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十指修长,侧脸冷峻,无论是做出什么样的动作来,都是说不出的优雅好看。
苏落微怔,忽然间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是因为那些铭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太过清晰,也或许是刚才他的气势太过吓人。
总之,他现在的反应太过反常。
男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下颌,声音优雅,犹如大提琴一般的优雅动听,“我道歉,刚才不该跟你发脾气。”
苏落浑身一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男人那双眸子深邃宛若宇宙星空,浓稠的犹如黑夜一般没有亮光,那样灼灼地看着她,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那样。
这一刻,她的灵魂都被震颤了几分。
他的神色认真,嗓音里还带着淡淡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祈求的味道,喑哑的不像话,“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说: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那么多年的患得患失让他心内惊惧,对她的不确定性便愈加的飙升。
他其实真的想好好的对她的,他守护了那么多年的女孩子,可是每一次,伤她最深的人一直都是他。
可偏偏每一次,他都用了最错误的方式,最错误的手段,来对待他爱的人。
苏落掀了掀眼帘,眸光微微的动了动。
这样的祈求的语气,是她第二次听到。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生了那么大的气之后,来跟她妥协。
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可是真的已经被她逼到这种份上了么?
她别过目光,试图躲开那道灼热的视线,开口道:“我之前惹你生气,你直接拧断了我的手,下回我要是再惹你生气,你是不是要拧断我的脖子。”
她向来是记仇的,手腕那件事,她现在还记着。
慕靳言的心脏紧缩了一下,当初在银河湾拧断她手腕的那件事也是又惊又怒。
他从未曾料到她当时竟然想要杀他,竟然想要他死。
他知道她心底对他有恨,却不知道那份恨已经到了那种地步。
这样多恨令他不悦至极,再加上他在军营长大,忘记这个女人是个娇气的,下手一时没了分寸。
那脆弱的,如同细细的竹竿一样的手腕,一下便断了。
事后他也吓得不轻。
他垂下眸,下意识地亲了亲她的脸蛋,才轻启着薄唇开口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还舍不得你死。”
苏落本来以为这个男人开始学会道歉学会哄女孩子了,憋了这么半天,就说了这么一句?
她拧了拧好看的眉眼,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慕靳言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脸,沉声道:“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他将她紧紧的圈在自己的怀里,两只手圈在她的腰上,力道和姿态很强势霸道,身姿有些僵硬,甚至是有些小心翼翼。
即便她现在还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也知道,他看起来有多么的谨慎与温柔。
她又开始心软了。
两人之间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空气中有低沉的气氛在缓缓地涌动着。
慕靳言紧紧地抱着怀中地女人,许是因为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地缘故,俊朗的眉稍略带疲倦。
他的脑中一直在回忆着刚才,她用那样豁达的表情,说着最残忍的话。
“——我还真担心,你以后的妻子,会对念念不好……”
他无声的低笑笑,眸中蕴藏着令人心脏紧缩的寂寥。
他是不是应该感谢她,连他以后的妻子,念念的后妈这一层都想好了。
为什么她竟然是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她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他的幸福是她,当然也只能是她吗?
他将她搂紧,搂得再紧些,只要更紧些,仿佛就能与她融为一体,只要这样真实而又迫切得感受着她得温度,他才能明确的告诉自己,他还是活着的。
从前他只觉得她从小便是那样的喜欢他,他也是那样的喜欢着她的,所以他们在一起,生孩子,都是理所当然。
她便理所当然的属于着他的。
可是他现在才恍然间明白,其实五年前的时候,她便已经不要他了。
甚至于现在,也是他逼着她和他在一起的。
他微微阖上了双眼,眼底下点点乌青,疲惫与倦漠一览无余。
半明半昧的光在空气中犹如金箔一样低沉的浮动,女人慵懒的明艳的侧脸在他的怀中,眸底掩藏思绪深沉不明。
苏落有些困了,便将自己的身子蜷缩在他的怀里。
男人的肌肉很硬,浑身都在紧绷着,她觉得自己睡得有些不舒服,仰起头,看着他,上前蹭了蹭他的脸,“慕靳言,不要再生气了。”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温和道:“好。”
苏落明显感觉到怀中的肌肉放松了几分,这才心满意足的睡下来,“也不要再想着刚才的事了,都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么?
他笑了笑,柔声开口:“好。”
他就只是像是敷衍一般的说出这一个字,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浅淡的笑意,让苏落有些不适应。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腰,象征性的安抚着他,“待会儿拍卖会,给我买个纪念品好不好?”
“好。”他唇角漾起清清浅浅的笑。
她垂下眸,有一瞬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面色与寻常无意,“待会儿,我想去晚宴的外围透透风,我想一个人去,你让我有点私人空间,好不好?”
男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空气中的气氛倏然间又僵硬了几秒。
就在苏落准备猜测着他会直截了当的拒绝的时候,慕靳言垂下眸子看着她,声音温温淡淡的,“好。”
他仍是只说了一个字。
苏落扬起脸看着他,他的眉峰微微蹙着,一张俊脸在暗沉的光线下有些难以看得清他的神色,只有那双鹰眸像是黑夜一般沉静浓稠。
她僵硬的扯了扯唇角,伸出一只手,慢慢的抚上他的脸庞,最后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指停留在他的眉峰处,指间带着微凉温度,缓慢的停了下来。
“靳言哥哥,不是说好了,不许皱眉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