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拍卖会进入了尾声，随着一阵咔哒声，观众席上方的灯光一盏接一盏的熄灭。
“咔哒、咔哒……”
“咔哒、咔哒……”
最后，当整个拍卖场陷入一片黑暗之时，只留下礼堂上一盏巨型水晶吊灯把所有的阴影都驱散。
拍卖师站在礼堂中央，神秘一笑: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的拍卖品，将是我们本次拍卖会的重头戏，老实说，价值即便是我个人来看也可以说是难得一见，所以请在座的各位握好左手边的按钮，不要错过接下来的任何一秒！”
说完，拍卖师打了一个响指。
啪！
清脆的声响刚一落地，贵宾区的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闭眼，又在同一时刻睁眼，霎时间！会场骤然明亮，仿佛又回到了刚才灯火通明的时刻。
但现在亮起来并不是灯光，而是数对灵视！
“灵……！”楚思尧瞳孔紧缩，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冷静发出声来。
四十多对灵视！
要知道，四十多对灵视，代表的不仅仅是这四十多个人都是灵力者，更代表着这四十多个人至少都是三阶！
难怪，难怪……
难怪这些人对入场时的结界毫不奇怪，恐怕不只是习惯了的关系，到这里来的宾客……准确说是那些贵宾区的宾客，全部都是极少数拥有灵力的人！
深呼了一口气，楚思尧迅速收敛眼中的震惊，看向礼堂正中央。
地面，被大理石铺盖的地板分成了两半，“嗡”的一声，一座展示柜从中缓缓升起。
越过玻璃制的橱窗，可以看见，华丽的展示柜里一颗黝黑乌亮的黑珍珠正陈列于此。
黑珍珠。
是一种青铜色的珍珠，属于十分贵重的珠宝品种。它象征最艰辛岁月的结晶，被称为母贝最伤痛的泪水，历经磨难所以稀有，一颗的价值往往是普通珍珠的数倍。
但对楚思尧而言，黑珍珠虽然珍贵，只要他想要，买下百八十颗用来打弹珠都不成问题。
可现在，它却被当成压轴放到了最后，这就值得耐人寻味了。
闭眼凝神，静静感受了一会，楚思尧大概明白原因了。
即便是他现在没有打开灵视，他也能感觉到有一股如大海般磅礴的灵力波动从黑珍珠深处缓缓传来。
这颗黑珍珠蕴含着灵力！
展示台出现后，拍卖师自觉地站在左侧，开始向来宾介绍:“在古老的中国，有一部国别史著作名为《国语·楚语》，它里面有这么一句话。”
“龟足以宪臧否，则宝之，珠足以御火灾，则宝之。”
“这句话翻译过来可以这么理解，占卜用的龟壳如能判定吉凶，就将它当作宝贝;珍珠如能抵御火灾，就将它当作宝贝。”
抵御火灾？
台下的来宾神色一顿，马上就猜出了这颗黑珍珠的作用。
“没错。”拍卖师扫视全场，说道:“我想大家都猜出来了，这颗黑珍珠功能就是抵御火灾，准确说是防火，无论多大的火焰，只要靠近这个黑珍珠一米左右，就会被一股强大的引力转移，从而保护自身。”
拍卖师话刚说完，台下瞬间开始了躁动。
人都是惜命的！
一旦和性命扯上关系，这颗黑珍珠的价值就难以用金钱衡量，尤其对这些贵宾区的上位者来说，再多的钱财都没有自己的性命来的珍贵。
感受到现场气氛的变化，拍卖师笑道:
“看得出来大家都很激动，那么我也不多说废话了，两千万欧元起价，每次加价不少于一百万欧元，现在开始！”
“滴！”
“滴！”
“滴！”
拍卖师语音刚落的一瞬间，一道道按钮声此起彼伏，中间没有一分一秒的断息过，价格持续上升，很快，直飙到了三千万欧元。
甚至到后来，状况愈加激烈，贵宾区的几位来宾不惜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亲自开口加价。
“三千五百万欧元！”
“三千八百万欧元！”
“四千万欧元！”
台下，楚思尧眉头紧皱，虽然这颗黑珍珠的作用他也有一点心动，但也只有一点，他毕竟还年轻，对于性命远没有这些上位者看的重要。
还有关键的一点……
他没那么多钱。
楚家毕竟从的是军界，而不是商界。他最多只能拿出八千万，而且这八千万还是人民币，折合欧元顶多只有一千万，连一半都不够。
竞价声越来越激烈，最后这颗黑珍珠以五千六百万欧元的价格被一位戴着面具的女性收入囊中。
至此，拍卖会落下帷幕。
……
湄南河东区。
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呼……”楚思尧缓缓吐了口气。
虽说这次目的是带陆奥守长下见识，但一场拍卖会下来，他自己感触也不少。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成为审神者后，他反而进一步的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广阔无垠，从前以为的高峰，其实只是冰山一角，不亲自体验，就难以感受到水面下的波涛汹涌。
世界还很大，所以他也不能停下自己的脚步。
注视了会天边的黎明，楚思尧正准备离开，就在此时，半天没开口的陆奥守忽然有些异状。
他的身影半融入于黑暗里，低着头，金色的眸子里泛着幽幽的光泽:“主人，你知道吗？以前咱听过一句话，它说历史就像一座迷宫，反反复复，盘根错节，无论你走得多远，最后总会回到起点。”
“起初咱还不认同，但现在回想起来，大概也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人口贩卖，自古时起就已存在，陆奥守曾经在还是刀剑的时期就见过不少，但他没想到，在这个迈向未来的文明时代，人口贩卖还依然存在。
或许，这也正验证了那句话。
死亡的历史会复活，过去历史会变成现在。
人们总说以史为鉴，但总有些东西仍在循环中反复，历史……大概也逃不过这一命运。
楚思尧听后，顿了顿，随后深深凝视了他一眼，冷不丁的开口道:“回去记得加强训练，把这几天的出阵量全部补上去。”
陆奥守:诶？？？
陆奥守微微一愣，像是被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一下子扰乱了思绪，下意识点点头:“啊？好、好。”
楚思尧:“走吧。”
“嗯。”
陆奥守默默跟在楚思尧身后，他不明白自家审神者是否真的不在意刚才的一幕幕惨案，又或者他只是习惯把一切埋藏在心里。
真相到底是哪一个？
他终归还是不明白。
走之前，他下意识望了一眼这座城市。
此时，天色已亮，阳光明媚。
黎明的曙光慢慢揭去夜幕的轻纱，万事万物都清晰地显现出了自身的模样，通往河岸的马路与老旧小区间的街道交汇处，几个起早贪黑的小摊贩已经摆好摊子，吆喝着贩卖早餐。
他们佝偻着腰背，神情或许迷茫，但眼中也不乏对生活的希望。
陆奥守深深凝视了一阵，忽然笑了笑，眼中有种说不出的释然:
“这或许不是个最好的时代，但也不一定是最糟糕的一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