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万里晴空,山上的风依旧很大,空气中弥漫着斥鼻的血腥味,地面上横躺着竟十人的尸体,鲜血浸入了地面的泥土里,像是一朵又一朵殷红的漫珠沙华,妖冶而刺目耀眼。
龙辰亦骑在马背上,冷视着向他走近的紫衣男子,黑眸渐渐微缩,直到紫衣男人走到的面前,他才冷冷的说:“想要什么你说便是,只要你放了她。”
司马珩修长的手指挑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牵动着嘴角“只要是为了沐天雪,我要什么你都给?”
龙辰亦面无表情,显得很不耐烦“不要拐弯抹角,想要什么说便是。”
司马珩眉头一挑“盟主果然够爽快,那我也就直说了,我只要一命抵一命,你想要沐天雪活着,那就必须替我杀一个人,你可愿意?”
龙辰亦眸光越发深邃幽暗,没有这么简单,让他杀人,必定不是普通人,心里已知是谁,终是开口问道:“什么人?”
呵……司马珩冷笑一声“你父皇的人头可好?想要救得沐天雪和你的骨肉,只需要一条人命,皆可换来两条性命,说到最后,还是你赚了。”
龙辰亦冷“哼”一声“那我先要了你的命可好”话未落,人已经飞身下马,向司马珩袭去,司马珩并未躲闪,脸上依旧露着冷笑,龙辰亦一把便掐住了他的脖子“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呵呵……”司马珩仰天大笑,“那你杀啊,有沐天雪和你的孩子为我陪葬,我死也不孤单,更何况,沐天雪还是一个美似天仙的女子,有美女相陪,死也足矣。”
龙辰亦掐住司马珩的手更加用力,双眸中瞬间结起化不开的玄冰,浑身上下透着股冰冻三尺的寒气,令人浑身打颤,恐惧感由然而生,他冰眸冷视着司马珩“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你不是想要复国吗?把我关起来,你便会少一个阻止你复仇的最大障碍,这比关她对你来说,更加有利于你。”
说罢,放开掐住他脖子的手,举起双臂,以示待捕,“你要知道,我不会因为沐天雪去杀害我父皇,更不会因为沐天雪而将皇朝的天下拱手相让,但是,我可以为沐天雪而死。
如果你想要利用沐天雪来威胁我,那你的计划可以宣告失败,因为,我一定会阻止你复仇,所以,抓她重要,还是抓我重要,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
“你舍得看到你的女人,你的孩子在我手里受尽人生折磨,偿尽生人众多死法,我手中有三百零八种折磨人,却又不让死的法子,沐天雪性子刚烈,想来定是能够一一受过”
司马珩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他手中折磨人的法子多了去,让人痛不欲生,救生不得,救死不能的法子,信手就可以执行。
“若真如此,我必会亲手杀了她,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父皇的性命,皇朝的天下不可被任何人侵犯,他不能为了心爱的人杀自己的父皇,让龙氏的天下拱手相让,不是他不舍江山,只是守护龙氏江山是他的命,是他的职责。
或许会有人说他根本就不爱她,为了亲人,为了天下对她的生命置之不顾,宁可让她成人质牺牲性命,可是,他能够为了心爱的她去死,倘若,她真的有三长两短,那他必不会独自于世。
“很好,记住你说的话,我等着你亲手杀她的那一天”司马珩冷冷一笑转身离去,他到要看看龙辰亦会不会为了皇朝,为了不被威胁亲手杀了沐天雪和她的孩子,他当舍得,当真狠心下得了手。
龙辰亦双拳紧握,指甲早已经嵌进手掌心,他浑然不知道疼痛,鲜血顺着的掌腹流在了地面上,“司马珩你若敢伤她一分一毫,我龙辰亦必会将你碎尸万段。”
“我等着那一天,很快便会来临,你还是回去多费心思,考虑一下,是要你皇朝天下,还是要你的女人和孩子”司马珩说到这里,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他“我想她一定没有告诉你,你身上的毒是怎么解除的吧,你这条命是她用性命在我这里换去的。
你以为你为他死,就和她扯平了吗?那是你欠他的一条命,根本不能彰显出你为爱牺牲的伟大精神,那是你欠她的,如果,你还能为了你皇室亲手杀了她,我到是很期待你们皇朝皇室族人的心有多绝,血有多冷。”
龙辰亦心中一揪,伸手抚上胸口,果然,那解药并不是玉面炼制出来的,是天雪用自己的命换来的,那她所受的代价是什么?她受了多少伤,受了多罪是自己不知道的,他们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天雪她……她是不是也中了那令人痛不欲生的蛊毒?
