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图斯听到布斯廷的话，心跳加速，脸色苍白。
他和韦恩的遇袭事故，无论从哪方面说，都不是他的责任，实在不行还有韦恩帮忙背锅，因此，尽管局面看起来很危急，但是，从根本上说，对他的影响有限，哪怕真的遭到了梅鲁的冷落，但也有翻盘的机会。
可是，拜摩的事就复杂的多了，如果真相被扯开，被予以死刑都是轻的，更有可能被发配到下界。
那里真的是人间地狱。
“弗达在拜摩遇袭？”梅鲁微愣。
“啊？这……您还不知道？”布斯廷面带诧异，“亚图斯向里哈大人提起过，泽鲁塔大人也想了解更详细的经过。这件事连里哈大人都知道，我还以为梅鲁大人也已经知道了。”
“亚图斯……”
梅鲁的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亚图斯在听到这个声音后，感到后背都在冒凉气，两条腿都在发软。
“你竟然敢隐瞒我！”
“不……梅鲁大人，我，我不敢隐瞒，只是……我根本没时间……”
亚图斯不断磕头，两三下之后，地板上便出现了血渍。
“闭嘴！”梅鲁打断了亚图斯的话，“不要给自己找理由。”
他抓着扶手，眼球高凸，脸上的横肉也在不停颤抖。
愤怒，出奇的愤怒，他感到自己被人耍了，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仆人……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让人讨厌的感觉……
至少有一百年。
“梅鲁大人息怒。”布斯廷上前一步，挡在了亚图斯的面前，“大人，他是泽鲁塔大人要的人，而且，里哈大人也在等他。”
“你拿他们两人威胁我？”梅鲁瞪着面前身材干瘦的中年人。
“不敢。”布斯廷摆手，“泽鲁塔与里哈大人想要和亚图斯谈话，也是为了询问清楚情况，待到询问结束后，如何处置他，还是要听大人您的意思，毕竟，他是您的仆人”
梅鲁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去吧，将他带走，记得要还回来。我还要继续审问。”
“多谢大人。”布斯廷右手放在左胸，微微鞠躬。
“大……大人……我……我真是无辜的……”亚图斯连连磕头，却被布斯廷拉着衣领，拽了出去。
赫由基低头不语。
“你有什么话想说？”梅鲁见到赫由基在亚图斯被拉出去后，没有出声，便开口问道。
“大人……”赫由基偷看了眼梅鲁，“我在想……弗达大人在拜摩遇险，其一，与弗达本人有关，这件事毕竟牵扯到他本人的安危，其二，就是与您有关，由于您在那边还有生意，您与拜摩的联系远比泽鲁塔大人他们亲密。两位高贵者大人提出询问亚图斯，所触及的事情，应该绕不过您吧？”
“你是说……我也跟着去？”
“大人，您是在骂我吗？”赫由基立刻跪在地上，“无论您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我说的这些，您也一定想到了。我知道，您对亚图斯还抱有一丝希望，但是，亚图斯不一定是这样想的，否则，他不可能瞒下这么重要的情报。您想，他与弗达在拜摩有十多天的时间，两人彼此达成某些不为人所知的协议，谁也不知晓……”
“够了！”梅鲁喝断了赫由基的话，“你去通知下去，我也要参与审讯亚图斯。”
“是。”赫由基立刻从地上站起，转身朝外走去。
看着赫由基离开的背影，梅鲁冷笑一声。
下面的人存在罅隙，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可以看到新鲜的东西，他活了这么久，没有一点波澜，就太无聊了。
不过，如果有人想借机做出出界的事，他不介意砍掉那人的爪子。
……
亚图斯不安地跟着布斯廷，坐上了魔力车——一种由魔法石提供能量，依然需要有人驾驶的四轮车子。
车子总体由金属制作而成，一个专门提供能量的装置被放在了车夫的车座下以及车的前方，同时，为了减轻车身的重量，提高速度，车轮是木质，表层裹着一层铁皮，走在巨石铺成的平整路面上，哪怕不存在沟壑，也会感到略微的颠簸。
高档的魔力车并不是一种常见的交通工具，需要提前预定，由阿尔贝丹最大的机械工厂，卡隆工厂制作、交付。
梅鲁对这家工厂垂涎已久，但却未能单独拿下来，原因在于，这家机械工厂并非一个人的，它的资金是由四大高贵者联合出资。
而它生产的主要产品也并非是魔力车，而是机械马。
坐上车后，亚图斯并没有出声，脑子里却设想了面对两大高贵者的无数个场面。
他能否顶得住？
答案应该是“否”。
但是将韦恩供出去能活命吗？
答案也是否，就算高贵者们可以原谅他，韦恩同样可以杀他。
亚图斯下意识用手按住了胸口，那种几乎可以将他撕裂的疼痛感，他至今记忆犹新。
而且，哪怕他将韦恩招了出来，高贵者们就一定会饶过他吗？
其他人不清楚，但以他对梅鲁的了解，应该不会。
韦恩会救他吗？
同样不会。
韦恩连阿尔贝丹语都不会说，怎么可能救得了他？
亚图斯无奈地摇了下头，在权.力的面前，他连依附的机会，或许都没有。
更何况，杀死弗达的人，是他。
就算他矢口否认，他相信韦恩也有一百种办法，让他开口认罪。
“唉。”亚图斯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不要担心。”布斯廷看了眼身边的亚图斯，“泽鲁塔大人没有失误过，这次也只是询问一些拜摩与弗达大人的事。”
亚图斯面露苦笑，问题就出在拜摩与“弗达”身上。
“相较于泽鲁塔大人，梅鲁大人对你的看法，似乎更重要，毕竟，他才是你的主人。”
“……”
亚图斯闭上了眼睛，想到了梅鲁，他反倒平静了下来。
“布斯廷大人……”亚图斯突然开口。
“嗯？”布斯廷视线盯着亚图斯。
“……我……”亚图斯咽了口唾液，又摇了下头，“没……”
这种状况下，没人可以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