迸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听闻令狐平雪也如此说,老夫人脸色一沉,看向满月的眼神比令狐平雪还要满溢愤怒仇视。

  “又是你?!自从你回来之后,这个家就没一天太平的!每次出事都与你有关!你妹妹天性善良纯洁,你竟然几次三番的欺负她!这一次还闹到了秀雅苑门上!令狐满月,你真以为你是六品女官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不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今儿就要好好治治你这个无法无天的野丫头!”

  老夫人指着满月,脸色铁青。

  她自然是早就后悔将满月接回来了,也一直在找机会除掉满月,可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和设计之后,不但没能除掉满月,反而让满月当上了六品女官!自己这个一品夫人不过是个闲职,自然比不上拥有真正权利的女官!

  这等于是打了老夫人的脸。

  老夫人本就恨不得满月死,今日更是不准备放过满月。

  见满月不说话,老夫人更加来劲儿。

  “你没什么好说的了是不是?好!我今儿就给你个痛快!来人!拖下去!”

  老夫人一声令下,随着她来的却没几个敢动手的。

  满月现在的身份是六品女官,动她就等于动朝廷命官。

  “母亲,先不要动怒,还是听听满月如何说。”令狐鸿熹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但他眼前看到的的确是满月出现在秀雅苑。

  “还让她说什么!事实在此!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夫人眼睛一瞪,显然是不赞成令狐鸿熹的话。

  “孰是孰非不能只听一方之言。”令狐泉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却是明显呛声老夫人。

  老夫人冷哼一声,咬牙道,“这一屋子丫鬟婆子难道都会撒谎不成?你们看看二夫人的样子,难道会是平雪和林妈妈在撒谎?”

  “不光是二夫人受了伤,满月不也受了伤?”令狐泉紧跟着说了一句,看向满月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令狐鸿熹注意到满月手背上的鲜血,眉头一皱,终究还是心疼自己的女儿,不由得沉声开口,

  “我想听满月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令狐鸿熹此话一出,老夫人立刻不悦的别过脸去,令狐平雪也一脸委屈的低声抽泣。

  满月看似有些无措的用袖子盖了盖手背上的血渍,却是无论如何也盖不住。

  “父亲,女儿没什么好说了,一张嘴对几十张嘴,满月的两个丫鬟当时又都在外面,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其实如果满月有意对付二夫人和林妈妈的话,又岂会不带自己的人在身边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满月说着,无辜的望了一眼令狐鸿熹,见令狐鸿熹沉思不语,满月继续道,

  “出事之后,惜梦和凝静曾经想进来看看我的,但是请老夫人问问她们俩,她们挤进来没有?是不是被二夫人屋里的人挡在了外面?连这个门都进不来,这屋里屋外都是二夫人的人,二夫人怎么说都行。

  而且后来还是惜梦和凝静去找的大夫,喊着找大夫的也是满月而不是林妈妈和平雪,满月想知道,如果真的是我故意对付二夫人和林妈妈,为何喊大夫来的是我而不是二妹或是这院子的其他人!如果我故意对付二夫人,我还会傻到让自己的丫鬟去找大夫和请来姑姑吗?难道我不知道老夫人父亲还有姑姑来了之后林妈妈和平雪会说我的不是吗?”

  满月一脸无辜平静出声,却是字字句句切中要害。

  一时间,偌大的房间寂静无声,此刻,就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满月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软巴掌落在老夫人脸上的感觉,堵得她哑口无言。

  偏偏她语速适中情绪平和,不似林妈妈的迫不及待令狐平雪的语无伦次,满月一副云淡风轻的架势,看在老夫人眼里,感觉就是你能奈我何五个大字。

  老夫人捂着胸口,一口腥甜堵在喉咙里,之前还认为自己是占据了绝对上风,却万万没想到满月在这儿等着她。

  见众人不说话,满月继续不紧不慢的开口,

  “今儿满月不想给自己说什么话,因为事实都摆在这里,就算这一屋子都是二夫人的丫鬟婆子,与林妈妈认识多年,但满月还是相信,这里还是有人有良知的,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让她们自己说,满月听着就是了,满月也不说自己是怎么受伤的,也听其他人说好了。”

  满月如此说,给人的感觉完全是已经放弃了自我辩解,她越是如此,一会收到的效果越是符合她的要求。

  见此,令狐泉皱了下眉头,旋即沉声下令,

  “乔青,你带着这一屋子所有的丫鬟婆子,分开单独去不同的房间,派人一对一的问话,记下来她们都说了什么话,现在不许任何人开口说话!一会再送来这里汇总,倘若有任何一个人说的话与其他人不同,全都拖到院子里打上三十板子!这是堂堂侯府,不是乌烟瘴气之地!看到什么就说什么!谁要是说了模棱两可的话,也全都拖出去!绝不姑息!

  既然老夫人说了,自从满月回来这个侯府就不得安宁,那好!今儿就让二夫人院里的人都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也好让老夫人知道究竟是谁让侯府不得安宁!”

  令狐泉此话一出,老夫人脸色最为难看。

  她唯一的女儿一辈子都在跟她作对!

  对一个野丫头比对她还好!

  稍后就看她怎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可都是秀雅苑的人,岂会不帮令狐平雪和林妈妈而帮忙令狐满月!

  林妈妈这时候也莫名松了口气,如果是让秀雅苑的人开口,她可是这个院子的管事,谁敢说她半个不字!

  一众丫鬟婆子都被带了下去,乔青和唐管家带着众人在不同的屋子逐一审问,之前不许她们开口说话,就连手势都不行,就是为了防止串供。

  屋内,气氛再度回到寂静无声。

  给二夫人诊治的大夫走到令狐鸿熹和老夫人跟前,双手作揖,沉声道,

  “回侯爷,老夫人,二夫人脉象紊乱,似是受了惊吓,气息虚弱,应是最近夜里都没休息好所致,至于脸上则是鼻梁受伤导致,鼻梁的伤只是皮外伤,倒是脉象紊乱才比较麻烦,需要好生调养一段时间方能康复。”

  大夫说完,令狐平雪嘤嘤哭出声来,“母亲,母亲快醒醒啊,女儿好担心你——呜呜——母亲。”

  “二小姐稍安勿躁,二夫人身体欠佳,恐一个时辰才能苏醒,还是让二夫人多休息一下。”大夫急忙开口。

  听了大夫的话,令狐平雪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满月听了,无声冷笑。

  一个时辰足够了!就让二夫人睡上一个时辰的好觉!等她醒来之后会发现整个秀雅苑天翻地覆!再也不是她认识的秀雅苑。

  等了一会,唐管家和乔青脚步匆匆的走进来。

  “回侯爷,老夫人,秀雅苑的丫鬟婆子都审问过了,这些是供词,人都已经带来了。”

  唐管家将一叠供词呈上,令狐鸿熹一张张翻着,脸色铁青如霜。

  令狐平雪见了,心里不觉解恨。

  这下可有令狐满月受得了!

  “母亲,你好好看看吧!”下一刻,令狐鸿熹铁青着一张脸将供词推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看了几张,脸色越变越难看,比令狐鸿熹还要难看。

  见此,令狐平雪有种不祥的感觉。

  老夫人不应该是立刻开口将令狐满月拖出去先打上几十板子再说吗?为什么不说话?

