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盖世双谐 > 卷五 以和为贵 第十六章 酒楼相约
  大啲明白孙亦谐此刻给他下的套其实算“文斗”的一种。

  这绿林道上的“文斗”啊自不是比吟诗作对而是别的……

  就拿他们这些收保护费的为例:平日里在抢地盘时他们一般都会先跟对手讲定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

  如果要武斗那双方就事先约好时间地点两拨人抄起家伙来场大规模pk死走逃亡各安天命最后哪边先被打跑了就算输。

  这种形式呢……有是有但很少因为像这种大规模混战谁都没把握一定赢;而且武斗只要一打起来就一定有死伤且死伤数肯定比文斗要多……就算最后是你赢了事后的医药费和安家费支出都远高于文斗;更不用说武斗还很容易把官府的人给招来。

  而文斗就不同了文斗是:双方各派几名代表出来进行“斗狠”。

  比如你这边站出一哥儿们啪一砖把自己开了瓢儿对面就来一位一刀把自己的手给剁了;你这边来个人把自己的眼珠子摘出来当零嘴儿吃了对面就得来一位把自己当场骟了然后把他那玩意儿当下酒菜使。

  你就说你敢不敢吧?

  不敢地盘儿就是人家的了。

  敢那你就站出来看你能整出什么让对面头皮发麻的活来。

  且这个“敢”还都得是自愿的被强迫的可不行。

  哪怕你今天是来表演吃屎也得往那儿一坐大口大口连嚼带吸溜吃得眉飞色舞、狼吞虎咽吃完满满一碗后一抹嘴儿一拍胸脯站起来大喊一声:“还有么?”

  这他妈才叫狠。

  你要是站出来之后在那儿畏畏缩缩、面露难色、干呕、或者挨刀挨砖之后喊疼那你这丢人可就丢大了不用对面笑话自己人也得把你给打死。

  而那些参与过“文斗”的人甭管输赢帮会都会给你一笔花红;事后你要是没死只是落下点伤或者轻微残疾以后还想接着跟“社团”混的那靠这次文斗的“功劳”你就能上位了;而你要是斗完后严重残疾、混不了了、或者挂了帮会还会给你笔安家费。

  当然了这种事也没准儿万一过段时间你们这帮会散了或者老大跑路了呢?那你就是活该白挨。

  所以混这行的运气也很重要。

  运气好你上去拼一枪养几个月的伤再出家门就是大哥;运气不好吃屎你都白吃。

  眼下孙亦谐提出的要求便是基于这种“文斗”文化衍生出来的。

  什么?您问孙亦谐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那不明摆着吗杭州鱼市那是多大的场子?在孙哥将其一统之前肯定是隔三差五就会有文斗发生啊他什么“玩儿法”没瞧见过?

  这帮收保护费的“文斗”的界限在哪里用什么话、什么方式跟他们挑衅最有效孙哥都门儿清。

  他现在就是拿刘捕快意外受辱这件事做文章一方面是给刘大愣出口气另一方面也是再次杀杀大啲这帮人的威风。

  大啲他们现在被孙亦谐拿话架着也是骑虎难下:首先刘大愣大小也是个官差他平白无故被你们辱没了一番你们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表示确是你大啲理亏了;尽管刚才孙亦谐已经揍了那个肇事的喽啰但那是后者自找的并不算是他给刘大愣道了歉所以这事儿还不能扯平。

  按道上那好勇斗狠的逻辑既然你们刚才请刘捕快“用脸喝了热汤”你们又“都是汉子”要是连每人“还一碗”都不敢以后还怎么在这里立足呢?

  但你真让大啲他们每人走到那烧开的汤锅前各舀一勺往自己脸上浇……就算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个退缩的那搞完也都成猪头了。

  这怎么办呢?

  这时候“流氓假仗义”的那一套就要开始发挥作用了……

  “孙少侠此言差矣。”大啲稍加思索后急中生智指着地上那个仍处于昏迷状态的喽啰道“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刚才是这小子瞎了狗眼误撞了刘兄那理应是由他来给刘兄‘还礼’与我其他兄弟何干?”他说着便大踏步地走到了那个汤锅前“若孙少侠非要迁怪于他人那最多也是怪我……我大啲作为他的老大有管教不严之责;所以我当亲自给刘兄一个交代!”

  说罢他也不等孙哥回应登时就撩起衣袖探臂而出用自己两条前臂的内侧夹起了那滚烫的铁汤锅。

  那一瞬只听得“呲啦——”一声。

  铁板烤肉的动静都听过吧?

