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盖世双谐 > 正文 第十一章 鱼头宴(下)
  孙亦谐说完这句之后薛推和唐维之便双双应承转身出去了。

  慕容籍和刘明虽不知道孙亦谐口中的“那个”是什么不过听他那语气应该是某种用来惩罚薛唐二人的东西。

  这个路数嘛慕容籍也是知道旳大致流程就是:两个江湖大佬谈判其中一方为了给对方施压便随便找个理由让自己手下的小弟当着对方的面演苦肉计;被施压的那方要是肯就着这台阶下的便先看上一会儿然后在小弟们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再来上两句类似“算了算了有话好说别为难小的嘛”这样的套词而施压的那方也顺势接两句“兄弟你真是宅心仁厚”这样的废话随即再让小弟们停止自残抬下去医治。

  这么一来二去呢双方此前的冲突便算是“化解”了面子上也都过得去接下来就能谈事儿了。

  至于那些负责演苦肉计的小弟您也别觉得他们有多委屈这些人事前都是得到过承诺的——万一你把自己演死演残安家费方面绝对不会亏待了你而如果你最后挺过来了仍能继续为大佬效力那等你伤一好立刻就能上位。

  事实上自古以来这种“替老大上阵顶缸”的任务是很多能力不足的喽啰上位的绝佳途径。

  综上所述这种基于混混文化的、绿林和江湖共通的陋习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三赢”每一方都在其中各取所需并没有觉得自己亏了。

  当然眼下只是慕容籍推测孙亦谐要跟他玩这套实际上是不是呢?

  嗒嗒嗒……

  不一会儿屋外的走廊上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屋内三人闻声齐齐看向门口结果来得并不是薛唐二人而是三名伙计。

  “少爷锅来了。”为首的一名伙计先在门外停步禀报了一声。

  “上桌吧。”孙亦谐随口回道。

  “诶。”那伙计应了声便迈步进屋然后径直来到桌前一边将手搭到桌布边缘一边接道“三位爷劳烦请先撤半步。”

  孙亦谐闻言便将双手抬离了桌面又将身子朝后挪了几分;慕容籍和刘明见状虽有迟疑但很快也都有样学样。

  待他们的身体和手都离开桌面后那伙计便抖腕一抽将盖在桌面上的桌布给抽走了。

  由于他的速度非常快所以在桌布被抽离后桌面上的那些茶杯茶壶愣是没倒就连杯中的茶水都未洒出半滴。

  这一手呢……说难也不难大多数普通人经过练习就能做到但一般来说不太会有人在这种场合下使用因为要是失败了当着贵客把茶水打翻什么的后果还挺严重。

  可眼前这个普通的伙计却是非常自信且淡定地就抽掉了桌布这就让慕容籍和刘明也不得不高看了这西湖雅座一眼。

  “列位请留神脚下。”收掉桌布后那伙计又道了句并俯身钻到了桌底下。

  也不知他动了什么机关反正三秒后就听得“吱——”一声这圆桌正中间一块盘子大小的桌板就降了下去。

  搞定了这些之后这名伙计便回头去招呼屋外的另外两人将一口上宽下窄、上扩下深的特制铜炊锅抬了进来。

  很显然这个锅的底座刚好能嵌入桌面的凹陷之中。

  待伙计们把锅架好后慕容籍和刘明方才看清桌上这口炊锅内已经盛了大量的底料、配料以及一个特大的、七分熟的鲔鱼头。

  紧接着这几名伙计又去拿来一个装满高汤的大铜壶一边给炊锅的底座点火一边就把热汤兑入了锅中。

  下面炉火一起上面热汤一浇那食材的鲜香之气瞬间就在屋内荡开。

  慕容籍和刘明虽然也都是吃过见过的主但此刻闻到这香味儿也是不禁鼻孔放大、口中生津。

  “二位这锅先炖着一会儿咱先吃别的菜待喝上三五杯中间这锅料的味道也就出来了。”孙亦谐说话间便又有几名伙计先后端来了几盘精致的冷盘和温好的酒水。

  那些冷盘里的菜也都是鱼除了铺在冰上、彰显刀工的生鱼片外其他几种鱼的做法和种类慕容籍他们皆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当然了这也正常以孙亦谐那穿越者的奇葩创意为基础再以苦学了《太和公秘传食谱》的袁方治的厨艺来实现的这些菜色在这个世界上自然都是独一无二的。

  想要镇住像慕容籍这样的人就是得用这些“奇”的东西毕竟“贵”的东西对方早已见怪不怪了。

  长话短说酒菜上了三人便先吃喝了起来。

  上过酒桌的都明白酒桌上谈事儿不先喝上几杯能谈么?

