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恶贯满盈 > 第35章 第35章
  申负图笑眯眯道:“还请晏姑娘成全,本人平生最好画美人图,像晏姑娘这样的佳人,我见之心悦,十分想以你入画。姑娘成全我画画成痴,画出的画作赠给姑娘,我不留下。”

  晏九夏无所谓,申负图没有事情交代她做,画幅画也好。晏九夏找个地方坐下,这处能晒太阳,她将木剑搁在手边:“就在这画吧。”

  看着坐在庭院花束后的晏九夏,申负图笑弯了眼,他叫人将案桌与笔墨搬到庭院,对着晏九夏展开画卷,执笔落下,慢慢勾勒出一幅美人侍女图轮廓。

  晏九夏将手搁在膝上,她懒懒散散坐在地上,微眯着眼打盹,阳光洒在她脸上,白皙的脸庞被晒的有些微红。晏九夏睁眼问道:“有酒吗?”

  申负图搁下笔,“有,晏姑娘要喝什么酒?”

  晏九夏指尖轻轻悬在膝前:“霜桃有吗?”

  申负图含笑摇头:“霜桃没有,软玉你喝不喝?”

  晏九夏点头,只要是酒就行。

  管事将一盏软玉拿上来,晏九夏抛开酒杯,直接对着壶口灌入口中。绵软醇香的酒液淌进嘴里,晏九夏慢慢咽下,她不爱喝酒,这样一个人晒着太阳,突然想到晏舒容总是喝的霜桃酒是什么滋味,然后就想喝了。

  阳光下的庭院中,满簇繁花盛放,晏九夏懒散坐在树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喝酒,她也不叫申负图,只自己一个人喝着。申负图看着晏九夏,慢慢落笔,将她落拓与飞扬全都画进笔下。

  申负图画了几天,一幅图都还在画,晏九夏只能到他那里去喝酒。

  今天又到申负图那里,却有管事过来报告消息,晏九夏想要回避,申负图含笑道:“无妨,你就在这里晒太阳吧。”来的管事是负责外围消息的普通管事,这样的消息晏九夏听了也无妨。

  晏九夏又坐回去,听到管事说道:“碧罗门新任门主继任定在了下旬,到时九州正道都要前去贺礼。”说着他报了一串门派宗门的名字,讲了最新九州的动态。

  晏九夏举着酒壶的手一顿,她听到了万剑宗晏舒容的名字。晏九夏想想,碧罗门是蓬莱仙岛的大派,晏舒容会去观礼也是自然,可是她手中的酒却索然无味起来。

  管事说完事情退下去,申负图继续作画,晏九夏却喝不下酒了。

  晏九夏心不在焉地想,师父离开了万剑宗,我要不要去看他,远远地看他一眼,在人群中,不会影响师父。

  晏九夏抱着这样的想法一直辗转到半夜,她猛地坐起来,我就要去看看师父,我要去问问他,我熄灭的魂灯可不可以还给我。

  晏九夏为自己找了一个理由,连夜踏着月色就出了门,蓬莱仙岛太远了,在九州的东南边缘,她得快马加鞭的赶路才能在下旬之前赶到。

  晏九夏走了以后,有管事敲申负图的门,将晏九夏离开的消息禀告给他。申负图坐在桌前就着烛火看账,他叹口气,看向摆在一旁的美人图,早知道就收笔了,现在留一张残卷。

  晏九夏一路风尘赶到千刃城,这是莱坞洲最南端的城池,而莱坞洲又是九州最东南的洲界,要想达到蓬莱仙岛,必须从这里出海。

  晏九夏到达千刃城时停留了下来,再向南就必须依靠灵舟,蓬莱海峡常有灵朔罡风,靠她一把木剑是过不去的。

  晏九夏站在繁华的海港栈台,她抬首看着蔚蓝的海面上漂浮的白云,海鸥鸣叫,大量停靠在出海船舶的风帆上。晏九夏吹着微腥的海风,她就像一棵青松挺拔地站立在栈台,被瞎子削断的黑发在风中飞舞,引得来往的出海客不时看向她。

  站立在海港的晏九夏远远看见海岸线驶来一艘巨舰,扬着洁白风帆从海面乘风波浪过来。晏九夏看到船舷上悬挂的苍云旗,知道这是万剑宗的舰船,她对万剑宗最是了解,一般宗主出行,沿途的外门掌事会提前开道,静候晏舒容的到来。

  晏九夏松了口气,她就怕一路赶来错了时辰,晏舒容已过了千刃城,看到这一艘船驶来,她才放下心来。晏九夏退到人群后去,她远远着,等着晏舒容。

  远远站着的晏九夏买一碗路边的甜汤,她以前听晏舒容讲九州堪舆听过莱坞人喜食甜食,当地的点心饮品最是好吃。晏九夏站在甜汤摊贩前,手捧一碗粗瓷大碗,舀着甜汤喂进嘴里,她正吃着听到一阵喧哗声,港口那边远远落下一辆灵舟。