  林妈妈这会子也一脸惊疑不定的表情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拿着那叠证词的手开始发抖,嘴唇也忍不住抽搐了几下,脸色更是如死灰一般,说不出的难看骇人。

  “唐管家,全都带上来!”随着令狐鸿熹一声令下,刚才在屋里的十几个丫鬟婆子全都被带了上来。

  “一个一个的开始!”令狐鸿熹一字一顿,语气寒冽冰冷。这与他一贯的温和儒雅气质截然不同。

  “父亲,到底——怎么回事?”令狐平雪小声问着令狐鸿熹,却见他眼底清寒一片,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责备,令狐平雪还想在说什么,令狐鸿熹冷冷的挥挥手,示意她闭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令狐鸿熹一个字都懒得跟令狐平雪说,这个变化让令狐平雪心都凉了。

  在令狐满月回来之前,父亲明明是最疼她的,她更是从未见过父亲以这种眼神看待自己!更加不会当着一屋子下人的面如此对待自己。

  令狐平雪委屈不已,转而看向老夫人,却见老夫人低垂着眉眼,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抖动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大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令狐泉凝眉看向令狐鸿熹,自己这个大哥的脾气,她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很少见他有如此动怒沉默的时候。

  她刚才不过是吩咐乔青在二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说供词之前将隐瞒的厉害跟她们说清楚了,若有一个字的谎话乱棍打死,看来,乔青的话起了作用,那么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很快就会知道。

  满月此刻垂眸安静的站在一边。

  第一个丫鬟战战兢兢的开口,自始至终都不敢看令狐平雪和林妈妈。

  “侯爷,老夫人,奴婢一直在屋内侍奉二夫人,是林妈妈差点见茶水洒在了大小姐身上,大小姐躲避的时候不小心撞翻了桌子,桌子朝林妈妈身上倒去,大小姐为了救林妈妈还主动拉了林妈妈一把。”

  紧跟着是第二个丫鬟,第三个丫鬟——

  “奴婢是站在林妈妈身后的,亲眼看到林妈妈故意将茶壶的壶嘴歪了一点,茶水差点洒在大小姐身上,大小姐躲避的时候撞倒了桌子,桌子倒向林妈妈的时候,大小姐还主动出手相助林妈妈。”

  “奴婢当时站在门口,大小姐的两个丫鬟惜梦和凝静的确是没踏进这个房间,而且后来二夫人晕倒了,也是大小姐先喊出来去找大夫,惜梦和凝静就走了,当时这屋子很乱,奴婢真的没看到是不是大小姐撞了林妈妈或是二夫人。”

  “奴婢一直站在二小姐身后,奴婢——奴婢看到大小姐扶起了林妈妈,可林妈妈身子没受控制的朝二小姐身上撞过来,奴婢拼命想要拉开二小姐,奈何林妈妈身子太重,连奴婢也被林妈妈撞倒在地上。”

  “老奴一直在二夫人床边侍奉着,当时大小姐被林妈妈撞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撞向二小姐,二小姐躲开了,大小姐就撞在了二夫人身上,二夫人当时就被撞伤了鼻子,大小姐的手也流了很多血。”

  “奴婢当时站在床侧,奴婢抬头的时候就看到林妈妈自己一个人朝墙边倒过来,因为之前林妈妈摔倒的时候就受了伤,可能是林妈妈自己受伤了没站稳,身子撞在墙上扯碎了这副仕女图。”

  “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太混乱了,奴婢站在门口,刚刚看到惜梦和凝静跑去请大夫,一回头就看到林妈妈撞在墙上撕毁了仕女图,奴婢并没有看到是大小姐推了林妈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与之前供词上写的一模一样。

  难怪老夫人的脸色会那么难看。

  原本以为是彻底解决满月的一出好戏,到头来,峰回路转,一点便宜没讨到。

  老夫人阴沉着脸不说话,令狐鸿熹的脸色更加好看不到那里去。

  令狐泉摇摇头,看向令狐平雪的眼神满是不屑和嘲讽。

  这就是二夫人培养出来的好女儿,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做派,简直就是无耻至极!就令狐平雪这等性子,就算嫁入皇宫将来也是侯府的祸害,只会给侯府带来无尽的麻烦。

  令狐平雪听完丫鬟婆子的话,彻底惊呆了。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情形为何会演变成这样?明明都是秀雅苑的人,可说出来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在帮助满月。

  令狐平雪始终是没经过大风大浪,根本不懂得何为真正的拿捏和掌控人心。

  既然刚才令狐泉已经将丑话都撂出来了,那么这些丫鬟婆子若是说了假话,但事先又没有串供的话,必定是漏洞百出,每个人的话都不可能对起来,到时候出了岔子,问题就更加严重了。

  做假证冤枉侯府大小姐可不是打板子这么轻了!

  危险当前,人人自保。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林妈妈的为人。林妈妈当秀雅苑管事这些年可谓是帮二夫人坏事做尽人心尽失,生死关头,谁会为了林妈妈而罔顾自己的性命呢。

  林妈妈曾是二夫人的左膀右臂,在秀雅苑坏事做尽,一众丫鬟婆子长期受压,敢怒不敢言,如今趁此机会,既然是令狐鸿熹和令狐泉出头,再加上令狐泉嘱咐乔青说的那些话,众人压在心头这么久的不满瞬间爆发。

  与其对不起供词被处罚,还不如实话实说。

  危机面前,人人自保。更何况众人都恨透了林妈妈,而今二夫人还没醒,令狐平雪也没能力掌控大局,一片混沌之中,令狐鸿熹和令狐泉却能清晰掌握大局。

  “老夫人!老奴是被冤枉的!老奴冤枉啊!她们——她们都被大小姐收买了冤枉老奴啊!”林妈妈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求着老夫人,想当年,可是老夫人将她安排在秀雅苑里面,监视二夫人的一举一动,这些年林妈妈既是二夫人的得力助手,也是老夫人的人。

  如今出事了,林妈妈自然要求着老夫人。

  老夫人脸色铁青难看,别过脸去不看林妈妈。

  “大胆刁奴!这么多人都指证你撒谎,你还不知悔改!来人!拖出去杖责五十!”令狐泉沉沉发声,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丫鬟婆子顿时人人噤若寒蝉,庆幸自己说了实话。

  否则现在被打板子的就是她们了。

  满月静静看着,不发表任何言论。

  林妈妈抬眼恨恨的看向满月,脸色却是如死灰一样。眼见家丁上来要拖走她,林妈妈突然爬着上前要抱住满月的腿,却被家丁拦了下来。

  “大小姐!大小姐你发发慈悲救救老奴吧!老奴该死!老奴不该冤枉大小姐!老奴罪该万死啊!求大小姐给老奴一条活路!”林妈妈跪在地上不听的磕头,额头都磕出血了。

  生死面前,只要满月肯开口饶她一命,林妈妈就等于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现在就是流再多的血也是值得的。

  老夫人看了满月一眼,眼神复杂阴冷。

  林妈妈是老夫人和二夫人的好帮手,若是就这么被赶出后附,老夫人心中也有不甘。

  可满月却是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林妈妈既然是秀雅苑的人,如今犯了错冤枉满月,要处罚你的话这秀雅苑的人开不得口,满月也开不得口,曾经林妈妈是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的,为了公平起见,想来,老夫人也不会开口为你求情,侯府是父亲当家做主,满月相信父亲会秉公处理,一切都交给父亲。”

  满月此话一出,老夫人鼻子都要气歪了。

  她还开口说话了,这就给她堵上嘴了,现在她还说什么?都是她令狐满月一张嘴。

  令狐泉听了,不由得抽抽嘴角,说不上此刻是什么感觉,之前她也担心老夫人会出面为林妈妈说情,但满月丫头这么一说,老夫人如此爱面子,断不会做出打自己嘴巴的事情。

  老夫人脸色愈发的难看。

  林妈妈跪在那里,已然明白大势已去。

  老夫人不会帮助自己的,她现在想有一条活路就得做最后一搏了。

  “侯爷!侯爷请再给老奴一次机会吧!老奴知道二夫人的秘密!老奴还知道三夫人当年怀胎难产的秘密!老奴今儿都说出来!请侯爷饶老奴不死!给老奴一个机会吧!”

  林妈妈为了保命豁出去了,爬着上前紧紧地攥住了令狐鸿熹袍角,任由旁人如何掰她的手指,林妈妈都死死地攥着不松开,如今关系到她的性命,冤枉侯府千金事小,关键是这个侯府的大小姐还是六品女官,这可是与朝廷作对,林妈妈现在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来人!将这个胡言乱语的老刁奴拖出去!给我重重地打!”老夫人一拍桌面,语出急切。

  眼见老夫人变了脸,林妈妈更加慌了。

  “老夫人!想当初三夫人头胎怀的可是您的孙子啊!是二夫人派人在三夫人喝的汤里下了茴香和藏红花,三夫人才滑胎小产的!老夫人!老奴都知道啊!老奴真的知道!还有二夫人院里的丫鬟紫云,并不是莫名其妙的失踪,而是因为侯爷曾经送了紫云一块玉佩,二夫人担心紫云会是第二个吴姨娘,所以就派人将紫云堵住嘴巴扔在了后院封存的井里!

  老夫人!侯爷!老奴说的句句属实啊!不信可以开封后院那口枯井啊!”

  林妈妈再次放出重要的消息,听得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

  令狐平雪反应过来,跳起来到了林妈妈身后,顾不上自己的身份,扬起胳膊啪啪啪狠狠地甩了林妈妈三巴掌。

  “你胡说八道什么!母亲现在虽然昏迷了,但是不代表你可以任意冤枉陷害!你这个老刁奴!祖母,父亲,快将她推出去乱棍打死!”

