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虎兴奋地在院子里跳来跳去,陆无双都换了衣服出来,他还穿着半湿的衣服不肯换,最后陆无双使劲催促,才意犹未尽地去换。
可那孩子进了屋之后就再也没出来,陆无双都烧了热水,叫他抬一桶去洗澡,也不见答应。
陆无双不得不亲自去敲门,见门开着,就把热水抬了进去,这时才发现陆小虎正呆呆的趴在桌子上,望着一叠衣服伤心抹泪,身上还穿着半湿的衣服。
陆无双急忙走过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怎么了?”
陆小虎泪眼汪汪地抬起眸子,看到姐姐后,一把抱住了姐姐嚎啕大哭,“姐,我,我想娘了。
娘是不是再也不能回来了,我是不是再也穿不到娘做的衣服了!”
陆无双闻言,鼻头一酸,心里面如狂风暴雨般翻卷着。
提起母亲齐氏,她也是有着极大的孺慕之情的。虽然自己并没有见过齐氏,可原主临死前,齐氏为她拼尽全力的样子,却深深的刻在脑海中,让她感同身受之后,心疼的想流泪。
“娘!”她轻唤了一声,打心眼里认定了这个娘。
“姐,我们把娘救出来好不好?”陆小虎带着哭腔地恳求道。
陆无双点点头,抬手捧起陆小虎的脑袋,认真又严肃地保证道,“我一定会将娘救出来的,你放心。”
陆小虎这才止了哭声,懵懵懂懂地点点头,自己拿了衣服,拖着小半桶热水去洗澡了。
陆无双出了门,去了自己房间。
陆家当年分家的时候,他们大房就没分得多少屋子,总共加厨房才三间。
自打弟弟大了,陆无双就跟母亲住在一屋,所以,没有人比她更容易触景生情,尤其是每日枕着母亲亲手做的枕头,抬头低头都是母亲的鞋子衣服,却再也找不到母亲的身影。
陆无双这心里便是被挖了一块肉一样的疼。
“儿啊,不用怕,有娘在,娘一定将你嫁出去!”
“娘,我不嫁,要是嫁了个爹一样的男人,我这下半辈子可怎么过,我还这么年轻!”
“胡说,这世上的男人又不是就只有你爹这一种。你娘我当年是瞎了眼了,但你可得睁大了眼。”
……
“儿啊,你快来看看,这衣服怎么样?”
“娘,你做的?我要穿,我要穿!”
“现在还不是时候。过几天,隔壁州府卖猪肉的王家小郎来了,你再穿!”
“你这是要给我相亲?我不嫁,那么远的人家跑来这里相亲,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名声的人家,否则他们早在本地就相上了,何必这么折腾。”
“胡说!我打听过了,没有问题。而且你爹的拖累,害得你在本县的名声都臭了,不把你嫁远些,你哪里嫁的出去!”
“娘,女人就不能不嫁人吗?”
“不能!”
“娘……”
“好了,别说了,快把衣服收好!”
记忆里,母女两的对话犹在耳边徘徊,柜子里,那套娘亲手缝制的新衣裳还静静地躺着。
陆无双开了柜子,捧着那套衣服,眷恋地放在脸边,幻想着母亲抚摸脸颊的模样。
月光静静地洒将下来,透过窗户,斜照在绯红的桃花粉裙面上,撩起了她更多的过往记忆。
记忆里面,那套衣服始终没有穿过,因为王家托人来了消息,说临时有事,不能来了,改日再约,之后就彻底断了联系。
母亲齐氏觉得一定是爹的臭名传了出去,被他们知道了,所以才反悔了。那次齐氏哭的很伤心,说这样下去,女儿的终身大事都被这混账爹耽误了,她还很自责说要是自己能够坚强些, 带着子女合离过活,就不会惹来这么多事了。
陆无双抱着母亲大哭,叫她莫要为了这些琐事操心,并一再安慰自己的姻缘会到,只是比别人来的晚些。
后来,这件事就再也没提过,但不知怎么的全村人都知道了,陆无双就更难嫁了,齐氏也再没提过相亲的事,一家三口就这么相依为命的过了下去。
陆无双觉得这样也是好的,可谁想到他爹竟然把她卖了还赌债,估摸着是因为赌坊的人以为她死了,所以才又折返改绑她娘抵债了。
这帮丧尽天良的王八羔子,有朝一日她定会亲自开撕。
此时,天色已渐晚,漆黑的天衬托的月光越发皎洁,光晕照耀下的衣服上的尘埃,仿似跳跃的精灵一样。
陆无双拍了拍有些积灰的衣服,抱着它,哭得泪流满面,她想要是自己早点穿越就好了,兴许他们就会早点发家致富度过难关,母亲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可事实就是这样,她只能想办法改变未来的路。
“娘!”陆无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蹲靠在衣柜边,手里颤颤地捧着娘做的衣服,心疼地难以呼吸,却如何揪挠也缓解不了,直到哭的满脸通红。
这个时候,脑子也开始隐隐发力,昏沉的感觉,眩晕的感觉齐齐涌来,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时,人就昏厥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陆无双想站起身,却因为腰还没好全,又这么蹲坐了一夜有些疼,揉按了许久才终于直起身。
此时,脑袋是不疼了,可那种感觉却留了不小的阴影。陆无双觉得有必要弄明白脑壳疼的原因,早发现早治疗。
但眼下,她最先解决的还是吃的问题。
昨晚时间匆忙只挖了一些野菜,姐弟两早就用一顿饭的功夫吃完了,今日要想再吃还得挖。
不过近处已经没有好的野菜了,要想挖更大更多的野菜就得走的更远些,这样一算,她现在就可以出发了,等回来的时候,说不定也都快到晌午了。
陆无双算了算时辰,匆匆梳洗打扮了一番,拖着疲惫的身子挎着菜篮子出了门。
此时天已经大亮,来往都是农作和挖野菜的村民。
他们看见陆无双,嘴上是笑盈盈的打招呼,可眼神里却分明透着嘲讽。
陆无双并不在意,原主一家在这里受的冷眼旁观早就让这副身子习惯了,她脸不红心不跳的一一招呼,然后挎着篮子一本正经地走过,那些人看不到她的窘迫,觉得无趣,都走开了。
陆无双一路疾走而下,出了村,下了山,走过常走的山路之后,人才渐渐少了,到最后满野大山间,只有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