  晏九夏赶紧仰头将汤水灌进嘴里,抬手丢下几文铜钱,抬脚往前跑去。

  灵舟落下,下来一群持剑弟子,人人身如松玉,衣袂利落。晏九夏仰头望去,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看到下来的晏舒容,他还是以前的样子,面如白玉贯雅细腻,眼神清淡冷肃,高挺的鼻梁下唇色浅淡,一眼望过来差点叫晏九夏落下泪来。

  终于晏舒容慢慢消失在视野里,晏九夏收回目光,转身上了一艘停靠在岸边的客船,踏着海浪前往了蓬莱仙岛。

  蓬莱仙岛不只是一座岛屿,而是连绵的群岛,碧罗门位于正岛的蓬莱道,正岛极大,堪比九州最大的城池善业城,虽人烟不算多,却是是一副繁华景象。

  晏九夏踏上蓬莱岛时,万剑宗的舰船已经停靠在海湾里,晏九夏跟着寻觅了过去,见到晏舒容一行人来到一处别院。

  晏九夏远远站在,她并不想进去,远远看一眼晏舒容她已经觉得足够。这时门内却出来一位老者,老者径直过来走向晏九夏,老者走到晏九夏跟前:“晏姑娘,宗主请你进内一叙。”

  晏九夏惊喜地看着老者,她没想到自己站的那么远竟然也被晏舒容发现了,晏舒容还叫自己过去。晏九夏抬手整理自己发髻,她将衣裙上的尘土弄尽,收敛自己气息,跟着老者进了别院。

  别院中晏舒容单独坐在一座院落中,晏九夏一路走来也没有碰到其他万剑宗弟子,她看到独自坐在案几后的晏舒容,眼眶一红,跪下行礼:“师父。”

  晏舒容过来将晏九夏拉起来,他看着消瘦了很多的小弟子叹口气,“怎么跑到蓬莱了?你现在□□凡胎,经不住这样的跋涉。”

  晏九夏抬手抹抹眼,她摇摇头,没说自己修为恢复的事,只将自己的修为死死藏着,丹田的南离良髓发出微光,将她气息遮敛的干干净净:“弟子,弟子想来问师父,为什么要熄灭弟子的魂灯。”说着晏九夏又跪下:“师父后悔要杀弟子,弟子不会反抗。”

  晏舒容将晏九夏扶起来:“是林韵芷心中不平,将你魂灯毁坏的。”说着摸摸晏九夏脑袋:“我并不想杀你,当日是我没能护住你,让你惨遭厄运,承担了这样的后果。”

  晏九夏眷念晏舒容给她的温柔,她没有解释这不是晏舒容的错,并不是当日晏舒容没有护住她,只是她本就是万阴之体。

  晏九夏摇头:“不怪师父,是我自己无能,连师父给我的鸾泊剑都折损了。”

  晏舒容看到晏九夏腰间木剑,他拍拍晏九夏肩膀:“难得你现在都还在练剑。”

  带着晏九夏过去坐下,晏舒容有些追忆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鸾泊剑本来就被折断过,我本想等你结丹后重新为你铸一把灵剑,可惜了。”

  晏九夏知道鸾泊剑上的剑痕是断口,可她却不知道缘由,以晏舒容的修为,世上应该少有能折断他灵剑的人:“师父,鸾泊剑是你少年时佩剑,是谁给你折断的?”要是他还活着,弟子帮你杀他。

  晏舒容回忆起当年和小师妹一起游荡九州的时候,他含笑道:“那时候我都还年少,我与林茹妤的娘亲是师兄妹,幼时结了婚约,可是她后来却爱上林家公子林仲谦,也就是林茹妤的爹爹。”

  晏舒容带着些感慨:“我当时少年气盛,虽对小师妹并无男女之情,却还是不忿要与林仲谦比试,当时情形混乱,鸾泊剑便被折断了。”

  晏舒容虽是轻描淡写,晏九夏却体会出复杂的意味,什么情景能将一位剑修的剑都折断,总归是不好说不口的过去。晏九夏想不到清清淡淡的晏舒容还有这样飞扬跳脱的时候,她笑眯眯追问道:“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林师姐的爹娘又都去世了?

  晏舒容脸色淡下来,“小师妹与他夫君恩爱异常,很快就有了林茹妤。可是当时的魔尊却觊觎小师妹美貌,趁他们不备偷袭想要掳走师妹,我拼死斩杀了魔尊,师妹与林仲谦却身死道消陨落,就连我现在缠绵的芒毒都是那时候种下的。”

  晏九夏听后心惊,师父与魔宗竟然还与这样的恩怨,难怪他容不下入魔的自己,晏九夏小心摸摸自己小腹丹田,她言不由衷说道:“陵虞仙子肯定很美。”

  晏舒容点头:“小师妹确实美貌,是九州第一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