  令狐平雪现在完全是乱了分寸,母亲昏迷了,大哥又没有回来,往常遇到这种情况的话,子璐就会站出来又吵又闹了,根本不用她出声,可现在整个秀雅苑的人字字句句都在向着令狐满月说话,令狐平雪不得不自己孤军应战。

  听到这里,满月总算是等到了自己最想要听到的一段话。

  下一刻,她缓缓起身,一步步来到林妈妈跟前,清冷瞳仁在这一刻杀伐凝聚,令人不寒而栗。

  原本还在张牙舞爪的令狐平雪顿时被满月此刻气势吓了一跳,不由狠狠打了个寒战。

  原本一直是死死攥着令狐鸿熹袍角的林妈妈,倏忽松开了手,抬起头惊惧的看着满月,浑身抖如筛糠。

  “林妈妈,我今儿下午进来的时候听到二夫人喊着有白衣女鬼在跳舞,二夫人还说知道她回来了——是她回来报仇了。这白衣女鬼是谁?”

  满月咬着牙,一字一顿,泣血冰冷。

  她今儿之所以让这出戏演的如此大,就是因为听到了二夫人说的那些话!

  在她心底,复仇的种子已然发了芽儿,她要让这种子茁壮成长!

  满月此话一出,林妈妈眼神明显闪烁了几下,旋即拼命摇着头,哑声道,

  “老奴——老奴不甚了解,也许——也许二夫人说的白衣女鬼就是紫云丫鬟吧。”

  林妈妈的表情明显是有所隐瞒。

  令狐平雪却是再次给了林妈妈一巴掌,整个人气的要跳起来了,头上朱钗乱晃,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你还说!是不是要我把你的牙齿一颗一颗的扒光你才闭嘴!”令狐平雪指着林妈妈的鼻子,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身份仪态了。

  老夫人始终还是偏向令狐平雪的,见此,再次催促家丁将林妈妈拖出去。

  林妈妈捂着红肿的脸,咬着牙,始终不肯松口。

  见此,满月转身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微昂着下巴,瞳仁如霜。

  “既然如此,林妈妈,就别怪我不肯帮你了。”

  语毕,满月别过脸去,脸上的表情透着诡异的平静。

  林妈妈已经被两个家丁一左一右的架了起来往外面拖拽,林妈妈眼底是浓浓的求生浴望,直到人快被拖出去了,才拼尽全力大喊一句,

  “大夫人当年生惊烈少爷难产也是二夫人在大夫人用熏香里面加了茴香!才导致胎位不正,大夫人难产而死!”

  “侯爷!王妃!老奴罪孽深重!为大夫人做了那么多坏事,老奴真的忍不住了,还请侯爷明察啊!老奴只想捡回这一条老命!老奴不会胡说八道冤枉二夫人啊!侯爷明见啊!!”

  “什么?大夫人的死——”令狐泉倏忽起身,整个脸色都变了。

  在令狐鸿熹这么多夫人姨娘当中,令狐泉最投缘的就是满月娘亲。

  老夫人则是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明明想要开口说话,一口腥甜却堵在喉咙里,心脏跳动的快速猛烈,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而一直默不作声的赵虞儿此时此刻,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诡异的冷笑。

  满月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瞳仁深处却是丝丝骇人冰冷的杀气。

  从她今日踏入秀雅苑听到二夫人说的那些话开始,她就在心底起了怀疑。

  母亲生前最喜欢穿素雅的白衣,也曾是□□京都剑舞的创始人,母亲手执木剑挥洒水袖翩翩起舞的场景,在幼年满月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而昨晚铁英为了吓唬二夫人,脱去了夜行衣,故意穿着白色的衣服在横梁上下飞来飞去,这让二夫人误以为是母亲的魂魄回来了,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话。

  令狐鸿熹整个人呆愣当场,半晌,一言不发。

  赵虞儿也喜欢穿素雅的白衣,满月母亲更是将白衣的素雅清幽穿出了极致,其实这些都不是因为母亲或是赵虞儿喜欢,而是因为令狐鸿熹的欣赏。

  他偏爱女子一身白衣胜雪,肤如凝脂,赤足站在地上翩翩起舞,所以而母亲和赵虞儿的性格又都附和令狐鸿熹喜欢的类型,也因为如此,倒成了二夫人嫉妒的源头。

  “这个老刁奴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大房难产那是因为满——”老夫人刚要说是因为满月生在初一才会克死母亲,可话还没说完,令狐泉和令狐鸿熹同时朝老夫人看去,眼底都是对她深深地埋怨和不满。

  老夫人没想到,何时自己在这个家里说话的时候,竟然会遭到令狐鸿熹和令狐泉如此眼神对待。这是不让她说话了吗?

  老夫人后面的话梗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林妈妈趁此机会爬进屋来,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

  “侯爷!王妃!老奴一把年纪了,眼看着二夫人坏事做尽,老奴真的怕了,这些事情都与老奴无关啊!侯爷!王妃!请饶老奴一死吧!”

  林妈妈真的怕死,要不然也不会为了最后的希望将二夫人供出来,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虽然希望渺茫,但林妈妈也不准备放弃。

  人在巨大死亡威胁面前,为了活命,不顾一切。

  林妈妈就如此。

  “祖母!父亲!姑姑!你们可不能相信林妈妈的话而冤枉了母亲啊!林妈妈之前还冤枉大姐呢!她根本就没有一句实话,为了保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令狐平雪上前一步,恨不得现在手里有把刀立刻杀了林妈妈。

  见此,满月一脸平静望着令狐平雪,

  “二妹既然说林妈妈冤枉了我,那刚才二妹不也指责我伤害了母亲吗?还说是我毁了仕女图!现在证明林妈妈之前冤枉我的话都是假的,这岂不是也证明了二妹之前也是冤枉我!二妹说林妈妈说的话不可靠,那二妹现在也没有说话的权利。”

  满月此刻可是比谁都有说话的权利,尤其是对于令狐平雪,满月更是有绝对的话语权。

  令狐平雪现在就剩下老夫人能抓住了,她不敢跟满月起正面冲突,不觉小跑来到老夫人身边,装作委屈的求着老夫人,却丝毫没发现老夫人难看的脸色。

  “祖母,您怎么不说话啊?平雪什么性子祖母最清楚了,祖母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平雪被冤枉的,祖母!”

  “平雪!”老夫人这明显是被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令狐平雪还睁不开死活眼,一旁的令狐鸿熹看出老夫人的不对劲来,一声厉喝,令狐平雪身子一抖,转而小心翼翼的看向令狐鸿熹。

  下一刻,令狐鸿熹响亮的一巴掌出乎预料的落在了令狐平雪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令狐平雪左边面颊上登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手指印。

  “啊!”令狐平雪惨叫一声,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之前她就被林妈妈狠狠地撞了一下,现在又被令狐鸿熹打了,令狐平雪呆在原地,身上的痛脸上的痛,令她委屈不语,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扑簌的落下来。

  见此,满月却没有丝毫轻松,反倒是一脸寒霜的看向令狐鸿熹。

  这一巴掌既是打给老夫人和二夫人看的,却也是打给她看的。

  不信的话,往下看就知道了!

  “父亲!我——”令狐平雪捂着红肿的面颊,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令狐鸿熹打了一巴掌,她的脸算是丢尽了。

  老夫人看了心疼,却也无力阻止。

  打了她比继续调查下去要好!

  果真——

  “来人!将这胡言乱语的老刁奴赶出侯府送官查办!”

  令狐鸿熹一声令下,唐管家瞧了他的眼色,旋即上前抬手打晕了林妈妈,另有四个家丁一拥而上将林妈妈抬了出去。

  前一刻还乱哄哄人仰马翻的秀雅苑,这一瞬,静如死灰一般。

  令狐泉无声皱了下眉头,视线垂下,虽然不做声,却是对令狐鸿熹这一作风无声的抗议。

  而赵虞儿脸上再次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神情。

  “白妈妈,你带二小姐下去看看。”老夫人缓了口气,沉声吩咐白妈妈。

  白妈妈不敢耽误,拉着还在哭泣的令狐平雪退了下去。

  “满月,随我来。”

  令狐鸿熹单独叫走了满月,连赵虞儿都没有带。

  满月面如止水,安静的跟在令狐鸿熹身后,此刻她的安静是给予令狐鸿熹最大的压力。

  赵虞儿留在原地,见老夫人起身上前一步扶着,“老夫人,虞儿送您回去吧。”

  如今二夫人还昏迷不醒,赵虞儿与老夫人走得近一点,二夫人也看不见。

  老夫人点点头没说话。

  今儿这出戏被赵虞儿看了个完整明白,这是个一点即透的女人,老夫人对她并不喜欢,却有很多需要她的地方。

  老夫人视线扫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二夫人,眼底是恨铁不成钢的怨恨神情。

  赵虞儿眼底敛了一丝冷嘲,小心翼翼扶着老夫人往回走。

  到了枫兰苑,老夫人站定脚步,并没有让赵虞儿进去的意思。

  “老夫人,那个林妈妈还真是胡言乱语,竟然说出那种话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赵虞儿一开口,明显的话中有话。

  老夫人今儿被气了个半死,现在站着都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但为了在赵虞儿端着自己的身份,老夫人强忍不适应付她,

  “那个老刁奴八成是失心疯了,你是聪明人,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还用我教你吗?”

