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叔看了一眼,旋即打开册子,很快便找到了记录。
“这盒子里装的都是大人往常爱用的珍珠粉,东西是一体的,先前拿走它的人是……明若。”
沈念安闻言挑眉,“慎叔,这册子上可有写珍粉盒拿出来的时间?”
慎叔见她一个新来的小丫头无端插嘴,面上也没介意,瞧着册子上的时间缓缓启唇。
“昨夜。”
沈念安眉眼淡淡的听着,视线落在明若身上,嗤地一声笑出来。
“昨夜才拿出的东西,你今早便给了我,这才过去几个时辰,你便说盒子不是你给我的那只盒子?如今慎叔已说的明明白白,珍粉盒确是你从库房拿出来的无疑,你如今还有什么话可说?”
明若咬牙狡辩道:“便是我交给你的盒子又如何,但我把东西交给你时,里面可是完好的珍珠粉,必是你想栽赃我,所以才用这等阴损的招数把脏水泼到我头上!”
沈念安真是服了她颠倒黑白的本事,看似说的在理,实则狗屁不通。
她不屑地冷笑一声,旋即扭头看向那个沉默的男人。
“大人,此事的疑点共有两处。
第一,方才明若进来时,直指这珍粉盒不对,说这并不是她给我的,可库房的册子上却明文记录就是她拿走了这只珍粉盒,而前后也不过间隔了一晚上的功夫,昨夜我负伤回到国师殿之后便睡了,我绝无可能潜进她的房间拿走这只珍粉盒,所以这盒子确是她亲手给我的,如此反而说明,她从一开始就撒了谎;
第二,她刚刚又说即便盒子是她亲手给我的,那里面的东西也只可能是我加进去之后陷害她的,但是依大人的性子,一旦您用了这里面的珍珠粉后出了事,第一个遭殃的便是我,毕竟这东西是我拿进来的,试问我又如何嫁祸明若呢,她完全可以用同样的说辞来反驳我不是吗?
我相信大人是明察秋毫之人,断不会私心偏袒一番,是非公道自在大人心里,谁动了手脚,我想大人心中早有论断,之所以说这些,也无非是我不喜欢平白受屈罢了。
不过究竟该如何定事,还要看大人的本意,奴婢来这儿只是为了伺候您的,除此之外别无他想,所以无论大人是放是罚,奴婢都毫无怨言。”
她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说得男人忍不住想笑,说什么无论他是放是罚,她都毫无怨言,其实还不是拿了个态度出来。
若他真把明若放了,她背后还不得扎个小人咒死他。
不过今日之事追根究底确实是明若的不对,他已经容忍她太多次了,只是她却把他的宽容当成了免罪金牌,行事一次比一次过分,若不责罚,往后怕是会做出更严重的事来。
思及此,他敛容看向明若,目中没有一丝感情。
“你知道我的规矩,没人能在我眼皮底下动手脚,去地牢自罚二十鞭,日后若还敢再犯,你便滚出国师殿!”
“大人?!”
明若一屁股跌坐到地上,身上瞬间泛起一阵凉意。
大人竟然可以如此决绝,这些年来,他从未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如今为了一个沈念安,他怎能这样对她!
“大人,您相信奴婢,这件事不是奴婢做的,是沈念安,她巧舌如簧污蔑奴婢,您千万不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啊!”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辩解一个字!”
男人斥声打断她,旋即叫来护卫把她拖了出去。
那两个护卫拖走明若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看国师的脸色,心里对沈念安由衷生出几分敬畏来。
这女人果真有几分真本事,先是害得韩护卫挨了鞭子,这会儿又坑了明若姑娘,看来他们往后在国师大人面前若想有好日子过,还得多多讨好她一番才是。
明若不甘心地被人拖走,都到殿外了还能听见她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沈念安拧着眉有些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番画面。
今早明若把珍粉盒交给她之后,其实她打开看过,一眼就看出那珍珠粉有问题。
明若可能以为她是小地方出身,没什么见识,必然看不出那珍珠粉里摻了东西,殊不知她对这世上的珍宝翡翠早就了如指掌。
从那个时候,她就知道明若要陷害她,所以才将计就计陪着明若演戏罢了。
昨晚她故意威胁明若一番,就是等着她出手的。
她当时确实恼火不假,但若不敲山震虎,又哪能逼得明若主动送上门由着她欺负呢?
只可惜啊,她低估了国师对明若的宽容之心,这样都没杀了明若,你说他们两个只是普通的主仆,谁信呢!
沈念安眯起眼睛讥讽地笑了一声。
下一瞬,国师突然扭过头朝她看过来,沈念安神经一紧,忙收敛了嘴角的笑容。
“大人还有何吩咐?”
“你……算了,你先退下,早上不必再来这儿伺候。”
男人默叹一气,语中透着几分无奈。
沈念安也不知这语气究竟是什么意思,像知道她是在故意做戏似的。
可若是他当真有这么神通广大,方才为何只罚了明若而不罚她呢?
沈念安抿唇摇摇头,只当自己想多了,行过礼后便端着水盆退下了。
但她并未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转道去了地牢。
那地牢就在灶房后面,顺着台阶走下去,里面时不时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什么人的声音都有,看来这下面关着不少人呢!
守门的护卫看见她,忙点头哈腰地讨好起来。
“哎呦,这不是沈姑娘吗,什么风把您吹下来了?”
沈念安抬眸往里面看了一眼,好奇道:“明若呢?”
那护卫见她问起明若,还以为她是心里没解气,背着国师大人又来找茬的。
念及明若也在国师大人身边伺候很多年了,他便忍不住替明若说了几句好话。
“沈姑娘,明若姑娘正在里面受刑呢,场面有些血腥,你还是别进去看了,待会儿自有人把她送出来,您就大人有大量,别再刁难她了,明若姑娘其实无心跟你做对的……”
沈念安闻言冷笑。
“怎么,你以为我过来是雪上加霜的?放心,我没那么多恶趣味,我知道你们和她关系好,免不了要帮她说几句好话,兴许在你们心里,早就把我当成了那种心如蛇蝎的歹毒女人,无论你们怎么想我,我都不介意,但我和明若之间的账也不是你们能插手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