  而当他们喝上几杯之后呢薛推和唐维之便也回来了。

  “少爷我们来了。”薛推走到门前时禀道。

  孙亦谐、慕容籍和刘明随即便都朝薛推看去只见得此时薛先生和唐维之二人正双双低头站在门口两人的样子和离去时相比只有一个变化——他们的脖子上各多了一条大金链子。

  “孙兄这是……”慕容籍不太明白这是唱得哪出啊。

  孙亦谐则是立刻给他解惑:“慕容兄这还看不出来吗?我让他们‘负金请罪’啊!”

  “负……”慕容籍刚想把这四个字儿重复一遍便意识到了什么。

  他随即就在心中暗道:“这小子……金荆不分是吧……”

  “慕容兄你别跟我客气你刚才说得对这些下人就是‘不教训一下不行’啊。”孙亦谐一边夹上一口菜吃一边拿筷子尖儿指着门口那两位“今儿只要你不发话我就让他们一直‘负金’负下去谁来劝都没用!”

  “谁他妈会来劝啊?”慕容籍当时就在心里骂开了“不就戴一金链子么?你戴到死去也没人管你啊!合着你姓孙的不单是文盲还是一傻子呗?”

  但是呢稍稍冷静下来一些后慕容籍又想到:“不对……若他真是傻子怎么可能在生意场上做到那么大又在江湖上闯出那番名声?别的不说……就说他这西湖雅座从装饰布局、到人手菜色……这绝不是一个傻子老板能置办的我看……他是在装傻。”

  念及此处慕容籍便也理解了薛推和唐维之二人的举动——说白了孙亦谐这是舍不得用这两位使什么苦肉计所以他就自己装傻虚虚实实想让对手自乱阵脚。

  “呵……”一息过后慕容籍喝了口酒轻笑一声“算了算了都过去了让他们摘了吧戴着脖子不酸吗?”

  他也是见过大阵仗的人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和对方浪费太多心眼儿故轻描淡写地就将这篇儿揭了过去。

  “慕容兄真就这么算了?”没想到孙亦谐并没有立刻下令而是歪着头朝慕容籍挤眉弄眼地又问了这么一句。

  慕容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故叹息一声有气无力地接道:“唉当然是真的再者……如今想来纵然他们是有错但我也有一点不对的地方嘛当时火气上头砸了孙兄的店面和招牌我得赔偿你啊。”

  “唷!慕容兄这是哪里话?”孙亦谐道“我的人有错在先怎么能让你再破费呢?”

  慕容籍听到这儿心中暗道:“你他妈有完没完差不多得了这假惺惺的话再说下去我都腻歪。”

  不过表面上慕容公子还是强忍着又接了一句:“应该的应该的……”

  就这样在一番虚伪的推诿过后薛推和唐维之的大金链子也不用再戴了两人退下后慕容籍便答应择日会让人送上二百两纹银来赔偿孙亦谐。

  或许有了解咱这本书里银两购买力的看官这时会说了二百两是不是太多了?

  但其实您仔细算算除了酒楼的一二两层重新装修的钱和店员们的汤药费外这西湖雅座还损失了从五月初一到今天为止的全部营业额呢而且接下来这里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重新开张的……这么一算二百两还是孙哥让了一步。

  “慕容兄我跟你说句心里话……”酒楼的赔偿谈完了孙亦谐就准备转移到下一个话题“我觉得咱俩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你看你我年纪相仿都是替家里分忧出来求财而已……只不过我在杭州算有点底子而慕容兄你是初来乍到再加上你刚来的时候我不在所以难免会有点误会和摩擦其实误会解开了就好。”

  慕容籍一听:得这是要说我坏了他的鱼市场和其他买卖的事儿了吧?

  而孙亦谐也如对方所预期的一样接着便道:“我今天把话摆在这里只要慕容兄今后愿与我交好大家一起挣钱那前些日子里……我那鱼市口和其他买卖上发生的事儿我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此言一出就有点图穷匕见的意思了。

  慕容籍借着喝酒的动作心中疾思:“哼……‘一起挣钱’?瞧这意思这小子是想跟我合作啊你果然不是什么傻子还精得很呐……知道傍上莪们慕容家这棵大树远比与我们为敌要明智。”

  “哦……”慕容籍放下酒杯时便开口道“却不知孙兄所说的‘交好’是指什么呢?”