  “老夫人哪里话,虞儿哪有老夫人说的那么聪明,虞儿才回来没多久,什么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的,如果老夫人不说的话,虞儿可真是两眼摸黑什么时候成了第二个林妈妈都不知道。”

  赵虞儿一脸无辜,看向老夫人的眼神却是透着点点笑意,这笑容看在老夫人眼里自然是说不出的别扭和刺眼。

  “今儿我太累了,不想说话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过些日子再说。”老夫人挥挥手,想就此打发了赵虞儿。

  赵虞儿却有些为难的看着老夫人,轻叹口气,道,

  “刚刚侯爷叫走了大小姐,这一谈不知道要多久,虞儿也不好去自讨没趣,如今虞儿回去也是戴在白露院,空守着一个院子,不过是个空院子而已。”

  赵虞儿故意在空院子三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

  就算老夫人今儿被气糊涂了,此刻也能听出赵虞儿话里意思。

  赵虞儿这是在催着老夫人尽快给她一个名分。

  令狐鸿熹原本也是一门心思也立赵虞儿为正房,可随着李景田回京都日子临近,侯府先是跟李景田的干儿子起了冲突,如今再怠慢了二夫人的话,一旦李景田回来,势必会对令狐鸿熹施加压力。

  赵虞儿自然明白这其中利害关系。

  面上,赵虞儿一直都在劝着令狐鸿熹立二夫人为正房,什么二夫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心里摆明了却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如今赵虞儿自然是要将压力施加给老夫人了。

  今儿林妈妈说的话,表面看令狐鸿熹不相信,但令狐泉信了七分,令狐鸿熹最少也会相信三分,不戳破就是为了暂时留下二夫人的性命。

  要知道,李景田一旦返回京都知道自己的妹妹在侯府竟是如此待遇,以李景田的脾气未必会第一时间给令狐鸿熹施压,而是直接奏请圣上,以自己驻守边关的功劳换取二夫人的正房之位。

  届时,皇上下令的话,赵虞儿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如今先下手为强的话,赶在李景田回来坐上正房的位子,李景田若是强行以功劳换取的话就是强人所难。

  赵虞儿对局势的把握超乎老夫人的预料。

  老夫人轻咳了一声,眸子垂下,沉声道,

  “我早已将你看做是我的儿媳妇,你放心吧,白露院你不仅可以住在里面,还会是那里的主子。”

  老夫人说这话时候心里是多么的不甘愿只有她自己知道。

  让令狐满月回来已经足够她后悔的了,现在这个赵虞儿更是豺狼虎豹。

  赵虞儿看出老夫人的不情愿,却不点破。她现在只是面上说说,如果老夫人还不采取行动的话,她有的是法子逼着老夫人出手。

  “有老夫人这句话虞儿就放心了。虞儿知道,老夫人最疼二小姐,老夫人也想看着二小姐母仪天下,所以如果二小姐不幸福的话,老夫人势必是寝食难安啊。老夫人先休息吧,虞儿告退。”

  赵虞儿最后几句话,无疑如极细的银针倏忽刺入老夫人心底,穿透身体而过。

  等赵虞儿走远了,老夫人转身之际,嗤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好一个赵虞儿!

  这就差拿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威胁她了!

  “老夫人!老夫人!”

  眼见老夫人吐血了,一众丫鬟婆子尖叫着围了上来,老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谦雲阁

  满月随着令狐鸿熹进了书房,静默不语。

  令狐鸿熹却不坐下来,负手而立站在书房窗前背对着满月。

  似乎是有千言万语要说给满月听,此时此刻却不知从何说起。

  “满月,你与你母亲——完全不同。”许久,令狐鸿熹才吐出一句话。

  却是带着复杂无奈的语气,却也让满月明白了他此刻选择。

  那就是保全二房!

  不管他有什么苦衷和难处,此刻他的选择都是对满月母亲的不公和背叛。这一点,无可厚非。

  “如果我像母亲,只怕下场也像母亲吧。”满月毫不客气的回击令狐鸿熹,即便是自己的亲身父亲,但是从她七岁开始,令狐鸿熹就再也没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纵使令狐鸿熹日理万机,作为皇上心腹时时刻刻都处在风口浪尖之巅,这也不能成为他背叛妻女的理由。更何况在此刻的满月心中,在她重生那一刻已然发誓,不爱不怜,颠倒黑白!

  令狐鸿熹今儿给她的答案只能代表令狐鸿熹,母亲的死她势必追查到底!

  从今天开始,二夫人将不会再有一个安宁日子度过。

  令狐鸿熹转过身看向满月,只觉得这个女儿从回到侯府之后,侯府的确是一天安宁日子都没有,但他也愈发看透了二房,他知道一切都不能怪满月,如果林妈妈今儿所说都属实的话,那满月母亲的死就不是意外,而是——二夫人蓄意而为。

  即便林妈妈今天所说一切只有三成是真的,也足够令狐鸿熹震惊。

  在他眼皮子底下,满月母亲的死,三夫人头胎骨肉,还是那个没什么印象的丫鬟紫云的失踪,竟然都跟二夫人有关!

  这些年来,那个女人为了正房的位子竟是如此处心积虑痛下杀手!

  从正房到他的孩子再到一个无辜的丫鬟,都不放过!

  满月知道,过了今,令狐鸿熹对二夫人的信任彻底崩塌瓦解。

  不过,这还不是满月最终想要看到的。

  “满月,今天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有些话为父不能说破,但还不是时候,你放心,假以时日,为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令狐鸿熹作为父亲和侯爷,能如此纡尊降贵的跟自己女儿保证,在整个□□也属凤毛麟角。

  满月面上不语,也不回答,也不点头。

  或许上一世的时候,令狐鸿熹如此说,满月会感激落泪,但经历了一世泣血轮回,此刻她不需要令狐鸿熹保证什么,她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她会自己争取!而不是倚仗任何人!

  信任越多,依仗越多,遭受背叛的时候,承受的伤害越大。

  稍有不慎就是永无翻身之地的打击。

  哪怕是父亲,满月此刻也不会轻易相信。

  但面上——

  “父亲放心,满月明白,父亲才是一家之主,作为侯爷,父亲有父亲的无奈和选择,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父亲只需要知道满月是相信父亲的,也希望日后能得到公正的回应,这就够了。”

  满月语气平静,呈献给令狐鸿熹的却是心底异样悲凉的感觉。

  以这个女儿的脾气,亲生母亲的死可能另有原因,她的表现越是平静,令狐鸿熹心底对于她的愧疚越重。

  “正在这时,唐管家的声音急急地在外面响起,

  “侯爷,老夫人吐血了。”

  “什么?”

