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恶贯满盈 > 第33章 第33章
  主院中已经灯火通明,瞎子转头对晏九夏说道:“你不必进来了,我自己进去解决。”

  晏九夏不确定地问道:“你一个人能行吗?”

  瞎子一笑,带着些傲气,“就在这里等我。”说着转身进了主院。

  晏九夏听着里面传出的惨叫,她搓搓手臂,往外面走,不想听这些声音。

  转到花园里,晏九夏感到一阵悸动,她不自觉得往花园深处走。可是走到深处,晏九夏猛然惊醒,里面是魔蕊雚种在呼唤她,她实在是感应不到灵气,竟然走到这里才察觉里面有魔蕊雚种。

  晏九夏想退出去,树丛探出一直细小的触手,轻轻缠在晏九夏脚踝,依恋得摩挲着晏九夏。触手尖锐的根刺乖顺的倒伏着,柔顺地缠在晏九夏脚踝。

  晏九夏蹲下身摸摸魔蕊雚种柔软的触手,她如今看着别人眼里狰狞可怕的魔种,竟然觉得十分亲切,就像看到自己一样,没有一点害怕。

  可是晏九夏还是不愿走进去,现在她这样苟活着,魔种也成不了气候,等到她老死那一天,九州的魔种自然就会凋零。晏九夏能感觉到树丛里磅礴的力量,魔种也在呼唤她,丹田沉寂了很久的南离良髓也有些躁动,就连断裂的经脉都隐隐作痛。

  如果晏九夏走进去了,晏九夏相信,她已经能够重新修复经脉,可是她并不愿意。晏九夏摸摸缠着自己的小触手将触手解开,她站起来就要离开。

  树丛深处纠缠蠕动的魔蕊雚种猛地绽放出血红的花朵,晏九夏脚踝一紧,脚边的触手猛然涨大,抽向晏九夏。晏九夏被被抽倒扑地,密密麻麻的魔蕊雚种涌出来,缠着晏九夏往树丛深处拖去。

  树丛中的魔蕊雚种将晏九夏拖进灌木,晏九夏发出一声尖叫,想不到魔种突然发难,她虽没有感到恐惧,可还是无力抗拒的被拖了进去。

  远处主院中的瞎子听见晏九夏尖叫声,他放下手中血淋淋的短刀,踢开跪倒在面前的中年男人,沿着晏九夏的方向跑去。

  涨大数倍的魔蕊雚种张扬地探出灌木,纠缠的触手在空中飞舞,跑到庭院的瞎子感到强烈的魔种气息,被院中惊吓奔跑的家丁撞得正着。

  无数人尖叫着往外跑,瞎子神色一凛,不能让人将魔种的消息传出去。他手中短刀挥出,毫不留情地抹过打他跟前跑过的仆人脖颈,鲜红的血液喷洒出来,人们看着鬼煞一样的瞎子吓得软了腿,惊叫推搡着往外跑。

  瞎子手持短刀,闪身突进人群中,手起刀落一个个的人头滚落在地上,刺目的血液泼洒在地面。庭院的魔种在满目杀戮中舞动触手,惨白的月色照耀下来,人群惊慌的奔跑,轰然倒下的身影,形成一幅炼狱般的场景。

  晏九夏被柔软的花蕊包裹着,她被拖进树丛后,探出的触手将她送进张开的花蕊,柔软发着异香的魔蕊轻轻包裹着晏九夏,就像母亲拥抱孩子,也像黑夜最安心的沉睡。

  晏九夏昏昏沉沉间感到浓郁得犹如实质的灵气将她包裹,轻轻浅浅渗透进她断裂的经脉。干涸的丹田中,悬浮的南离良髓发出雀跃的微光,鲸吞蚕食下源源不断的灵气,灵气进入南离良髓被运转成浅白的絮状膏体,一点一点柔和地涂抹到晏九夏破损的根骨经脉,将凝滞的经脉一点点拓宽。

  损伤的经脉被一点点修复,晏九夏干涸的丹田重新聚满灵气,魔蕊雚种源源不断得继续输送灵气,晏九夏丹田中气状的真元慢慢凝固成液体,一圈圈聚拢缠绕,慢慢形成一颗金光闪闪的珠子。

  晏九夏猛地睁眼,她结丹了,竟然毫不费力的结丹了,不但经脉恢复,她竟然还结丹了。晏九夏不敢相信地看向四周,包裹着她的魔蕊慢慢凋零,蠕动缠绕的触手也渐渐化入泥土,消融进土地里。此地的魔种已经完成了保护宿主的本能,耗尽积蓄的力量消融进泥土里,等待下一次的破土重出。

  晏九夏重新站立在地面,她不敢置信地跺跺脚,千里之外的魔蕊雚种颤动着,遥远地为她传来欣喜的情绪。

  晏九夏叹口气,她不再管了,反正都这样了,总不能再自己废自己一次。晏九夏拨开灌木树丛往外走去,可是她抬眼就看到鲜红血液满目残肢,晏九夏倒抽一口凉气,拔腿往外跑。

  一路跑到灯火通明的主院,晏九夏听到遥远地传来一声惨叫,晏九夏踢开门,看到瞎子手里提着的幼童,而周围全是倒伏的尸体,幼童吓得蹬腿哇哇大哭。

  晏九夏惊叫道:“瞎子,你干嘛!”说着就要去抢瞎子手中的男童。

  瞎子转头面向晏九夏,却冷酷毫不犹豫地挥刀,短刀抹过男童脖颈,幼童转瞬没有了气息。

  晏九夏震惊地看着满手血迹的瞎子,她吼道:“你疯了,你怎么胡乱杀人!你杀了人家满门!”

