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神情怔了一下，旋即淡淡反应过来，“慕叔叔，你并不亏欠我。”
这一次，她叫了慕叔叔。
算是干净利落明快的划清界限。
慕靳言菲薄的双唇弧度微微上扬，不过快到令人难以捕捉。
最起码，到目前为止，她的回答令他很满意。
“爸，”慕靳言站起身，挽起金丝袖口，看向慕均，“如果您没有什么事的话，不如先回去，旅途劳累，好好休息。”
不等慕均开口，慕靳言又接着出声道：“妈应该很想你，你留在Z国的时间不多，不如好好珍惜和妈在一起的时间，别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赶客了。
不，是赶亲爸。
慕均苦笑着叹了一口气，随后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慕靳言微微颔首，面上表情淡淡。
苏落也跟着站起了身。
慕均走到门口，还不忘了嘱咐：“记得多去看看你爷爷，他年纪大了，需要人陪。”
“那您可以留下来陪着他。”苏落看着他的方向，轻轻出声道。
慕均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遂即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他走了之后，慕靳言关上了门，重新回到了沙发上。
在发现抱不着自己的小女儿之后，他莫名的有些不爽，“要不要把念念交上来？”
苏落一言不发走到衣柜旁，在收拾着里面的衣物，“你要是想见她，大可以现在下去找她，我又没干预。”
慕靳言躺在沙发上，似乎因为房间里的暖气很热，他又坐起身，脱下了身上的外套。
“刚才爸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以后在这个家，除了我，你谁的面子都不用给。”
她自小受他的母亲刁难责苛，虽说不上处处隐忍，但是她那样无法无天的性子，在他的妈妈手中，到底是吃了不少闷亏。
那段算不上很美好的经历似乎一直在提醒着他，他从前，对她有多么的不好。
而现在，他恨不得想要将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那些虚幻于表面之上的东西，自然是不用顾忌。
“是么？”苏落停下了手中动作，轻笑着看向他，“那不知慕少的面子，值多少钱？”
慕靳言一愣，唇角似乎僵硬了一瞬。
邪气的唇角瞬间邪气的轻笑出了声。
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
他站起身，慢慢的踱步向着苏落的方向走去
苏落将手中的衣服方向，澄澈的双眸警惕的面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狗男人。
“你想做什么？”她眯着眼，边向后退了半步。
男人轻笑笑，双手环抱着胸，姿态慵懒的看着她，唇角带着几分轻蔑，“我倒是没想干什么？你躲什么？”
“……”
苏落皱紧眉头，“没想干什么，就不要离我这么近。”
不然她总有一种这个男人又发情的错觉。
慕靳言抱着胸慢条斯理的再次向前走了两步，语调听起来理所当然，“这里有没有别人，我为什么不能离你这么近？”
苏落叹了一口气。
算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过想到刚才慕靳言碰见慕均时的场景，她忽然间奇怪的敛了敛眉。
“对了，”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支起脑袋来看着他，“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们的父子关系，看起来好像很不是很融洽？”
就比如刚才，对峙的两个人哪里像是父子。
差点就像是两个陌生人。
或者说，他们从前额关系，似乎就不是很好。
“难不成你是因为我？”苏落扬了扬眉，“能让慕大少与自己的父亲反目，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慕靳言向前一步，深沉的眸子里看不出蕴藏着什么思绪，“如果我说是，你会觉得很开心？”
“那倒不会。”苏落神色淡淡，轻笑着答道。
个中原因是什么，她并没有什么兴趣知道。
外面晴空万里，室内两人安静的对视，似乎都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那么一点点变化的情绪，然后狠狠的嘲笑着对方。
看，你在意这件事，你的心里有我。
你输了。
空气中一股低沉舒缓的气息在慢慢的涌动着，慕靳言终是率先低下了头，走上前，轻轻的将她拢在了怀里，温声的在她的耳畔呢喃，“你还记得，那个我答应你，去游乐场的雪夜吗？”
就是那个晚上，他们之间的一切发生了天崩地裂的改变。
最美好的年华与记忆，全部都葬送在了那个下着大雪的夜晚。
就是在那个晚上，她的体寒慢慢的初显征兆。
后来她发了烧，在医院连续住了整整一个星期，苏庭琛连夜跑回来照顾她，等她醒了又找机会来慕宅和他打了一架。
那一驾打的很激烈，他们谁也没有让着谁，如果要现在的慕靳言用语言去描述的话。
那大概就是——酣畅淋漓。
后来，他开始遵从父亲的意愿，慢慢的疏远苏落，再后来，被人宠坏的小公主在明里暗里吃了林夕的不少亏。
苏庭琛加快了手中的进度，甚至重新回到苏宅，只为能时时刻刻的照顾他唯一的妹妹。
年少的时的往事现如今再次提起来的时候，苏落还是会觉得心脏某一处忽然像是堵了一团棉絮一样，闷生生的疼。
那痛感并不强烈，但是却一点一点的渗入她的骨髓。
她安静的在他怀中听着男人沉稳的心跳声，视线落在落地窗外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嗓音不温不火：“忘记了。”
——忘记了。
慕靳言身躯一震，将她搂得更紧了，下颌紧绷，嗓音夜沙哑的不像话，“忘了就忘了。”
总归是一些不好的记忆，记起了也不算是什么好事。
他轻轻在她的脸颊边吻了一下，“不论你曾经如何恨我，都过去了。”
对上怀中女人的目光，慕靳言微笑，一个诱哄的吻轻轻落在她的眉心，就像是小时侯那样的温和与轻揉，更像是呵护珍宝一般的珍惜
他说：“我们，重新开始。”
短短七个字，仿若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