  令狐鸿熹眼神一凛,抬脚走出了书房。

  满月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

  “侯爷,赵姑娘送老夫人回了院子,在院子外面与老夫人说了几句话,老夫人随后就吐血了。”唐管家实话实说。

  “不可能跟虞儿有关,先去看看吧。”令狐鸿熹一口否认的态度倒也在满月预料之中。

  令狐鸿熹曾经对满月母亲的愧疚似乎也都转嫁到了赵虞儿身上。

  “满月,你先回去吧。”令狐鸿熹知道老夫人对满月的态度,若是这时候满月再过去的话,并不合适。

  “父亲辛苦了,满月先回了,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好听的话谁都会说,满月也不例外。

  令狐鸿熹点点头,抬脚飞快的朝老夫人的枫兰苑走去。

  令狐鸿熹是出了名的孝子,如今有时候当面指出老夫人的不对,这已经是破天荒了,其实事后,令狐鸿熹心底也会矛盾。

  ——

  当天夜里,秀雅苑

  令狐平雪被老夫人安顿在枫兰苑住下,如今这种情况,老夫人不得不好好地看着令狐平雪,生怕再出个乱子,宫里头来信了,三天后令狐平雪就要进宫了,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出其他乱子。

  老夫人自然要将令狐平雪看起来了。

  二夫人才醒来,就见令狐鸿熹走进房间,一见令狐鸿熹的脸色,二夫人心底暗叫不好,此刻的二夫人才刚刚醒来,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没完全恢复记忆,只觉得鼻子很痛,甫一照镜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二夫人差点尖叫出声。

  “老爷,都是——”

  二夫人才开口,一贯是温文尔雅的令狐鸿熹猛地上前一步,俯下身子,一把就住了她的衣领,将她从床上拎了起来。

  令狐鸿熹虽是文官,但那只是表面,令狐鸿熹本身武功底子也不错,此刻拎起二夫人就像是拎起一只小鸡那么容易。

  二夫人一口气没喘上来,呛得咳嗽不止。

  “老爷,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咳咳咳——”

  二夫人脸色本就难看,这会子更加煞白如纸。

  令狐鸿熹逼近她面容,尽管此刻不想多看这张脸一眼,可有些话却必须跟她说明白。

  “你刚才想说什么?又想说是满月害你这样的吗?是不是?”令狐鸿熹话一出口,二夫人脸色不由一边,嘴巴张了张,还不等开口,已经被令狐鸿熹冷冷打断,

  “或者你想告诉我,三夫人头胎是被谁的藏红花和茴香滑胎丢了孩子?还是你更有兴趣说说后院的那口枯井除了紫云丫鬟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丫鬟婆子葬身其中——要不然,你就说说你梦寐以求的位子,曾经满月的娘亲怀了惊烈的时候又是怎么会早产的?你对茴香和藏红花真是厚爱有加啊——”

  令狐鸿熹逼近二夫人面容,一字一顿冷冷出声,此刻他口中吐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毒蛇吐出的芯子一下下凉凉的扫过二夫人面颊的感觉,蜿蜒阴暗,正一寸寸的剥夺她呼吸吐纳的权利。

  二夫人呆在当场,嘴巴张了好几次,想喊人,想辩解,可令狐鸿熹近在咫尺的面容却是她从未见过冰冷刺骨,带着嗜血的杀气和滔天怒火。在他眼底翻涌的泥浆如血浪一般迅速将她包裹,戏瞬间席卷全身。

  倏忽,令狐鸿熹猛地松开自己的手,二夫人绵软无力的身子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无力的倒了下去。

  “老爷——老爷你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吗?趁着我昏迷不醒的时候有人说什么了吗?”

  二夫人回过神来匆忙辩解,尽管气息微弱,却不能让令狐鸿熹误会下去。

  但她此刻心里也是没底的,她并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爷,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你将那人找来,我与她当面对质!老夫人呢?让老夫人给我做主啊老爷!”

  二夫人忍痛开口,抬手想要抓着令狐鸿熹的手臂。

  下一刻,令狐鸿熹迅速后退一步,距离二夫人一大步的距离,二夫人扑了个空,整个人险些栽倒在地上。

  “啊!老爷!”

  二夫人今天伤的不轻,不管是外伤还是内伤,都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此刻令狐鸿熹的态度更是加重了她的病情。

  “林妈妈已经被送进官府了,你做的事情,该说的不该说的,林妈妈都说了出来,在这之前她和平雪还想冤枉满月,平雪最后落得个难以收场的局面,若不是老夫人将她带走,这个女儿我也是不准备认了。”

  令狐鸿熹的话再次带给二夫人巨大的打击。

  二夫人眼底满是震惊,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着。

  “咳咳!老爷,咳咳咳!这——这不可能!一定又是令狐满月那个——”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二夫人自己咽了回去,如今是当着令狐鸿熹的面,二夫人如何敢辱骂满月。

  令狐鸿熹却是失望的摇摇头,眼底漫过满满的嫌恶和放弃。

  “事到如今你还想冤枉满月?我将林妈妈赶出侯府送官严办就是为了给你一条活路,可你不知悔改,这时候还要冤枉满月!你知不知道,你整个秀雅苑的丫鬟婆子都是亲眼目睹了林妈妈是如何冤枉的满月,光是证词就写了二十多张!每一张都有签名画押!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令狐鸿熹看向二夫人的眼神是二夫人未曾见过的冰冷骇然。

  经过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令狐鸿熹已经彻底看清楚二夫人为人了,此时此刻,他再也不会相信二夫人的眼泪和辩解了。

  尤其在经历了林妈妈的事情之后,哪怕令狐鸿熹置信三成,却也足够他彻底的放弃二夫人。

  不管二夫人之前对付满月母亲或是三夫人,或是紫云,这牵扯的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有令狐鸿熹最相濡以沫的发妻,有三夫人腹中骨肉,还有一个无辜的丫鬟!

  令狐鸿熹在官场沉浮多年,对于生生死死虽然早已麻木看透,但真正落在自己家人身上,他的心无时无刻都在自责和惭愧。

  “不——不会的,老爷,不会的——秀雅苑的丫鬟婆子怎么会帮助令狐满月冤枉我呢?老爷,你一定是搞错了,说不定是林妈妈被令狐满月收买了呢!那丫头回来之后府中就没有安宁的日子,老爷,那丫头是不祥之人啊,不能继续留在侯府了。”

  二夫人此刻能想到的,令狐鸿熹都已经想到了。

  她越是辩解,令狐鸿熹对她的厌恶越加深重。

  二夫人此刻丝毫不知道,在她昏迷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而在她眼中一贯是温文尔雅的令狐鸿熹,此刻却像是冷面的判官,将她彻底放弃。

  “你现在竟然还说满月的不是!看来你是毫无悔意了!罢了,你继续留在你的秀雅苑反省吧,在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和取得满月的谅解之前,这个秀雅苑我是不会再踏入一步。”

  语毕,令狐鸿熹冷冷转身。

  “老爷!老爷你不要走!”

  眼见令狐鸿熹转身要走,二夫人爬起来就要拉住令狐鸿熹的手,可令狐鸿熹却是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房间。

  “老爷!!老爷不要走!老爷!!”

  二夫人凄厉的喊声久久回荡在秀雅苑。

  纵使她有李景田作为靠山,也不过是继续维持着这个二房的尴尬身份,她的最终目的就是成为令狐鸿熹的正房!可现在这个希望眼看着就要落空了,这对二夫人的打击是致命的。

  在侯府,失去了令狐鸿熹的宠爱,二夫人日子有多难熬可想而知。

  接下来的几天,二夫人都卧病不起。

  老夫人更是留在枫兰苑,连房门都没出过一步,令狐平雪日夜守在老夫人身边,扮演孝顺孙女的角色,其实她比谁都害怕老夫人若是有个万一,她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父亲和姑姑现在只相信令狐满月,母亲又失了宠,三天后她还要进宫,没有母亲在身边,她真怕自己应付不来。

  ——

  枫兰苑

  老夫人喝了令狐平雪端来的汤药,脸色却未见缓和多少,不过两天工夫,面颊明显消瘦了一圈。

  “平雪。”老夫人顺了口气,示意令狐平雪坐在自己身侧。

  令狐平雪坐下后,还未开口说话,已经不争气的开始掉泪。

  “祖母,母亲她——还有父亲——”后面的话令狐平雪不说老夫人也知道她要说什么。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她道,

  “你受的委屈祖母都知道,不用说了。”老夫人眼底是一闪而过的冰冷杀气。

  这一切都是令狐满月造成的!

