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倥偬一生
陆苗苗却越骂越来劲。
也不知道是骂给魏清泽听的还是骂给她自己听的。
“他从来就没当你是他儿子过。他的心，从来都还是放在那个装腔作势的女人身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没有骨气的东西，我真是白白生你了！”
她越说越激愤，说到后头，脸上甚至扬起了某种诡异兴奋的笑容。
魏清泽的拳头，也越捏越紧，最后终于忍不住抬起脸看过去，声音荒凉又苍白：“所以，你是不是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真心的爱过魏长恒，难道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为了能够跟他在一起，同整个宋家勾心斗角了这么多年，就只是为了贪图宋家的利益只是为了钱跟地位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过往的一幕幕，从小到大如何的经历，都在魏清泽的脑子里迅速回放。
他无法忍受，这悲哀的没办法在世俗眼睛里得到名正言顺的人生，竟然只是为了陆苗苗的个人贪念和欲望。
陆苗苗被他问的微微愣过一秒，但随即就反应过来，直接一狠心回答他：“是啊，当然啊，不是为了宋家的利益不是为了钱跟地位，我会跟魏长恒白白耗着这么多年吗？
就那么一个没用的男人，还指望我动什么真心？”
她说的兴起，抬手指向魏清泽。
“你现在的窝囊样子真是让我肯定了自己的答案，果然魏长恒就是个没用到底的男人，就连生出来的儿子都是一样的那么的没用！
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抽身走人，早点看中了像宫本义郎这样有用的男人，才会落到今天的可悲下场。
都是你们，都怪你们，是你们这对没用的父子毁了我的人生！”
她一边笑，一边眼睛里放肆的喷火般的愤怒着。
魏清泽也跟着笑了：“呵呵，那你可就说错了，宋修然也是他的儿子呢。他可是有用的很。所以啊你看，我这么没用，恐怕不是魏长恒的错，是你的问题。”
“你！”
陆苗苗一副气的要杀人的恐怖样子。
不过魏清泽这个时候已经完全不在乎她什么样子了，他的心已经空了，所有过往的一切都是空的。
他自嘲的笑出来：“怪不得，怪不得魏长恒都要死了，你还是可以这么无动于衷的骂人，还不让我去。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是虚情假意的。
从一开始你就对他没有感情，包括生下我，所有都是假的，都是没有意义的。我这个人，也是没有意义的。”
说完，他仿佛再也不想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陆苗苗愣愣的盯着门口看了很久，摇摇晃晃的走回床边坐下来，拿出手机翻看从前的老照片。
以前，也有过很快乐温馨的时候。
魏长恒，魏清泽还有早早死去的女儿，他们一家四口，笑的开心又满足。
她笑起来，先是嘲笑，边笑边骂骂咧咧：“魏长恒，你这个骗子。你是个没用的男人，又生出个没用的儿子来。
没错，就是你们。
是你们毁掉了我的人生。本来我，本来，本来我不应该是这样活着的，我……”
不知怎么的，某个瞬间，她就像是一个没了发条的破碎娃娃，笑不出来也骂不出来了。
紧接着，哭了。
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下来。
一滴一滴，一串一串，到后面根本就控制不住情绪的崩溃。
泪眼之中，照片里的图像也染上了水雾，模糊到根本看不清人脸。
陆苗苗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镜子跟前，从地上的箱子里拿出一条米黄色的裙子，笑的眼底泛满泪光。
这裙子，有些年头了，可被她收藏保养的极好。
这是当年，魏长恒送的。
那年，她还是个年轻懵懂的小姑娘，他说她穿米黄色是世上最好看的女孩子。
他说会跟她结婚。
他说会给她幸福的。
他说会一辈子在一起的。
陆苗苗直起身，对着镜子摆弄自己。
身材是当年一样的窈窕纤细，可擦干眼泪后，模样终究是改变了。
纵使保养的再好，眼角也已经有了些微的纹路。泪水冲刷了妆容，她也成了一个黄脸婆。若不是平时有妆容遮盖，在气质上她从来没有赢过宋栖霞的。
是了，她本来就是比不过宋栖霞的。
陆苗苗垂下眼睛，轻轻的叹息。
再也不是什么穿米黄色裙子的漂亮女孩子了，她老了，不过是个倥偬一生，爱的人没了钱也没了，什么都没有谋求到的失败的老女人罢了。
再抬头，看看自己的脸。
对着镜子摸了摸皮肤，忽然又笑了。
也好，他很快就要死了。
她也不必活着了。
跟魏长恒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那个说过要跟她过一辈子承诺的男人也已经许久没有摸过她的脸颊了。
不只是魏长恒，这张脸，很久没有任何一个人碰过了。
她算计了一辈子，终究是一场空。
临了临了，魏长恒选择了宋栖霞，宫本义郎选择了陆倪。
谁都不要她。
她走到窗户边上，打开窗，坐上台子，看着下头人来人往的世界，比任何时候都陌生空虚。
口中呢喃：“阿恒，我想过了。想明白了。
反正你会死，那我也会死。宫本那里是不要我了，不过你不一样，你没办法拒绝我，你死了，宋栖霞还活着，只有我可以跟你在一起。
下辈子，我一定要在宋栖霞之前遇到你，我要堂堂正正的跟你结婚，我要给你生儿育女，他们都能光明正大的在人前喊你爸爸，我要……”
她一边说，一边俯身向下够过去。
医院里。
宋栖霞绕过魏清泽走出去，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意外也没有愤怒。
她倒是相信的，一个儿子在父亲临死前出现，只可能是为了再看看他。
房门关上，空气一时之间有些凝滞。
魏长恒看着这个跟着他母亲一起选择了背叛跟落井下石的儿子，除了叹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魏清泽率先开口。
“其实你没有资格怪我们的，虽然妈妈不肯承认，当最早最早，她一定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