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没有完全废掉的半条龙
林繁星保持着每两天去看望一次圣娴冰的“承诺”，虽然谁也没有要求她这样做。但一来她很担心圣娴冰，二来她也确实闲来无事。她越是思索着怎样叫做“保护大陆”这种义务，就越是迫切地想要和圣娴冰见面，好好地握住对方的手谈一谈。然而，这是很困难的事情。她前往亚力克斯的古宅了总共五次，却只有第一次——和爱琳一起的那次听到了圣娴冰的声音。
之后的几次，连二楼的那间房间里都毫无音讯。
据亚力克斯所描述，圣娴冰已经很多天没有走出那个房间了。
那是房间啊！一个房间有多大呢？最多不过五十平方米的空间，圣娴冰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一直躲避着的吗？有点像是当时林繁星龙化的阶段，可是那时她并不是孤立无援的。
准确而言，现在是圣娴冰自己将自己单独锁定在了五十平方米的房间里。
单是想到这点，林繁星就焦虑不已。
她好想知道在玛格丽塔发生了什么，好想知道。
亚力克斯同样不知道；莫妮卡即使是知道也不会对她透露分毫的。
今天她也是落寞地裹着羽绒服走出古宅的。
真冷，这种天气应该和圣娴冰一起吃着火锅，像从前那样。如若是可以的话，多少鱼丸她都会买来……咦？手机在响？
她以为是艾伯伦的来电，询问她回家的时间，但是。
来电人那里清清楚楚地闪烁着“柳无咎”三个大字，她有点迟疑，手指颤了颤，点开了接通键：
“——星儿。”那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不知为何，林繁星的脑海里猛地浮现出那一天，红发女孩和他站得极近的那场面。于是愣了好几秒，直到他再次出声：“星儿，你在吗？”
哇。她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啊。想那些做什么啊。
“在——在！”
“你没事吧？”柳无咎问道。
林繁星试着哈哈笑了两声，说道：“我没事，一点事也没有——就是在亚力克斯这里看望一下圣娴冰。当然了，你知道的，圣娴冰——她不肯开门，也不肯回应我。可能是因为我也没什么用处吧……”
他打断她的滔滔不绝，直截了当地说道：“既然没事，能不能来一趟中心王朝？”
林繁星顿住，惊讶道：“中心王朝？”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入中心王朝了，连爱琳和她的见面都只是在附近街边的咖啡厅。
“对，中心王朝——我这里。”
不用说——林繁星到达中心王朝，还是柳无咎那间温馨的办公室里——站着一只有着蝙蝠一样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人形动物。那翅膀看上去宽阔修长，长着褐色斑点的羽毛，和林繁星龙化后光秃秃的翅膀截然不同。而翅膀内，一个野性十足的女孩子披散着一头短发，沉默地抱着双臂站在其中。看到林繁星匆匆赶来的身影，她敌意的目光瞥了过来：
“就是她？”
林繁星停下来喘气，并且毫不犹豫地举起一只手掌：
“如果你说的是龙女，非常抱歉我现在不是了。”
于是翅膀女又转向柳无咎，问道：“她说她不是？”
金发金眸的男人微微笑道：“不，她是——这位就是林繁星，龙皇的小女儿。”那表情就像是他们初见时那样，疏离而温和。她有差不多一周没有见过柳无咎了，但是他这样的神色却令人迷惑——这一周中到底发生过什么？
“星儿。”他叫她。
“嗯？”她回过神来。“哦，这位是——”
“这是另外一只格里芬兽人，影雪。影斜的妹妹。”他普普通通地介绍道，“今天她为我们带来的消息，有关再生人。其中啸天的一位再生人手下想要和我们联盟，所以我正在考虑是否答应并且前往东荒魅族森林。这件事上想听一听星儿的意见。”
林繁星没有听懂。她只捕捉到几个词：再生人，联盟，东荒森林。
“欸？”她刷地抬起头，“你要去东荒吗？”
那可是敌人的领地啊！况且，联盟什么的，听起来不太像是真实的啊！
“是的，我打算去。”柳无咎温柔地看着她，金眸耀耀，“而且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去。”
她有种冲动，比如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说的是我？
半条废了的龙？
“但——但是，你知道，我就是个拖油瓶……”她结结巴巴地说。
“也是。”他竟然没有否认！然而，接着那双金色眼睛就低了下来，他自嘲般笑道，“所以只是我希望而已……”
林繁星呆楞地瞪着双眼。
他的语气，为什么显得有点落寞？
落寞的神情一向会动摇林繁星的决心。就像那时艾伯伦希望她来城市参加选拔却被她拒绝后的落寞，她几秒都受不了。现在也是，她缴械投降道：“我不是不愿意去。但是你确定那个联盟是真的吗？而且我不会拖你后腿吗？”
此话一出，一旁的翅膀女就剜过来一眼。
“不会，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担心，而且联盟是真的，”柳无咎立即回答，“影雪不会骗我们。”
凶恶的翅膀女是柳无咎的亲信？而且又是一个美女啊。
“我只是来还抱一个恩情。”翅膀女影雪收回剜着林繁星的目光，犹自说道。
“恩情？再生人的恩情吗？”林繁星的好奇心大盛。
“不管他是什么，总之我需要偿还的就是需要偿还的。你们若是不配合，我即使使出其他手端也不是不能。”
林繁星有点寒栗。
“我们已经答应了，影雪。”柳无咎平静地对她说，“明天就会向东荒的森林出发。无需赘言。至于星儿你……”
“我去。”
她脱口而出。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失去了龙力，却还是各种外交活动的香饽饽。
而且，她必须承认，她喜欢这样——这样就仿佛，她还没有完全废掉。
影雪和林繁星都分别离开，约定的时间是明天早晨八点钟，所以还有很长的准备时间。
而柳无咎则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双手抱住脑袋，低头沉思着。
然后影斜的身影从沙发后面闪了出来。“你在想什么呢？”她责备地绕到他面前，“这是你在对朱莉娅最后的妥协之前的放飞自我？你真的喜欢那只小龙女？”
“我不知道是她龙族的气息在作祟，还是我的本心。或许带她去，只是为了让我心安，留下一个念想。”
“好吧。”她忽然顿住，棕色的细长眸子变得神情，而后蹲身在他面前。“但是，既然是你的契约兽，我说过，不管什么都会支持你的。”
“契约兽还真是厉害的物种。”柳无咎苦笑。
“是呀。”影斜惆怅地应道。“希望影雪不要被骗了。”
“她不会的。”
“不不，只要是雌性就总会被欺骗的。”
“不懂你的逻辑。你们不是平常的女孩啊。”
“所以说你是无可救药的直男。”
笑声伴随着那淡淡的惆怅，充斥满办公室这不大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