  不知不觉,这个令狐满月的势力和能力已经到了老夫人都无法轻易撼动的地步,倘若再继续下去,这侯府的天就彻底翻了。

  “祖母,母亲受了伤不能陪平雪进宫,那样会冲撞了太后和皇上,平雪一个人——真的没有底——”

  “你放心,明晚的宫宴祖母就是爬也要爬进宫陪着你!绝对不让你一个人入宫!”老夫人说到这里重重的拍了拍令狐平雪手背,令狐平雪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感激的看向老夫人,

  “谢谢祖母。有祖母在,平雪什么都不怕了。”令狐平雪不由得长舒口气,之前看到祖母病成这样,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现在祖母主动开口了,令狐平雪就放下心来了,就等着明晚进宫一鸣惊人了。

  “祖母,虽然明晚您陪着平雪,可是——可是令狐满月花招太多了,不知道她又会想出什么新花招对付我们,平雪心中还是不安,这唯一能阻止她明晚捣乱的法子就是让她不能进宫,她现在是六品女官,进宫比我们都容易,这唯一阻止她明晚捣乱的法子,就是想办法拖住她一天一夜。”

  令狐平雪试探的问着老夫人,其实她心底已经有了主意,但还是要看老夫人的决定。

  一听到满月的名字,老夫人的脸色就不由自主的铁青了几分。

  “你放心,明晚的宫宴上你绝对看不到她。”

  老夫人如此说,便是下定了决心要在宫宴之前对满月动手,这才是令狐平雪想看到的。

  令狐平雪一脸柔若无骨的样子偎依在老夫人身边,频频点头。

  “如今母亲生病,多亏了祖母了。”令狐平雪很懂得在老夫人面前扮演孝顺懂事的孙女,反正老夫人是不可能喜欢令狐满月了,她只要在老夫人面前多说令狐满月的不对,这就没有任何问题。

  ——

  蒹葭阁,入夜

  满月刚睡下,惜梦就进来叫醒了她。

  “小姐,十——十万火急。”惜梦紧张开口。

  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惜梦也不会现在打扰满月。

  “怎么了?”满月起身坐起来,惜梦已经点了一盏灯。

  “大小姐,今晚是铁英守夜,铁英抓了西院管事王妈妈,说是发现发现王妈妈在大半夜的在小姐院子外面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放了些什么东西。”

  “王妈妈?”满月轻蹙眉头。

  这个王妈妈说是整个侯府西院的管事,其实根本就是老夫人的人。

  因为明晚令狐平雪就要进宫下棋了,满月就猜想老夫人为了阻止她进宫,今晚会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所以满月让铁英今晚当值。

  整个蒹葭阁就铁英会武功,如果老夫人采取的是非常手段,这种情况下只有铁英能应付。

  “你让铁英将人带到这里,整个院子不必点灯,不得弄出任何动静。”

  满月沉声吩咐惜梦。

  惜梦得令,立刻退出了房间。

  须臾功夫,一身黑衣的铁英押着绑起来堵了嘴巴的王妈妈进了满月房间。房间里面只点了一盏宫灯,光线昏暗之中,王妈妈看到满月闲适的坐在湘妃椅上,眸子含笑望向她。

  王妈妈先是一惊,继而摇着头示意满月将她嘴里的布条拿走,看向满月的眼神竟然还有一闪而过的威胁。

  王妈妈在侯府待了三十年,也算是见过大场面,自然不是宝烟那样的小丫头,三言两语就什么都招了。

  “铁英,发现了什么?”满月并不理会王妈妈,而是看向铁英。

  一身夜行人的铁英将身后背着的袋子放在地上,打开了指着里面的东西给满月看,

  “大小姐,王妈妈带着这些东西鬼鬼祟祟的在院子外面转了一圈,我都将东西装起来了。大小姐过目。”

  满月看了眼地上的东西,硝石、硫黄、木炭。这三样东西混在一起就是俗称的□□,点火之后能迅速燃烧或爆炸。而且在一个盒子里面还放了一些铅块,这些铅块如果放在□□上面,一旦点火爆炸,后果更是不肯设想。

  惜梦和凝静都是静静的瞅着地上的东西,虽然不太明白这三种东西的构造和用途,但大半夜的王妈妈带着这些东西在蒹葭阁外面绕圈,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铁英,除了王妈妈呢?”

  满月轻蹙眉头,沉声开问道。

  “回小大姐,跟着王妈妈一起的还有两个隐在暗处的侍卫,我是提前解决了那两个侍卫然后才将王妈妈绑了带进来的。”

  铁英的话也验证了满月的猜测。

  如果老夫人真的要用□□对付她的话,断不会指派一个王妈妈出面。王妈妈只是带路和万一出事了用来打掩护的,真正实施的另有其人。

  之前铁英进来的时候,满月就留意到她手背的伤口重新挣开流出鲜血,如果只是一个王妈妈,铁英对付起来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大小姐,那两个侍卫已经被我打晕了扔进二夫人院子后面的枯井,等候大小姐发落。”

  铁英说的枯井就是二夫人扔紫云的那口枯井。

  满月点点头,对铁英的表现很满意。

  既然已经知道了老夫人的意图,现在就该对付王妈妈了。

  “王妈妈,你深更半夜带着制造□□的材料到我的院子,还带了两个隐卫,你是没这个胆子对付我,想来是老夫人的意思了,看来老夫人真是恨不得我死啊,居然连□□都用上了。”

  满月语气不紧不慢,王妈妈嘴巴还被堵着,不觉有些急了。

  “王妈妈,我可以让你开口说话,不过你最好放聪明一点,别大呼小叫的,铁英的本事你是见过了,保准你来不及开口说话她就有本事让你一命呜呼。”

  满月依旧是一脸闲适微笑,王妈妈不觉点点头。

  满月眼神示意铁英拿走王妈妈嘴里的布条。

  “大小姐,你可是聪明人,既然知道我是老夫人的人就应该乖乖放了我,我来这里老夫人是知道的,如果我失踪了,老夫人第一个怀疑你,我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老夫人也会为我报仇的!大小姐,孰轻孰重你还是考虑清楚了!只要你放了我,我回去之后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但如果我出了事,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王妈妈仗着自己是老夫人的亲信,又是整个西院的管事,一直以来都没将满月这个没娘的孩子放在眼里,更何况王妈妈时常跟在老夫人身边,耳濡目染的,老夫人是如何讽刺满月瞧不起满月的,王妈妈也是跟老夫人一样的心态。

  “王妈妈,你不过是个奴婢,竟敢如此对大小姐说话?”凝静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就给了王妈妈一巴掌。

  对自家小姐不敬,凝静岂能饶了她?

  “你、你一个进府不足三年的小丫鬟也敢打我?”王妈妈梗着脖子,满脸怒容的看着凝静。

  如果不是双手还被反绑着,王妈妈真就跳起来与凝静厮打了。

  满月含笑看着,又对凝静使了个眼色。

  啪啪啪!

  凝静又是干脆利索的赏了王妈妈三巴掌。

  之前没有满月眼神示意,凝静再气愤也不会擅自行动。她跟惜梦跟在满月身边有段日子了,自家小姐做事很有分寸,有时候也另有安排,如果她们擅自行动的话,反倒是坏了大小姐的事情。

  凝静得到满月示意,自然是卯足了劲儿给了王妈妈三巴掌。

  王妈妈被打得眼冒金星,面颊登时红肿了起来。

  “铁英,堵上她的嘴。”

  满月一声令下,王妈妈还没回过神来就被铁英再次堵住了嘴巴。

  “这些年,你在老夫人身边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留下你的性命也无法给那些惨死在你手下的人以交代,就算放你回去,老夫人就会放过我吗?你当我天真?还是你自以为自己太聪明了!”

  满月一开口,王妈妈眼睛睁的大大的,不可置信的看着满月。

  原本以为自己这么大年纪唬住一个不到十四岁的黄毛丫头还不容易,可王妈妈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是何等的轻敌。

  “铁英,拖出去扔院子里,如果我没记错,王妈妈最早是在老夫人身边没错,可三年前王妈妈曾经在二夫人院子里呆过一段日子,后来才提拔了做西院的管事,王妈妈在二夫人院里做管事的时候,紫云应该还在,王妈妈你应该记得紫云是如何被二夫人扔进枯井里面的吧!呵——也好,你进入之后与紫云慢慢解释吧。”

  语毕,满月冷眼对铁英使了个眼色。

  铁英一记手刀落在王妈妈劲后,王妈妈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晕倒在地上。

  “将木屑和铅块扔到后山,硝石和硫黄一同扔进枯井里面。”满月沉声吩咐铁英,铁英心领神会,将王妈妈和她带来的硝石硫黄都装在一个大袋子里面,背着出了房间。

  “大小姐,为何要将白妈妈带来的东西分开扔,难不成这些硝石硫黄还有其他用处?”惜梦不解的看着满月。

  “很快你们就会知道。”满月但笑不语,眼底却是冰冷嗜血的寒意。

  老夫人为了保住令狐平雪不惜连□□都用上了!若不是时间仓促,以老夫人那精明的性子,怎么说也会采取一些迂回的策略,不会如此来不及的用□□。

  不过她想来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老夫人出招了,她就好好会一会。很快就有老夫人后悔的时候!

