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化”是一种特殊的过程,这已经尽人皆知。
它分为两个阶段,分别是“修炼”和“蜕变”。简单而言,修炼是在死亡的折磨中苟且活下来,而“蜕变”则是像大型动物受伤时自己舔舐伤口的封闭式痊愈。
从平安夜开始,林繁星进入梦乡。
圣娴冰看着她安然的睡脸,不由叹息:这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林繁星一头墨汁一样的黑发微微凌乱地覆盖在她的侧颜上,愈发衬托出皮肤的水灵白皙。好像透明的一般。又稍带着红润。讨厌——看来也只能等她龙化结束后再一走了之了。圣娴冰长吁短叹地起身,打算拉开房门去呼吸外面清澈的冷空气,却发现公寓门外的走廊上站着一位黑长发的美女。
和林某某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看上去成熟得令人羡慕的身材和一双冷静淡漠发杏核眼睛。
打扮上也是个典型的轻熟女。
这……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林繁星那个的“姐姐”吧?
“圣小姐。”冷香说着抬起那双杏核眼,眸中泛起了犀利的光泽,“还是称呼你为‘托德大人’比较好?”
“……你知道了。”圣娴冰只是微一沉默。因为毕竟是苏苏的手下。知道也难怪。
不过对方要是追究起这件事可就不妙了——“苏苏说林繁星就在这里面。我能进去吗?”正这样寻思着,冷香已经再次开口询问。
咦?原来是根本没有兴趣啊。
圣娴冰略一侧身,冷香就已迈步进入房间里来。
而后微微张望一番,自言自语地冷冷道:“房子还不错,看来这家伙意外地被好好照顾得很好。”
这个嘛。圣娴冰原本是有点心虚的。因为从冷香的角度来看她们分明就是诱拐并坑害的她妹妹的家伙们……但似乎冷香并没有想计较太多。相反她只是在林繁星的那张帐纱床前蹲坐下来。接着圣娴冰依在门口目睹了她一连串熟练的动作:撩开林繁星的微沾上了汗水的前发,在额头上铺好浸了特制草药的毛巾,开始在腋下测体温。
一时间,中草药的苦涩芳香在房间中充分蔓延开来。
不知为何这个宛若冰霜一样的女人来到这里后,反而带来了令人心安的气息。林繁星从前常说着和姐姐关系如何如何差——看来却也没有那么恶劣啊。这时正露出些许欣慰微笑的的她被声音惊了一跳。
“托德大人。为什么要逃开呢?”
真的是被吓到了。圣娴冰下意识反问:“你指什么?”
“三个月以前,您从林繁星身边离开的时候,就给我感觉像是在逃离一样。”黑发女人在床边抬起头,层层叠叠的黑发挽在耳后,注视圣娴冰的神色很是淡漠。她平静地继而补充道:“有什么隐情吧。”
圣娴冰惊愕了好久。之后转移开视线,抱住双臂,苦笑道:“看来您真是一点也不了解啊。”
“我就是来了解的,我洗耳恭听。”
这么直白露骨的问法。圣娴冰再一次体会到这个女人是看起来文静实则大胆的类型。
“我是法师。”她尽量低简介回答道,“现在东荒掀起狂潮的也是法师一族,你知道吧?他们当然想要捉住我啊——且不提那里兴许就潜藏着给我下了封印的敌人,也是极其危险。而令妹,则不是一般的傻,留在她身边不是我自找麻烦吗?”
冷香站了起来。
“原来如此。所以您是演了一出‘不要牵连你,所以宁愿离开’吧。”
圣娴冰额头上的青筋久违地一跳。果然是苏苏·路易斯的手下,理解能力真是超凡!混蛋!
“但是恕我直言,”冷香眯起眼睛,“托德大人现在恐怕也是手无缚鸡之力,对吧。”
你!
当她被气得找不出语言还击时,那只轻熟女已经擅自走到门前,拉开了门。顺带回首,将视线投在圣娴冰身上,眼中闪着淡淡的光辉。
“这样的手段就再用了,因为我妹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还有,我会再来的。”
“所以说,那天晚上过后,龙女就一直处在‘蜕变’期中。情况就是这样了。”
柳无咎托着下巴,微微沉吟。“我知道了。”
“我走了。”
“等等!”他一下抬起头,脸色不是一般的低沉,“你们那天,遇到了吸血鬼?连他们也成为我们的敌人了吗?”
“明知故问,”本要离开的爱琳将一只靴子翘起来,放在他们中间的茶几上,神色悠闲,“噢,对了还有那天不止遇到了吸血鬼,还有一个手持着龙族皇家剑幽黛迪兰的银发小美人。”
柳无咎听到剑的名字时起先是一呆,而后在她用了不恰当的形容词后又深深皱起了眉头。“美人?你指什么?”
“有着一头漂亮的银发的孩子,啊,具体容貌我也没有看清。在被我重创后居然还能以超乎寻常的速度逃掉。”爱琳一边比划着那人头发的长度,一边加重语气说道,“就是我们最近在说的‘那个’吧。”
那个——是柳无咎深知的词。
从几个月前以兽人族的熊赤事件为首,大陆各地发生无数窃尸案件,被爱琳最终汇成一条消息:大量的尸体因为魔法作用“复活”。
而似乎是作为“复活”的后遗症,他们都会有着一头标志性的银或灰色头发。
“但是,有着这么纯粹的雪白色泽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爱琳若有所思般说道。
柳无咎脸色又青又紫,十分不悦。
“爱琳·路易斯。你老实地告诉我,那家伙还有逃生的余地,是不是你故意的?”
栗发女孩的目光流转过来。“想什么呢,”她放下纤长的腿站立起来,向会议室门口走去。留下一句意味十足的话:
——“现在我放过谁跟你有关系吗?柳先生。”
是啊。
柳无咎犹自一手支住自己的脑袋,暗自叹息。
她是苏苏营中的重要人物,而他则是另一派别的首领。
之前唯一维持着她和他的那段关系,事到如今也早已也荡然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