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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第一次当爹

  离霍安南他们不远的草丛里,悉悉索索,是那群混子还跟着,走一步停一步。

  “大哥,咱们走吧,你不要命了吗!”几个手下脑门上都是汗。

  “不想当土匪的混子不是好男人,都给老子多读点书!”带头的光头混子,给手下一人一巴掌教训。

  “大哥,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还顶嘴,还顶嘴,不想跟着就滚!没人拦着!”带头光头混子一人又是一脚。

  只是踹完后,后背发凉,几个倒在地上的手下,表情惊恐,裤裆又湿了。

  光头混子这下不仅脑门上是汗,脑袋顶上都在冒汗。

  但他胖虎天生就是干大事的人,古人有言,左青龙,右胖虎,那可不是白说的。

  所以,他一咬牙,心一横,转身直接跪伏在地,“求当家的收了小的们,小的们愿上火海下刀山,赴热汤滚热火,死不足惜!”

  “大哥,是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后边的手下都快吓哭了。

  带头的光头混子满头大汗,又乱七八糟的更正一通,半天都没说准。

  死定了!手下们已经心灰意冷。

  “哪条道上混过?”

  光头混子一愣,当家的问他话了!他一下高兴得忘了回。

  “当家的,小的们在柳叶生产大队东边的晒谷场那带混过。”还是手下们操碎了心。

  “对对对,当家的,那片晒谷场小的用了不到十八年就拿下了!”光头混子立即兴奋的补充道。

  唐小安终于从大哥哥肩头直起了小脑袋,看向这群胖叔叔,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霍安南本来不想再理这帮人,给顿教训作罢,看小丫头好像起了兴致,他又继续问话,“干过哪些活计?”

  光头混子这下像打开了水闸,嘴巴说个不停,杀过鸡,逮过牛,剌过猪,剐过羊,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最后把他们因为弄死了他们大队唯一一头牛,被抓进所里蹲了几个月的光荣事迹也说了。

  霍安南没有兴致,甚至不耐烦。

  但小丫头听得认真,觉得有趣,时不时会笑一声,她一笑,霍安南的心就化开一些。

  “那叔叔们是屠夫吗?”小丫头终于开口说了话。

  “屠……屠夫?!”

  光头男一听,吓得赶忙解释:“当家的,当家的,小的们不是屠夫,当家的不要误会,小的们是正儿八经道上混的混子,在派出所报过到的!”

  “大哥哥,混子是什么?”小丫头终于跟他说话了。

  霍安南用手轻轻擦干净小丫头睫毛上的泪珠,将她的小脑袋搁回他的肩头,柔声道:“等下再告诉你。”

  唐小安乖乖的点点头。

  我滴个娘勒,这个当家的看这小丫头,眼神都快化掉了,这么宠,他们刚才还差点杀死了人家的丈母娘,他们这不是送死来的吗!

  光头混子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霍安南用手捂住小丫头的耳朵,朝这群吓傻了的混子问了一句,“杀过人没有?”

  光头混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又想起来不对,他们应该回答杀过才对,又慌忙解释:“小的们虽然没杀过人,但刚才差点就杀了,要不是……”

  “大哥!!!”

  完了完了,一群混子吓得抱紧了头。

  “看你们表现。”霍安南丢下一句,抱着小丫头走了。

  那群混子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等一反应过来,立马朝着人走的方向磕头道谢。

  但是又没明白,这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看他们表现?咋表现?现杀一个人?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吵了半天。

  最后有聪明的想了出来,肯定是去给当家的老丈人一家赔罪,卖命啊!当家的留着他们的命,难道因为他们长得好看?

  人没杀过人,派出所也只蹲过几个月,当家的能看上他们什么,图他们什么。

  大伙一合计,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一窝蜂回红叶大队,好好表现去了。

  唐卫国他们回到家,赶紧给三儿子包扎好了伤口,小儿子幸亏也醒了,听到三哥因为他差点断了手,心疼得大哭。

  “对不起,娘,我不该不听话乱跑的。”

  他是觉得大家都嫌弃他,都忽略他,他就一个人跑到石桥上哭,结果被人推了下去,还用石头砸晕了他。

  田兰香抱着两个儿子,心疼得眼泪直流,“是娘的错,娘没有照顾好你们,你们都是娘的宝,都是娘的宝。”

  唐卫国在外面屋子坐着,没有进去。

  队长王祖德过来喊他出去抽烟,两个人走到石桥上坐着,还能看到石桥底下石头上的血。

  这里掉过他小闺女,掉过他小儿子。

  “等下我就找人把这个坑填了。”王祖德抽着烟,指了指那个大坑。

  唐卫国没有答话,只木着脸,大口大口抽着烟。

  “卫国,咱们都是第一次当爹,难免……”

  “他们也是第一次当儿子。”唐卫国打断了王祖德的话,猛的抽了一口,“孩他娘也是第一次当娘……”

  “错了就是错了,没有难免。”唐卫国起身,把王祖德嘴里的烟扔了,往家里回。

  王祖德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即使重来,唐卫国也不会跪,也还是会忍不住冲动,也还是会内心自责,这便是父亲的角色。

  唐卫国走到家门口,发现自个媳妇在门口等着他,他低着头,踏进门往两个小子的房里进,不敢跟媳妇对视。

  “孩子们都睡了。”

  “噢。”唐卫国又转身回来,一下不知道该干什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他站了一会去拿锄头,准备去自留地忙活,反正都半天下午,不用去上工了。

  刚走到门口,孩他娘就从背后抱紧了他。

  “孩他爹,对不起,开始骂了你。”

  唐卫国咬了咬腮帮子,眼睛有些发涩。

  两人就这样无言的抱着,相处这么多年,有些事不用说太多话,就能明白。

  唐卫国拿着锄头刚走出家门口,就看到了那群混子又朝他家回来了,他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

  结果可想而知,一群混子各个都打得满地找牙,带头的光头混子更是被打得爹娘都不认识了。

  打完人后,唐卫国这心里的气总算消了些。

  可没想到这群人,一爬起来就纷纷朝他跪下,又是喊爹又是道歉:“爹,对不住,之前的事都是我们的错,您消气了没,没有的话再打,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