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阿奈把海草从脚上弄下来以后,阿兰问她,“疼吗?”

  “嗯。”

  阿奈的肌肤非常娇嫩,但在阿兰看来,确实习以为常,家里的女孩子们,也都皮肤娇嫩得很,而且,他的皮肤,也不粗糙。

  “去我家里,给你抹点儿精油。”阿兰从沙滩上站起来。

  “真——真的呀?”阿奈本来要哭的,突然就破涕为笑了。

  阿奈非常情绪化,她提这鞋,便跟着阿兰去了他的家了。

  阿兰把精油从橱子拿出来,给阿奈涂抹。

  “是你妈妈公司的吗?”阿奈问。

  “是,管用吗?”阿兰又问,他很小心翼翼的样子。

  他就是一个极为讲究的人,比一般的男人都干净,下手轻,也比一般男人轻柔,让阿奈觉得他很温柔,很暖,是一个极为尊重别人的男人。

  阿奈很喜欢阿兰的这种分寸感。

  心里愈发觉得他亲切了。

  “好了,过会儿就好了。”阿兰说道。

  说完,他便端了一杯果汁,坐到阳台上去了,阿奈在阳台的这边的沙发上坐着。

  “日常你就一个人吗?”阿奈问。

  “对。”阿兰就这样凭海临风看了好久。

  阿奈的妈妈打来电话,问她在哪,她说在海边。

  “海边,在海边干嘛?”妈妈问。

  “有个朋友住在海边,我来找他玩。”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妈妈又问。

  “拍戏时候的朋友。”

  “那我一会儿来接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阿奈已经在穿鞋了。

  挂了电话,才看到天色已晚。

  阿兰也看了一下天色,知道天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回去很危险。

  “我送你吧。”说完,阿兰拿起了桌上的车钥匙,“你怎么来的?”

  “我没事,便从我们家走过来的。”

  “走来的?走了多久?”阿兰吃惊地问。

  “不知道。我有心事,边走边想,就走来了。”

  阿兰没说什么,不过却想到了沈沅的电影里,各种女孩子的小细节。

  这里的很多内容,都是从阿奈的身上得到的,阿奈有女孩子所有的特质,青春的,敏感的,易感的,不能轻易伤害。

  阿兰觉得自己挺难的,多走一分是暧昧,少走一分就是无情了。

  他觉得阿奈一直在诛他的心,让他不能多走一步,也不能太无情。

  送阿奈到了她家的那条街上,阿兰说,“下车吧,以后别到处乱跑了,很危险。”

  “那我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啊?”

  “看情况吧。”

  阿奈不舍地下了车。

  阿兰的车是法国的雷诺,特别好的一款车,非常平稳,根本都没有一点儿噪音。

  阿奈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还一直往回看,看他走了没有。

  阿兰毫不留恋地就走了。

  到了家,妈妈问阿奈,“门口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刚才妈妈站在二楼,看到了,也看到了阿奈恋恋不舍的样子。

  阿奈的爸爸和妈妈都是生物学家,经常出国,知识分子,也非常开明。

  她这句问话,非常温和。

  阿奈已经比她都高了。

  阿奈看到妈妈,忽然觉得非常委屈,因为青春里的这些冲动委屈,因为那个人不搭理自己委屈。

  她扑在妈妈的怀里,就哭了。

  妈妈一直抚摸着阿奈的头,“喜欢他?”

  “阿奈点点头。可他对我,一直很有分寸。”

  “分寸?”阿奈妈妈想知道,这个男人的分寸,是油腻男欲擒故纵的分寸,还是什么样的分寸,她很想知道,自己的女儿喜欢上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就是我拍戏的导演啊,阿兰。”

  “阿兰?”妈妈并不了解阿兰。

  虽然阿奈跟着他拍了好几部戏了,可至于阿兰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并不清楚。

  她抚摸着阿奈的头,“如果他不喜欢你,不要勉强,爱情是勉强不来的,在青春里,我们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不也是挺美的吗?”

  “嗯。”阿奈忽然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十年啊,一点儿结果都没有。

  她也不会追人,更不知道怎么追阿兰。

  阿奈家的窗帘,飘啊飘的,好像在诉说这段青春里的往事。

  阿兰回到家以后,看到阿奈的钥匙却放在了他家的沙发上。

  他不晓得她是故意留下的,只是这个钥匙扣非常的好看。

  是布艺的,拼布做成的,拼布是所有布料中最复杂的工艺,很耗时间。

  而且,这个钥匙扣上,还绣了一个字:守。

  他不晓得是什么意思。

  拿起来,这个钥匙扣还带着很香的味儿。

  他想给她发条微信的,算了,不发了,她掉了东西会自己来找的。

  阿兰就把钥匙放在了自己的柜子上。

  不过阿奈一直也没来取,也没问,时间久了,阿兰都快忘了。

  倒是那天,江朝云和沈沅来了,看见了。

  江朝云和沈沅刚刚从美国回来,因为沈沅的电影要在法国首映了。

  她来看看结果,顺便继续在法国住一段时间。

  沈沅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江朝云最近容光焕发,极有三十出头男人的成熟和魅力。

  他在阿兰的家里来回走动,看到了这个带着“守”字的钥匙扣。

  “‘守’?是要守谁?你的?”江朝云玩味地玩捏着这个钥匙扣,“阿兰也开始春心荡漾了?少见啊。”

  沈沅只坐在沙发上听着,最近,沈沅的气质也是越来越好了。

  “我?怎么可能?”阿兰还坐在那里,跟个不动情的仙人一样。

  “不过么,这个东西挂在钥匙上,不像是阿兰的作风。所以,这个家,还有谁来过?最近。”江朝云充分发挥了福尔摩斯的特长,非要挖出阿兰的八卦来。

  沈沅的翘着二郎腿,说了句,“阿奈吗?”

  阿兰没说话,默认了。

  “也对哦,阿奈以前就来过这里,现在把这个钥匙扣留下,情有可原,关键她是在什么情况下留下的呢?啊?朝云?说说看,她是在什么情况留下的。”沈沅抬头看着江朝云。

  两个人在故意编排阿兰。

  阿兰才不搭理他们,照例如个老年人一样,在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