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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救国，却被南明朝廷死死提防，郭臻闲来无事，便找来王逝一起对弈。</p>
最近这两年，郭臻的围棋水准上升极快，王逝和郭臻对战时，已是败多胜少。</p>
眼看棋盘中黑棋被白子分割成一块一块，王逝不得不退守一角苟延残喘，又是下了一阵，王逝脸露无奈道：“大人，这盘棋我输了！”</p>
“先别弃子！”郭臻伸手拦住王逝：“这盘棋尚未到尾盘，胜负没有真正分出，怎可轻易放弃。”</p>
王逝稍显尴尬地说道：“大人的棋力我最是清楚，开局极佳，中盘缠斗我若是翻转不过来，后面的棋局支持再久也难免会输。”</p>
郭臻眼睛盯着棋盘半天，突然说道：“如果你我换棋，如何？”</p>
王逝闻言，面现不悦之色，郭臻这种说法，是在侮辱他的棋技。</p>
郭臻知道王逝误会了，笑着解释道：“王主簿，你开局不如我，我缠斗和算计不如你，这本是旗鼓相当的棋技。”</p>
“不过，我有一点胜过你，我比你更有耐心，过去我没想明白对弈之道，中盘与你寸土必争，到最后把开盘的优势丢得干干净净，所以输多赢少。”</p>
“现在，我中盘只采用守势，静等你急于逆转形势而露出破绽，这般一来，战绩就比从前好上许多。”</p>
“大人聪慧过人，属下不如远矣！”王逝这句话并不完全是奉承。</p>
围棋这东西，必须要在少年时打底子，有二十岁不成国手终身无望的说法。</p>
郭臻学棋较晚，初始棋风咄咄逼人，近年来慢慢学会圆润，攻守收发自如，虽然成不了大家，就休闲消遣来说，已是一流的好手。</p>
郭臻慨然一叹，指着棋局说道：“眼下我便处于你这种局面，怎能轻言放弃！”</p>
王逝这才知道，郭臻人在对弈，心却早已飞向南京、扬州、苏州等地的战场。</p>
“诸将都想击败方安所部再北上？可他们不知道，这是最愚蠢的行为！”郭臻起身从后面的桌子上拿出江防地图，一边铺展开来，一边细说道：“扬州失守后，江防形同虚设，想守住江南唯一的希望在南京。”</p>
“当年金国侵宋威如水火，北宋能达成澶渊之盟，是因为有李纲那样的丞相。”</p>
“现在的我还无法成为这样的中流砥柱，而战场不过是朝堂的延续……”</p>
郭臻说到这里，把手掌按在南京的城防图上。</p>
王逝脑中如同雷鸣，郭臻这番话振聋发聩，竟然让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这几年来，郭臻对朝政愈发熟悉，让他觉得自己渐有鸡肋之嫌。</p>
这时候，郭臻的声音再次响起：“弘光皇帝和马英如果能守住南京，我自然能说服方安，效仿南北宋交替时的宗泽起兵勤王。”</p>
“但可惜的是，弘光皇帝先跑了，留下的朝臣也早就想投降，如此一来，我去那里干什么？”</p>
“像我岳父那样再被出卖一次吗？”</p>
郭臻说到这里，情绪稍显激动，嘿嘿哼笑，话音中有些酸楚：“当年陷害我岳父的高潜从北京逃到南京后，正在南京的京营当监军，马英当下与复兴社之人势不两立，我去那里干什么？”</p>
“他们会让我率军进入南京城吗？”</p>
“谁能成为我们宁绍军的盟友？”</p>
“江北三镇已经降了满清，江南只剩下芜湖黄功，杭州方安，福建郑珑，湖广还有大明的巡抚何腾。”</p>
“我如果率军攻打方安，必会被朝廷定为叛逆，到时便一个盟友都没有了！”</p>
这一点，王逝也很清楚，所以他从未劝过郭臻攻打方安所部，这就是政治，如果郭臻走的是义军的路子，那自然不必有如此多的顾忌。</p>
“南京只战了三天便主动投降，城中如钱益等人都是复兴社中极有名望的人，他们降了，各地的官绅都找到了榜样。”</p>
“我如果带着三万宁绍军将士北上，岂不是等于孤军深入，岂不是等于自寻死路。”</p>
郭臻这几年暗中做的准备，要击败方安所部虽然不说如同探囊取物般容易，可七八成把握还是有的，关键在于现在还不到时候。</p>
王逝闻言，若有所思地开口道：“除非皇帝在大人手里。”</p>
郭臻眼睛盯着浙东海岸线边的群岛，随口回答道：“弘光皇帝即便被我们掌控在手，也没用！”</p>
另立新君？</p>
王逝心中一跳，他没想到郭臻如此胆大，同样没想到郭臻考虑得如此深远。</p>
也就在这时候，帐外传来林虎的声音：“大人，秦副总兵带着夫人一家回来了。”</p>
郭臻闻言脸色一喜，可想到随时可能发生的战事，他隔着帐门吩咐道：“命秦副总兵入营候命，夫人和家人也不用回定海城了，径直前往台州兵营吧。”</p>
这道命令才传达没多久，林虎又来禀告：“大人，水师游击黄凛求见。”</p>
郭臻把地图折叠起来，吩咐道：“带他进来！”</p>
没过多久，黄凛进入大帐，向郭臻拱手一礼后，禀报道：“大人，福建水师两万人前些天退出长江口到达海宁卫所，想要进入钱塘江，却被江潮所阻。”</p>
“福建水师竟然来了！”郭臻眉头微皱，随即吩咐道：“你不用率军过来了，直接返回观海卫协防舟山。”</p>
黄凛有些迷糊了，宁绍水师不入钱塘江，难道宁绍军不准备北上了，亦或者是宁绍军准备绕过钱塘江进军？</p>
虽然心有疑惑，但黄凛不敢多问，回了一句‘遵命’，便告辞离去。</p>
随后几天，郭臻连下数道命令，命龙云率五千步卒大张旗鼓乘坐海船前往舟山岛，张振率五千兵马返回绍兴府，郑秋率步骑八千往钱塘江上游的桐君山驻扎，浙东边界只留下中军一万二千人。</p>
郑秋率军前往桐君山的路上，遇见带着大量财帛返回的杨震，当即告知他前往钱塘江边的中军大营复命。</p>
现在没有人知道郭臻真正想干什么，除了郭臻自己。</p>
杨震率部抵达中军大营，面见郭臻后，把自己一路上的见闻详细说了一遍，然后把银子和财帛的详细数量上报。</p>
郭臻取出两千两银子奖赏给杨震所部，其余的财帛交由杨巍入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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