  瞎子挥刀,将温热的血迹从刀刃滚落,他点点头:“当年他灭我满门,我今天自然可以灭他满门。”瞎子指着地上没有头颅的尸体冷静道。

  晏九夏难以置信地看着瞎子,她抖着手要去摸剑:“他灭你满门,你却杀这些仆人幼童,他们灭你满门了吗!你这是滥杀无辜!”

  瞎子将短刀入怀,他没有说自己是为晏九夏杀人灭口,瞎子摇摇头:“当年他要是杀了我,今天就没人能找上门来。”瞎子缠着发带的脸转过来面对晏九夏轻声道:“九夏,斩草就要除根。”

  晏九夏浑身发抖,她根本不敢看周围满地的尸体,这时她终于明白自己和瞎子的区别,不是她入了万剑宗,瞎子入了魔道,而是他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晏九夏转过身:“你太可怕了。”说完她转身跃上院墙,翻身往外走去。

  瞎子站在原地,他薄唇抿着,半响后提起桌上烛火,一点点将四周点燃,焚烧尽所有一切的痕迹。

  晏九夏走到了很远,她听见人群的尖叫声,转身就看到冲天的大火,刚才她走出的大宅已经化为火海,无数人提着水桶往火场里扑水,试图浇灭这一样无妄的大火。

  晏九夏站在远处,被火光照得满脸通红,她喉咙哽成一团,眼眶热辣辣的,看着人群奔走,握着木剑说不出话来。

  瞎子走过来,他不说话,站在晏九夏身旁。

  瞎子拿起一旁摊贩的面具戴在脸上,歪着头面对晏九夏:“你生气了。”他拿起另一张面具就要往晏九夏脸上戴,小时候他们打闹,瞎子都抹灰在脸上逗晏九夏高兴,小时候的晏九夏最喜欢看他做鬼脸了。

  晏九夏一掌挥开瞎子的手,有着夸张笑脸的面具被挥落到地上,已经金丹期的晏九夏一掌将瞎子手掌挥得通红。

  瞎子戴着面具不说话,他弯腰将地上的面具捡起来,小心放回去,戴着面具的瞎子没有情绪的说道:“你生气我也要杀。”

  晏九夏闻言猛地看向瞎子,她不想多说,提气越过人群,独自向着城外奔去。瞎子站在冲天的火光前,身后是吵杂奔跑的人群,他戴着厉鬼的面具,没人看到他的表情。

  晏九夏走在城外树林里,她跟瞎子不是一路人,魔道就是魔道,她根本不能同流合污。晏九夏不想再指责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一个走阳关道,一个走独木桥,忘记小时候的事吧。

  走着走着,晏九夏慢下来脚步,周围树林越来越静。晏九夏手摸向腰间的木剑,慢慢退到一棵树下,背抵在树干上,警惕地打量着四肢,而紧张的气氛笼罩着这荒无人员的树林,就连虫鸣都没有了。

  只听到破空声,一柄没有光华的短刃从晏九夏避靠的树冠阴影里递出,鬼魅般刺向晏九夏脖颈。晏九夏仰头,躲过这致命一击,可是锋利的短刃却削断她脖间的黑发,如瀑的断发瞬间倾泻下来。

  晏九夏转身,她木剑已经拔出腰间,如电地刺向来人,晏九夏却看到一张扭曲的面具,她惊呼:“瞎子。”手中木剑微顿,瞎子的短刀已经毫不留情地捅进她下腹。

  瞎子手腕转动,短刃在晏九夏腹中搅动,血液喷溅出来。晏九夏发出惨叫,她捂着伤口,一手抬起木剑挥向瞎子,向着身后急退过去。

  瞎子的刀刃紧紧不离晏九夏,他如影随形,高大的身形将晏九夏逼到树边,将她猛地按在古树粗糙的树干上。

  瞎子短刀还留在晏九夏腹中,他按着晏九夏,冷声道:“我要是划开你的肚子,能不能掏出南离良髓?”

  晏九夏难以置信地看着瞎子,瞎子戴着面具,她只能看到一张厉鬼的脸庞,晏九夏咳出一串血沫,“你,你,你接近我只是为了南离良髓?”所有的往事涌上心头,当年他们以前潜入大户人家,偷了一颗宝珠,也偷了一张卷轴,晏九夏拿走了宝珠,瞎子拿走了卷轴,而瞎子手中的短刀像极了卷轴装裱的横木。

  晏九夏睁大眼:“你说你在找我,你是骗我的。”晏九夏眼眶通红,却没有眼泪掉下来,她嘶喊道:“我以为你死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你死了我都在找你,年年找人问有没有你的踪迹,找你的尸首也要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