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柔只是浑身动弹不得,但是神智依然清醒。她瞪大眼睛看着这个救下自己的少年,几乎能从少年的黑色瞳仁之中看到自己的模样,她的心里还七上八下。她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他怎么会救自己?不会又是什么居心叵测之人吧?她已经被搞怕了。

  少年伸手入怀,掏出个小瓶子,往苏柔鼻子前一放,一股酸味直冲卤顶,酸的苏柔眼泪鼻涕一把吧的,她下意识伸手去拿帕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以自由活动了。

  少年放开了她,苏柔干劲站起身,用手帕捂住半张脸,泪眼婆娑地看着那个少年:;多谢你,你是谁?

  ;这你就不用管了。少年冷淡的说了一声,转身就跳上另一边的屋顶,几下就消失不见。

  苏柔管不了许多,急忙往巷子外面跑。刚出来就正好见到晓春拎着点心东张西望,脸上满是焦急之情。

  见到苏柔,晓春才终于松了口气,赶紧走过来:;你跑哪里去了?

  ;晓春姐,快回去!苏柔面色惊恐,用力拉着祁晓春。苏四妹的话还在耳畔,她在这里没有讨到便宜,焉知不会去祸害娘?

  在路上,苏柔把刚才的情景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晓春,后者登时变色。两人匆匆忙忙回家,见到张知秋一切都好,方才放下心。

  张知秋得知此事,愀然变色:;真是祸害,祸害啊!自己的婆婆与小姑叔叔都不是好相与的人,本以为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谁知道他们一直都不肯放过她们。

  ;娘……苏柔见娘一脸忧色,心中难过,;要不这一阵我就不去上学了吧?在家呆一阵,等姐姐姐夫回来了,相想必她们也就不敢动手了。

  ;我们又何必要怕他们?晓春脾气比较爆,咬牙切齿,;柔儿,明日你上学,我拿着柴刀送你去!拼着这条命不要,我也护你周全!

  这不过是气话罢了,张知秋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祁晓春如此行事。三人正愁眉苦脸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是谁?张知秋犹如惊弓之鸟,急忙高声叫道。

  无人应答。三人相视一眼,走到了门口,就看到从门缝里递过来的一张纸。纸上写着寥寥数字:奉主人指令保护苏家,勿忧。

  三人面面相觑,晓春鼓起勇气打开大门,门口空无一人。苏柔想起今日救了自己的少年,恍然大悟:;会不会跟他有关?

  张知秋一想觉得有理,听了苏柔的形容,那少年绝不是兴和镇本地人,保护他们苏家的应该是他。只是为什么?

  ;或许是苏元与哥哥去看病的那家人派来的?晓春猜测道。不是说那是个贵人吗?自然有钱有势,说不定就是苏元不放心家里,请他们派人来照顾呢。

  ;四姑吃了一个亏,未必敢再来。苏柔也想到这里,心就踏实了。她安危母亲道,;娘您也别发愁,有人暗中护着咱们,别怕。

  ;唉,只盼着你姐姐她们赶紧回来吧。张知秋摸摸两个女孩子的头,叹息道。

  苏柔与晓春扶着张知秋回屋,苏柔临回头看了一眼外面夜色笼罩下的屋顶,眼前闪过那个少年的身影。

  再说苏元一连数日给陈胜治疗,将膝盖里的积液放的差不多之后,便开始用药物熏蒸和泡洗膝盖。并且在这一期间,不许陈胜进行过激的运动。

  放积液的过程保持伤口裂开,这十分痛苦。所以到最后陈勇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让苏元将自己的麻药用在陈胜身上。

  陈胜一用就意识到了此药的价值,直言告诉苏元想买下她这个方子。苏元只推脱说这个方子是另一位大夫庞飞研究的,她也不过只是用用罢了。将军如果想要买,还是要问过庞飞才好。

  陈勇自然不会满意这个回答,但是他们还有求于苏元,所以双方关系也不能闹得太僵,这件事暂时揭过不提。

  除此之外苏元给陈胜治病倒是尽心尽力,冒顿在旁边学的也很认真时不时请教苏元一些问题。陈胜虽然限制了苏元的行动,但是对于她的专业水准倒是十分认可,无论怎样匪夷所思的治疗方法,他都让苏元放手去做。

  比如眼下苏元提议割掉皮下的肿胀组织。

  陈勇自然是干脆利落地说不:;拿刀割肉,没听说可以治病的。

  ;关二爷刮骨疗伤你没听过啊?苏元也好不客气地呛了回去。如果说陈胜是好配合的病人,那么陈勇就应该是大夫们最头疼的那种病人家属,对医生的治疗方案没有一点是满意的。

  要是放在后世落到自己那个妇科主任手上,早就一句;你那么能怎么自己不去治?给堵回去了。那个主任说话能噎死人,没有哪个病人家属敢在她面前呛声的。

  苏元不由得怀念了自己的那个严格的主任一会儿,又不得不回到现实面对眼前的陈勇,他的整张脸已经黑了。

  ;你又不是华佗。陈勇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我怎么敢让你在我爹身上动刀?

  ;他的膝盖有积液,也有肿胀的息肉,不割掉如何医治?苏元加重语气,;你就算不信任我,你随便找个自己信任的大夫开刀好了。反正在我的治疗方案里面,他的息肉就该割掉。

  陈勇一时语塞,海棠关的其他大夫要是有割肉的本事,那还求苏元做什么!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冒顿身上,冒顿连连摆手。

  ;小陈将军这可不行,不能乱来的……我是不敢乱割的。冒顿摇摇头心中却是好奇不已。他只在很久远的书中看过以前的大夫可以在活人身上开刀,哪里不好就治哪里。可是后来的大夫们都已经不会这样的的技术了,这一直是冒顿的遗憾。现在看来,苏大夫这样的疗法不是跟古时的记载很像吗?

  时事比人强,陈勇就算再不乐意,也只能点头。心中暗暗嘀咕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真是诚不我欺。

  商量好了方法,苏元便让陈胜吃了麻药,开始动手术。这对苏元来说甚至根本称不上外科手术,只是将膝盖里的息肉割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