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探花他又软又娇 > 第44章 番外三
  凋朱颜认识段天风,既是缘分,也是故意。

  那时,她还不是醉梦楼的主人,只是青州一个商家女,家中没什么兄弟,偌大家业被族中叔伯虎视眈眈,只等着她沉疴在身的父亲过世,便把她嫁了人,收了朱家的家业。

  没错,那时她还叫朱颜。为着父亲的病,和一群豺狼一般的叔伯们几番周旋。

  她不会嫁人,父亲在世的时候就知道了。

  朱父不是一下就病倒的,他病了多年,只有朱颜一个女儿,自然是多番筹谋,青州女儿多地位低下,而她自幼就被朱父带在身边,经商识字,哪一样都不比男子差。

  凋朱颜还记得,那时,父亲经常对她说:我的女儿怎能居于后院?爹爹给你招个夫君入赘,咱们朱家就是你的。

  她也一直是这么想的,我有这么多钱,找个男人入赘还不是信手拈来。

  后来才知道,天真不能作为活下去依仗。

  好在这个时候,朱颜认识了段天风。

  段家的七公子,名声不显,但是身价显赫,段家在青州盘踞百年,地位非同凡响。

  不过这位七公子却是为人诟病,是有名的纨绔子弟。

  朱颜本来是不准备接触段天风的,毕竟这样的人看起来对朱家的生意毫无益处。

  不过段天风却对这位朱姑娘很有兴趣,毕竟青州地界,能以女儿身在商场上游走的,只有朱颜一个人了。

  但是世事总有变化,朱父没撑过那个冬天,青州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朱父合上了眼,还未下葬,就被朱家族中逼上了家门。

  孤女无依,说是为了她好,可不就是眼热朱家的生意?朱颜一身孝衣冷冷的看着堂上的叔伯。

  朱家族叔看着朱颜,咬了咬牙,不过是个臭丫头,有什么好怕的,他看着朱颜说道:“侄女啊,族叔知道,大哥不在,你一个人孤苦无依,这不是才想着为你张罗一门婚事?族中都是为你好啊。”

  朱颜声音冰冷,说道:“不劳朱老爷,我们家不过是旁门左支,早就出了五服了,我爹也当不起您一声大哥。”

  被朱颜下了面子,朱家族叔的脸上便有些不好看,看着朱颜说道:“不知好歹!杜家公子乃是良配,等你爹下葬之后,你便嫁过去吧!”

  朱颜看都不看他一眼,盯着父亲的棺木说道:“杜家的儿子?那个痨病鬼?被花楼里的姑娘睡虚了身子还想娶我?朱老爷好意,我可不领,您家中不是还有个丫头?我看她和杜公子般配得很,朱老爷还是让她去嫁吧。”

  朱家族叔被朱颜的话气得半死,指着朱颜骂道:“牙尖嘴利的家伙!你算是什么东西!”

  朱颜本想骂回去,就见族长敲了敲手中的拐杖,说道:“颜丫头!你爹还是朱家的人,怎么,你想要叛出家去?”

  朱颜看着父亲的棺木,闭了嘴,父亲的棺木还是要入祖坟的。

  朱家人看朱颜妥协,得意的笑道:“杜家公子有什么不好的,你嫁进去还是当家主母,对你来说,便是好归宿了。”

  朱颜咬牙,准备忍了,只听见远远传来一声,“我岳父还未下葬,怎就有人要把我夫人嫁出去了?当我段家都死了吗?”

  段天风穿着一身孝衣走了进来,看都没看朱家的人,从案边拿起香烛,为朱父上了香。

  朱家族长看了一眼段天风,皱了皱眉,认了出来,说道:“七公子这是何意?这是我朱家的私事,还请七公子不要插手。”

  段天风站到朱颜身边,虚扶着朱颜说道:“夫人莫怕,有我呢。”

  朱颜不知段天风是何意,不过眼下段天风看起来要比朱家的人看起来靠谱多了。

  朱族长敲了敲拐杖,段天风皱眉说道:“老东西你敲什么敲,扰了我岳父清净!”