  “凝静,你乔装打扮一下,出去买点东西回来。”

  满月在凝静耳边说了个词,凝静眼睛顿时瞪的大大的,旋即了然的点点头。

  “大小姐放心,凝静一定多加小心。”

  满月点头,看似平静的眼底却是一瞬深寒无情的冷酷。

  老夫人想要烧死她,这次又让她失望了!

  ——

  次日一早,老夫人院子里表面看似平静,实际上人人都是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老夫人昨晚派王妈妈和两个侍卫去满月院子里放□□,一夜过去了,王妈妈和侍卫都失踪了,老夫人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找,只说有事找林妈妈,整个侯府的丫鬟婆子连同家丁侍卫找了一上午,王妈妈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凭空消失不见了。

  晚上令狐平雪就要入宫下棋,如果不能赶在这之前将王妈妈找出来,老夫人心底如何都不安。

  正午刚过,王妈妈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令狐泉已经提前进宫陪在太后身边,令狐平雪沐浴之后一番盛装打扮,准备稍后进宫。

  就在这时,却从二夫人院子里传出阵阵杀猪般的嚎叫声。

  侯府上上下下全都往二夫人的院子赶去。

  包括令狐鸿熹和老夫人。

  等满月最后一个走进秀雅苑的时候,二夫人正被三四个丫鬟婆子摁在地上,而二夫人却完全是癫狂发疯的状态,不停地嚎叫撕扯自己的头发。

  令狐平雪见满月来了,当即红着眼睛没好气的喊了句,

  “你来做什么?不用你在此假好心!”

  满月不言语,抬眼看向令狐鸿熹。

  “平雪,满月是你大姐,她来看望你母亲无可厚非!你到一边闭嘴站着去!”令狐鸿熹出声呵斥令狐平雪,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二夫人无端中邪发疯,令狐鸿熹现在正在着急上火的时候,令狐平雪不分场合埋怨满月,令狐鸿熹自然更加生气。

  满月却是不紧不慢的开口,

  “父亲,听闻二夫人中邪发疯,在院子里又大又闹的,想来二妹是心疼母亲才会迁怒于满月吧。满月不会怪她的,父亲暂时也不要处罚二妹了。”

  满月本来不开口,令狐鸿熹还可以不处罚令狐平雪,可满月都这么说了,事后的话,令狐鸿熹怎么都要给满月一个交代。

  令狐平雪脸色涨红,狠狠地瞪着令狐平雪。

  今儿的令狐平雪一身盛装打扮,脸上的伤疤也好的差不多了,以胭脂水粉就能掩盖,乌黑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斜插着六根价值不菲的紫玉发簪,配上她一身艳丽夺目的紫色轻纱罗群,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吸引万千目光。

  满月见此,心中却是冷笑迭起。

  令狐平雪今儿的一番盛装打扮,注定是白费心思了!

  老夫人这时候也不满的瞪了满月一眼。

  这昨儿失踪的林妈妈还没找到呢,今天下午好好地二夫人竟然中了邪,这让老夫人如何能给满月好脸色。

  满月行过礼之后,轻移莲步来到令狐鸿熹身侧,关心的问着他,

  “父亲,二夫人这是怎么怎么了?”

  令狐鸿熹轻叹口气,凝眉道,“刚刚,我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唐管家找到我,说是她在院子里突然发疯,又打又骂不说,还说这院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来之前已经打伤了好几个丫鬟了。”

  “二夫人真的中邪了吗?”满月佯装一脸惊讶的表情。

  令狐平雪不满的呛声满月,“什么中邪?母亲好好地,不过是前几天被下三滥的的人气到而已!”

  令狐平雪仗着有老夫人在,说话也愈发口无遮拦。

  这一句下三滥却是将令狐鸿熹也骂在了其中。

  “闭嘴!再多说一句就关你祠堂!”令狐鸿熹一拍桌子,看向令狐平雪的眼神说不出的失望和愤怒。

  他两天前才单独见过二夫人,还警告了她一番。如果二夫人是因此而性情大变的话,那么令狐平雪口中下三滥的人不就是他吗?

  女儿如此咒骂父亲,简直是大逆不道!

  令狐鸿熹火气憋在心里隐忍着,一旦发作,后果不堪设想。

  满月此刻却是在一步步的引出令狐鸿熹的火,系数发在令狐平雪身上。

  令狐平雪委屈的看着令狐鸿熹,继而含着泪站在老夫人身边,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可老夫人却心疼的不行。

  “现在这个侯府,看来是越来越没有咱们祖孙说话的地位了!如今二房的变成这样子,平雪丫头心疼母亲,不想看到不相干的人难道有错吗?有些人不请自来就罢了,来了就安生本分的呆在一边,别以为有个六品女官的身份就了不起了!我一把年纪了,什么场面没见过?!想唬我?没门!”

  老夫人脾气强势霸道惯了,一直对满月六品女官的身份耿耿于怀。

  一旁令狐平雪见老夫人如此为自己出头,不觉得意的看了满月一眼。明明自己母亲现在疯疯癫癫还不知怎么回事,令狐平雪一点不关心这个,反倒是更加在意老夫人给自己出头。

  满月见此,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露分毫,

  “祖母有所不知,满月此次前来是代表王妃探望二夫人。姑姑进宫之前叮嘱满月,若府中有事一定及时通知她,若她不能及时赶回来,就由满月代替她出面,所以满月并非不请自来,实在是受了姑姑的嘱托不得不来啊。祖母和二妹若是对姑姑的安排有所不满,那等姑姑回来了,满月跟姑姑说一声,让姑姑另请高明就是了。”

  满月适时搬出了令狐泉,令狐泉是王妃的身份,与老夫人的一品夫人不分上下,只是因为是母女关系,所以这些年来,令狐泉一直都在极力忍让老夫人的飞扬跋扈,可对于二夫人和令狐平雪,令狐泉没有任何道理忍让。

  一听满月搬出了令狐泉,令狐平雪顿时有些泄气。

  谁不知道令狐泉一直就很喜欢令狐满月,对于她们二房却是横竖都看不顺眼,若是满月在令狐泉面前多说几句话,令狐平雪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老夫人被满月的话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的身体本就没好利索,哪经得住生气,如今坐在这里不过是强撑着身体罢了。

  满月也看出老夫人虽是一番精心装扮,可眼下却是一片青色,皮肤和暗沉无光,说话的声音也不如以前洪亮有力。

  明明身体就没好利索却还是强撑着不适为令狐平雪出头,如此好祖母,表面看倒还真是令狐平雪的福气。

  可有时候过分溺爱宠护,就是一种无形的杀害。

  老夫人此刻就如此。

  眼见老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令狐平雪咬咬牙,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二夫人身上。

  “母亲!母亲你快告诉女儿啊!是不是有人对你加害于你,你才会变成这样的?母亲,你说啊!有祖母和父亲给你做主!母亲你说,究竟是谁害得你如此?”

  令狐平雪跑到二夫人面前蹲下来,谁知话刚说完,二夫人突然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拉拽她的身体。

  “这屋里有鬼!有不干净的东西!是紫云丫鬟!还有——还有很多其他的人——她们要对我不利!她们要害我!你是紫云吗?你是紫云回来报仇的吗?是你!一定是你!紫云生前就最喜欢穿紫色的衣服了!啊!你休想害我!”

  二夫人对着令狐平雪的脸,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不但撕碎了令狐平雪身上的衣服,还将令狐平雪发髻打散。

  “啊!母亲!我是平雪啊!”令狐平雪尖叫着滚在了地上,新换的衣服被二夫人撕下了袖子,头上朱钗散了一地,罕见的紫玉发簪掉在地上,摔断的摔断,裂纹的裂纹,令狐平雪又惊慌又心疼,拼命捂着自己的脸,生怕二夫人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手抓伤自己的脸。

  “平雪,过来。到祖母这儿来。”老夫人也生怕令狐平雪受伤了,毕竟今晚还要令狐平雪还要入宫。

  令狐平雪跌跌撞撞的爬到老夫人面前,浑身颤抖着,脸上的妆也在刚才的挣扎中弄花了。

  “二夫人,祖母和父亲都在这里,你就不要疑神疑鬼的了!前几天的事情父亲虽然责怪了你,但一日夫妻百日恩,父亲还是会原谅你的,可你如今突然闹出这么一出,你这是故意给父亲施加压力吗?原本父亲可以原谅你,你越是如此,越是惹父亲生气啊!”

