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越想越激动,眼见锅里的水快烧开了,他起身正要拿盆盛水,视线却不经意间落在了一旁的茶具上,眸子一转,一个主意瞬间在脑海中成形。
他随后将那套茶具清洗干净,放了几片茶叶进去,而后又神秘兮兮的回自己房间拿出一包药粉来。
这是他早年间从一个无赖混混手里买的蒙汗药,那时候的蓝昭镇比现在更不太平,来住店的客人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他买这东西也是为了不时之需,只是一直都没用上,没想到到今天却派上用场了。
虽然存放的时间很久了,但卖药的人说了,这蒙汗药的药效极大,五年之内都能用,半包就能放倒十个猛汉。
不过对付楼上那二位应该也用不了这么多。
掌柜的心里忖着量,正准备把药倒进茶壶中,灶房门口却猝不及防地响起一记嗤笑声。
“哟,掌柜的,正经买卖不做,如今改开黑店了?我看你是打算一条黑道走到底啊。”
掌柜的一听见这声音,整个人瞬间抖一激灵,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只见那儿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人,熟悉的面庞上挂着一抹讥笑,可不就是先前住在这儿的那位沈姑娘的属下!
掌柜的一看见阿昭就吓软了双腿,万没想到这小子居然阴魂不散直到现在还死缠着他,真不知道他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就偏偏遇上了这几个煞星。
他僵着脖子嘿嘿笑了两声,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到身后。
“阿昭公子,我都知道错了,你说你怎么又来了,你看看我这小店冷清的,自打你们走后,这儿是一个人都不敢来了,我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如今就想着赶紧把店卖了好去大牢把龙大赎出来呢,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再为难我了成吗?”
阿昭闻言冷哼。
“你说的这算什么话,把你们害到今天这步田地的人难道是我吗?若不是你们动歪心思在先,如今未必会有如此下场!
还有,你刚刚究竟想做什么,我全都看到了,不必躲躲藏藏的,你这人的心肠本就是黑的,少把过错往我们头上推,若非我出现及时,楼上那二位客官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掌柜的心知自己的伎俩已经被他发现了,心里虽然慌乱,但面上仍旧强装镇定。
“阿昭公子,我知道我先前对你们多有得罪之处,但我如今是什么下场,你也看到了,我只是图财而已,没想害人性命。
不如这样,我若是拿到了钱,就分你一半,然后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让我悄无声息地离开蓝昭镇,如何?”
他知道阿昭会武功,决不能硬碰硬,所以只能来软的。
这世上没人不爱财,若是事情办不成,只能说明给的钱不够多。
虽然他也不知道阿昭的底价是多少,但只要能把这事儿了了,他不介意让自己吃点儿亏。
哪想阿昭听了他的话后,嘴角冷笑更深了。
“你图人家的财?楼上那两位客官看起来衣着平平,根本不像有钱人的样子,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定有利可图?
掌柜的,我看你是让猪油蒙了眼,别到最后费了这么大力气却一文钱都没得到。”
掌柜的却嘿嘿笑道:“不可能,我看人一向精准,我们这种开客栈的做的乃是八方生意,这么多年了,若是连来住店的客人是黑是白是穷是富都看不清,我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阿昭则老神在在地抱起双臂,边说边拔腿朝掌柜的走去。
“是吗?既然你对自己如此自信,之前怎么就没一眼看穿我们的底细啊?”
掌柜的吓了一惊,生怕他要对自己做什么,忙往后退。
阿昭却不屑地轻嗤一声,直接端起了他刚刚准备好的热茶。
“这茶水就由我送上去了,你在这儿等着,别再给我动什么歪心思,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掌柜的闻言,心头瞬间松了一口气,下意识以为阿昭与楼上那两位也有什么渊源,不然无缘无故的干嘛上楼送茶。
想到这儿,他还极热情的将手里的蒙汗药拿了出来。
“这个……”
“收着,我用不着这玩意儿。”
阿昭嫌弃地瞥了一眼,随后转身出去了。
掌柜的看着他的背影干瞪眼,一时也摸不准他到底想做什么,心里甚是无奈。
楼上,巫仙正在帮巫宴清理身上的伤口。
大祭司昨日行事时,在所有人的酒菜中都下了药,巫宴与族人们毫不设防,当场便晕过去了。
只是他内力浑厚,醒得快,睁开眼见所有人都被关进了山洞中,当时便觉出出事了,正要出去查探情况的时候,却碰巧遇到了从地宫出来的大祭司。
二人当场缠斗在一起,但他不是大祭司的对手,只过了三招就被大祭司打成重伤,若不是大祭司心里还记着自己与巫仙的交易,怕是当场就把他打死了。
他的外伤并不严重,只是后背撞到石头上时擦破了一层皮而已,最重要的还是内伤,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由着巫仙把自己带到了这儿,因为他现在根本无力反抗她。
巫仙随身带着药,将他上身的衣服解开,眼见之前包扎过的地方已经开始渗血,忙拿来剪刀小心翼翼的将布条剪开。
巫宴一动不动的让她清理伤口,哪怕疼得额头直冒汗,他硬是没吭一声。
巫仙瞧见他紧绷的下颌,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忍不住笑了。
“宴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在我十二岁那年,云仙谷遭了大旱,其实整个南疆都是如此,田中颗粒无收,家家户户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族人们就去找你和大祭司,让你们想办法。
可大旱本就是天灾,岂非人力所能控制,之后就有人提议把我烧了祭天,他们认为我既是留灵族的圣女,就应当随时随刻为了留灵族牺牲自己,甚至连大祭司都被他们说动了……”
巫宴经她提醒,自是记起来了,心中也难免触动。
“这件事情,我自然记得,那时候的我尚且年幼,无力阻拦他们,眼睁睁看着他们把祭台搭了起来,然后把你绑上去,我当时急疯了,看你无助的绑在祭台上哭着叫我的名字,我便什么都顾不上了,索性冲上去让他们连带着把我也一并烧死,是我自私的选中了你当圣女,我就应该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