  朱族长简直要被气的仰倒,指着段天风说道:“竖子无知!这是我朱家的私事,还请段公子离开!”

  段天风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说道:“我可不是外人,我与朱颜已经定了亲,选了日子,若不是岳父离世,我们不日就要完婚的。眼下不过是要为岳父守孝三年,便要被你们这些出了五服的外人,生生拆散了吗!”

  这话一出,不仅是朱家人,便是朱颜也吓了一跳,她知道段天风与朱父有过接触,不过都是生意上的往来,这婚书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她自己都毫不知情?不过此刻并不是拆台的时候,朱颜站在一旁不说话,做足了被欺凌弱女的模样。

  朱族长看了看婚书,确实不是假造的,青州官衙的大印印的清楚明白。

  朱族长脸色变了变,说道:“是你族叔糊涂了,苦了颜丫头你了,今日是你爹的大日子,咱们就不耽搁了。”

  段天风的正妻和杜家的主母地位是云泥之别,段家并不是朱家能惹得起的,朱族长挡住了身后还想说些什么的朱家族叔,带人退了出去。

  灵堂中只剩下朱颜和段天风两个人,朱颜此时才有些脱力的感觉,扶在了棺木上,和段天风拉开了些距离。

  段天风笑道:“怎么,这是用过就扔?”

  朱颜顿了顿,福身说道:“多谢段公子出手相助,不过这婚约是怎么回事?家父生前并未提及过。”

  段天风笑道:“自然,这是我今日刚让官衙里出的,日后你便是我未婚的夫人了。”

  朱颜猛地抬头,直愣愣的看着段天风,说道:“段公子这是何意!”

  段天风拍了拍朱颜的肩膀,说道:“不必这么紧张,我对你的家业没什么兴趣。”

  朱颜这才松了口气,段天风看着觉得有意思,说道:“我不过是对你比较有兴趣。”

  说完段天风不看朱颜的脸,给朱父烧了些纸钱,说道:“你需要我的身份来帮你守住家业,我刚好对你有些兴趣,如何?要不要和我合作?比着杜家那个痨病鬼,我算得上英俊有为了吧。”

  朱颜低下眼,笑道:“段公子比着青州的大半才俊们都算得上英俊有为,何必妄自菲薄,和杜家的废物比。”

  段天风笑道:“那便合作愉快。”

  这事若是到这就结束了,那便是一桩普通的婚事罢了。

  朱父下葬之后,朱颜一个人撑着朱家偌大的门楣,有着段天风的帮衬,过了两年。

  不过日子也并不好过,朱颜在青州商场上处处受阻,杜家恼怒于朱家的出尔反尔,便时不时给朱颜找些麻烦,被落了面子的朱家族叔也来势汹汹的逼了上来。

  正在此时,段天风去南疆行商之时受了瘴气,回到青州便一病不起。

  一时间朱颜四面受敌,处境立刻变得艰难了起来。

  再次被逼到家门的时候,朱颜无奈,一纸状书将朱家本家告到了青州府。

  她要带着朱家出族!

  一个弱质女流,竟要叛族而出,简直是轰动青州的大事,这官司一出,便惹得街头都是风声。

  朱颜才不管,她在别院里照顾段天风。

  这个男人说到做到,这两年来,对她十分照顾,且温润有礼,说不动心,那全是假的。

  朱颜看着段天风,说道:“你快醒来啊,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呢。”

  青州都传段天风命不久矣,为了朱颜,段天风和段家也有了几分嫌隙,任由留言传遍了青州的角落里。

  话是轻巧,不过有热泪落在段天风的手上,惹得段天风的手颤了颤。

  朱颜喂昏睡中的段天风吃了药,这才施施然去了公堂。

  公堂之上,朱颜跪在堂下,看着面前的地砖,听着堂上的主簿的话。

  叛族本就是大逆不道,何况是个女人,朱家的族人站在公堂外,看着朱颜,像是在看什么好戏一样,眼睁睁的看着朱颜。

  青州知州坐在堂前,看着朱颜说道:“堂下命妇,你可知,你若出族便是贱籍,日后,家中子嗣不得入仕。你可是要想清楚。”