大脑一阵缺氧窒息吸呼异能困难,心如同万箭穿心一般,创巨痛深,一滴滴的滴着鲜血,痛的他一阵窒息不禁后退两步,他怎么舍得她委屈,她伤心,怎么舍得让她身陷险境……
夜凉如水,尤其是山上的夜,更是冷风刺骨,温度零下,一转眼满天飞雪,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飘飘荡荡的落在大地上,花草上,树木上,化成了一滴无根之水。
渐渐的雪花越飘越大,山风也越发狂大,夜一片茫茫,不似漆黑而是黑中一片茫白,遮住了人的视线。
“下雪了!”几片雪花被风吹进了石牢里,沐天雪望着石牢上空的洞口,不时的有雪花吹入,洞有拳头般大小,很难会有雨雪被风吹,能将雪花吹落在石牢里,想来风和雪一定都很大。
“是啊,下雪了,遇见他的那天正是冰雪天,那天风很大,雪也很大,视线一片模糊,可我还是从一片银色的世界里,看到了他”素若望着飘荡的几雪花低声呢喃,似出了神一般,脸上时而挂着淡淡的笑意,时而流露着浓浓的忧伤。
“你说的他,就是司马珩?”仅管素若的声音很少,但还是让耳聪的沐天雪听到。
素若出神的望着飘然的雪花,无声的点了点头,浓浓的哀伤浑身散发“我本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娘亲自生了我之后,常年缠+绵于病榻,一直未能给家族添个男丁,因此而不讨父亲宠爱,便先后纳了几房姨娘,将娘亲放在一处破院子里养伤,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去看娘亲一眼,直到我十三岁那年的冬天,那一年的雪很大很大,几乎覆盖了整个世界,娘亲也在那个雪天离我而去。
父亲只顾寻欢作乐,根本不顾娘亲的死活,连一副棺材都没有为娘亲准备,而我又被姨娘们陷害不是父亲的骨肉,而是娘亲与别的男人的孩子,父亲和姨娘便我和死去的娘亲扔到了大街上,赶出了田府。
我只能一个人抱着娘亲的尸体在冰天雪地里艰难的爬行,想找一方净土将娘亲下葬,我没有一分钱,只能跪在雪里卖身,为娘亲换一副棺材,可风雪天里,又哪里会有几人出现呢,少有路过的人看到娘病死的样子,都被吓跑了,没有人愿意出钱买我,自然就没有钱卖棺材。
我只能带着娘亲回去求父亲和众姨娘门,可是,却被他们狠狠的打了顿,丢在大街上,就在我万念俱灰,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他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那瞬间就如同一束阳光照亮了我的希望,让我即将坚持不住的心有了力量。
他救了我,出钱葬了我的娘亲,替我报仇杀尽了田府上上下下三十八口人,血顿时染红白雪,血腥味弥漫了整个田府,可我并没有因为田府里死的人伤心难过,心底里反而有一股从所未有的快意,娘死了,也要他们陪葬。
田府灭门的那天,是我第一次看到红色的雪,也是我看到最美的雪,从那之后,我便跟着他,可他并不让我跟着,人只能一偷偷的跟着,转眼五年过去了,我终是没能跟随他。
一年前煜阳找到我,说是需要我的帮助,天知道我有多高兴,只要能靠近他,在他身边,别说让我帮忙,就是要我的命我都甘愿,只要能要他身边,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在他心里的我命如草芥。”
沐天雪自始至终都望着她,那无尽的哀思令人不禁被感染到她的忧伤,从心底升起一股同情和难过,都是被亲人遗忘的人,两人的命运不是一样吗?
