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啧啧了两声，忽然听见李敬修问：“你有吗？”
她顿了下，半天回过神来，人家问的是，有人传小小纸条吗？
芽芽挺直了胸膛，拍得啪啪响，“我志在四方，没空儿女情长。”
这是真的，因为传小纸条都是自行车比较踊跃，自习课的时候她几乎都不在，没那个先决条件！
甭管是不是，她就是这么相信了！
李敬修笑得露出糯米一般的白牙，说：“芽芽，我们学英语。”
芽芽脑门疼，那一门鸟语一直都是她的命穴。
跟她一样苦逼的学生不好，大家都是想尽了办法，比如给英语单词标注中文。
芽芽就是此类忠实拥护者，比如understand，就是‘安得死爹’读起来妥妥的。
不像李敬修，英语书上干干净净，偶尔标注了音标。
李敬修教芽芽，简直费劲了心思。
比如记单词，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挂上钩，那么一提这个“从前有座山”，脑海里就会有这幅图出现。
小山就是HILL，大山就是mountain，寺庙就是temple
芽芽就着英语课本背了几个单词，感慨说：“你什么时候教累了，说一声。”
李敬修笑，那么有意思的事情，他怎么会觉得无聊。
芽芽一边想着大哥现在跟童老师的情况一边背英语单词，心思竟然慢慢的给绕进去了，破天荒的背了挺多个，兴致勃勃的拐着李敬修的胳膊。
“好了，你提问看看。”
李敬修正在写英语作文，听见后抬起头来，略带惊讶的说：“那么快，真行。”
看到芽芽骄傲的挺起胸膛，李敬修加深了眉眼的小，拿起来扫了一遍，把芽芽做的中文注解擦掉，然后挑了几个，有的遮住了意思，有的遮住了单词，愣是再夸了一遍，“再这么背下去，很快我就辅导不上了。”
芽芽摇头晃脑的高兴，眼睛扫到角落的破麻袋。
“妈同事生小孩，她弄回来一个破麻袋，准备给人装一只鸡。”
这上面不就是甲壳素么，明晃晃的三个字亮眼啊。
小屁孩就把人家装鸡的破麻袋给拎回去了。
通往石头村村口就一条大道，芽芽又瞧见了童颖。
童颖面前站着淘淘，两个女人之间剑拔弩张，都没有发现有人走近。
童颖今天穿得确实漂亮，就好像仙女下凡。
淘淘在石头村当了那么多年知青，从来没有听说过聂海生有了对象。
今天她来例假肚子疼没来凑热闹，直到其他知青嘴里听说了童颖，才不顾疼痛来瞧一瞧。
这年头女人来例假用的都是月经带，此时她感觉很不舒服，不仅仅是生理上，还有心理上。
对方似乎不用怎么打扮，也美若天仙。
“谢谢你喜欢我家海生，那么漂亮的女孩子都能喜欢他，说明他真的非常优秀。”童颖笑意吟吟。
淘淘怔怔的看着童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脑子运转不过来
这就是聂海生的对象，是他的心上人。
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听说还有个很体面的工作。
而且说的话让她不知道从何开口。
一来就把聂海生划拨到自己的范围里，然后夸她长得很漂亮，真的让她不知道怎么接腔。
如果一上来就警告她离聂海生远一点，或者质问她有什么资格喜欢聂海生，甚至是直接动手，那她还能做反应。
明明长得更漂亮，她却夸自己漂亮。
明明知道她也喜欢聂海生，却还夸聂海生优秀。
好可怕的女人，却是个涵养很高的女人。
忽然间，淘淘有点自愧不如，像是矮了一大截。
不过，既然是大好日子，为什么面前的女人眼睛却是红的？
淘淘直到走时还在狐疑。
童颖看着远去女知青的背影慢慢收了笑，愁光满面的瞧着远处。
听声音，酒席已经快要散了。
终于，她瞧见了聂海生，指尖都在发颤。
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狠心，不枉费一直在这里等。
“海生”她轻声喊，“刚才，你只是在气我对不对。”
就在见过芽芽之后，童颖没有收到意想之内的效果，但事已至此不可能再隐瞒，今天的好机会也不会有，于是心一横去跟聂海生坦白。
一顿亢长的沉默以后，聂海生竟要跟她分手。
她确实犯了错，他可以发怒，或者批评她，但不要用这种冷到骨髓里的眼神看着她！
聂海生透过童颖，瞧见了不远处的幺妹。
那么大一个人猛然没影了，他就是出来找人的，顺便理清那混乱的，心痛的思绪。
瞧见他目光微微放柔，童颖有了希望，轻声说：
“今天，谁都知道咱两处对象了，你要跟我分了，其他人会怎么想我。”
她非常紧张，今日坦白赌的就是聂海生的‘不忍心’。
这年头公开处对象无异于就是对外宣誓要结婚，他不会忍心让自己被别人笑。
聂海生的沉默以及冷意让童颖步步后退。
她懂了，哪怕她出去宣扬说聂海生背信弃义，是个骗人感情的渣渣，怎么泼脏水都好。
他不在乎，却绝对不会再破镜重圆。
代价太大，太深，太令人难以释怀了，童颖发了疯似的捶打着聂海生，想让他多一点反应。
他们站的地方很宽阔，知青点又设在半山坡，刚走回去的淘淘就虽然听不见那两人说什么，却看见童颖发了疯一样的捶打聂海生。
这一刻，她的想法又变了。
这个女人简直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身为女人竟然敢对自己的男人动手。
聂海生又高又帅，而且也有前途，凭什么要受这种鸟气。
难道结婚以后，聂海生还要哄媳妇么？
想到这，淘淘的眼神渐渐的变了。
那个叫童颖的，根本就配不上聂海生。
“那不是聂海生的对象么。”经过的女知青眼睛发亮的，“刚才我还瞧见了，真漂亮，很有礼貌。”
另一个男知青点点头，“老聂家芽芽小妹妹最好看，不过她还不算女人，往后童同志嫁进去后，就是我见过的嘴漂亮的女人，刚才还聊了几句，童同志很热爱看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