  满月瞅准机会冷冷开口,看向二夫人的眼神却是出乎寻常的平静。

  二夫人为何突然发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唐管家!大夫怎么说的?”令狐鸿熹现在的确很生气,憋了长时间的火气就压在心底,随时一点刺激都会令他爆发。

  唐管家也瞧出令狐鸿熹的不对劲来,不觉更加小心翼翼,

  “回侯爷,刚刚大夫要给二夫人诊治,却被二夫人扔的玉枕砸中了头部,现在大夫也受伤了,二夫人不许任何人靠近,所以——”

  “二夫人!大夫是给你看病的!你怎么连大夫也打伤了!你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啊?是不是害怕被大夫知道你是装的呢?二夫人,你可不要当这里的人都是傻子!一个大夫不行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满月故意将话题引到二夫人装疯卖傻上面,令狐鸿熹联想到自己前两天警告二夫人的时候,二夫人还好端端的,这才两天工夫就成了这副模样,的确是不太可能。

  “唐管家,再去找大夫!”令狐鸿熹再次下令,唐管家不敢耽误,一溜小跑离开了房间。

  令狐平雪想开口替母亲说话,可是见令狐鸿熹的脸色,令狐平雪在心里头掂量了一下分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老夫人这会子也搞不清二夫人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只能等大夫来了再做定论。

  大夫还没来的功夫,二夫人却再次发疯,跳起来又是厮打身边的丫鬟婆子,又是破口大骂。

  “你们一个个的都想害我是不是?!都恨不得我死是不是?!告诉你们!我哥哥是李景田大将军!立下赫赫战功,名震边关!有我哥哥在!看你们谁敢动我一下!紫云!你这个见人,死了都不安生,还想回来找我!我——我杀了你!杀了你!”

  二夫人一边喊着一边朝着一身紫衣的令狐平雪扑过去,令狐平雪尖叫一声躲在了老夫人身后,二夫人的巴掌不由分说落在了老夫人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下一刻却是满屋子诡异的寂静。

  “二妹!你想害死祖母吗?”满月佯装关心老夫人,上前一步推开了令狐平雪,可她推开令狐平雪的角度却是正好将令狐平雪推到二夫人跟前。

  二夫人丝毫不知道自己刚才打了谁,一见穿着紫衣的令狐平雪,二夫人一把揪过她的头发,照着她脸上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顿。

  老夫人刚才被二夫人那一巴掌扇在脑门上,现在还在蒙着呢,令狐鸿熹急忙起身搀扶身子摇摇欲坠的老夫人,却惊觉老夫人脑门上多了一个清晰的手指印。

  谁都没想到,二夫人竟然敢打老夫人。

  现在最惨的还属令狐平雪。

  尽管令狐平雪极力捂着自己的脸,可是落在二夫人手里的令狐平雪脸上还是被二夫人抓了好几道血口子,脖子上和手腕上也是触目惊心的血口子。

  一屋子丫鬟婆子全都吓呆了,二夫人连老夫人都打了,她们过去也是挨揍的下场,而其他侍卫家丁则是碍于身份不方便上前。

  见此,满月冲着吓傻的一众丫鬟婆子怒吼一声,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救出二小姐!二小姐今晚还要进宫呢!!若是出了岔子皇上太后怪罪下来,整个侯府都要受连累!”

  满月此话一出,触动最大的就是令狐鸿熹。

  他本就不赞成平雪入宫,总觉得进宫下棋并非幸事,若解不了冷暖玉棋子的秘密那就是欺君之罪,现在看来,平雪这样子进宫,岂不是污了皇上和太后的眼?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令狐鸿熹上前一步分开手忙脚乱的众人,抬手强行将令狐平雪从二夫人手底下拽了出来。

  “啊!我的头发!爹爹!小心那!”令狐平雪一缕头发还攥在二夫人手里,因为二人被令狐鸿熹强行分开,令狐平雪一缕头发就这么被生生的拽了下来,伴随着她杀猪一般的喊叫声,响彻整个秀雅苑。

  见此,满月飞快的冲铁英使了个眼色,铁英佯装好心的上前扶着令狐平雪,下一刻却是趁人不备推了令狐平雪一把,等令狐平雪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不知何时被塞了一支她之前掉在地上断成两截的紫玉发簪。

  随着令狐平雪身子失控的朝二夫人身上撞过去,二夫人看到令狐平雪手中的紫玉发簪,本能的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啊!紫云回来报仇了!她要杀我啊!老爷救我!!”

  二夫人说着一把扯住了令狐鸿熹的袖子。

  下一刻,令狐平雪握着发簪的手失控的朝令狐鸿熹刺过去。

  关键时刻,满月“挺身而出”一把推开了令狐鸿熹,令狐平雪手中簪子不偏不倚刺进了二夫人的肩膀。

  嗤的一声,鲜血飞溅。

  二夫人被刺倒在地,疼的打滚。

  满月则是紧紧抓着令狐鸿熹的袖子,仰头看着他,眼泪都在眼眶内打转,

  “父亲!父亲您没事吧!刚才吓死女儿了!女儿眼睁睁的看着二妹手里的簪子朝父亲胸膛刺来,女儿吓坏了啊!”

  满月快要哭出来了,大大的眼睛噙着泪水,攥着令狐鸿熹袖子的手不停地抖着。

  目睹此景,铁英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垂下眸子不说话。

  大小姐的演技还真不是盖的啊。

  明明一切都算计好了,天衣无缝的上演着,大小姐现在的样子却完全是被吓坏了一样,就像是一个真的担心父亲安危的孝顺女儿。

  令狐鸿熹抬手拍拍满月的手,想安慰她,可一看到满月吓坏了的表情和快要哭了的样子,令狐鸿熹就说不出的心疼。

  他现在也是惊魂未定。

  虽说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但是被亲生女儿拿着簪子刺过来还是头一次!刚才若不是满月推开他——

  后果还真的不堪设想。

  “鸿禧!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这——这怎么会?”

  “平雪!你——你疯了不成?”

  老夫人推开众人,跌跌撞撞的来到令狐鸿熹身边,仔细查看他身上伤势。

  毕竟令狐鸿熹才是整个侯府最强大的支柱!令狐鸿熹一倒,这侯府就彻底垮了!老夫人比谁都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在不动摇令狐鸿熹身份地位的前提下,她可以尽所能的宠着护着令狐平雪,可一旦牵扯上对令狐鸿熹不利的因素了,老夫人也是可以翻脸不认人的。

  “二妹!你太过分了!就因为父亲之前说了你,你就如此对待父亲?!这可是我们的父亲,一家之主啊!你还不放下凶器!”

  满月一手捂着胸口,一边痛心疾首的斥责令狐平雪。

  令狐平雪已经懵了,听到满月的话后,这才反应到自己手上还拿着带血的自愈簪子。

  “不——不!不是的!这簪子不是我拿的!是刚刚有人塞到我手里的!是——”

  令狐平雪说到这里四下看着,可一众丫鬟婆子都是尖叫着往后退去,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至于铁英,早就提前一步退到了最后。

  刚才清醒那么混乱,铁英在将紫玉发簪塞到令狐平雪手里之前已经使计踢倒了好几个丫鬟,现场根本就是人仰马翻,很多人的注意力又都在挨了一巴掌的老富热身上,根本没人注意铁英做了什么。

  令狐平雪看了一圈,根本就没有印象刚才是谁扶着她,又是谁将发簪塞到她的手里。

  令狐平雪手上染满了二夫人的血,她眼神看向谁,谁都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这时候,一个丫鬟尖叫的声音突然响起,

  “二夫人晕倒了!二夫人晕倒了啊!”

  喊叫的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宝烟。

  而今天这出戏演到这里还能如此顺利,宝烟的卖力演出非常重要。

  自从令狐子璐被赶走之后,宝烟就到了二夫人的院子,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三等丫鬟,但能留在二夫人的院子里,对满月来说就很有用处。

  二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前几天临阵倒戈帮助满月解决了林妈妈,如今二夫人的院子自然是人心惶惶,加上二夫人时而昏迷时而清醒,一院子的丫鬟婆子都是没心做活,私下间议论纷纷,人心涣散。

  满月找到宝烟让她想办法引开谨慎伺候二夫人的几个丫鬟,再由铁英潜入二夫人房间,在二夫人喝的汤药中做了手脚,加了可以让人甚至昏迷的药物。

  因为在这之前令狐平雪已经盛装打扮了一番,满月看到令狐平雪的打扮之后,就让铁英在昏迷的二夫人耳边说话,告诉她紫云今天中午会来找她报仇,紫云穿着一身紫衣头上带着紫色的发簪,还会假扮是她的女儿迷惑她,引她上当,实际上却是为了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