  朱颜低着头,声音坚定,“民女知道,朱家欺人太甚,我父亲留下的基业,我若不能守下来,百年之后如何有脸面去见他。”

  青州知州对朱父也有所耳闻,生前也是青州有名的善人,只可惜福薄命短,只剩下这一个丫头孤苦伶仃。

  朱颜神色决绝,想来是不会愿意和朱家和解,忍气吞声,青州知州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心中已有决断,那本官也不好再说些什么,那本官就判你朱颜脱出朱家宗族,入贱籍。你可有异议?”

  朱颜长跪在地,说道“民女谢过大人。”

  朱家宗族的人站在一旁,看了地上跪着的朱颜一眼,向青州知州行礼,说道:“大人,这朱颜既不是我朱家的人了,那我们家祖坟也容不下她爹娘了。明日,我们便将她爹娘的坟迁到乱葬岗去。”

  朱颜猛地抬头,看着朱家人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样。

  朱家人才不在乎,看着朱颜的眼神带着戏弄。

  青州知州面带不虞,说道:“何必如此?朱姑娘眼下是孤身一人,迁坟事宜还是再做考虑为好。”

  朱家人说道:“大人的话有理,不过我朱家人多,这不相干的人还是不要待在我族中祖坟的好。迁坟之事,我们族中好手便做的完,帮她扔到乱葬岗还是做得到的。”

  这话一出,青州知州的脸色便黑了下去,他一向是以仁待民,治下若是让朱颜父母骨骸扔到了乱葬岗,岂不是奇耻大辱?

  众人几方僵持之下,只见堂下一阵哄乱。

  青州知州听到动静,正要发火,却见堂下走出来一个人,身形消瘦,被下人扶着走出来。

  正是被外界猜测,时日无多的段天风。

  段天风向青州知州行礼,说道:“草民擅闯公堂,还请大人见谅。”

  青州地界,段家说是第一大族也无不可,青州知州多仰仗段家,怎会对段天风的小小不敬动怒,知州点了点头说道:“传闻七公子大病未愈,今日怎来这公堂之上了?”

  段天风咳了一下,看了一眼朱家人,说道:“我听说,有人要把我岳父岳母的遗骸扔到乱葬岗,我再不出来,怕是都当我死了。”

  朱家人神色一凝,不敢看着段天风。

  段天风看着朱家人说道:“我想我还没死,给我岳父岳母迁坟的日子,朱家还是等得起的吧。”

  朱家人打着哈哈,说道:“自然是有的,段公子太客气了,便是颜丫头要迁出去了,也还是姓着朱,打断骨头连着筋呢。您说是不是?”

  段天风却不接这好意,他笑道:“朱颜既然要迁出去了,怎么还会姓朱呢,这不是在说胡话吗。”

  朱家人如何想的,朱颜此刻已经没法在意了,她跪在地上,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是天神。

  事情告一段落,段天风和朱颜回了别院,四下无人,朱颜伸手摸了摸段天风的脸,说道:“你睡了很久。”

  段天风捉住她的手说道:“我醒来的太晚了,是我不好。”

  朱颜扑进了他怀里,声音震动着他的胸腔,说道:“你醒了,永远都不会晚。”

  段天风撑着朱颜,抱了一会,说道:“夫人,你若是再不松手,我大概又要睡过去了。”

  段天风大病未愈,体力不支,惹得朱颜红了脸。

  “逞什么强?还不快去歇着。”

  段天风拂了一下朱颜的头顶,说道:“为了你,没什么事情是逞强。”

  过了些日子,段天风重新给朱颜送来了一封婚书。

  已是朱颜改。

  她叫凋朱颜。

  是永安城里醉梦楼的主人,段家七郎天风的未婚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