可是,自己比她幸福,初来这个世界,她什么也没有缕缕被父亲和姨娘庶妹陷害,还得罪了这天下最不能得罪的皇上,再痛,再苦她都不怕,但那些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她找到了一个爱她,宠她的人,只要有他,她便有了全世界。
而素若,她有什么呢?没有亲人,没有爱人,只有一个执念一个坚持,她本不会同情任何人,可现在,她却有那么一丝的同情她,爱的人随时都会杀了她,而她,却是死心踏地的爱他,愿意为了他去死,即便如此,司马珩应该也不会为她感到一丝难过吧!
“往事已成过去,不必为了过去而难过,人生老病死本是大自然的规律,每个人都会经历,你也不必让自己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思里,爱情也一样,只要你自己觉得值,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沐天雪不会安慰人,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素若苦笑一声,收回视线看向她“我很羡慕你,也很嫉妒你,你有恍若天山的美貌,也有深爱的男子,还能够和珩冷嘲热讽,一见面要斗上几嘴,这些,都是我羡慕的,也是我嫉妒的。”
沐天雪脸上黑线滑过,要说羡慕她有个深爱他的人,或许是这容貌她还相信,可她居然羡慕自己和司马珩冷嘲热讽,实在是无语啊,她哪里是在和司马珩斗,分明是司马珩一次又一次的威胁她,要她的性命,这有什么羡慕可言?
不会是之前自己调侃司马珩一下,素若吃醋了吧,她也是想气气司马珩,而且,只是几句话玩笑话而已,也没有说什么吧!
看出沐天雪的疑惑,素苦低头苦笑一声道:“司马珩他从来不碰女子,而且,特别厌恶女子,更别说和女子说话,让女子睡他的房间,而且,你把碎他的房间里的东西,他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对你怎么样,若是换成其人,早就被他一掌打死了。”
沐天雪淡笑着“他不杀我是因为现在还不能杀,我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若是我没有了利用价值,他第一个杀的就是我,至于你说的房间,他是想要把在关在你们的眼皮底下,免得我又凭空消失逃跑了。”
素若笑着摇了摇头,很是不赞同,却也没有道破,只是望着那飘进来的雪出神的沉思,半刻后她才道:“你妹妹沐婉夕对你恨之入骨,一心想要亲手杀了你,真没想到,身为将军府嫡女的人,命运也是如此多桀”
沐婉夕和沐天雪相比起来,她喜欢沐天雪到是多些,虽然看到司马珩和她说话,自己心里难免难过,可转眼一想,自己本就不求回报,只要他好,他愿意,自己为何没胆量的去嫉妒呢。
沐天雪挑了挑眉,沐婉夕恨她,这件事情不是新鲜事,皇朝人谁都知道吧?“我从来都相信,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由自己去支配改写,道路没有坎坷又怎么会成长,沐婉夕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磨炼励志的过程,我的结果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她的结果,注定是得不失偿,还会因你们的计划而丢了性命。”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那么那夜去和我抢东西的人,是你派去的?”素若脸上震惊,司马珩的计划她都不知道,仅仅只是执行了一个小任务,没想到沐天雪竟然全部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太可怕了,如果让她活着离开,必定会毁了司马珩的计划,成为一个劲敌。
“我的人任务失败,兵符落在你们手里,所以,不仅沐婉夕有杀身之祸,整个将军都逃不了”沐天雪说的风轻云淡,似乎与她无关一般。
“你不担心他们?”素若有些惊,兵符一旦用上,将军府上上下下的脑袋都要搬家,身为将军府嫡女,她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沐天雪冷冷一笑,她为什么要担心,因此而为娘亲报仇,她高兴的很,再说,沐婉夕想要脑袋搬家,她干嘛要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