  少林寺俗家弟子在手臂上烙青龙白虎时可能也就这个意思了……

  两秒后夹起汤锅的大啲面不改色三步并作两步地就走到了那个喽啰的旁边紧接着……他就把一整锅滚烫的汤水猛地浇在了那个昏迷的喽啰身上。

  您别看他这一系列动作做得非常快实际他每一步都是想好的且有所控制。

  做菜的时候用大勺给食物淋上滚油的操作都见过吧?你把油慢慢地淋上去和快速泼上去是不一样的。

  大啲此刻这一浇看着是猛但他这样造成的伤害反而低些。

  另外浇的部位也有讲究……这锅滚水若浇在人的躯干上那无非就是烫伤至少短时间内死不了但若是不慎浇进了口鼻那就可能导致气道烫伤堵塞、当场死亡。

  大啲可不想再节外生枝所以他避开了头部基本都冲着对方后背浇下去了。

  当然了他再小心这也是滚水浇人呐。

  这一锅汤下去那喽啰立刻就由昏迷中惊醒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货可不像大啲那样事先把衣物卷了起来用皮肉去接触高温;这货可是穿着衣服被浇的所以被烫伤后他那衣服和皮肉都被滚水烫得粘在了一起再加上他在黄土地上这么一抽搐一打滚那几乎就是被扯掉了一层皮啊。

  周围围观的老百姓看着这一幕有不少脸色都吓白了真是看看都觉着疼。

  而这……也正是大啲想要的效果。

  如今这礼儿他这个当大哥的已经给赔了;他那两条胳膊是实打实烙下两大片儿皮肉他也亲手把惹事的人给“处置”了。

  你刘捕快无非是脸被烫得有点红我那兄弟可是半条命都没了这总该扯平了吧?

  而大啲自己也没丢人毕竟赤臂抱铁锅这手镇一镇普通老百姓已绰绰有余。

  至于孙亦谐之前说的话……大啲也算是兜住了字里行间甚至还显示出他有保护其他兄弟的风范。

  可以说这一轮本就不对等的交锋下来大啲应对得已十分高明身为龚爷的左膀右臂他确是有两把刷子的。

  “还愣着干嘛?把他带去医馆啊在这儿鬼喊鬼叫的给谁看呢?”浇完滚水放下汤锅后大啲便将两臂一甩负手而立轻喝着给身边的其他喽啰下了个命令。

  喽啰们得令也是赶紧上前手忙脚乱地把那位还在地上打滚的兄弟架起来抬走了。

  这时大啲才再度看向孙刘二人说道:“孙少侠刘兄……若没有其他事那我也告辞了。”

  刘大愣这会儿是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而孙亦谐还是眯着眼似笑非笑地回了句:“好啊大啲哥咱们后会有期……请。”

  …………

  话分两头。

  当孙亦谐在番禺集市试探大啲的时候黄东来……也来到了东莞的一家酒楼中。

  这里是阿仂的产业。

  咱上一章有说过赌场、烟花柳巷的看场费、和市井摊贩的保护费是这些绿林帮派的“基本盘”。

  那么酒楼这种正经生意又算什么呢?

  那自然就是“基本盘”以外的额外营生了。

  这部分业务有没有得看情况……

  一般来说地方上那些中等或稍微大点儿的买***如什么客栈、绸缎庄、古董店、油盐铺、药铺、还有专收地租铺租的营生……背后都是由当地土豪、官面儿、或者江湖门派作靠山和你绿林道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你要是来动别人家碗里的东西你可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假如本地的武林门派都很羸弱那你绿林道的帮派或许也能占下一些“基本盘”之外的、中大型的正经买卖但你要是赶上像几年前洛阳正义门那种顶级ceo带队手眼通天独霸一方的光景……那你还是低调点好好守住青楼赌场这种正道门派有碍于脸面所以不沾的业务吧在那个环境里就连菜市场的保护费都未必轮得到你了。

  好在这东莞一带这些年里并没有出现那种非常强势的武林门派。

  所以龙门帮的势力在这儿发展得也算不错。

  和喜好招兵买马、扩张地盘、看起来财大势雄的大啲不同阿仂是个笑面虎……他头脑好城府深表面功夫做得比大啲好很多。

  比起在市井中招摇横行阿仂更倾向于做一些来钱更有效率、更稳健的买卖。

  而东莞城西这家名为“振涛楼”的酒楼就是阿仂手中最好、也最挣钱的一家酒楼。

  “仂哥人来了。”

  当负责跑腿的小弟来到阿仂身边通报的时候黄东来已然上了振涛楼的二层并朝着阿仂所在的雅间儿过来了。

  阿仂听罢顺势起身快步行到了雅间儿的门口。

  黄东来和他隔着还有几米远阿仂就已抱拳拱手朗声笑道:“呵……想来这位就是黄少侠了久仰大名在下林淮仂乃是……”

  “行了行了阿仂嘛我知道屋里聊屋里聊。”黄东来这态度可是够嚣张了对方打招呼的话才说了一半他就粗暴地打断并自说自话地跟对方擦肩而过、进屋去了。

  他这举动且不说阿仂什么反应就是屋里屋外、阿仂身边的那群小弟们都看不下去了。

  你姓黄的谁啊?就是前龙头龚连浚在世的时候也不会跟仂哥摆这谱啊。

  但就在那几名小弟目露凶光准备朝黄东来发难之际阿仂却是快速回身冲他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都稳住了别动。

  老大都忍了小弟们还能说啥?

  于是乎黄东来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入座了。

  阿仂也是回到刚才的座位坐好带着他那招牌式的微笑望着黄东来道:“久闻东谐西毒行事潇洒不羁不拘小节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名不虚传?”黄东来冷哼一声“哼……‘大开眼界’才对吧?”

  阿仂一听心说:你小子倒挺有自知之明。

  但他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接着道:“黄少侠真会说笑哈哈……对了不知黄少侠今日约我见面是想……”

  这一秒黄东来又一次打断了对方抢道:“那肯定不止是来找你吃吃饭喝喝酒啊肯定还有事儿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