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烦闷道:“姑母就别打趣我了,我是什么出身,姑母难道还不清楚吗?什么小公主,在别人眼里,我怕只是一个小乞丐。”
柳姨娘一本正经道:“依依,你胡说什么,姑母绝不容许你这样看待自己,咱们柳家虽只是平民,但不代表咱们一辈子都没机会往上爬。”
柳依依闻言,苦涩地笑了一声。
“姑母说的轻巧,可做起来有多艰难,您是知道的,您都嫁进沈家这么多年了,到现在还不只是个姨娘?”
话音落罢,她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朝柳姨娘看去。
柳姨娘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却没跟她生气。
柳依依握住她的手连声道歉,“姑母,对不起,依依并非是故意说那话的,我……”
“傻丫头,便是你不说,难道姑母就能否认了吗?你说的不错,姑母确实没用,嫁进沈家这些年,直到现在还被当家主母压着,便是再讨老爷欢心又如何,红颜易老,这张脸,老爷终有一天会看厌的。”
柳依依见她说的感伤,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姑母,您放心,依依会一直念着您的……”
柳姨娘轻吐一口气,看着她说:“傻孩子,姑母才不伤心,姑母有你,往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只要你能嫁个好人家,姑母在沈家就有底气了,日后便是夫人都得敬我三分。”
柳依依却拧眉道:“姑母,你就别说笑了,我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便是嫁个秀才都难,至于那高门府邸,依依连想都没想过。”
柳姨娘拍着她的肩膀宽慰道:“有姑母在,这世上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依依,你且等着看,姑母定能让你高嫁一户比沈家更尊贵的人家!到时候,我才能从杨氏身上偿回我的丧子之痛!”
柳姨娘以前也是怀过身孕的,就在她被老爷纳进府里的第一年,她深得老爷喜欢,没过多久便怀上了身子,那时候的杨氏对她极为和善,同别家善妒的夫人不一样,杨氏听说她怀孕之后,对她可谓一等一的好。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般和善的表象下面却隐藏着一颗狠辣恶毒的心,杨氏对她无微不至,老爷便以为杨氏是举世难得的贤妻,与杨氏更加的相敬如宾。
殊不知,杨氏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平安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连月服用的补品汤药让她的肚子比寻常孕妇大了许多,以致分娩时难产,孩子的个头太大了,她拼尽全身力气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不想那孩子早在腹中时就活活憋死了,而她也因此损了身子,自此再也不能怀孕了。
这就是杨氏的阴谋,她怕她会抢走夫人之位,更怕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抢走沈秋珩的嫡子身份,所以费尽了心思来折磨她!
而在外人眼中,杨氏依旧是个天大的好人,甚至连老爷都认为那个孩子没能活下来,是因为他们与那孩子无缘!
何为无缘,那孩子明明是被杨氏害死的啊!
任凭她怎么跟老爷解释,老爷就是不信她的话,甚至还以为是她魔怔了。
这府里没有一个人信她的话,因为夫人对她的好,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些年了,她一直都记着这件事,这样铭心彻骨的痛让她根本就没办法忘记,她也无时无刻不想着报复杨氏,只可惜她的力量实在太弱小了,根本就不能奈杨氏如何。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是没有指望的,依依天生一副好相貌,这样的容貌就是她最大的筹码。
她太了解男人了,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不会拜倒在依依的石榴裙下面,如今只要制造一个好时机,嫁进高门之家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柳姨娘越想越激动,她甚至已经想象到自己在杨氏面前扬眉吐气的一幕了。
“依依,你一定要替姑母争一口气,知不知道?姑母这一辈子都被杨氏害惨了,所以如今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你了!”
柳依依咬着薄唇郑重点头,“姑母放心,如若依依有机会高嫁,定不会忘了姑母的恩德!”
柳姨娘欣慰道:“乖,这才是姑母的好侄女。”
柳依依想起沈秋珩方才对自己的侮辱,又补充道:“姑母,若是依依日后帮您坐上了沈家夫人之位,还请您把二少爷交给依依处置。”
柳姨娘闻言不解,“怎么,你方才受二少爷欺负了?”
柳依依摇头笑道:“没什么,依依只是想教教他,什么才叫真正的‘人贵有自知之明’罢了。”
柳姨娘一听这话,便知柳依依和沈秋珩之间起了矛盾,心里不免有些不痛快。
她憎恨杨氏,自然也讨厌杨氏生下来的儿子,所以凡是能报复杨氏的事,她都乐得去做。
夫人之位她要,沈秋珩的命她更要,这不能怪她心狠手辣,谁让杨氏这个做娘的不知道为自己积阴德呢?
先前沈流云死的那么惨,她以为杨氏会长记性的,没想到反而让杨氏变得更加狠毒。
她倒要看看,若是沈秋珩也死了,杨氏这辈子还有什么倚仗!
与此同时,沈秋珩所住的松园内,手下孤狼正在向他禀报裴寂这两日的动向。
孤狼就是沈秋珩先前派去监视沈念安的人,对于孤狼身份暴露一事,沈秋珩一无所知,不然现在也不会继续任用他了。
“定安王出狱之后去了飞仙楼,听说他找了个姑娘陪着,此事被定安王妃知道后,跑到飞仙楼大闹了一场,还嚷嚷着要和离,属下不知道他们之后如何了,不过看样子,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是长久不了了。”
沈秋珩闻言冷笑,“裴寂之所以下狱是因为那件龙袍,而龙袍又是沈朝臣送进定安王府的,若非沈念安太轻信沈朝臣,也根本不会害了裴寂,所以裴寂对沈念安心有不悦,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出狱之后不想见到沈念安,就更不难让人理解了。”
孤狼附和道:“若是他们二人因此和离,定安王妃往后可就没有靠山了,这对大人来说自然是件好事。”
沈秋珩却眯起了眼睛,“你懂什么,我要对付的人由始至终都不是沈念安,所以她是死是活,过得好或不好,我都不在乎,不过母亲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应该会很高兴,但是……”
说到这儿,他的语调突然顿住了。
孤狼困惑道:“大人莫不是还有什么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