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想救,这事儿要如何救?祁善叹了口气,;人都被徐知县带走了,也闹得人尽皆知了,我又能如何救你?

  ;你家大伯不是在京城做大官?李员外一头都是汗,身上的花罗袍子都被汗打湿了,;拜托你家大伯说说好话吧。

  ;大伯在京城,离我们这里这么远的,远水解不了近渴啊。祁善看上去十分为难,;而且你这一次闹得也太大了,之前就出过事,还不以为然,如今闹出人命,就算大伯知道了,他也不愿出手管这件事的。

  做官做到了一定地步,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自己的位子,不多管闲事。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自然也就不会错了。官场之刃最是精明,没有大利益,是不会随便出手的。

  李员外急得团团转。彩织坊这一回出了大事之后,他立马就赶往铺子处理,就是怕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落后于人。也不知道徐知县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跑的比他还快,人已经被他带走了。

  原本李员外的设想是给那个小伙计的母亲一笔钱,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现在好了,闹得那么大,徐知县铁面无私,自己这一回只怕要折进去了!

  绝望之中,李员外就开始挣扎求生了:;祁善,咱们也是老相识了。不瞒你说,我出掉镇东头的木炭铺子来拜托你出手相助,如何?

  李员外名下店铺不少,还都是很赚钱的营生。木炭铺子生意就很不错,镇子上的人又不能天天上山捡柴火,大部分人都会去买木炭,是人们的生活必备品。

  ;李员外,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祁善微微皱起了眉头。

  ;加上旁边的一家胭脂水粉铺子!李员外咬咬牙,继续报价。那店铺卖的都是最近流行的新鲜货,镇上大户人家都只在那里买,可谓是日进斗金。

  ;唉,李员外,你啊你……祁善似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真不是那么回事……

  ;再加上南边的米粮铺子!李员外咬咬牙,闭着眼睛狠心说道。粮食铺子,才是真正旱涝保收,又不用花心思又挣钱的营生。毕竟谁还能不吃饭吗?

  祁善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一声:;也罢,我写信跟大伯问一声,看他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到此时,李员外方才如释重负。他不怕祁善的大伯解决不了问题,只要祁善答应下来,这件事就有转机。他可不能因为这个去坐牢,李茂不够争气,李家还需要他来撑着呢。

  第二日徐知县就升堂审理这个案件,李员外也听候传唤,乖乖到场。老母亲见到他恨不得扑上去咬他的肉,被衙役拦住了。

  这个案子几乎没什么好审的,证据确凿,就是李员外私心作祟,不肯修理染池导致的。

  不过令徐知县意外的是,李员外居然没有做出任何辩解,就这样老老实实地接受了判决。虽然说这件事前因后果已经明了,李员外辩不辩解都不会有多少不同,但是他这么顺从地接受了徐知县的判决,还是让他有些惊讶。

  徐知县将李员外关入了牢中,紧接着就把这件事上报了上去。按照朝廷规定,地方上只要出了人命案子,一律需要层层上报,汇集到刑部然后交给朝中大臣审阅,有的时候如果案情重大,皇帝还会亲自查看审案的卷宗。

  令徐知县意外的就是,他的卷宗整理完毕交上去之后没多久,就被打了回来,理由是判决过重。

  李员外失误导致小伙计身亡,徐知县判的是赔偿之外再有二十年牢狱,这也是根据律条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又会收到判决过重的指示。

  无奈之下,徐知县修改了判决,判处十年的牢狱,然后再度送了上去。这一次之后十来天都没什么消息。等到徐知县再次接到通知的时候,居然是刑部之中有人驳回了判决,大笔一挥取消了十年牢狱。

  徐知县不服,还想要再次递交卷宗的时候,却被郡里的人劝住了。长平县隶属永安郡,徐知县到这里来做知县,自然跟上一级的官府中人关系不错,所以有人指点他这其中关窍。

  看这样子,分明是李员外已经做好了准备,越过郡县这一层,直接跟京城里的官员搭上了线。这是有人在保他呢!徐知县就算反反复复再递交,也是无用。徐知县就算再厉害,他能跟刑部对着干吗?而且现在也不清楚到底是谁插手了这件事。

  能请到京官,而且是地位不低的京官摆平这件事,李员外厉害得很啊。

  徐知县此时方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审案那一日李员外如此淡定了,他不是认罪而是有恃无恐。一想到这里,徐知县就气得牙直痒痒。但是按照上级的命令,他也不得不把李员外放了出来。

  李员外就这样毫发无损回到了李家,除了清瘦了些,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他倒也送了一大笔钱给那个寡母供她以后生活。但是那老妇人老来丧子,又见到仇人如此逍遥,直接一病不起。

  老妇人的邻居无奈之下找上了苏元,这时候苏元才知道事情居然有了令人吃惊的反转。

  她急匆匆赶到了老妇人的家里,就发现她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丧失儿子让她多日不思饮食,所以身体十分虚弱;巨大的愤怒与悲伤又让她情绪不稳定,总是处在高烧昏迷的状态之中,还总是说着呓语,都是跟儿子有关。

  她的家里也已经很久没有打扫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破败,散发着浓浓的日薄西山的气息。苏元没办法,让晓春过来给自己搭把手,两个人先把老妇人家中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再打开窗户,让阳光与新鲜空气一起进来。

  随后她便让晓春扶起老妇人,自己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给她喂药。

  ;真是可怜。晓春垂眸看着昏迷的妇人,眼中满是怜悯。

  ;唉,她是被儿子的死讯压垮了。苏元也很同情她,不过她更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员外怎么会安然无恙,只是不痛不痒被关几天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