  孙亦谐也喝了口酒再道:“好说……我知道慕容兄想把欢弈阁开到杭州来只是此地达官显贵甚多势力也错综复杂有很多琐事你暂时难以摆平……”他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我看不如这样由我出面帮慕容兄选个风水宝地并搞定所有的阻碍……包你三个月内就能开张。”

  “那么……孙兄这样帮我有什么条件吗?”慕容籍也是紧跟着孙哥的思路抛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害~咱们好兄弟讲义气还说什么条件呢?”孙亦谐先是脱口而出地来了句虚的随即他就将话锋一转接道“不过嘛……若慕容兄的欢弈阁建成之后能把赌场周边那些相关的买卖口儿……比如卖吃食的、卖酒的、还有当铺等等都让给我来做……那兄弟我也算沾你点儿光是不是?”

  慕容籍听到这里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下了。

  如果今天孙亦谐表现得过于聪明或者过于愚蠢和疯狂慕容籍都会觉得棘手但眼下孙哥的表现在慕容籍看来就是“正正好好能被本少拿捏住”的那种水平。

  慕容籍很清楚“赌场周边其他买卖”的利润虽不如赌场本身但也同样很可观;孙亦谐作为一个商人兼地头蛇会觊觎这一份利益自是合情合理、无可厚非。

  如果慕容籍抵死不让半分那孙亦谐就会借着鱼市场和其他买卖被他冲击的事情继续做文章等待他们的就是全面开战。

  这一战慕容籍纵使赢了也不太可能把在杭州根基深厚的孙家彻底铲除等他后续把欢弈阁开出来之后也会不得安宁。

  但如果慕容籍让出这块利益和孙亦谐“交好”那孙亦谐不但能在启动阶段帮他扫清很多障碍今后欢弈阁的周边等于还长久拥有了孙家这个保护伞能帮他们挡掉不少事。

  这笔账算下来是双赢。

  慕容籍想通了这些后便看向了身旁的刘明;刘明身为保镖兼谋士自也能算清这些。

  两人花了几秒交换了一下眼神并相互点头示意了一番慕容籍的底气也就到位了于是他立马就大笑起来举杯冲孙亦谐道:“哈哈哈哈……好!孙兄是个爽快人那我也交你这个朋友你说的这事儿……我答应了。”

  “好!那咱们一言为定!”孙亦谐也是面带笑容顺势和对方干了一杯。

  此后三人也是相谈甚欢一盘盘精致的美食伴着一壶壶美酒下肚不知不觉他们就一直聊到了子时。

  酒足饭饱后早已放下戒备的慕容籍已有八成醉就连刘明也喝了个半醉。

  两人辞别了孙亦谐便驾着马车带着楼下那二十名已经饿了四个小时的精英打手回府去了。

  在路上慕容籍还跟刘明吹呢:“你瞧少爷我是不是精明能干?一顿饭的功夫就把这杭州孙亦谐收下当狗了。”

  而刘明也是顺着少爷的意思拍了几句马屁。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知不觉便已回到了慕容籍居住的庄园。

  这个庄园是慕容籍来到杭州之后直接全款买下的按现在的说法呢算郊区但因为当时“市中心”的范围也没多大所以过来也不算太远。

  刘明把醉醺醺的慕容籍搀下车时他们手下的一名打手已经走到大门口去叫门。

  但奇怪的是那打手只是伸手一拍……庄园的大门便被推开了。

  “诶?”打手也觉得奇怪啊这大半夜的大门怎么虚掩着没关啊?

  他正疑惑着呢其身前的门已缓缓敞开只见那门后的院落里一片漆黑鸦雀无声理应在附近值守的下人也不知所踪。

  “怎么回事儿?”刘明这时已经扶着慕容籍走到近前。

  那打手一听立刻转头回道:“刘先生不对劲儿啊这大门没关院儿里也没人而且连盏灯都没给少爷留。”

  “嗯?”这一瞬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刘明心中迅速升腾让他的酒意都散了大半。

  “你们几个……”下一秒刘明赶紧冲周围几名正举着火把和灯笼的打手道“快……快进去看看看庄内还有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