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默玉刚想反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手抹了把脸。
湿的。
真的哭了。
赶紧笑了一声，迅速擦干脸：“没有哭，刚刚拉被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眼睛，有点刺的酸。”
方生的手却固执的摁住她的另一只手腕没肯放开。
江默玉犹豫了一下，考虑到他的虚弱身体，实在不敢太过用力的拉回手。
“小生，你放开，我帮你把被子弄弄好，医生交代过你现在不能着凉。”
方生倔强的看着她的眼睛：“我是要死的人，有什么不能着凉的，不过就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那个人是宋修然，我看过他的新闻，他是你的前夫对吗？
他对你不好，不要你，还跟别的女人一起参加比赛，所以你们才离婚的。江小姐，你别为了那种人伤心难过，我哥哥知道了会很心疼的。”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说到宋修然的不好，江默玉还是觉得听着刺耳。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没有顾得了那么多，抽回了手。
“他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胡说！”
随即，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方生受到她抽手的冲击，无力的摔回枕头上，没什么力气的咳嗽，脸上更加苍白。
江默玉愧疚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么用力的，只是，只是也是没注意。”
方生稳定了呼吸，苦涩的笑了一下：“没关系，是我不好，我刚刚不应该说他的坏话。
我只是不明白，他明明就对你不好，为什么你还要为他哭？他不值得，不是吗？”
江默玉再次红了眼睛。
但这次，她忍着，没有再落泪。
眼神落在被子上，微微垂着眼睑，刚好掩饰住了眸子里浓浓的痛。
“他很好。”
她笑了一下。
“是我不配。”
方生皱眉：“不是的，你是我哥哥喜欢的人，哥哥他愿意为了你去死，你怎么可能不配？你这样说，岂不是让我哥哥白死了？”
江默玉的手，用力的颤抖了一下。
方生的话，跟刀子一样划过良心。
她的头垂的更低了。
眼泪，一忍再忍，还是滴滴落在被子上。
“是我不配。
陆念白也好，宋修然也好，他们都很好，真的是我的错，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明明我已经多了一次机会，可却还是把一切都搞砸了。”
早知道还是这个结果，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重生呢，还不如死绝了算了。
不重活一世，至少就不会拖着陆念白跟着枉死一回了。
方生惊讶的看着她崩溃痛哭的样子。
张张嘴，苍白无力的说道：“原来，你根本不喜欢我哥哥，你喜欢的人，始终都是宋修然啊。”
有些感情，都不用多说，眼神里举止里泪水里，言语之间的一点点维护里，都可能清晰的被人戳破。
爱一个人，果然是任何借口没有办法掩盖的罪证跟真相啊。
方生剧烈的咳嗽起来，慢慢的，抱住自己的头。
“痛……”
他疼的发蒙，却连喊疼也没力气，只能蜷缩在床上抽气。
江默玉顾不得发泄哭泣了，整个人吓呆了，隔了好几秒才想起来摁床头铃。
医生护士冲进来，给方生进行床边急救，苍白的少年已经直挺挺的昏厥了过去。
江默玉呆呆的被人群挤到门口，最后挤出去。
她靠着墙壁慢慢的坐下来。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闭上眼睛，仍然天旋地转。
那天也是这样，陆念白就是这样，苍白无力的一条活生生的命就那么没了。
她嘴唇动了动：“早知道不该重生的。”
她果然是害人精，是个祸害。
上一世害了宋修然，这一世害了陆念白。
忽然觉得，宋修然爱上别人是对的，不要她才是对的。
不然早晚被她害死。
万晋园。
莫俊宁捂着额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真是，这才多久，你的手真的不要了是？
上回我怎么说的，让你注意小心，小心注意。结果你竟然给我去开机车？我真的……”
司凯彤拉拉他：“行了，别说了，赶紧给处理一下，又流血了。”
莫俊宁看一眼宋修然那副模样，白着面孔，冷着眉眼，眼底若隐若现的藏着痛跟寂静。
叹口气：“得，我也不说了，说了也没用，问都不用问就知道是为了江默玉对？”
一边准备药给宋修然包扎，一边同情的看
向站在门口一言不发表情发灰的温晓云：“温小姐你也不用愧疚，就不是因为你，别当替罪羊还发善心难受了。不值当。”
他说完，温晓云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她多希望宋修然是因为她才会去的机车比赛，是因为她才受的伤，因为她才会不惜伤害自己。
可宋修然不是。
莫俊宁说的一字不差，宋修然只会为了江默玉做这些，她就是工具人是个道具。
医院。
方生好歹是抢救回来了，看着医务人员出来，江默玉正要进去，却被白露从里头推出来。
“白阿姨？我要看一下小生才放心。”
白露却拉着她去到走廊，摇摇头：“小生说了，不想见你。”
江默玉疑惑的张张嘴：“为什么？”
就因为刚刚他们聊得不愉快？
为了她不喜欢陆念白打抱不平了？
这……
白露捏了捏她的手后放开：“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了，小生刚刚跟我说过了，他想回去F国，我已经订好机票了，我们今晚就走。”
“这么急？”
江默玉觉得措手不及。
白露脸色不好，嗓子也有些沙哑，刚刚真不知道哭的多厉害。
江默玉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解释，时间还是要留给他们母子，只能点点头：“我知道了，既然他不想见我，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哎，到了那边告诉我一声。”
“好。”
看着白露进去，江默玉真是费了力气才没有冲进去。
按照方生的那个状态，这一别，大概是再也见不到了。
这个臭小孩，这么恨心，道别都不给个机会，这个时候赌气，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